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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导找的是庆城下边一个很小的乡镇，镇子上的设施还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
镜头里，打扮新潮的沈豫，站在理发店门口接了小平头的烟。
应导演要求，陈念恩真的吸了两口，吐出白烟。王姐上前打了招呼，希望导演留一段花絮，好帮陈念恩澄清。
导演一喊过，陈念恩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
尼古丁的味道刺激着鼻腔，陈念恩除了难受和眩晕，其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杨筝说解压，解压个屁。
小徐又是递茶又是递纸巾，心疼都写在眼里。
拍完这场，天差不多黑了。
陈念恩裹着大羽绒服看了下今天的成果，还挺满意的。
回了酒店，也没吃晚饭，倒头就睡。将近十二点时醒了一次，看到了杨筝的消息。
杨筝发的是张微博热搜的截图。
“陈念恩抽烟”
陈念恩心里一惊，连忙回复道:“这是拍的电影，不知道谁恶意发到了网上。”
杨筝回的很快:“我知道，谁大冬天穿这么清凉。我只是好奇，这个热搜你们为什么不撤。”
杨筝看到这条热搜时也惊了一下，就是因为她知道陈念恩不抽烟，才这么好奇这个热搜会挂在榜上。
陈念恩思索了一下，大概猜出了王姐想干什么。
给新电影炒热度呗，肯定有花絮。在热搜挂个几小时再澄清，发酵一下，人和电影流量都能多一大截。
陈念恩给杨筝打了个电话。
“应该是给新电影炒热度，挂个几小时就澄清了。”陈念恩靠着枕头，温声道:“别担心。”
电话那头的杨筝正裹着披肩站在窗边，看闪烁的霓虹灯，白凉粉这只傻柴依偎着她睡着了，白凉团坐在窗台上看她。
“我知道了。你快点休息吧。”杨筝低低道。
陈念恩舍不得挂断电话，夜深了，那么寂静，陈念恩甚至能隔着电话，听到杨筝浅浅的呼吸。
“怎么办，走了还不到一天，就有点想你了。”陈念恩赤脚走到落地窗边，掀开一点帘子。
“你这会儿在干什么。”陈念恩心里看着楼下渺小的景物，心里空荡荡的。
“刚弄好ppt准备睡觉了。”杨筝撒了谎，她九点多就开始强迫自己睡觉了，干躺到十一点多。
“哦”陈念恩拉长了尾音道:“太晚了，要早点休息。”
杨筝抚了抚白凉团的脑袋，应了声好。
她们都沉默了，都舍不得挂断。
“太晚了。”陈念恩深吸一口气，“你去睡吧。”
杨筝低垂着眼眸，看着一脸好奇的白凉团。
“有点睡不着……”
睡不着，有点想你。
杨筝总觉得“想你”这两个字说出口怪不好意思的。她觉得，才过去几个小时，就想来想去，真有点矫揉造作。
陈念恩太了解她了，早就听出杨筝的潜台词，忍不住嘴角上扬。
“想我啊……”
陈念恩说的很轻，像是在跟杨筝咬耳朵。
杨筝隔着屏幕似乎感觉到了那灼人的温度，有点羞愧。
良久，杨筝低低的应了一声。声音轻到自己才能勉强听见。
陈念恩也低低地笑了，杨筝听了心有些发颤。
“我说过，十四号再忙都会回来。”陈念恩努力压着嘴角:“一定回来。”
杨筝嗯了一声。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学别人，给我打语音电话，打一夜，听着我的呼吸入眠。”陈念恩说:“听呼噜声也行。”
杨筝被她逗笑了。
“好了，你赶紧睡觉。我打电话给王姐，让她赶紧把热搜撤了，别再挂你眼前了。”
“好。”
陈念恩等杨筝挂了电话才打开通讯录，用副卡给王姐拨了个电话。
王姐准备挂到明早的，陈念恩电话来催，十二点多就发了澄清微博收手。
《特别行动》官博发了录制花絮，陈念恩工作室发了澄清函，也向几个蹭热度的营销号发了律师函。
抽烟这事算不上劣迹，即便是真的，网友也能容忍。
整件事里陈念恩最无语的是，宋情居转发了工作室微博，配文道:“我们那时候集训住一块，念恩姐从来没抽过烟，恶意造谣者适可而止!”
这波热度蹭得，王姐也无了语。
要力挺，刚上热搜不力挺，这会跑出来？
部分cp粉们嗑疯了，在超话里高呼“我嗑的cpszd!!!”
