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宴担心影响司镜工作, 便先回了自己房间。
她跟上次在交流会上认识的新朋友林彤闲聊了一会儿, 天色暗了下来, 刚想去找本书打发时间的时候, 季沐欢给她打来了微信电话。
自从季沐欢跟韩启鸣的订婚宴上, 姜清宴跟韩启鸣发生过纠缠以后,她跟季沐欢就没有联系过, 今天季沐欢是为了什么才打这个电话呢。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猜测, 犹豫了一下便在床边坐下,接起了电话。
“沐欢姐?”姜清宴既温和又试探地先开口,在拿不准对方的来意之前,她得先装作若无其事。
令她惊讶的是,季沐欢的口吻与之前一样带着些亲切:“清宴,吃晚饭了么?”
“刚吃过,”她没有表露情绪,如常地答应着, 并试图引出季沐欢的目的, “今晚跨年呢,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聊天?”
季沐欢笑了一声, 说道:“跨年夜不想工作,刚看了一下电视剧又觉得无聊,就想着找你聊聊天。没有打扰你跟司镜吧?”
她的语气十分真实, 没有半分刻意表现, 姜清宴的疑惑也暂时落回心底,轻声笑说:“没有, 她吃了晚饭就跑去忙工作了,我一个人看书解闷呢。”
季沐欢略带调侃道:“你们两个是天天在一起,见得多了才不稀罕这点时间。不过我猜啊,一会儿快跨年的时候她肯定要找你的。”
姜清宴只是笑了笑,没有顺着这句话往下聊。
她当然知道司镜会找她,这是她们在一起以后的第一次跨年。
两个人从旧年最后一秒对视到新年第一秒的仪式感,她虽然不觉得这能代表什么,但仍旧希望实现。
退一步来说,假设司镜工作到忘记了,她也会去司镜房间里。
“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季沐欢似乎察觉到她对司镜的牵挂,主动地要结束这短暂的聊天,只是下一秒有意无意地又开了口,“过一段时间等我这边彻底稳定了,就去找司镜商量凌海的古玩市场开拓方案。也许是等领了证以后,也许是等我怀孕,总之不会很久。”
姜清宴的疑惑被重新吊了起来,但季沐欢的口吻这样亲切又寻常,她也不能主动提起什么,只好微笑应着:“嗯,我会告诉她。”
随后两个人互相道了句晚安便挂了电话。
姜清宴看司镜还没动静,估计还在忙,便收了思绪先去洗澡。
等她洗了澡出来已是十点过五分,擦着头发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靠近去解锁,置顶聊天十分钟前刚来了条信息,是张只有一行文字的小图。
【镜:[开始床位共享jpg]】
姜清宴“噗嗤”一声笑出来,司镜从哪里收来的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她把手机放回床头,一头漂亮的长卷发已经擦得半干,用吹风机吹了一会儿后便熄灯去隔壁房间。
司镜没关房门,房里的灯也从方便视物的第三档亮度调成最低档的暖光,茶几上挤满了她们刚买的小零食,它们围着一小碟司镜最爱吃的葡萄。
姜清宴的目光由近而远,落在窗边那抹颀长的身影上。
那人靠着落地窗窗框,长发如绸,单手端着杯红酒有节奏地摇晃,身裹衣襟微敞的白色缎面睡袍,那衣襟在腰部才交叠起来并被系带圈起,腰腹处紧致的肌理半隐半现,慵懒又撩人。
怎么穿成这样……
姜清宴看了一眼就红了耳根,脚步放得更轻走到她身边。
司镜听到动静转身面对姜清宴,空着的那只手环住身子,并撑住举杯那只手的手肘,悠闲地喝了口酒,目光如夜空中的星般璀璨。
姜清宴不好意思低下视线,强忍着羞赧轻声问:“忙完了?”
灯光分明已经是暖色,司镜却仿佛察觉姜清宴双颊的绯色,眼神顿时玩味了些。
她含着笑意将嗓音压低,充满磁性:“嗯,还洗了澡,熏了香,然后才给你发信息的。”
她听出司镜的刻意,咬了一下唇笑问:“你从哪收来的表情包?”
