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瑞将手中烟狠狠摔在地上,怒瞪眼睛嘶吼道:“我找事?陈灵杀了我女儿。”他忽然上去掐住张娟脖子,逼问道:“如果你儿子被杀了,你会怎么样?”
张娟被掐的脸色通红,不敢说话。
丁崇疯了一般地扑过去。
迟瑞没想对张娟怎么样,问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扭头看丁崇,“你能冲过来保护母亲,我就不能帮我女儿报仇?告诉陈灵马上来见我,否则就不是一条腿那么简单。”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走了,丁崇赶忙去扶躺在地上的陈父,可陈父站不起来,他痛苦的尖叫着,陈母慌了神,围观群众有开来一辆车,众人合力将陈父抬上车送去医院,推进手术室,找不到陈灵,陈母又慌了神,张娟和丁崇便没走,一直待在医院帮忙。
陈父的腿伤得太严重,加上90年的医疗水平不发达,当晚被截肢了,陈灵赶到时陈父已从手术室出来,难以接受父亲被截肢,她哭成泪人,陈母也跟着哭,一时间压抑的氛围蔓延整个病房,跟来帮忙的妇女也着落泪的。
人群中有人说:“灵灵,快去给那伙人道个歉,说几句好话。”
“是呀,不然我看他们还得来。”
“他们收保护费给钱就是了,灵灵,你何必得罪他们?那人还说.......你杀了他女儿......”
\"灵灵,这事真的假的?不管发生啥事咱不能杀人呀。\"
陈灵盯着父亲空空的小腿一言不发,片刻后手在眼睛上一抹,随即起身推开人群出去。
张娟和丁崇追出去,张娟拽住陈灵,语重心长道:“灵灵咱不能冲动,要不报警吧?”
陈灵毫不留情地甩开张娟,“报警没用的,我要让迟瑞拿两条腿来补偿。”
张娟吓傻了。
丁崇追上去,“陈灵,你冷静点。”
陈灵径自往外走,犹如没听见,怕她出事,丁崇追上去再次拉住她,“你要去哪?”
陈灵用力地甩开丁崇,歇斯底里地吼道:“如果断腿的是你母亲,你会怎样?还会在这说风凉话叫我冷静?回去读书吧好学生。”
丁崇怔在原地,不知何时起已经与他们走上两条不同的路,他在楼梯站了许久,直到母亲将他拉回家。
*
一周后西临河边发生一场大规模斗殴,为阻止这场斗殴,市局出动大量警力,冷九程也在其中,混乱的人群中,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把刀正从背后刺向冷云清,他飞快地冲过去,推开冷云清,刀尖穿过皮肤扎进肉里,血液喷涌出来,失去意识前,他垂眸看了眼胸前的刀。
再醒来是三天后,冷九程撑着身子坐起来,嘴很干,他伸手去拿桌边的水杯,冷云清拎着热水壶从外进来,看见此幕放下水壶跑过去帮他倒水,嘴里喃喃自语:“终于醒了。”
冷九程看着面前喜笑颜开的男人,想起为了救他自己才受伤,“情况怎么样?”
冷云清微微一怔,想起他问那天的斗殴,“迟瑞被人挑断了脚筋,殴打他的人已经被逮捕起来。”
“是王仁忠的人?”
“不是,是北面的一伙小混混。”
“北面的?为什么来跟迟瑞打架?”
“审讯时说看迟瑞太猖狂,他们那伙人就这样打来打去。”
谈话间李美华怀抱着婴儿进屋,见冷九程醒来她面露喜色,抱着孩子走来,“冷警官,连续帮我们两次忙,太谢谢你了。”
冷九程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白嫩的小婴儿身上。
李美华和丈夫对视一眼,把孩子放冷九程怀里,“你连续救了我们两次,又跟我先生同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打算让孩子跟你同名。”
冷九程抱着婴儿,一时竟红了眼眶,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
冷九程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出院已是年底,街道挂上红灯笼,路边多了许多卖年货的小摊,一个月不长变化却很多。
丁崇放了寒假,人变高变瘦。
张娟郁郁寡欢,没了前几天热恋时的喜悦。
白刃家买了楼房,搬去市中心住。
陈家肉铺不开了,陈灵成了王仁忠的女朋友。
指使范正杀迟鑫蕊,又杀范正灭口的真凶仍然没找到。
迟瑞女儿死了,妻子走了,他变成残疾,又经人举报做实了犯罪的事实被关进牢中。
李敬唯、张成斌、白刃成了王仁忠的手下,从街边不良少年,变成流氓小混混,欺压普通百姓,做起迟瑞以前的勾当。
迟瑞进去后,王仁忠名气大增,成了西临区,乃至全市名气最大的流氓,陈灵变成他最受宠的情人。
鹅毛大雪从无际天边落下,冷九程紧了紧衣服却没回家,仍然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吵闹声穿过耳边,他眼前浮现出,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迟瑞打断陈灵父亲的腿,没多久就被人挑断脚筋,会有这么巧的事?从这之后陈灵就成了王仁忠的情人,她的喜好怎么突然从少年变成中年?显然她出卖自己换了迟瑞的残疾。
迟瑞欺压陈灵父母导致陈灵黑化,这点没错,但时间比现在晚,方法也不对,上一世陈灵杀了迟鑫蕊来报复迟瑞,这一世她依靠了王仁忠,凭借王仁忠的势利报了仇,又逃脱制裁,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冷九程改变张娟和冷云清夫妻的命运,可这些人跟陈灵他们没交集,问题出在哪?
