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古玩这一行,对我来说的最佳合作伙伴已经不是他了,可我还是想要和他一起走一段路。”
在曾经的短暂接触里,季沐欢给人的感觉总是端庄高贵的,可这一刻的她从高不可攀的云端跌下了凡间。
姜清宴心间唏嘘,一时间对季沐欢多出些怜悯来,不知道韩启鸣是怎样吸引了她。
可下一秒,她推翻了这个疑问。
司镜对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她当初待在韩悠宁身边,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给了韩悠宁,却仍旧不知不觉地住进了司镜的心里。
她任醇香的酒液在唇齿间淌过,心底柔软地倾听身边人的游刃有余。
司镜捏着酒杯的杯沿,缓慢地摇晃使得酒液泛起波纹,她的语调与酒一样温醇:“你如果说别的倒还好,但这种类型的忙,我可能不太帮得上啊……”
季沐欢不紧不慢地笑笑,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司镜的杯子,话中藏着深意:“你猜得到我为什么会换合作对象,没有了悠宁,启鸣在古玩行业走不了太远的路。
韩家不会眼看着我跟你合作,一定会催促启鸣抓紧我,可我一旦给了他回应,他又会有恃无恐地冷落我。”
司镜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希望我怎么配合?”
姜清宴心下也明朗起来,原来刚才季沐欢那微弱的凄怆感就是来自于韩启鸣的冷落。
季沐欢喝下一口酒,唇边扬笑:“先不要把我们达成合作共识的消息放出去,从现在起多对我上点心,我指的是生意方面……
让他以为我还在考虑,不得不对我用心,我会在这段时间里把他彻底拿下。”
司镜眉心紧了紧,欲言又止:“但是你们在一起的话,生意上也会有所融合,韩家的古玩生意在临州式微,他免不了想拓展凌海这张白纸……”
季沐欢了然道:“你放心,我会用别的合作来安抚他,凌海的古玩市场我只为你开拓。”
司镜这才举了举酒杯,眸中深邃如海:“那就提前恭喜我的合作伙伴了。”
季沐欢跟她举杯相碰,同样深意一笑:“同喜。”
一场互利互惠的合作,就这样在谈笑间成了型。
晚饭结束后时间还早,三个人一起出酒店门口。
司镜问季沐欢:“住处安排好了么,如果没有的话,先去我那里休息。”
“谢谢,”季沐欢由衷地笑着,“我在临州有住处,已经提前叫人收拾好了。”
司镜放心地点头,伸手招来周屿,“叫人把沐欢送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周屿应道:“好。”
经过今晚略微深入的交流,季沐欢对司镜跟姜清宴都多了一点亲近,她握了握姜清宴的手,“那今天就这样了,改天再聚。你们好好相处。”
姜清宴对她微笑:“嗯,谢谢沐欢姐。”
时间还早,恰好又离江边不远,司镜跟姜清宴送走季沐欢以后便在江边漫步。
她们一人一杯奶茶,在来往的路人之中悠然牵着手。
司镜不像姜清宴那样小口地喝奶茶,才走了一段路她手里的奶茶就空了杯子。
“嗝……”她打着嗝晃了晃纸杯,十分惊讶这奶茶居然这么少。
姜清宴忍不住笑她:“你怎么喝得这么快?”
司镜脸色不自然:“是它太少了……”
前面正好是个临江的小公园,司镜把空杯子扔进树下的垃圾桶里,然后抬着下巴向江边的台阶:“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这小公园里的空地都被跳广场舞的阿姨们占满,司镜跟姜清宴拐了好几个弯,才终于到了江边的台阶坐下。
散步的人们都不在这里停留,倒是让司镜跟姜清宴不被打扰。
路灯倒映在江面上,扩散的涟漪将光推到她们面前。
司镜偏头过去,轻声细语:“我还口渴,让我喝一口你的奶茶。”
她如星般的眼眸映着光,不知道是真的只想喝奶茶,还是有别的想法。
姜清宴低了低眉,把奶茶往她的方向递了一点,“嗯……”
手上的杯子重了几秒钟,伴随轻微的吮吸声,随后恢复原样,姜清宴这才抬头。
司镜的呼吸轻轻地扫过来,话语间有奶茶的香气:“比我的好喝。”
她们的奶茶都是一样的,哪里有谁比谁的好喝。
姜清宴这下才明白过来,司镜根本不是单纯地想喝一口奶茶。
她的耳尖在发丝里升温,小声地笑着嗔着司镜:“下次不让你喝了。”
司镜听出这话里的羞赧,笑意带着夜晚独有的磁性,隔了一会儿才柔声道:“今晚我们的计划很顺利。接下来就是利用季沐欢来钓出韩启鸣,我们已经确认了韩启鸣有问题,这回再见到他,就要用一点手段从他嘴里套出东西了。”
“嗯……”姜清宴想起季沐欢刚才的模样,不免怅然。
司镜看她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姜清宴摇头,目光放远,“刚才沐欢姐要你帮她拿下韩启鸣的时候,我在想她为什么会对韩启鸣这么执着……韩启鸣一直避开你的问题,让我觉得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哪里吸引了沐欢姐。”
司镜笑了笑,“那你想到答案了么?”
