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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问：“你去哪？”
陆衍换好鞋子，把口罩捏了捏紧，声音闷闷的从口罩里传出，仔细听能听见有浓重的鼻音在里面。
他回道：“家里食材不多了，我去买。”
林安听他声音瓮声瓮气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陆衍的感冒加重了。
身边一听陆衍要出门的幺儿，激动地开始跺脚，甚至抬起一直前脚碰林安。
林安瞬间就明白了幺儿的意思，一整天都没带幺儿出去，现在是催他出去遛它，放在老宅，平时程管家也是这个点带幺儿出去。
公寓附近有生鲜超市，陆衍应该会去那里买，这段距离林安带着幺儿出门，而且是天黑的时候，不会被人注意到，也不用担心被粉丝注意到。
想到这，林安对陆衍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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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进生鲜超市买食材的时候，林安带着幺儿去附近转了转。
傍晚天色很黑，白天下过的雨积在地上，在路灯的灯光下荡漾出微波。
幺儿一脚就踩进了水洼，溅起脏水染得他脚踝处发黑，可想而知脚底会有多脏。
林安脸都黑了，训斥着：“不许踩水坑。”
幺儿两只耳朵微动，明显是听见了，回头冲着林安叫唤了一声，安安分分地贴在林安身边走。
没走两步，前面的草丛里走出来一只小野猫，看到比它大好多倍的幺儿，警惕地往后退去。
幺儿激动地叫起来，林安心道要遭。
果然，下一秒，幺儿撒开腿就要往前冲去，奈何狗绳被林安牵着，禁锢了它的行动，他不满的原地蹦起来。
一边回头冲林安叫，一边眼睛发光地去看草丛处的猫。
力量悬殊，林安快要抓不住它的时候，陆衍正好回来，脚步声把草丛里的小野猫吓跑了。
没了能玩耍的朋友，幺儿鼻息里一阵呼气，像是气的，冲着陆衍叫唤两声。
陆衍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林安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余光瞥见幺儿抬脚要扑向他，想起幺儿脚底一片脏，林安迅速往边上躲。
忘了手里还拿着狗绳，两个方向不免失去重心，往前倒去。
林安屏住呼吸，意识到这一跤要是摔下去，先不说痛，但是免不了要惹一身脏水，一想到浑身脏水的粘稠感，他的脸色刹那间黑沉。
“小心。”
林安模糊之中听见两个字，预料当中的脏水并没有沾到他，而是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青年结实的臂膀紧紧地搂着他，耳边倾吐出的呼吸一点一点将附近的皮肤灼得滚烫，带过一阵酥麻。
胸膛微微起伏，和林安相贴，清晰地听到来自对方的心跳声。
林安半张脸埋在陆衍的肩膀处，完全没预料到的发展。他屏着呼吸后，又松开，闻到陆衍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他眼睫微动。
第一次和陆衍这么近。
鼻息间都是淡淡的沐浴露味，很好闻。
整个怀抱，属于陆衍独特的温度，在清凉的夜色里，温暖的让人不舍得放开。
就在林安感受到胸前心跳加快，一时间辨别不出是自己的，还是陆衍的，迷茫的视野迅速清亮起来，一伸手推开了陆衍。
他一脸冷然，转头瞪向边上无辜的幺儿：“今晚的肉干没了。”
幺儿不满地叫：“汪！”
林安捏着眉心，不再看幺儿，等心跳平复了，才看向陆衍，此时的陆衍没戴口罩，他才注意到陆衍瓷白的脸色。
“你……感冒是不是加重了？”总觉得方才陆衍的呼吸，烫的不太正常。
陆衍没说话，水润的黑眸里涌动着不一样的情愫，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缘故，意识还停留在抱着林安的时候。
心跳跳的很急，急得他心脏难受好像心底缺了一块。
偏偏属于林安的气息一瞬间就从他的身上消失不见，却勾得他大脑发懵。
林安被他看得不那么自在，心底愈发心虚，脸上就愈发冷硬：“怎么了？”
想抱他。
这是陆衍此时唯一的想法。
林安的肩膀比他窄，轻易就能被他完全抱在怀里。
更像是撞进他的心里，年久失空的心脏，在抱到他的那一刻，终于有了一丝饱尝，有了一丝安定。
或许是感冒作祟，他听不见一切声音，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在林安奇怪的时候，陆衍动了，把他的手往前一带，没有准备的林安再次跌进陆衍的怀里。
在林安愣神之际，陆衍轻轻地抱上去，下巴枕在林安的肩膀上，微微侧头，脸埋进林安的颈窝。
半晌，哑着声低喃：“林安，我难受。”
-
林安找到了家里的体温计，拿着体温计的手撑在柜子上，玻璃柜门倒映着他微微潮红的面容，看着眼前的自己，空出来的手捂住胸口。
