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木簪倒是挺别致。”安思远拿起来一个雕刻着祥云满月的木簪,样子古朴大方,十分适合男子佩戴,“我就要这个,剩下的看你了!”
“交给我吧!”叶知千自信满满,捋起衣袖一个个将灯谜摘下,如数家珍般地将答案一一说出,说到后面老板的脸都黑了,
“可以啊!没想到你真的是高手,再猜出一个就是十五个了,可以拿到那个大奖!”安思远惊喜,他随手又摘下一个字谜自己看了看,“千里关山千里情,打一词牌名……”
这确实难倒了他,“这个是什么?我想不出来。”
“我看看。”叶知千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却不像刚才一般迅速地说出答案。
“这个这么难吗?”安思远又拿了过来,“千里关山千里情。”
“长相思。”
“什么?”安思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是说谜底?”
“对……”叶知千眼睛看向别处,“我说……长相思。”
“老板!”安思远转身喜道,“第十五个,长相思!”
“这位小兄弟可真是厉害!”老板竖起大拇指,转身要取下那把精致的油纸伞,叶知千却阻止了他,
“老板,我要两个木簪可好?”
“当然可以。”老板自然十分高兴,“你自己挑两个吧。”
与安思远最初看到的那个祥云满月最为相似的还有一个是祥云桂枝,放在一排木簪中就犹如一对,
“思远兄不是喜欢这个满月的木簪,那我就拿上这支桂枝的可好?”叶知千挑出两支询问。
“甚好甚好。”安思远接过木簪别入发髻,“走!你送我木簪我报以桂花酒,咱哥俩今天要忘却一切烦恼,来个不醉不归!”
“好!”叶知千将木簪也别入发髻,“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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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顶
被囚禁在屋内的曲言尘守着一片死寂,温立轩虽后来虽解开了他手脚的穴道,可他依然觉得浑身无力,大部分时间还只能在床上躺着,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清朗的月光,他慢慢起身走到窗边,从那道缝隙看到了高悬于空的那轮明月,
“原来已经是中秋了……”他叹道,“温立轩这个疯子不知道还要把我关多久。”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门锁被打开,随着温立轩而入的还有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气,
“言尘,今日是中秋节,我拿来了桂花酿和桂花糕。”
曲言尘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香气,再睁开时眼神中居然有了一丝期待,他冲着温立轩勾勾手,又抬抬下巴,示意他将酒与糕点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这几日来曲言尘莫不是冷着一张脸,让他犹如坠入冰窖一般,今日居然招呼着他过去,温立轩心中一阵狂喜。
“以前你就爱喝桂花酿,每到中秋就要喝的酩酊大醉。”
“你既知道我爱喝还就只拿来这区区一壶?”
“你终于肯与我讲话了!”温立轩小心地将东西放好,又帮曲言尘将身子扶好,“我怕你又醉了,我不能照顾你,不过只要你肯理我,就是骂我都行。”
“今天是中秋,我不想与你吵架。”
是的中秋,这个日子对于以往的他们来说,是最为美好的回忆,在多年前那一日二人终于互通心意,在弥漫的桂花香中定下了终身。
温立轩闻言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再哪里惹恼了曲言尘,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一点温度。
“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无牵无挂的感觉甚好。”
温立轩苦笑一下,竟不知如何接话才好,只得为他斟上一杯,
“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曲言尘接下酒杯一饮而尽,熟悉的桂花香气混合着醇香的清酒,入口一瞬间,记忆就像被激活了一般,甚至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别喝的那么猛。”温立轩又递给他一块桂花甜糕,“吃点东西压压。”
“温立轩。”曲言尘看着那块糕突然道,“你还记得那年我太贪吃这糕,胃痛得浑身冒汗。”
“记得,我当时又气又急。”
“哎,太丢人了,我被医署那几个老家伙笑死了。”
“那还不是你贪嘴,身为医者明明知道这糕容易塞着还吃那么多。”
“说来说去怪你,知道我一吃就停不下来,还给我拿来了两大盘子。”
“温立轩。”曲言尘抬头,丝毫不躲避地看着他,“真怀念那个时候啊,无忧无虑的,一切随心就好。”
自分别以来,温立轩几乎不敢再奢求还能有这样的时刻,他此刻虽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如常,可微微颤抖的手依然出卖了他。
“言尘,你原谅我了吗?”