姜清宴还是摇头,但很快又点头。
司镜笑意加深:“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想到的答案是你,”姜清宴说,语调轻柔下来,“我们从前没有交集,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有着从来不联系的联系方式,可你却……”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咬咬唇止住话音。
司镜伸手搂向她的腰,“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知道季沐欢为什么对韩启鸣这么执着了。”
“嗯?”姜清宴抬了抬胳膊,让自己的身体舒适地靠着司镜。
司镜沉沉地笑着,温柔地追忆着:“当初是悠宁把我的目光带到你身上的,你们认识的那个晚上,我慢了她一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姑娘,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记得你。
后来我们的朋友聚会时,她总是带上你,我忍不住想去多看看你,可是我怕引起误会,就只能偷偷留意。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悠宁的生日,那是你们在一起以后她的第一个生日。
我们的朋友都聚在韩家老宅里,但是我不喜欢跟她们玩那些幼稚的游戏,你好像也不喜欢,于是你注意到了我,给我送来了蛋糕和葡萄汁。”
她的话慢慢地描摹出流逝时光里的画,零碎的记忆拼凑在一起,在姜清宴的脑海里重现。
姜清宴心里温暖又酸涩,“我记得好像给你送了吃的以后就去陪她了,葡萄汁也只是我随手拿的……”
司镜轻笑着说:“那次是你第一次对我笑,只对我一个人。
那个时候我看着手上的蛋糕,喝着从前不喜欢也不讨厌的葡萄汁,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的话停顿在这里,惹得姜清宴好奇地睁大一双美眸。
只见司镜的笑容渐止,眼中燃起了温情与强势的火光:“我想要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
“司镜……”姜清宴咬着唇,耳尖比刚才更烫。
司镜弯了弯唇,眉目藏情,“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做道德败坏的事。”
姜清宴被逗得轻声笑开:“百无禁忌的小司总也有忍耐的时候。”
司镜深深地叹着气,像是在感慨季沐欢,也像是喟叹着自己:“所以我理解季沐欢,她跟我或许是一样的,在某一个时刻心动了,就再也放不开了。”
“辛苦了……”姜清宴轻柔着说,抬手抚上她的脸。
司镜用侧脸蹭蹭姜清宴的手心,眼眸比天际的繁星更璀璨,“多辛苦都不要紧,只要最后有糖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想说话
第四十一章
九月中旬, 整个盛暑天积攒的暑气渐渐流泻。
司镜没有再对谢山南有任何动作,但上一次的动静足够大,谢山南手底下的铲地皮在半个月之内走了一大半。
这些人里, 大部分进了司镜的阵营, 小部分去投靠了韩启鸣。
谢山南本来是个半大不小的商户,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现在一下子就没了底气, 大势已去的他竟气得血压飙高,卧病在床。
司镜带着姜清宴回了司家老宅, 饭后她们坐在凉亭里闲聊, 跟司尔黛说起这件事。
司尔黛是又可怜他,又忍不住笑,“从小镜的曾外祖父那一辈起,谢家就跟我们对着干,只是我们好几代都没把谢家放在心上,这次小镜下了狠心,也算彻底了结了。”
姜清宴想起谢山南屡次的联络和布置,也不禁笑了:“那个谢二爷没有司镜聪明。”
何止是不聪明, 甚至是莽撞, 除了有一股阴狠的劲头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股劲更比不上司镜那深入骨髓令人生怖的狠厉。