王姐建议陈念恩做个样子给宋情评论个谢谢。
陈念恩一脸冷漠地拒绝了。
王姐叹了口气，用工作室微博回了句谢谢，后边还加了个爱心。
这事后来还弄得宋情的粉丝不满意，跟cp粉从十二点撕到第二天六点。
事情结束后王姐反而更加谨慎了。
出事时她打电话给游导，游导表示这个视频不是他们放的。游导人品有保障，王姐没有怀疑他。
这就说明剧组里出了陈念恩对家的狗，逮着一点东西就想黑她，没想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事看起来小，说起来却大。王姐不得不小心。
第49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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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王姐的紧张是有道理的, 从下午三点开始，微博、豆瓣、知乎上陆陆续续出现了“扒一扒c姓小花背后金主”的爆料。爆料直指优创娱乐的文总监。
事情开始发酵时，陈念恩在演打戏。
小平头的地盘被人抄了，沈豫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绝地反击。
沈豫在混混中很有威信, 打了个电话, 来了一波人帮小平头撑住了场子。
男主角也在此时出场。
男主顾维后来换成了贺泽生, 就是《懿仁》剧组跟陈念恩有过合作的那个贺泽生。
贺泽生饰演的顾维提着警棍来维持治安。
混混交手早打红了眼，才不管对面是不是警察。
顾维是实架子, 有棍挡棍，有刀挑刀，支撑到支援警力到来, 把这群寻衅滋事的混混包了饺子。
沈豫也被抓了。
她被拷在审讯室，听着顾维问话。
“姓名？”
“程瑶。”
“多大？”
“十八。”
“父母呢？”
“死了。”
顾维笔尖一顿，看了两眼沈豫。沈豫挑眉看他，眼睛里满是戾气。
被拘留了两天, 人都被放了。
小平头还挺讲意气，带着沈豫一块“赚钱”。翁虹在这片地表面上不如小平头有权威，但在内部职位要比小平头高得多。
小平头能打, 人也长得壮实，可惜特别好色, 有事没事就来揩翁虹油。翁虹就看中了沈豫，时常把沈豫带在身边。
……
这场戏结束已经到七点了。吃饭时陈念恩知道自己又被黑了，内心毫无波动。
王姐热搜撤得快, 律师函发得也快，网上暂时太平了。
王姐很好奇对家这一系列骚操作的意义。截止晚上八点, 他们除了免费给陈念恩带热度，别的影响很微小。王姐很想问问他们, 就这么浪费钱不心疼吗？
九点有人蹦出来质疑陈念恩恶意营销，王姐用私人微博发了条微博:
“你们家营销说自己演技差，被金主包养？花了那么大力气买热搜再迅速撤下？”
刚太平一夜，又有人说陈念恩仗着资本撑腰一点都不敬业，并且列举了《特别行动》拍摄期间工作人员抱怨的聊天记录。
这话有点真，年初陈念恩为了杨筝，确实延期了将近两周的工作。
《特别行动》拿了陈钟意的投资后升级了拍摄，理论上说，算不上吃亏。
无奈营销号实在是太能诱导舆论方向，广大吃瓜群主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节奏被带起来后，针对陈念恩的骂声越来越大。
之前乱七八糟的爆料——哭戏太烂，演技太差、不良抽烟少女、金主包养……各种假消息满天飞，围观群主瓜吃得越来越欢。
这是出道以来，陈念恩遇到最大规模的被黑。压消息等于坐实资本力挺，敬业也能变成不敬业。
王姐见过比这还大的场面，淡定地跟陈钟意商量对策。
陈念恩不爱看评论，王姐要收手机就让她收了。
杨筝那边陈念恩借了小徐手机跟她通电话。
陈念恩不说废话，开门见山:“网上都是假消息，别信。”
杨筝认真地说:“我知道，我信你。”
“我信你”这三个字从杨筝口中说出，那么温柔又那么铿锵有力。
陈念恩很感动。
“任何理智的人都不会通过网络上虚无缥缈的信息去诋毁一个素不相干的人。”
陈念恩握着手机，扶着天台上冰冷的栏杆，耳边有风声，有剧组嘈杂的人声。
杨筝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渺远平和，却有让陈念恩红了眼眶的力量。
陈念恩眼前浮现了杨筝的面庞，那双古潭似的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她，陈念恩浮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杨筝的声音平稳又干净。
