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普通人最容易拥有的东西,司镜反而很少体验过,就像那次在凌海坐公车一样。
司镜兴致勃勃地点头,面上笑开了:“好啊。”
两个人吃过早餐就出了门,司镜没有叫上周屿,自己亲自开车,听从姜清宴的指挥去了商贸中心。
司镜的凤麟阁离商贸中心不远,车子路过时她明显减速,不知道是想往里看看,还是想拐进去一圈。
姜清宴余光见她扭头去看,嘴边浅扬起来,悠悠地提醒着:“过生日不许开小差。”
司镜的注意力顿时被拉回来,心底涨上了甜意,轻笑了声:“好的。”
在停车场停好车后,姜清宴带司镜进了商贸城。
早晨跟中午之间的温度最好,阳光既明烈却又没有那么燥热,今天姜清宴穿了条黑色半袖衬衫长裙,娇柔的腰肢被细带圈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腿在微风扬起的开叉裙摆间隐现。
她把被风吹得飘扬的长发挽到耳后,在灿阳下笑颜迷人。
她回过头,司镜跟在她侧后方,眉宇间是脉脉温情,伸了手指去勾住她的小指。
不远处,一个抓拍路人的女孩子把这画面定格。
她快步跑过来,从拍立得里取出照片,脸上的一对酒窝甜美热情:“两位姐姐,送给你们。你们真漂亮!”
照片上的背景与光线都是那么恰好,她们笑容和姿态是那样相配。
“谢谢……”姜清宴微笑着接过来,也许是天气太热,她的脸颊泛着樱色。
司镜的影子靠过来,连同她温醇如酒的声音:“你真漂亮。”
司镜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这怎么说都是大庭广众之下,太阳高高悬着,没有什么能够逃开阳光的笼罩。
她们之间的暧昧,也好像顺着司镜的耳语被曝光在了阳光下。
“收好你的照片……”姜清宴情不自禁地咬唇,把照片按到她的侧脸,再轻轻地推开。
司镜连忙捂着要往下掉的照片,故作正经道:“这得拿回家裱起来才行。”
姜清宴听得耳热,拉着她快步往更深处走。
商贸城里高楼幢幢,沿路的商铺各色各样,她们往里走了好一会儿,姜清宴都没找到要给司镜买些什么。
“司镜,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
司镜眼眉温柔:“好。”
姜清宴蹙着眉回头,答应得这么爽快,一点都没考虑过的样子。
这一看司镜,姜清宴才醒了神。
司镜的衣服都是定制的,说得严格一些就是独一无二的,外面不管是多奢侈的品牌,在意义上都不如这一点。
姜清宴顿时就泄气了,“算了……”
司镜含着笑,拉着她停下了脚步,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清宴,我要的没有那么麻烦,今天你陪我的每一分钟都是礼物。”
“我知道……”姜清宴叹笑着,“我只是想给你一点能触摸得到的东西。”
她当然感觉得到司镜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能留住司镜目光的太少太少了,大概除了那些珍贵的古玩之外,只剩她而已。
她为自己这明确的认知感到一点羞赧,别开脸不去看司镜。
就在这目光流转间,姜清宴看到一家被填满了糖果色的店。
“我知道给你什么了。”
她神秘地笑了笑,拉着露出期待眼神的司镜快步过去。
那是个玩偶店,里面已经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在嬉笑着挑选,身边都被这些柔软的糖果色毛绒娃娃围绕着,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司镜一踏进去脸色就变了些,眉梢抖了抖,“……你是认真的么?”