第38章
“都过去了不是?”曲言尘垂眸,不置可否地抓起一块糕塞嘴里,“厨子一直没换过吗?还是那个味道。”
“这是我做的。”
“你做的?”这次的惊讶是真真儿的,
“其实自打第二年起,你每个中秋吃的桂花甜糕都是我做的。”温立轩道,“我见你爱吃,特意去学来,只是这许久没做过,不知是否还合你口味?”
“还不错……”曲言尘眼神飘忽地将糕咽下,又饮了一杯桂花酒,“难为你了。”
“不……做的时候一想到你贪吃的样子,我很开心。”温立轩试探地轻轻握住了曲言尘的手,那手很凉,还轻微地抖了一下但却没有抽出,
“言尘,我们不闹别扭了好不好?”
“好……”
听到这个好字,温立轩内心掀起一阵狂喜,他再也克制不住的紧紧抱住了曲言尘,怀中的人挣扎了两下便顺从了下来,
“我好想你……我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温立轩。”曲言尘的声音自胸口闷闷地传来,“那你把我放了好不好?”
被千转百回的情意几乎要冲昏头的温立轩,闻言如同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僵直了身体,怀中的曲言尘也敏感的感受到了变化,他使出全身力气将温立轩推开,
“虚情假意!”
温立轩已恢复了冷静,他也换上了平日里理智的神情,
“虚情假意的是你吧曲言尘!”温立轩克制着情绪,他怕自己再做出什么无可挽回之事,攸地站起走到门口。
“呵呵……几年不见长进了不少,骗不到你了。”
温立轩深吸一口气却没有回头,“我从来都是心甘情愿被你骗的。”
说完他走出门去,依然是熟悉的落锁声。
曲言尘举起酒壶将酒灌了一口,原本香甜的桂花酿也不知为何又变得异常苦涩。
他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可偏偏在感情上是个非黑即白的人,当初他与温立轩也都年少,情正浓时忍不住总归有些顾不上旁的,渐渐被一些师兄弟瞧出了些端倪。
而褚飞白当时就极为看重温立轩,有意将他收为关门弟子,这个位置就意味着褚飞白将他视为了掌门的继承人,偌大的苍云顶要说没人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温立轩,你看这是什么?”曲言尘偷偷拿出两个钱袋,“我在山下买的,咱俩一人一个。”
温立轩接过钱袋看了看,曲言尘的上面绣了竹子,他的那个上面绣了松枝,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我的钱袋旧了,刚好想换一个。”
“别急。”曲言尘笑眯眯的将两个钱袋翻过来,里面居然还分别绣着比翼鸟与连理枝的图案,
“怎么样?我当时看到这个钱袋就喜欢,而且偷偷藏在里面也不会被人发现。”
两人喜滋滋地换上了钱袋,只是他们当时不知道,这两个隐秘的宣告着爱意的小小信物在日后却成为了别人手中的铁证,曲言尘永远忘不了他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话,温立轩信誓旦旦地向褚飞白保证着与他一刀两断,保证着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既然我是你的错误……你又何必将这个错误找回来。”一壶酒见了底,曲言尘趴在桌上,已是醺然,
“过往之人事,可想可念不可及……”
此时此刻,同一个明月高悬于空,安庆府依然是热闹非凡,安思远找到了城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包下了一个隔间点下了一桌的好酒好菜。
“今天咱们什么都别想,就是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
难得偷得如此畅快的时光,叶知千为安思远斟满了酒,看着他痛饮,自己却偷偷地少喝了几杯,虽说今日高兴,但两人也不可都喝得酩酊大醉,就算没有危险他也得照顾着安思远才是。
安思远虽爱小酌,可酒量却不怎么好,
“这酒喝着香甜,劲儿可真不小啊。”安思远双颊绯红,已然是有些醉了。
“要不还是少喝点吧,虽说是桂花酿的不如旁的酒那般辛辣,但却十分醉人。”
“不行!”安思远摆摆手,“我就要喝,喝醉了说不定我就能回家了。”
“回家?”叶知千以为是安府,“等事情了结,我就陪你回家。”
“你陪我?”安思远吃吃笑着,“说好了啊,你一定得陪着我回家。”
“好,不过不喝了好吗?”叶知千扶起已经醉得瘫软的安思远,“你醉了,我们上去休息。”