“我读书的时候也有人说我太傲，瞧不起人。”电话那头的杨筝趴在窗台上，目光落在远处层叠的大厦上，“后来我试着去改变，他们又说我装，一天到晚假惺惺的。”
她的眼眸里映着灯光的影子，幽深而淡漠。
“时间久了，我也听腻了。就不在意了。”杨筝说：“我努力变得优秀，变得比所有对我带有偏见的人优秀。”
杨筝平淡的叙述磨平了那些不愉快过往的锋利棱角，好像再多的伤害都不能在她的心里激起任何波澜了。
陈念恩没想到，像杨筝这样优秀的人都有被人诋毁的日子。
傲慢与偏见真的无处不在。
“久而久之，这些声音就都消失了。”杨筝浅笑道：“所以，不用在意什么。努力变得优秀，让这些声音成为你前进路上的动力。这才是你该做的。”
陈念恩郑重地颔首。
……
不管网上的谩骂会不会消停，这戏还得接着拍。
按照杨筝说的，她要用实力去打所有人的脸。
游导后来也发布了澄清声明，可是网友不买账，认定了游导受了资本家胁迫，编造了一系列诸如“游导不发布资本家就撤资”的悲惨故事。
游导也被这群人整无语了，又连续发了好几条官博，收效胜微。
舆论攻击是最可怖的。它看似无形，却能用最为沉重的方式给你致命一击。
这么大规模的舆论攻击，肯定不是来自一家。
陈念恩走红迅速，资源顶呱呱，是个人都想分上一杯羹。旧人打压新人，各家背后的资本激烈交锋，不止一位渔翁在坐等收利。
王姐最先摸到宋情，陈钟意也摸到了一个当红小花。
互联网时代，人人都能当三分钟网红，流量处处昙花一现，再大的咖出了事，过了十天半个月也能被淡忘。
王姐和陈钟意采取黑料盖黑料的方式，反击式爆料。
这个月，网友吃瓜快吃撑了，二月也因此得了个“吃瓜月”的名号。
陈念恩黑料的热度渐渐散去，王姐推掉了虽有综艺和访谈的邀约，给了陈念恩一个专心拍戏的环境。
她准备给陈念恩两个月的沉寂期，用着两个月拼命提高软实力。
王姐还安排了各类慈善活动，沉寂期间不透任何消息。
《特别行动》进度至二月十三日时已推进一半，警匪片不同于文艺电影，打斗戏多，节奏快，高强度的拍摄使得整个剧组疲惫不堪。
今天这场拍摄强度尤其大。
沈豫打入内部后得知了一条重要运货信息，但她不能保证真实度，必须搭上更高级，给内部的人员打探消息。
为此她不得不出卖色相，与一秃头男子委以虚情。更实质的进展是没有的，沈豫一直把握着尺度，玩欲擒故纵。
她从秃顶男人嘴里套出话后联系了组织，成功破获了一起边境大案。
内部大清洗由此而来，沈豫作为最新加入的几人之一，嫌疑最为深重。
秃顶男人最先被枪杀，死时脑浆溅了沈豫一脸。
上层举着一支注射器，笑容戏谑。
沈豫被他捏着下颚，太阳穴被针头指着。
游导给了陈念恩一个特写。
她微微张口，呼吸很重，垂眸看着男人的腕表，显得楚楚可怜。
下边的问题如果有一条答错，沈豫都将万劫不复。
所有的问题答完了，沈豫并没有被注射。
冷汗濡湿了她的发，男人松手那刻，她了脱力，直直地倒了下来。
上层领着人走了。留下遍体鳞伤的沈豫倒在废弃的露天停车场。
雨落了下来，镜头里一片灰暗。
大雨浇湿了沈豫，她的血顺着沟槽，染红了地面。
一声闷雷炸响，狼狈地沈豫拼尽全力爬起身，喘着粗气，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墙面。
翁虹最终收留了她。
她在理发店养回了点气血，清醒时都在思考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走。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这些人不杀她，完全是为了引出其他的卧底。
……
游导在十三号晚上宣布放假两天。
陈念恩要求回临安，王姐白了她一眼，啰嗦了几句，同意了。
小徐在酒店帮陈念恩收行李，边收边夸。
“今天这场演得太好了，我都快看哭了!”
拍摄时小徐有幸立在游导旁边，看着镜头里的陈念恩倒地，绝望地阖上眼。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死了。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底的绝望变成了坚定，源自于对信仰对命运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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