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退着并左右张望着,这里离酒宴不远,如果有人望过来是看得到的,韩启鸣不该有那么大的胆子做出过分举动。
而且他是今天订婚宴的主角,这个时候却出现在这里,是打算说什么呢。
这些思绪只在一瞬间浮起,她进退踌躇。
韩启鸣一身昂贵的高定西装,胸前别着的胸针上嵌入的钻石更胜高空月华,可却不比他眼中的阴冷更夺目。
他没有再逼近,只说道:“让司镜收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清宴不露辞色地回答,韩启鸣这个开头让她试探地停下后退的脚步。
韩启鸣对她的防备不强,比起在司镜面前更容易泄露马脚,何况这个地方并不隐蔽,随时会有宾客的目光掠过。
既然如此,不如听听他想说什么。
韩启鸣闻言冷笑,“虽然我不精通古玩,但生意上的手段没那么容易瞒得过我。
怪我上次还以为你心里有悠宁,没想到你真的跟司镜在一起了,她在替你报仇呢,你真是了不起。”
上次在游轮上时,为了套韩启鸣的话,她赴约去到韩启鸣的房间,装作自己跟司镜之间的关系并不平等,并且会尽力帮助韩启鸣的样子。
紧跟着,她无意中激怒了韩启鸣,导致韩启鸣对她不利。
随后她虚弱时露出对司镜依恋,司镜又及时赶到救下了她,韩启鸣便因此而识破了她的伪装。
到了这个时候,没必要再兜圈子了。
想到这里,姜清宴手攥紧手包,艳色如夜色中闪烁的刀刃般锐利,“我们要知道悠宁为什么寻死,你却屡次隐瞒,甚至要置我们于死地,你以为这样能够隐藏多久。
警方确认她是自杀,但你肯定造成了她绝望的原因,你和她血脉相连,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么?”
“愧疚……”韩启鸣嘲讽地笑,额角有青筋浮动,“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是她最亲近的人,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能待在她身边几年么,如果没有我,你能接触得到那边那些有钱有势的人?”
他指着远处喧闹的酒宴,语气渐渐随着脸色沉下来。
“什么意思?”姜清宴蹙眉反问,她敏感地察觉到这些话里藏着内涵。
韩启鸣避而不答,收回手继续沉声道:“我劝你拦住司镜,不要再查这件事。
你们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再世包青天,可是悠宁不会感激你们的,你们越往下查,她越死不瞑目。”
他说着“死不瞑目”四个字时,眼神犹如幽暗的枯井,沧桑又可怖,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像是要把这几个字钉进姜清宴的身体里。
“真的是你!”姜清宴的身子打了个颤,似乎灵魂都被那些话震动,她几步上前攥住他的西装领面,“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几年前就露出过暗示,可是为什么连对司镜都说不出口……韩启鸣,你说话!”
她跟司镜离真相很近了,她们结合着彼此所知道的信息,判断出早在几年前她们三个人初见的那个夜晚,韩悠宁就在灯红酒绿的喧嚣中流露出过相关的端倪。
韩悠宁什么事情都喜欢跟司镜分享,偏偏有一件事情藏在心底最深处,咬紧牙关不对司镜透露出一个字,只在意识模糊时放任对司镜的信赖,才会反复念着司镜的名字。
可她却阴差阳错地误以为韩悠宁喜欢司镜,无形中跟韩悠宁一起隐瞒着,这才导致韩悠宁心底那件事形成更深的漩涡,到最后将本就在悬崖峭壁上挣扎的韩悠宁彻底吞没。
她的眼里点起愠怒的火焰,韩启鸣却只是意味不明地低笑。
他没有推开姜清宴,双臂大张着,脸上露出挑衅的神色:“姜清宴,以你的名声,那边的人看到你这么对我,大概会想,你在悠宁死后得不到想要的利益,不得不爬我的床来伺候我,现在我订婚了,你恼羞成怒……”
他慢悠悠地编造着这些令人羞耻的言辞,姜清宴眼角泛红,怒气更胜其余的情绪,攥着他领面的双手都在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司猫:欺负猫不看主人!
第五十四章
觥筹交错的交际场里, 有人忙着自然也有人闲着,远处花园纠缠的画面很快被捕捉到。
“那不是启鸣么,什么时候跑过去了?”
“那个女的是谁?没怎么见过。”
“好像是姜清宴, 悠宁没了以后就跟了司镜, 怎么还跟启鸣有关系啊。”
议论声由小而大, 从稀稀落落到此起彼落, 逐渐吸引得更多目光注视过去。
这些声音入了季沐欢的耳朵, 她身着一袭珍珠白色旗袍,雍容大方地端着酒杯与客人交谈, 转身往众人留意的方向查看时, 钻石耳坠反射的光芒与她眼眸中的深邃色彩相映生辉。
“诶沐欢,那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姜清宴不会跟启鸣有什么吧?”