“好喝……我还想喝……”安思远有点不满地嘟囔,可人已没了反抗的力气被叶知千搀扶着回到了房间,叶知千无奈地摇摇头,他为安思远擦了擦脸,又将外衣除去后扶他在床上躺好,
“今天是有点多,还是第一次见你醉成这样。”他细细地将被褥盖好,“你好好睡吧,我就在隔壁。”
“别……”安思远挣扎着睁开双眼,“我喝醉了吗?是不是回家了。”
朦胧中眼前依旧是叶知千的脸,安思远有点失望和落寞,
“奇怪……为什么喝醉了还回不了家……”
“家?”叶知千今天总是听他提起这个字,“想不到你是如此恋家之人啊。”
“你不懂!”安思远有些生气,“你怎么会懂突然一个人被扔在陌生的地方,要去承受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
“你又怎么会懂我有多害怕,我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你想说什么可以对我讲,你更可以放心地依靠我。”叶知千心中一紧,虽然他听的糊涂,可那种揪心的疼却真实存在着。
“你……?”安思远对着叶知千看了又看,躲开了他伸出来的手,“不,你不杀死我就算好了。”
“杀死你?”叶知千愕然,“我绝不可能。”
“就是可能!”安思远此刻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书里就这么写的!可是……可是我现在却只能依靠你,你说这可笑不?”
“思远……”
“嗯?”
“我知道你以前受过的苦也许是常人难以想象,可那已经过去了,我无法守护你的过去,但将来我必生死相依,若负此言当死无葬身之地。”叶知千唯有此时才敢讲出这埋心底已久的话,“我们以后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安思远满意地笑着,红晕在本就白皙的脸庞上显得如此绯红,连那平日里就饱满红润的唇也在酒气的熏染中变得格外瑰丽。
叶知千就那么盯着这唇,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似乎只有从那唇上才能汲取到甘露一般,不……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他身体僵直着,内心却如两军交战纠结不堪。
“你今日好好睡一觉。”叶知千咬牙将安思远拉着他手臂的手拨开,“我走了。”
“不行!”安思远气得很,整个人恨不得挂在叶知千的手臂上,“你刚说不分开就要走,骗人是不是!”
叶知千看着这紧贴着自己的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犹豫再三,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将安思远推倒,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狠狠吻住了那让他失控的唇。
“唔……”安思远迟钝的大脑根本没法作出反应,他挣扎了几下却被狠狠压制,只能呜咽着辗转承受。
原来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味道,似乎比那香甜的桂花酿更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叶知千贪婪地汲取着,直到安思远一声痛呼,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惊醒。
一双唇瓣被吻的鲜红欲滴,唇角处甚至还挂着一颗血珠,
“对……对不起。”恢复了理智的叶知千心如擂鼓般狂跳,不知所措地擦去血珠慌乱逃去,而安思远闭着眼睛像是梦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弯出了微微的弧度。
第二日,安思远依旧在混沌中醒来,他坐起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和叶知千在安庆府喝了顿大酒,
“居然醉成这样……”他敲敲脑袋,想起昨晚的那个梦耳根子有点热,“真没想还能居然梦到了美女亲我。”
他咧咧嘴,嘴角却一阵扯痛,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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