第33章 高考
新年一过日子变得快了起来, 白刃退学以后,丁崇基本一个人出现在校园,高三丁崇将大把时间花费在学习上, 无形中和陈灵他们拉开了距离, 双方都没想刻意的避开彼此,却无法再玩到一起。
陈灵跟王仁忠以后, 陈家关掉肉铺, 买了新房子,全家搬离老街到市中心生活,而陈灵的穿衣打扮和生活品质也不再和从前一样,似乎想和过去的生活告别,从肉铺出事后陈灵没再回过老街,街坊四邻关于他家的事也是你传我, 我传你的流言, 很少有人能见到陈灵, 换种角度来看,是陈灵不屑于在和原来邻居们接触。
现在她家里有保姆, 出门有汽车, 早脱离了原来的琐碎生活, 买东西从原来的街边小摊换成百货商场,穿着最新款的衣服,拎着高档品牌的包包, 短短数日从街边不良少女,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女孩, 连李敬唯和张成斌也不再骑自行车, 更不会像以前一样骑车满大街小巷乱窜, 偶尔和丁崇见面, 他们也不会像以前骑车在校门口等着,而是开骑车过去。
从前李敬唯无事所做,没事便骑车在校门口乱晃,对着操场里的女学生吹口哨,他现在来学校找丁崇,要让陈灵司机拉着过来,还要并车停在校门口,然后他倚靠车边,轻而易举就能吸引到女学生的目光。
丁崇跟他们出去吃过几顿饭,饭间聊的话题从过去张二家丢狗,李四去学了厨师的零碎小事,变成他们口中的生意和金钱,全是丁崇提不起兴趣的话题,而且他们每次出现在校门口过于张扬,后来丁崇不再让李敬唯来学校找他,更不出去参加他们的饭局,失去了共同语言的朋友,坐在一起着实令他难受,还不如在教室里多写几张卷子舒服。
白刃家本来就在市中心有房子,他一直生活在老街,是为了和好友待在一起,现在陈灵搬出去,李敬唯和张成斌很少回家,他留在老街没什么意义,直接搬到外面和李敬唯等人租一套房子住。
寒冷的年底像个分岔路口,无形中将他们送去两个不同方向,等到丁崇感觉到不对劲时已无法挽回。
高三下半学期,丁崇的生活只有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冷九程也很少见,枯燥又充实的日子过了半年迎来高考。
高考前一天,丁崇如往常一样在家复习,晚上十点多,隔壁又响起熟悉的踢门声,这已成为冷九程回家的标志动作,做邻居这么久,丁崇始终没搞清楚,这人为什么有手不用非要用脚踢门,仿佛在告知家人他下班了,可他家一个人都没有。
听着熟悉的声音,丁崇放下笔,舒展地伸了个懒腰,走出门轻松翻过矮篱笆,跳到冷九程家院里。
冷九程走到院内脱|掉上衣,在水缸里盛起一瓢水浇身上冲凉,见丁崇翻过来未露任何惊讶,淡道:“明天考试了,还有心情出来闲逛?”