身边有人半是关心半是八卦地问着,季沐欢默声不语,轻微摇晃着手上的半杯酒。
旁观者们猜不透季沐欢的心思,便继续往那个方向看去。
在大家的视野里,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席位起身,径直走向姜清宴跟韩启鸣纠缠的方向。
众人的惊讶紧跟着被拉到最高点。
花园里的花枝被风吹响, 姜清宴只听得到自己颤抖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 她强忍下愠怒, 咬着牙字字清晰:“你无耻……”
韩启鸣露出快意的笑:“还不松手么, 你就不怕司镜怀疑你跟我有一腿,她脾气不好可是出了名的。”
司镜的名字在这个时候像是清澈的溪流,一瞬间洗去姜清宴心头被韩启鸣激怒而生的污垢, 她的情绪逐渐被牢牢稳住。
只是一句“她不会”刚要出口, 不远处便由远及近地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不会。”司镜的口吻掷地有声,刻意站到跟姜清宴并肩的身侧。
姜清宴被各种情绪占据的脑海在这一刻平静, 紧攥着韩启鸣领面的指尖恢复血色,咬紧的牙关也松开,通红的眼眶因她的放松而浮起水光。
司镜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放开韩启鸣的领面并将她牵往身后,随即跟韩启鸣四目相对。
司镜本就身高条件优越,脚上那双切尔西靴的靴底又托高了几公分,此刻与高大的韩启鸣对峙并没有落在下风。
韩启鸣这才放下一直张着没去碰姜清宴的手臂,边整理着领面,边冷笑而对,“该说的我已经跟她说了,你们慢慢交流。”
“韩启鸣,你让我的忍耐到了极限。”司镜的眼神凛冽生寒,常年淬炼的威慑气势陡然显出。
韩启鸣毫无惧色,反而笑道:“我跟沐欢订婚了,就算我在临州的古玩生意救不活,但凌海的古玩市场会由我来开创,你以为你还能威胁得到我什么?”他说完,转身走进花园,暗含深意的话音散在微风里:“你们的怀疑没有人会相信,不如把一切归零,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宴席上的人感觉到这边不那么寻常的气氛,谁也没有涉足。
司镜紧盯着韩启鸣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她的手臂被一双手轻轻挽住,耳边颤抖的呼吸拨动凝固的空气。
“司镜,对不起。我……”
姜清宴的解释还没说完,司镜便转过身来轻声打断。
她双手去握姜清宴的手腕,不但不见半分责怪,还充满了安慰与了然,“不要道歉,我知道不是你主动挑起的。
你比以前成长了很多,不但会从多方面来分析判断,还会在对手面前隐忍不发,所以刚才如果不是他先出言不逊,你不会那样对待他。”
她的声音轻慢,却有力地抚去姜清宴心中的愧疚和惶然。
她不顾远处的人们在用什么眼神注视着这个方向,只以姜清宴的感受为这一刻的最重要的事。
“是……”姜清宴吸着鼻子,眼里的水光不堪承重,从眼眶里跌落。
司镜抬手抹去她脸颊的泪痕,暂时忍下拥抱她的欲望,“走,我们回家。”
刚才的对峙可想而知会成为外人的谈资,司镜便不打算再回去,带着姜清宴绕着花园小径去了停车场,并把周屿叫来开车回家。
拐出酒店大门时,周屿担忧地问:“小司总,刚才发生的事情会不会闹大?”
