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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尺替于贝擦拭起皮肤。
“忘了。”
于贝挠头，样子怪傻的。
有时候做梦，清醒后确实会把梦里的内容全忘掉。
顾尺没再追问。
怕水冷得太快，顾尺麻利收拾起于贝。
“忘拿擦水的毛巾了。”
澡都洗完了，顾尺才发现把这个忘了。
“我出去拿一条。”
“泡澡别起来，小心着凉。”
于贝大半个身体都泡在热水里，肌肤白里透红。
看顾尺走开，水里的人缓缓埋下头。
其实噩梦的内容他没忘，只是不想告诉顾尺。
当年于杰将他从丁薇身边带走，只要一想起来，还是于贝的噩梦。
于身体不由抖动了几下，蜷缩起来。
噩梦里的丁薇样子是那么清晰，明明好多年没见了，于贝依旧忘不掉母亲的模样。
其实今天坐上来京都的飞机后，于贝内心就一直不能平静。
这大概是那年分开后，他和丁薇距离最近的时候。
于贝总觉得这里亲切，又偷偷的藏有期待。
要是能再见丁薇一次就好了，哪怕只是在大街上，偶然的擦肩而过。
很快，顾尺捏了条干毛巾回来。
于贝飞快收拾好情绪，配合顾尺替自己擦拭水渍的动作。
顾尺给人裹上浴袍就抱出去。
刚洗完澡，又开了空调，于贝倒是一点不冷。
顾尺给他吹头发的间隙，于贝扫到了衣帽架上顾尺给他准备的高定礼服。
敛回目光，于贝看向自己凸起的肚子。
鼓噪声在耳边消停下来，顾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抓住。
于贝站起身，和顾尺面对面。
“先生，我可以...不去宴会吗？”
于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在房间就好了。”
于贝低着头，睫毛抖动。
说实话，那种场合于贝觉得自己完全融入不进去，更何况他挺着肚子，会更加突兀。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顾尺。
庆功宴，明面上是庆功宴，但其实更多还是人际圈子，利益关系。
顾尺必然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如果还要分身照顾自己这个怀孕的人，那太麻烦了。
“是不是还不舒服？”
顾尺想送人去医院了。
“我就是不想去...”
于贝张手抱住顾尺，“就想在房间。”
顾尺默了会儿，顺了于贝的心意。
宴会上人多眼杂，顾尺也怕出什么意外。
“那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尺指间划入于贝发间，宠爱的揉了几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宴会巧遇
“于少，用餐结束后您放着就行，晚些我再过来收拾。”
“还有什么需要的，您随时可以告诉我。”
仆从给于贝送晚餐过来，伍商特意安排厨房单独做的。
于贝笑着道过谢。
仆从态度恭敬，随即退了出去。
顾尺已经去正厅的宴会了，虽然只是于贝一个人用餐，厨房依旧很用心。
七枚法郎碟内全是地道的京都菜。
京都的厨子做饭不像蓉城的厨子重油重辣，倒是很适合现在的于贝。
坐在半开的雕花窗前，透过廊道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色。
现下已经入夜，院落里的路灯和石壁上的装饰全都点亮，落进流渠，夹冰屑的水光幻影很是好看。
于贝一边吃饭，视线不时朝窗外打量。
宴会厅距离这处应该并不远，因为隐约中于贝还能听到从东北角传来的优雅音乐，还有话筒中的陈词。
那样高端上流的场合，于贝想想还有胆怯，没经历过，他能想象出如果自己现在身处在那种场合，会是如何的窘迫紧张。
如此，于贝绵长的松了口气。
伍家四合院的厨子做饭手艺顶级，味道自然是不差，但于贝却没用太多，晚间那个噩梦一直让他心里膈应着不舒服。
于贝又看了眼窗外的院子，有些想出去走走。
京都的冬天很冷，入夜后气温更是骤降，没有室内的暖气，出门必须要做好保暖的工作。
这趟来京都，顾尺给于贝准备了两件非常厚实的羽绒服。
应该在行李箱里，于贝回身看到靠在墙角的三个爱马仕行李箱。
只是在京都停留两天，顾尺却带来三个箱子，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于贝的东西。