“当然是认真的,”姜清宴一脸认真,眼眸却忍不住弯起来,“我路过你房间的时候往里看,本来已经是冷色调了,摆设还那么简洁,缺一个能暖化色调的点缀。”
她越说越绷不住,眉眼渐渐染上笑意,说到最后几乎没了正色。
司镜挑着眉,最后还是忍俊不禁,喟叹着:“那你帮我挑。”
她喜欢姜清宴这样开怀的模样,所以怎样都好。
这时有个店员过来招呼她们,是个年轻的女人。
她看司镜的气质跟这里格格不入,也笑起来:“你们喜欢什么慢慢看,有需要的话叫我一声。”
姜清宴礼貌地笑:“好。”
她拉着司镜沿着摆放毛绒玩具的货架逛进去,她没有具体想买的,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可爱,都适合买给司镜。
“鲨鱼?”她指着一个货篮子问。
司镜定睛看了看,试想了一下它应该放在房间的哪个位置,“可以放在沙发上。”
姜清宴思索着点头,“那就它了……”
司镜摸着鲨鱼玩偶的头,看她左右张望还想再挑的样子,不得不低下头小声戏谑:“你挑的,你得负责帮我摆。正好,你还没进过我房间……”
姜清宴顿时怔住,耳边是司镜低低的笑声。
她算是知道什么是挖坑给自己跳了。
她们最终买下了那只鲨鱼玩偶,它的长度大概有司镜身高的三分之二,回去的一路上都是司镜抱着它。
姜清宴趁她把玩偶换个角度抱时,用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司镜仍旧满身英气,只是不再被狠厉包围,抚摸玩偶绒毛的模样令她多了些温和与可爱。
司镜把它先放到了车里,跟姜清宴在商贸城里一直逛到了晚上。
她们一起吃小吃,一人一杯奶茶,牵着手先踏日光,再踩月光和霓虹灯。
直到司镜罕见地打了个嗝,十分震惊地看向姜清宴,姜清宴才笑眯起眼,放过司镜的肚子和自己早已发酸的腿。
回到家里,司镜一手抱着鲨鱼玩偶,一手牵着姜清宴回房间。
她的房间布置以灰白两色为主,简约中带着些冷清,让人看着舒适但又有几分单调。
“看看放哪里合适,不一定放沙发。”她把鲨鱼玩偶递给姜清宴,任由姜清宴做主的模样。
姜清宴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眼,最后停在床上。
司镜的床整体是灰色的,她记得睡着时的司镜那不染尘埃的模样,如果怀里再搂着这只鲨鱼玩偶,那该多么可爱。
打定了主意,姜清宴把玩偶抱过来,拿去沙发上放,“先放沙发吧,改天把它洗了,然后放床上。”
“好。”司镜笑着回答,跟着姜清宴的脚步。
姜清宴放好玩偶后顺了顺它的绒毛,转身时却被司镜挡住了来时的方向。
她们只有半步的距离,她闻到司镜身上味道。
那好闻的檀香夹带着在外面染上的各种味道,有香水味,还有被路人蹭上去的烟味。
姜清宴轻声说:“去洗澡吧。”
司镜从口袋里摸出今天那张照片,“这张照片,你收着还是我收着?”
姜清宴抬手去抚摸照片,她们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合衬,可是她们之间还有隔阂没有越过。
她喃喃自语似的说:“都好。”
司镜眼底的温情慢慢溢出来,“那,我放在客厅,随时都可以看。”
“嗯,”姜清宴扬唇,抬眸看司镜,“司镜,生日快乐。”
她又说了一次,比起早上的那次,这次温柔更甚。
司镜的眼眸几乎是同时就升了温,有一缕火苗在摇曳,只是还没等她凑近过去,眼前的女人靠近过来,长发拂到她的侧脸。
“清宴……”司镜喑哑着嗓音,双臂把姜清宴拥进怀里。
姜清宴的气息贴近司镜耳边,呼吸跟声音都娇软撩人:“姐姐,晚安。”
司镜的呼吸沉下来,还没再多反应,怀抱就被推开,怀里的女人轻笑着逃跑,怕她追上来似的“啪”地一声带上了门。
司镜怔怔地看着,随即失笑着摇头。
她早上调侃着说的生日愿望,姜清宴到底还是记在心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镜:以后都要叫姐姐!
第三十六章
距离姜清宴跟谢山南的人会面过去了一周, 日子水静无波。
已经快到九月了,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月,韩悠宁自杀的原因只调查到皮毛。
韩启鸣,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他如果真的知道,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司镜, 还要置司镜于死地。
姜清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不自觉地想起这些事, 玻璃中映出的昳丽容色怅然又迷惘。
正出神间,她看到周屿了大门, 正准备要来。
姜清宴深吸口气, 收回思绪转身,等周屿来后先开了口:“司镜刚才锻炼,现在在洗澡,有事找她的话要等一等。”
周屿微一欠身,笑道:“是有好消息了。”
姜清宴心念一动,快步走过去。
要是别的事情,周屿是不会这样跟她透露的,能这么回答她, 肯定是韩启鸣那边有动静了。
这时司镜刚好从楼上下来, 一身白色缎面家居服, 高瘦又潇洒, 墨色长发半湿地垂在背后,走动时拂起一阵香风。
她话音悠然地说:“说吧。”
周屿正色道:“谢山南手底下那些铲地皮的人心不稳,连带着几个被他压迫的盘口也蠢蠢欲动, 他安抚了好几天, 但是没有明显效果。昨天他上了韩家的门,具体怎么谈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韩家的人刚刚去了一趟凤麟阁,说韩总打不通你的电话,想约你见一面。”
司镜往沙发上坐,听完就笑了一声,“打不通电话,这可是学他的,不过我只针对他一个人而已。”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姜清宴坐到她身边,倒了杯水递给她,“要去赴约么?”
