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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彻静静地看着他，一语不发。眼里翻滚着深沉的墨色，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不置可否。
两人都知道那个“我”是什么意思，许子凌再迟钝也认识到了，晏彻笔下画的肯定不是顾星时，而是他。
真正的他。
或许说是他想象中的他。
是许子凌。
前面几页还比较少，也没有那么像，是更模糊朦胧的。
但是后面大概是越来越熟练的缘故，下笔越来越流畅了。
画技也更加炉火纯青了，画里的人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
“是从什么开始？”许子凌一边轻声问一边往前翻。
初始的人像画的是他，旁边还有两只小麻雀。
许子凌记得这两只麻雀，当时他还笑它们斗鸡眼。
那是晏彻初二的时候。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了。
后面的画都可以对上他们的经历。
他惊叹于晏彻惊人的记忆力，竟然能记下每一件小事。
晏彻嘴角含笑，眼眸深不见底，“如你所见。”
许子凌躲闪开他直勾勾的目光，“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吗？”
晏彻轻柔而坚定地抬起他的脸颊，许子凌被迫对上他的目光，“如果早点知道就好了。”
那就不会让他难过。
他就该一直是无忧无虑笑着的，一丝忧伤的情绪都不该在那张脸上出现。
谁都不能伤害他，包括他自己。
“是怎么发现的？”
晏彻很高大，站在他面前压迫感太过于强烈，许子凌忍不住退了半步。
许子凌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晏彻眼尖地发现了他这个动作，面无表情地把他按在桌子前。
许子凌紧紧贴着桌子，后面无路可退。
晏彻凑近他的鼻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脖子上，“你躲什么？”
许子凌的手被他攥住钳制背在身后，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晏彻。
“别躲好吗，我只是想亲近你。”
他的语气是柔和的，但是手上是不容置啄的力度。
在从前，他们还要好的时候，晏彻对他很温和，嘴边总是挂着笑。而在他刚刚穿来的时候，晏彻总是很冷漠的，几乎不会用正眼看他。
但是此刻的晏彻却不是两种之一，他的眼底覆盖着浓厚的墨色和深沉晦涩的情绪，好像又隐隐流着笑意。
但是他这样逼近，又带来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他比他要高出不少，把他按到书案上轻易地俯视他。
奇怪的是，明明他才是被俯视的人，却感觉晏彻放低了姿态。
这种想法很奇怪，但这一刻，他真的觉得他就像被信徒簇拥在手心里的神明。
许子凌几乎被他搂在怀里，此刻的晏彻让他感到很陌生。
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晏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孩了，变得成熟了，也会给人带来压力。
被他钳制着，许子凌动弹不得。
但是奇妙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就好像他天然地就知道，晏彻不会为难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晏彻他不装了：）
不敲打敲打小笨蛋他估计过二十年也不会开窍。
家人们咱就是说我一点暧昧的深度描写都不敢有，咱们要贴贴还得等长大以后哇！
第047章 是许子凌不是顾星时
雪还没有停, 落在窗户上很快融成了水，慢慢又被化成白茫茫的雾气。忽然又响起雷声，突然一道降下来吓人一跳。
许子凌被按在桌子上, 背上抵到了窗户, 凉凉的。
他的心也拔凉拔凉的。
晏彻注意到了，伸手垫在他的背后。许子凌的后背传来的不再是凉意，是晏彻手心的温度。
许子凌在脑子里疯狂呼叫系统，“251, 惊天大事件呜呜呜，他他他好像知道我不是顾星时了！”
251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看到了。”
“怎么办？！”许子凌流泪猫猫头, “你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呵。
251吹了吹茶面, “习惯了。”
许子凌呐喊：“我要怎么办？”
251不紧不慢道：“不如你给他撒个娇？”
？
“我为什么要撒娇？呸呸我又不会撒娇。”