于贝小心翼翼撂倒放衣服的那个箱子，正准备打开，房门突然被敲响。
估摸应该是仆从来收拾碗筷了，于贝扶墙起身，先去开了房门。
“哈喽！”
门打开，外头的人笑脸朝于贝挥了挥手。
看清来人，于贝愣住。
“我能进来吗？”
贺年一身黑色礼服，心口兔子造型的胸针俏皮可爱。
“当然可以！”
于贝忙退开让人进来。
贺年带上门，于贝屋里开着暖气很热和。
贺年垂落在身侧的手，冻得有些发紫。
于贝看见了，忙把顾尺走之前，给他准备的暖手袋递给贺年，让他抱着。
“谢谢。”贺年笑，他岁数和于贝差不多，不知道是长期的偶像人设，还是本性使然，很有少年感，“突然过来，打扰到你了。”
于贝摇头，“就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要忙的，一点也不打扰。”
于贝从没想过他和贺年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天。
二人相视一笑。
“你刚从宴会过来吗？”
看贺年打扮得这么隆重，于贝猜是这样的。
“嗯，不过那边太无聊。”
“顾总说你在房间，我就自己过来了。”
“你和顾总感情真好。”
于贝从贺年话里听出了些许羡慕。
“你和伍先生也很好啊。”
那天乔迁宴，于贝有留意过伍商和贺年的相处，非常和谐，也看得出二人恩爱。
“确实挺好的...”
贺年笑，只是微微有些苦涩，“但是他家里人，不太能接受我们这种关系...”
于贝抿唇，心往下沉了沉，他和顾尺，又何尝不是这种处境。
“除非他能先生个孩子...”
贺年垂眸，房间里的氛围不知不觉间凝重起来。
“但是我，我不想让他和其他女人生孩子...”
“我接受不了，把他分享给别人。”
贺年缓缓抬头和于贝对视，他真挚的眼神，直击于贝内心。
“你能懂我那种感情吧。”
“虽然自私，但这就是我坚持的。”
于贝当然能懂，他对顾尺也是一样的。
爱一个人进骨子的里的时候，当然就会更想独占他。
于贝点头，“我懂。”
贺年又笑了笑。
“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些非常冒昧的问题请教你。”
“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绝对不会纠缠。”
贺年视线下垂，落在于贝被衣服遮掩住的孕肚上。
一看他这举动，于贝心下瞬时就有数了，脸不受控制的发烫。
“没关系，你想知道...什么，如果能帮上你，我一定尽力。”
兴许是因为之前误会贺年的愧疚，再加上现在对贺年不错的印象，于贝虽然局促，答应得依旧爽利。
“谢谢！”
贺年很真诚。
不出于贝所料，贺年问了他关于怀孕的问题。
男性怀孕，匪夷所思，但他就真实的出现在贺年面前，不管怎么样，贺年都抱有一丝期待。
“是药物的缘故吗？”
“或者你是双性人？”
贺年话腔里都是歉意，无论如何，这些都是非常隐私又个人的事情。
他和于贝说不上多熟悉，但却问了如此冒昧的问题。
“我没有用药，也不是双性人...”
于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医生说，是因为我身体里有适合孕育的器官...”
“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怀孕...”
闻言，贺年要说一点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很快贺年就收敛起情绪了，和于贝道谢。
他其实没想到于贝会愿意和他坦白这些事。
来之前贺年就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没有没有，都没帮到你。”
“其实我和先生的事，先生的家人几乎都不知道。”
“不过我相信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和你伍先生也一样。”
闻言，贺年笑笑点头，“不管怎样，我不会放弃的。”
“对了，能问问你和顾总在一起多久了吗？”
于贝细数着时间，情不自禁说了些他和顾尺最初的相处。
贺年听得很认真，也聊了聊自己和伍商的认识。
一段交心的聊天，于贝和贺年相处得非常愉快。
愈发对贺年有好感，于贝找到了久违的分享欲。
平时不管什么事，他能倾诉的对象只有顾尺。
他好像没有可以交心，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了......