司镜伸出空着的手把她拉近,柔声戏谑道:“我问周屿有没有约女朋友用的表情包,要骚包一点的,她就给我发了这个。”
姜清宴没忍住笑出了声,周屿的工作范围真广,还要负责给司镜提供表情包。
羞赧终于缓和了些,她拿过司镜的酒杯不让司镜再喝,同时提起刚才季沐欢的来电:“刚才沐欢姐给我打电话,跟我闲聊了两句,还告诉我等她那边彻底定下来,就找你商量凌海的古玩市场开拓计划。我总觉得,她应该是在强调自己不会毁约。”
“你的感觉没错,”司镜惊讶地微挑眉梢,而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订婚宴上发生的事情,整个圈子都传遍了,季沐欢不可能不知道。
她现在给我们透露这个消息,跟韩启鸣说要把古玩生意转到凌海是冲突的。我越来越不明白季沐欢的想法了……”
订婚宴上,韩启鸣跟姜清宴的纠缠是明摆着有内情的。
季沐欢这样一个聪明又手腕狠辣的人,在爱情上非韩启鸣不可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对姜清宴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还用寻常的态度来跟姜清宴闲聊,并传达出不会毁约的讯息。
司镜越想越蹙紧了眉心,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乱麻似的缠在一起,一股脑地塞进她心里。
“小司猫,别想了,”姜清宴轻软着声音,心疼司镜这样费心费神,抬起头用鼻尖触着司镜的鼻尖,“今年最后一天快结束了,把最后的时间留给我们两个人。”
她难得这样主动,司镜杂乱的思绪被温柔又有力地压回心底的角落,敛起愁容想要拥抱她时,却被她端在两个人之间的那杯酒阻挡。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严肃正经的气氛彻底消失不再。
姜清宴握住司镜的手腕,牵着她去沙发处坐下。
茶几上有果汁饮料,姜清宴给她换了杯葡萄汁:“来,去去酒味。”
司镜靠进沙发里,乖乖地捧着杯子喝葡萄汁,睡袍因为她坐了下来而松散,衣襟处敞得更宽了些,优美的弧线半遮不掩地伏在薄薄的衣料下,腹部更是因为她的吞咽而微弱地起伏着。
姜清宴低头闭了闭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捏在一起,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冒火了。
司镜喝完葡萄汁刚要邀功,望过去就看见她的小猫耷拉着脑袋,咬着唇低着眼帘,双手仿佛较劲一样地互相揉捏。
今晚的姜清宴穿了件白色吊带睡裙,与黑色衬出的冰肌玉骨稍有不同,白色令她多出几分纯净的感受,犹如一触即碎的露珠,柔弱又清透。
此刻这害羞的模样更是锦上添花,勾人的美与惹人的怜交相融汇,让司镜温柔的眼眸悄悄燃起热度。
“害羞什么,”她放下杯子后转身揽住姜清宴,故意轻笑着问,“因为我的衣服么,不是天天看么,还害羞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清宴羞得抬手捂住了嘴,她怔了怔,随后双眼弯起。
一阵湿热的触感掠过姜清宴的手心,姜清宴颤着呼吸收回手。
司镜低低地笑,眉眼间得意极了,“看你还敢不让我说话。”
“我哪里不让你说话……”姜清宴红着脸失笑,余光里撞入司镜身前的景色,她忙不迭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司镜却还嫌她不够害羞似的,抬手撩起她的一缕长发绕在指间,话音悠悠地说:“我刚才穿衣服的时候在想,今晚可是我们的第一次跨年,女朋友肯定不会让我孤枕难眠的。
所以啊,我就把衣服敞开了点,让你在吃正餐之前先尝尝前菜。”
“谁要尝前菜……”姜清宴咬着唇笑,无处可放的双手不得不环上她的脖子,“你这个样子我根本没办法说话,总是会惦记着你的身体。”
司镜愉悦地轻笑,片刻后敛去笑意,期待又温柔地再度开口:“今晚是我们的第一个跨年,你有话要和我说么?”
从姜清宴留在她身边起,这半年来她们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相互伪装到彼此坦诚,再到相知相恋。
明明时日不长,却几乎连死神的指尖都要触碰得到。
这一刻她心里涨满了甜蜜与感慨,迫切地想要听到姜清宴如何倾诉她们的情愫。
姜清宴松了下唇,双手在她的后颈摩挲,眼里的羞赧因她的等待而褪去,被柔光取而代之:“我跟你说过,悠宁是我经历了漫长黑暗以后得到的灯,可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一直都觉得我和她会分开,因为我和她之间没有切实的爱。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到黑暗里,你去酒吧接我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可是在我们还没有坦诚相待之前,我就忘了自己身处黑暗之中,你像一团火,也像我提着灯走到尽头以后看见的光。”
她的灯熄灭了,可是接踵而至的不是她以为的散发着危险的漩涡,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会把她拽进地狱里的使者。
这是她的爱人,是她如今心甘情愿收起羽翼亲吻的爱人。
司镜眨了一下眼睛,眼底泛起点点星光,声音带着掩不住的喑哑和温情:“我好喜欢你这么说。”