251沉吟一会, “还有一个办法……”
许子凌眨巴着狗狗眼泪汪汪地看向他。
251的“你亲他一口”被堵在喉咙里。
太惨了, 都不忍心耍他了。
251给他顺毛, “怕什么, 他还能吃了你吗？”
“确实。”许子凌强行镇定。
许子凌试着甩开晏彻的手, 认真道：“我不会跑, 你先放开我。”
他一本正经地试图说道理的样子更显得娇憨。
晏彻又一次被他逗笑了，说他笨拙也好, 迟钝也好。
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被人这般钳制禁锢着, 却完全没有反感羞恼, 还好好跟人讲道理。
许子凌的目光里全是坦然, 就像是一只反应不太快的橘猫, 被撸毛了也还乖乖坐着, 还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人。
许子凌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道：“真的不会跑, 我们可以好好说。”
晏彻眯起眼睛。
居然一丝危机感也没有。
真是小孩心性。
放开他的手，晏彻才发现他的手腕已经有了一小片淤青。
好娇。
他甚至没有用力。
晏彻挑了挑眉，抬眼看向许子凌时却意外地在他的眼底里看到了信任。
许子凌不自在地别开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说呢？”
在晏彻眼里，这个人的表现几乎全是破绽，但是他自己好像察觉不到，洋洋得意地试探着伸爪子。
许子凌苦恼地想了想，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出错的。
更何况怎么会有人这么思维发散，连空气能变人这种想法都想得出来？
不愧是男主，真聪明哇！
许子凌立刻对他肃然起敬起来。
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一张小脸就像是调色板一样，一会明一会暗。
晏彻忍不住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漂亮如星轨般的眼睛里写满了仰慕。
他喟叹一声。
受不了。
“以后别这样看别人。”
许子凌：？
晏彻眼底浓厚的墨色几乎控制不住，
晏彻把他半搂在怀里，“想知道为什么？”
许子凌也顾不着莫名的古怪感，连忙小狗点头。
“你猜猜。”晏彻含笑道。
许子凌脑门上写了个大大的问号，就算再傻他也看出来晏彻在逗他了。
可恶。
终于看到了。
在他没有实体陪在他旁边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在想象。
他气恼的样子。
跟他想的一样，眉毛都扬起来了，眼里尽是恼怒，看起来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和灵气。
许子凌算是知道晏彻之前的态度为什么一反常态地好了起来，原来他在那时候就掉马了吧？！
“下雨了。”
许子凌不明白他突然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样意思。
“平常的这个时候不该这么安静的。”
晏彻望了眼窗户淡淡道。
许子凌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之前在系统兑换了药还喂了晏彻吃。
晏彻在雷雨天是幻听最严重的时候，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
晏彻摸了摸，“你说这是因为什么呢？”
“什，什么意思……”许子凌心虚望天，就像一只被揪住尾巴的猫猫。
晏彻含笑看着他，笑眼里全是纵容。
“他可能自己没有发现吧，他总是莫名信赖我，对我半点也不设防，我要远离他，他也会凑上来。我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许子凌疯狂瞳孔地震，“是，是谁呢……”
“他很好很好，待人真诚又很善良，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
晏彻垂下眼睑遮住所有的情绪，状若受伤，“但是他现在却不愿意和我相认。”
许子凌摇摇头，小小声道:“不，不是的。”
这让他产生一种错乱感，就像是小孩隔着时空在向他对话。
晏彻笑了笑，小心地握住他的手，“那他现在愿意了吗？”
他温和道，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只是野兽诱捕猎物的伪装。
许子凌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晏彻看他表情有所松动，眸子里笑意泛滥，继续诱哄：“你可能弄错了一点，我们才应该是朋友。”
“我们？”许子凌看他。
他说的我们是指晏彻和许子凌。