司镜在旁边听着, 嘴角扬得深深的,眼睛里又是愉悦又是得意,“你平时都不夸我聪明, 今天难得当着妈的面夸我一次。”
姜清宴没好气地瞥她, “我前几天才说没人能打败你呢。”
“无敌跟聪明是两回事。”司镜挺直了身子,理不直气也壮。
司尔黛微笑着摇头。
宁哲这时端了个托盘进来, 把几碟甜点摆上石桌:“来,这是家里甜点师新做的糕点,尝尝看。”
司镜嗅了嗅香味,笑着对姜清宴说:“我去把布丁抱来跟你一起吃。”
说完就起身快步出了凉亭,姜清宴都没来得及回答她,滞在唇齿间还未成句的话便作一抹轻笑。
司尔黛瞧着姜清宴的模样,眼尾笑纹依旧,往宁哲的方向伸出手。
宁哲笑着将一个方形锦盒放在她的掌心里,“藏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下一个主人了。”
“清宴。”司尔黛温和地开口,把那个锦盒放在她面前。
姜清宴怔了怔,“阿姨,这是……”
“你打开看看。”司尔黛示意她打开。
姜清宴疑惑地拿起锦盒打开,一个镯子扣在底座上,它红蓝连生,自成一体,在余晖与夜色相融的光线下晶莹剔透。
她忍不住惊叹:“好漂亮的手镯……”
她对古玩行业了解不深,可她常见别人戴手镯,她知道手镯普遍都是单色的,可眼前这只手镯却是双色同生。
这样的手镯,要么是人工设计的,要么就是天然生成的双色。
但以司家的背景,能让司尔黛拿出来的手镯绝对不会是人工制作的,这只手镯的原料必定是世所罕见的双色同生宝石。
司尔黛温声笑道:“这是鸳鸯宝石镯,红蓝双色一体,非常稀有。
这个镯子是司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只给当代当家人的恋人,寓意相携共生。”
虽然解释的是这个镯子的来历和意义,但姜清宴听到最后,自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把它拿出来。
她感动又无措,喃喃道:“这太贵重了,而且我和司镜……”
她说到这里顿住,她跟司镜还没有在一起,但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
司尔黛摇头,依旧温和着话音:“它不只是一笔财富,更是一个仪式。
当初你还跟悠宁那孩子在一起,小镜就跟我坦白了对你的喜欢,我这才知道她原来喜欢女孩子。
那个时候她说,如果她的人生里也要有爱情的味道,那她只想跟你一起尝试。”
姜清宴抚摸着那手镯,心中暖意涌动。
原来早在她的眼睛里都是韩悠宁的时候,就成为了司镜义无反顾的决定。
如今司镜炽热的情愫,不止司尔黛看得出来,她身在其中更是感受深刻。
司镜用这份滚烫的情愫为她铸造了一个笼子,当初她义无反顾地走进来,只为了摧毁笼子的主人。可到现在,她的棱角被融,心甘情愿地待在这个笼子里。
她轻咬着唇,忍不住笑了,低低地呢喃:“她的感情太强烈了,我怎么会感觉不到……”
司尔黛跟宁哲欣慰地相视而笑。
这只是个小插曲,在司镜回来前落了幕。
那一人一猫从凉亭外跑进来,布丁圆滚滚的身子蹦上司镜原本坐着的石凳,再借力跳到桌上。
司镜人还没到就伸出手要去抓它,却扑了个空。
布丁趴在桌上示威似的对她“喵”了一声,摇着尾巴去碟子里扒拉吃的去了。
司镜无奈地坐回自己的位子,姜清宴跟司尔黛还有宁哲都被她难得的窘态逗笑。
晚上留在老宅,姜清宴还是跟司镜同房。
静夜如水,两个人先后洗了澡。
姜清宴坐在床边,低头瞧着趴在脚边玩的布丁,手上握着司尔黛给她的锦盒。
良久,她缓缓开口:“司镜……”
司镜在梳妆台前护肤,轻柔地搓着手臂,悠悠地答应:“嗯?”
姜清宴问:“你知不知道,你家里有个家传的手镯。”
“知道,”司镜又抹了一点护肤精油,兼具纤瘦与力量感的手臂线条映在镜子里,“听说是罕见的红蓝双色宝石打造的,这种天然宝石很珍贵,又是双色的,一小颗就足够让人抢破头了。
这个镯子是给当家的恋人的,如果当家还是独身,那就保存在上一代主人的手里,现在就在宁叔那里。”
姜清宴犹豫了一下,老实道:“阿姨跟宁叔给我了。”
司镜的动作停下来,快步从梳妆台前过来,喜悦的笑意爬上眼眉,坐在姜清宴身边,揽住姜清宴的身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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