“还不到时候,”司镜思忖着摇头,对周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去推了这个约,就说我这几天没时间。”
周屿点头:“好,我等下就去回复。”
姜清宴不解地问:“这有什么讲究么?”
司镜轻缓笑说:“不算什么讲究。这段时间过来,我跟韩启鸣的沟通都不愉快,他似乎变了个人一样,非常容易被激怒,这种状态很适合让我套他的话。
现在他没联系上我,去凤麟阁正式邀请又被我拒绝,你猜等到见面的时候,他会不会是带着情绪的?”
她的每一句话都逻辑清晰且满含算计,三两句话间就给韩启鸣挖好了一个陷阱。
姜清宴听完情不自禁地想,“小司总”这三个字真不是白叫的。
她对司镜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急切,“我明白了,那我们就再等几天。”
司镜慢慢喝着水,静了一下后对她挑了挑眉:“趁着还没什么事,我们去老宅玩吧,你还可以找找创作灵感。”
最近的确是没什么事,姜清宴欣然同意:“好,那我要给阿姨带个小礼物,第一次去不能空着手上门。”
司镜很好奇她会送什么,兴致满满道:“好啊。”
她们要在晚饭前动身,留给姜清宴准备的时间不多。
司镜的好奇心一直被吊到了老宅的大门,姜清宴抱着个长盒子,一路上任凭她怎么问,姜清宴都笑而不语。
司家老宅是座园林宅院,一楼一阁,一草一木都自成风景,素雅却蕴含着从古至今沉淀下来的韵味。
宁哲领着她们穿过水榭,时不时地侧过身跟她们温和地说话,更多的是对姜清宴介绍着。
“这边有个小瀑布,夏天很凉快,吃完晚饭让小镜带你来走走。”
远处传来隐约的水流声,姜清宴愉悦地答应:“好。”
司镜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怀里的盒子,“……你还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礼物么?”
姜清宴故作严肃的表情:“也没几步路了,等见到阿姨你就可以看了。”
司镜皱了皱脸,脸上一副不满足的神色,“既然没几步路了,让我先知道也不要紧啊。”
“要紧,你不许打坏主意。”姜清宴唇角翘起,把怀里的盒子抱紧了些,做出防备的模样。
她觉得,现在不但司镜有时候会变成小朋友,就连她自己也受司镜影响,不得不陪着一起变成小朋友。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宁哲在前面听着也笑了起来。
主宅在整个庄园的正中央,司尔黛等在台阶下遥遥望向她们过来的方向,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布偶猫,它听见动静抬起脑袋瞄过去。
司尔黛一只手抚摸着它的脑袋,不怒自威的气势软和着,神色平和:“来了。”
姜清宴颔首轻笑:“阿姨好。”
虽然曾经相处过半个月,但她始终对司尔黛存着很深的敬意,大约是因为司尔黛那下一秒就能苏醒的气势,她在司尔黛身边总是不自觉地礼敬有加。
司尔黛点头,“就当自己家里,不要拘束。”
司镜这时揽住姜清宴的肩膀,含笑道:“妈,清宴给您准备了礼物。”
宁哲难得地笑着调侃:“是啊,一路上小镜都心痒得不得了。”
“哦?是什么?”司尔黛笑了笑,很感兴趣。
“小东西而已,希望阿姨喜欢。”姜清宴羞赧地嗔了司镜一眼,把怀里的盒子一手捧着,一手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幅画卷。
司镜好奇了一个下午,这下动作可快了,配合着姜清宴把画卷拿出来,小心地在司尔黛面前展开。
随着司镜的动作,画卷上的景色逐渐呈现,碧蓝的大海与天相连,原本无垠的天际犹如海面的延伸,天与海竟成一体,细看却又勾勒得海天分明。
那布偶猫睁着大眼睛去看,软萌地要伸爪子去碰,司镜忙晃了晃画卷,怕它的爪子把画纸蹭破了。
司尔黛惊叹又喜悦,忍不住伸手抚上画卷:“这哪里是小东西……我总听小镜说你画画很厉害,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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