姜清宴压了压她的头,抬起下巴吻在她的眼眸,感受着她的长睫扫在唇瓣上,而后低声呢喃:“司镜,尝过待在你身边的温暖,哪里还咽得下从前那样的苦。”
司镜心里酸甜交汇,酸的是为姜清宴从前的苦涩,甜的是为姜清宴此刻充满恋慕的字字句句,还有她们终于彻底交织在一起的往后余生。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姜清宴拥进怀里,不愿意这一刻她们之间还被空气相隔。
姜清宴软着身子,手指在她肩上微微曲起,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下眼帘,双颊更热烫,小声地问:“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
“嗯……是什么?”司镜低声问着,好奇心却无法支使自己松开怀抱。
姜清宴感受到她此刻的浓厚亲密欲,安抚着摸了摸她的脸:“乖,先放开我。”
好不容易才把司镜推开了一点,姜清宴起身往茶几上的果盘摘了颗葡萄。
司镜瞧见,了然地笑了一声。
谁知下一秒姜清宴便侧坐上她的大腿,软玉温香重回她的怀抱,正当她期待地搂上怀中人的腰肢,等待自己最爱吃的葡萄入嘴时,眉眼昳丽的女人两指捏着葡萄在她眼前虚晃一圈,随后眼睁睁看着那颗葡萄进了眼前人的唇。
“我还以为是给我吃……”
司镜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馨香扑鼻而来,温热的唇含着冰凉的葡萄吻住她的唇,薄薄的葡萄皮不知是被谁嗑破,甜香的汁水沿着她们的唇线勾勒。
姜清宴将葡萄推进司镜的口中,舌尖追着它的运动轨迹掠过,千般柔情很快被反客为主,反应过来的司镜极快地含住她的唇瓣,却被她娇笑着躲开。
司镜气息未定,哑声低笑:“还要吃。”
这哪是要吃葡萄,分明是想别的。
姜清宴不置可否,只是仍旧笑着,轻咬了下唇低头瞧司镜微敞着衣襟的上身,“之前一起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你腰上刀伤留的疤了。”
“嗯,一道很浅的疤。”司镜也低下头去看,只是腰上被睡袍遮得还是很严实,看不到那道疤。
还没等她抬头,女人含娇带柔的声音响起:“我想亲亲它……”
司镜怔了怔,和她强忍着羞赧的视线对上,思绪蹁跹地勾起唇,“好,现在么?”
姜清宴的吻和声音一起到达她的耳边:“现在……”
窗外星月相伴,房里的灯光是最适合相拥的暖色。
茶几上的小零食分毫未动,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在边缘,檀木的衣柜里两个人的衣服交错摆挂,常套在司镜左手拇指的戒指安静躺在床头柜上,这一切倘若在姜清宴的画中,便是一对恋人相依的温暖爱巢。
直到细白的手将兼具力量与纤瘦的手臂按在沙发边,这幅画中蛰伏的浓烈爱意陡然从这一点激荡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猫:崛起!
第五十六章
年关将近, 生意上的许多事情都攒在这个时候拍板,司镜几乎每天都要去凤麟阁。
凤麟阁是司家最大的盘口,里面开辟了一个小亭子来用作办公, 司镜平时过来便会在这里处理公事。
办公的亭子四周绿荫环绕, 怡人身心, 可埋头伏案久了总归有些疲倦。
司镜揉着眉心离开古朴的黄梨木桌案, 面向鲤鱼池舒展身体。
周屿脚步匆匆地穿过回廊, 进入亭子后道:“小司总,韩老爷子来了。”
司镜又做了两下扩胸动作, 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 “有没有说来干什么的。”
周屿摇头,“没有,只说是过来看看。”
司镜玩味笑道:“韩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少出门,要出门也是去散心,怎么会来我这里,看来这趟是有意过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屿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天订婚宴上的事还在发酵, 会不会是为了这个?”
“我去看看, ”司镜边说边抬腿离开, 耳边的碎发随着脚步扬起, 没走两步就停下,“对了,这几天安排点新面孔, 去韩家的盘口里唱唱戏, 把稀罕物件收了。韩家的古玩生意是肯定起不来了,别让好东西流进别人口袋里。”
周屿意会地微笑道:“明白。过年前一定摆上凤麟阁的货架, 也算是送他的新年礼物了。”
司镜意味深长地牵起一抹笑,松了松衬衫领口迈开步子,领着周屿离开凉亭。
韩老爷子是韩家的上一代当家,在整个古玩圈子的上一辈里举足轻重,凤麟阁的管理亲自陪同他在主阁里观赏古玩。
这慈眉善目的老人目光停在货架上的其中一个格子里,眯着眼睛细赏着,双手握着拐杖的龙头,食指不时地轻敲着。
“青玉的扭丝纹环,战国时期的物件。
青玉料子虽然寻常,但这类玉器在那个时代不常见,这只还是内外双环相连,怕是全国都找不出几件啊。”
切尔西靴沉厚的脚步声渐近,司镜含笑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伯父一如既往的博闻广识,这是我从一个历史系教授手上收来的,摆出来撑撑场面而已,这面货架全都是非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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