晏彻把摩挲着他的眼皮:“不是和顾星时，我们才应该是朋友，不是吗？”
他的眼眸就像有温度一样，还是灼热的，看得许子凌心念一动。
“……嗯。”
他的话一下子让许子凌醒了过来，一直以来他都想让晏彻有更多朋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晏彻也把他当成了朋友。
如果他的陪伴也能让晏彻更开心的话，那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晏彻也把他当成重要的朋友。
晏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许子凌璀璨如星的眼眸完完全全露了出来，“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晏彻，家乡在县城，现在在市一中读书，现在这是第三次见到你。”
许子凌抿抿唇，“我叫……”
许子凌想说自己的名字，但是却发现出不了声。
251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总局不让宿主主动透露个人信息的，这是硬性规定。”
虽然他觉得小傻子现在跟衤果奔也没什么区别了。
许子凌只好抱歉：“我……现在没办法说。”
晏彻目光柔和，并没有责怪他。
许子凌揉了揉脑袋，向他伸手：
“不过……很高兴再一次认识你，十八岁的晏彻。”
对上他亮得如同天上银河的眸子，晏彻勾起唇，握住他的手。
外面雨势逐渐加大，窗户被豆大的雨滴打得啪啪作响，屋外的气温比室内低不少，窗面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许子凌的身影被灯光照着投影在朦胧的水雾上，就像是一层清透的剪纸。
许子凌修长眼睫下的眸子泛着光，“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要郑重地跟你说。”
晏彻看向他。
许子凌把手举过头顶，“不管你和顾家、和顾沣朗起了什么冲突，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晏彻一愣，随机笑了，就着他伸过来的手珍重地蹭蹭。
“谢谢。”
明目张胆的偏爱就是救赎。
他不可自拔地深陷于这种救赎。
许子凌被他以一个完全禁||锢的方式按着，略有些不自在。
“我有点困了，晚安哦。”
晏彻还没反应过来，许子凌就窜到了床上。
小仓鼠从身边溜了出去，晏彻笑意盈盈的，由着他躲闪。
许子凌把自己窝在被子里，身边全是晏彻的味道，他很难形容，反正就是他的味道。
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沐浴露好像不是这个味道的。
许子凌把鼻尖靠近被子嗅了嗅，忍不住蹙蹙眉，努力回想。
有点好闻，但是他闻不出来是什么。
许子凌正想继续探究，晏彻对上了视线，他的眼里好像有戏谑的意味。
等等。
许子凌白皙的耳根一下子就变红，脖子也慢慢染上了小龙虾色。
他现在是什么动作来着？
溜到晏彻的床上，一个劲地嗅人家的被子，表情还在神思。
这不就是经典小变态嘛！
“那个，我，不是……”许子凌把头埋进被子里，从缝隙里闷闷地漏出几个字，“不是……小变态。”
这句话他说了几次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哇！
呜呜。
晏彻捂着眼睛笑了起来，半晌无奈地摇摇头，眼底还有潜藏不住的愉悦。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可爱？
怎么能做到一直这么可爱的？
啧。
他甚至想隔着棉被小山包去亲他一口。
……
势头骤然加大的雪夜，整个大地完全被覆盖上白色。窗外目不可视一物，只剩下与白絮交叠的黑色。
许子凌已经彻底睡着了，晏彻坐在一旁。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靠窗的桌子上泄露出一丝光。
晏彻节骨分明的手轻轻抚摸着桌案上棕色的本子。
这本从初中就开始前面陆陆续续画满了祂。
全是意识流的画作。
是他凭着想象的测写。
前面的祂还没有成型，是笑容居多。但是后面慢慢有了生气的、责备的、担心的……
事实上在他能感知到祂的情绪的时候，他就格外留心祂的每一次情感变化，在脑子里会因为想象祂的表情而感到兴奋。
晏彻嘴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的食指自然地滑过刚刚许子凌看到的最后一页因为紧张而留下来的褶皱。
又重新描了一遍褶皱，就像是抚摸情|人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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