此时的姜清宴情绪渐渐平复,她正伏在司镜怀里,听到周屿的问话也抬起眼眸。
“说不准,”司镜语气平稳,“不过就算闹大也没什么,大家不知道内情,才会猜测清宴跟韩启鸣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要悠宁寻死的真相公之于众,大家明白清宴为什么跟韩启鸣起冲突,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姜清宴喃喃道:“所以我们首要解决的,还是悠宁这件事。”
司镜长舒了口气,既安慰着姜清宴,也仿佛在自语:“没错。他刚才的话很猖狂,算准了我们没办法把怀疑公布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我们。
他还说,凌海的古玩市场会由他来开创,可季沐欢上次是明明白白给我承诺了这个利益的,她的立场越来越模糊了。我们要尽快查清真相才行……”
她的话为车子里的空气注入难言的忧思意味,姜清宴默声不语,阖上眼眸。
周屿打开舒缓神思的轻音乐,短暂地让她们放松。
刚进家门,司镜就不断地接到询问今晚具体状况的电话。
姜清宴从司镜的回答判断,应该都是来往亲近的朋友,给司镜的电话都是关心事态的。
她没打扰,卸了妆看着镜子里那双仍旧泛红的眼睛,选择了先去洗澡。
司镜处理完以后,跟在姜清宴后面去洗了澡。
姜清宴坐在床边低着头,冷棕色的长卷发带着湿气披在她的肩上,奶白的肌肤在白炽灯下柔腻如脂,白玉般的小腿悠悠晃着,将黑色真丝睡裙的裙摆摇出涟漪。
司镜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轻着脚步过去,坐在姜清宴身边。
姜清宴扭头去看她,对上她一如往昔的温柔眼眸时,忍不住弯唇而笑。
姜清宴挽着她的手臂,和她亲密地挨在一起,轻声问:“你怎么不问我,在你来之前韩启鸣都说了什么。”
司镜勾着唇,眼眸里盛着柔光,“等你休息好当然会告诉我,不是么。”
她的措辞虽是问句,语气却是在陈述。
这句话不是在问姜清宴,而是在表示她的信任。
“神机妙算的小司猫……”姜清宴眉眼含笑,抬手去弹了弹她的鼻尖,随后才敛去笑意正色起来,“他是突然出现的,要我劝你收手,不要再动他的生意,他看得出来是你在操控。
我跟他挑明了我们要知道悠宁自杀的原因,指责他难道没有愧疚,他变了脸色,说如果没有他,我就不能待在悠宁身边。”
司镜拧起眉:“没有他,你就不能待在悠宁身边?”
姜清宴点头,脸色愈发凝重:“他还说要我们不要再查这件事,悠宁不会感激我们,我们越往下查,悠宁越死不瞑目。”
她说到这里,回想起韩启鸣说这些话时的幽暗眼神,身体因愠怒而紧绷。
司镜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刚要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就听到她轻颤着声音道:“然后我抓住了他的领子逼问他,他却开始激我,说那边的客人看到这一幕,会觉得悠宁死了以后我爬上他的床,今天他订婚了,我恼羞成怒。再然后,他问我不怕你怀疑我跟他有一腿么……”
“好了,剩下的我都知道了……”司镜低下头吻姜清宴的眼睛,清楚地感觉到唇上的湿润。
她的吻轻如微羽扫过,那沾着姜清宴体温的泪水直烫进她的心底。
她记得之前去姜文彬家里的时候,姜清宴被谢山南的两个手下用肮脏的言辞调戏,她加快脚步进了门,强撑着面对那些人的姜清宴眼眶都红了。
她还记得,几年前姜清宴刚跟韩悠宁在一起,因为两个人背景差距过大,姜清宴就被外人嚼过舌根,多不堪入耳的说法都出现过。
这样的事情,一向都是姜清宴心底最脆弱的鳞片。
“小司猫,我没事了……”姜清宴破涕而笑,双手揪着她的衣角,眨着眼睛用睫羽去扫她的唇。
司镜再吻了一下,伸手捧起姜清宴的脸,亲昵地跟她鼻尖相蹭,“这几天我给你物色一个保镖,以后只要我不在你身边,保镖就跟着你。”
在韩悠宁这件事还没真相大白之前,韩启鸣的危险度不可估量。
今天好在是身处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无人的僻静处,她不敢想象韩启鸣会不会对姜清宴不利。
上次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再者,姜清宴总是被外人看轻,是该物色一个保镖跟随出入了。
“……保镖?那种大块头么?”姜清宴的嘴角抖了抖,伤感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她想到了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平头肌肉男。
司镜轻笑:“放心,我给你找一个年龄相仿的女生。”
姜清宴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司镜学着她刚才的动作,伸手弹她的鼻尖,深叹道:“我们该突破困境了……韩启鸣跟你说的话让我觉得,悠宁跟你在一起的目的和真相有关,而且这两件事都非常隐秘。
现在线索指向韩启鸣跟悠宁之间的私事,在外面是查不出太多了。我在想,或许可以深入韩家……”
姜清宴眉心紧了紧,对这个想法提出异议:“可是韩家的长辈都没有察觉,跟佣人打听或许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谁说我要跟佣人打听了?”司镜牵动嘴角,眼里重现出算无遗漏的熠熠光辉,“我要亲自去悠宁成长的地方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收尾啦
小司猫跟小姜猫要一边谈恋爱一边结案,甜度up
第五十五章
跨年夜在繁忙的工作中来临, 每天都在忙碌的司镜吃过晚饭又钻进了书房里。
有些材料被她带去了房间,她不得不在书房和房间之间来回,有时候还打着电话往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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