以前他以为林睿是，但林睿...
林睿出国后，周瑞、袁风还有许坚，都和于贝没有过多的交集了。
“我得回宴会了。”
贺年算算时间，他过来已经超过四十分钟，毕竟是伍商的庆功宴，他一直缺席不在总归是不好。
于贝起身把人送到门口。
贺年还没开门，突然侧身对于贝道，“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我觉得和你很合拍。”
贺年表达自己的心意很直白。
于贝乐意至极。
“那第一步，先加上微信好友。”
贺年麻利掏出手机。
于贝跟着动作。
“我话唠，以后要是经常给你发消息，你可不要嫌我烦。”
贺年晃动手机。
于贝笑腔道。
贺年也笑。
房间门打开，冷风灌进来，于贝裹得厚实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贺年穿得更加单薄，体态却依旧稳。
毕竟他经常要应付这些场合，如此穿衣也是常态，早习惯了。
目送贺年离开，于贝很有些愉悦。
回过身，于贝看到还躺在地上的行李箱。
现在不算晚，顾尺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才回来。
想了想，于贝裹上厚实衣服，又慢着动作换掉了脚上的拖鞋。
室外，宴会厅传出的优雅钢琴曲更是悦耳。
于贝站在廊道上思考的片刻，寻着声音来处走去。
一定很热闹，如是想着于贝还是想去看看。
不过他并不打算进去，在外头看一眼就好。
四合院的路灯错落有致，间隔也不算远，一路都很亮堂，于贝稳着步子走，倒是不怕摔跤。
音乐声越来越近，穿过院落中浓密的绿植，似乎已经能看到宴会厅辉煌的灯光了。
于贝的脚步顿住，片刻又往前挪了些，站在圆拱门外的翠竹下，这回是能彻底看到宴会厅的大门了。
庆功宴伍商花了心思，钱财人力都舍得砸，极尽奢华。
于贝没打算在这处久待，这种场合他并不喜欢，也不想被人发现，看一眼就好了。
转身，于贝寻着来时的路往会走，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大概走了五分钟。
“请等一下。”
于贝步子刚迈开没两步，就听身后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瞬间，于贝头脑一片空白，身体僵在原地不敢动。
这声音太熟悉了...
倏然一张带笑的脸，浮上于贝心头。
“等一下。”
女人又说了句。
于贝呼吸停止，心脏激烈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腔一般。
等他机械的回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和仆从交谈的女人。
光线有些黑，于贝却看得很清楚。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个人，他双腿发酸，有些站不住了。
真的是丁薇！
于贝当即就想冲上去，但双腿却像被灌铅一样寸步难移。
于贝已经听不清丁薇在和仆从说什么了，润湿的眼眶让他视线越发模糊。
身穿礼服的女人和仆从交代完，含笑温婉，随即转身朝宴会厅走去。
“妈...!”
于贝哑着嗓子吼出半声，声音有多大他不清楚，只是丁薇还没回头，他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声音截断。
好不容迈开的半步，也被撤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已经死了
京都隆冬的夜，寒风刮得刺骨。
于贝躲在茂密的绿植后面遮掩住身形，肢体一直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冷，心里又发慌。
不远处，一席黑色礼服的女人回过头，视线急切的在空无一人的廊道上搜寻。
“丁女士，您没事吧？”
仆从见状，忙上前询问。
丁薇往声音来向走近两步，见确实没人影，眼中闪过一阵失落。
“没事。”丁薇朝仆从笑道，随即没再犹豫，进了宴会厅。
优雅的人影彻底消失在视野，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于贝，缓缓放下捂在嘴上双手，从树影中走出来。
真的见到丁薇了，这原以为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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