心脏，跳的太快。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体会到，和喜欢的人相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心脏里像是掺杂了无数的情绪在里面，有茫然，有害怕，也有心悸。
曾经在歌曲里听过最多的就是“食髓知味”。
林安承认，他喜欢被陆衍抱着的感觉，甚至不满足于一次。
待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拿着体温计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开着空调，即使不盖被子也感受不到一丝的冷。
幺儿暖和得已经趴在床尾睡着了，偶尔还会打几声呼噜。
躺在床里的除了幺儿，还有陆衍。
为了让陆衍暖和点，林安才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陆衍闭着眼睛，睫毛时不时地颤动两下，他表情奄奄的，成熟冷峻的面容添上了几分脆弱，有种病态的美感。
林安抿着唇，坐到床边：“张嘴，量体温。”
陆衍睁开眼睛，眼底蒙着水雾，听着声音，大脑没反应过来，但是已经听话地张开嘴，含住体温计。
一双朦胧的黑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林安，整个瞳孔里都印着林安的模样。
林安和他的视线撞上，心尖猛地一颤，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拿手机看时间。
等到三分钟之后，把陆衍嘴里的体温计拿出来。
仔细一看。
38.9℃。
林安嗓子眼瞬间堵着一口气。
“太高了，去医院。”他冷着脸，表情不是很好，语气也不是很好，因为冷着脸看起来有点凶。
陆衍像是没看出他生气似的，依旧愣愣地瞧着他，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安忍受不了他的眼神，手心盖了上去，遮盖住陆衍的眼睛，重复着刚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
手心里擦过睫毛，扫过一阵痒意，林安的手往回缩，却被陆衍的手握住。
陆衍把他的手放在被子里，说话的声音虚弱无力：“我吃退烧药就能好，能不能不去医院？”
手在被子里，林安眼底闪过不自在，绷着脸：“去医院好的快。”
看他态度坚决，陆衍示弱：“林安，我不想去医院。”
“几岁了？”林安脸色不虞，“还怕去医院？”
陆衍虚弱地勾起唇，生病了照样幼稚得不行：“三岁半。”
林安：“……”
倒不像是三岁半，倒像是脑子烧坏了。
陆衍是真的不喜欢去医院，用哄着语气问他：“林安，不去医院，好不好？”
撒娇的意味十足，大男人撒起娇来是真要命，同样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林安听着听着，铁了的心蓦地就软了下去，似是妥协了：“明天要是没有退烧，就去医院。”
林安能退一步已经是不错，陆衍听话，对林安的是满满的顺应，说：“好，明天不退烧，就去医院。”
-
陆衍一个病患是不可能让他睡沙发了，身体条件照样不允许他回酒店去住。
林安索性让陆衍直接睡下了。
陆衍霸占了他的床，他没了地方睡觉，更是不可能委屈自己去睡沙发，但是住酒店，对于他这个公众人物来说，实在危险了点。
正想着，床里的陆衍翻了个身，面朝着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紧皱的眉头诉说着他浑身的不舒服。
好在已经喂过退烧药，等退烧药的药效起来，陆衍身上的不舒服就会减轻许多。
林安不确定他睡着没，单手撑着床，稍稍倾身下去，对陆衍说道：“陆衍，今晚我去外面住，明天回来你没退烧，就带你去医院。”
半天没声音，林安以为他睡着了，站起来准备动身出门，酒店对他不安全，就只能去朋友家住了。
忽地——
林安的手上攀附上来一只滚烫的手，制止了他站起来的动作，他低头。
陆衍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正握着他的手不放。
林安抽了下手，没抽回来，陆衍握得更紧了，甚至将他的手拉到枕头处，用脸小蹭了下他的手背。
林安被他一系列的操作，弄得浑身紧绷：“别闹。”
“凉。”
林安：“……”
当他是冰块么。
林安的手微微凉，对烧得厉害的陆衍来说，舒服就解热。
林安无可奈何，只好等会儿再走。
“林安。”陆衍唤道，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
林安心颤，耳根发烫。
发烧的陆衍叫起他的名字来，缠绵挠心。
回应的时候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和：“嗯？”
又没了声音。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林安看向陆衍，青年闭着眼睛，睡相很好，苍白的脸庞贴着他的手，脸庞的线条都彰显着他此刻的脆弱。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久到陆衍陷入昏睡，久到他心跳又快了起来。
他想，合约也好，假的也罢，现在是他的，倒不如好好享受这一年。
第11章
“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好端端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林舒语穿着浴袍，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红酒，脸颊微醺，一边让林安进门，一边问道。
家里的床被陆衍占了。
因为酒店不安全，林安原本是打算去找朋友家借宿一晚，但是好巧不巧朋友出差不在家。
小陈和父母住在一起，更没他住的地方。
名下其他的房子都没有动工装修，一直闲置着。
思来想去，他堂姐林舒语的公寓离他最近，安保系统也比较好，到时候被狗仔什么的拍到了，解释起来也方便。
陆衍的事情需要保密，林安只得抱着歉意，撒了个谎：“床坏了，来你家蹭个床。”
林舒语的公寓有客房，林安是她打小宠着的弟弟，就算是没有客房，她今天也会想办法给他腾个床出来。
林舒语指着右边最里面的房间：“右边最里面那间，昨天才让人来打扫过，你就住那间吧。”
“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洗睡了，我先回房间了。”说完，冲着林安举了举红酒杯，转身回了房间。
林安目送走她，换了鞋子去了客房睡觉。
-
陆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一个人站在香樟树下，树的周围是一片青草地，再远处就是一片一片的墓地。
他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这片青草地，兜兜转转都会回到香樟树下。
然后，树倒了，压在他身上呼吸不畅，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他觉得自己快被压死了。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有声音传进耳朵里，熟悉的沁凉感：“幺儿，快从陆衍身上下来。”
林安早上回来，进房间看见的一幕，就是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陆衍的身上，躺着的陆衍一副快要被压得窒息的状态。
他怀疑，他再晚个一个小时，看到的就不是活的陆衍了。
幺儿听话的从陆衍身上下来，然后跳下床，坐在地板上，朝着林安吐舌头，眼睛里冒着想吃东西的目光。
林安摸了摸他的脑袋：“狗粮给你倒好了，自己去外面吃。”
一听到吃的，幺儿瞬间就跑没了影。
哄走了幺儿，林安这才偏头去看陆衍的情况，对上一双晕着茫然和水雾的黑眸，他微微一愣。
陆衍醒了，在林安说出让幺儿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陆衍就被林安的声音从梦里拉回了现实。
幺儿压着呼吸不过来的恐惧，和望不到头的青草墓地的恐惧，两者参半，都让陆衍有种劫后余生般的错觉。
模糊的视线里，看清林安的面容，他顾不得一切，像是要从恐惧里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不管脑袋发懵发痛，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胸口微微起伏，还喘着粗气。
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坐在床沿的林安，从后面搂着林安的腰，脸死死地埋进林安的颈窝里。
他颤着声，甚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地哽：“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后知后觉感受到陆衍身上的热气，林安才从陆衍醒来的一系列反应当中回过神来，大早上陆衍带给他的冲击力有些大。
两个人一前一后贴在一起，陆衍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还有呼吸、心跳，都在他身上。
导致林安一大早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
林安稳着心神，琢磨着陆衍的话，大抵是因为幺儿，才让陆衍以为自己喘不过气要死了，才说出这种以为见不到他的话。
“昨晚我应该让幺儿出去的。”他烫着脸颊，语气却淡漠的很，“差点让你出事，对不起。”
“不是因为……”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林安只能从陆衍的气音里听出两个字，问道：“不是什么？”
短暂的沉默，陆衍露在空气里的睫毛轻颤，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抱着林安，脑袋小幅度地蹭了蹭，也不解释刚才说的话是什么。
他不说话，之后也没了动作，就靠在林安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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