丁崇拉过院里的小板凳坐下,看冷九程粗犷的冲澡方式笑了笑,“就因明天考试,今天才出来放松。”
“真不打算报警校?”冷九程问。
重生一次要学化学考清华,是丁崇重生后坚定的目标,“有你一个警察足够了,如果以后遇见坏人我直接找你。”
冷九程又盛满一瓢水,顺着头顶浇下去,抬手捋一把额前刘海,又甩了甩发梢水珠,“来找我们的全是刑事案件,你最好永远别来找我。”
暑假一过丁崇会离开这,读大学要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想到即将几个月见不到冷九程,他忽然没头脑地说:“一年多来每天晚听你踹门声入睡成习惯了,等我读大学好几个月,听不到你的踹门声,不知道会不会失眠。”
冷九程在他身边坐下,“要不把我打包一起带走?放宿舍每晚专门为你踹一次门。”
丁崇开心的笑了,笑容一停又生出些伤感,“可惜没有那么大的箱子。”如果有能把人打包带走的箱子,他真想把冷九程带走,跟陈灵他们不在一起后,他生活里已没关系特好的人,除母亲就剩冷九程了。
“等我有时间去看你。”上一世高考后的暑假是丁崇等人的命运转折点,现在陈灵提前发生变故,冷九程没有找到变故的原因,更不知丁崇接下来的命运,看着眼前的丁崇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他忍不住抬手在丁崇头上摸了摸。
“干嘛?我又不是狗。”丁崇胡乱地抓了把冷九程摸过的发丝,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见冷九程裤子沾了水,他说:“你这样洗澡容易着凉,干嘛不弄一大桶水去房间洗。”
冷九程掏出一根烟,玩弄在指尖,大咧咧地说:“麻烦。”
“吃饭也麻烦。”
冷九程笑道:“那我明天不吃了。”
话落他看一眼腕表,“时间不早,赶快进去睡,明早我骑车载你去考场。”
“你最近不忙了?”
一九九零年的社会治安没有办法跟20年后比,刑事案件很多,而警局专业知识较强的刑警又少,导致冷九程一年来忙成陀螺,他手欠的在丁崇脸颊捏了下,“再忙也要抽时间送你去考场。”
丁崇:“你……你……你今天怎么回事?”
冷九程眉眼一弯,“去睡吧,晚安。”
丁崇从考场出来第一眼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冷九程,并非他特意寻人,而是冷九程跨坐在自行车上的长腿太显眼,目光一转,他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车门上倚靠的人更为熟悉,是李敬唯和张成斌,车内坐的人不用说也能猜到是陈灵。
张成斌冲他挥手,“三哥。”
丁崇余光瞥见冷九程板着张脸不想他过去,他也不想过去,冷九程这两日每天准时到考场外等候,他不能考完就把人丢弃在一旁,张娟经准备好晚饭,正在家等他们回去吃,那边也不能视而不见,他先走到冷九程身边,低声说:“等我一会儿。”
又跑到黑色轿车旁,对李敬唯和张成斌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李敬唯一把搂住他脖子,“这么大的事我们不可能缺席,昨天怕影响你才没来,灵灵一早就通知我们晚上过来接你,还特意为三哥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改天吧,我妈还在家等我回去,如果不回家她会担心。”
李敬唯:“我们开车过去拉阿姨一起去饭店。”
“我妈已做好饭,不必再破费,改天我请你们。”
“灵灵为你考试的事,一天心不在焉,三哥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车玻璃挡着窗帘,丁崇看不见陈灵,只能对着窗户说:“帮我跟灵灵说声谢谢,但我今天真过不去。”
李敬唯情绪化严重,听到丁崇这样说立刻耷拉了脸,“操!丁三你真行。”
脏话一出口,丁崇也急了,正要说话车窗帘拉开,车窗降下来,露出陈灵半张侧脸,她没眼看丁崇,对李敬唯说:“算了,我们走吧。”
李敬唯朝地上啐了口,“真tm不知好歹。”
丁崇看着被车辆卷起的灰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记忆里上辈子他们关系很好,还一起做生意,企业做得很大,重生一次怎么变成了这样?
自行车铃声响起,丁崇回头,目光撞进了冷九程眼里。
冷九程:“上来。”
丁崇抬腿跨坐到车后座,冷九程没骑,回头说:“坐前面来。”
丁崇探出半个身子看自行车大梁,“成年人坐在那恐怕坐不下。”
“坐得下,快来。”
在冷九程的坚持下丁崇只好坐过去,冷九程双臂环绕丁崇身边,将他整个人包在臂弯里,两人离得很近,偶尔遇到不平坦的路,车一晃冷九程的胸膛就会贴上丁崇,每一次冷九程贴过来,丁崇紧张又兴奋,心砰砰砰直跳,又因自己荒唐的心跳感到奇怪和不安,一路乱想回到家。
张娟看儿子表情沮丧,以为考试没考好,安慰道:“今年不行咱们明年再考。”
丁崇猛然回过神,“考得还行。”
张娟放下心,笑迎接他们进去吃饭,桌上的菜肴比春节还丰富,丁崇喜欢吃母亲做的饭菜,三个人边吃边聊很开心。
饭吃一半高明军来了,张娟见到高明军,神色立刻慌张起来,她放下筷子把高明君推到一边,小声嘀咕几句。
高明军拉扯她衣服不肯松开,两人推搡半天,张娟难为情地坐回饭桌跟丁崇说:“这位是高叔叔,他找妈妈有事说,我先出去一趟,你俩慢慢吃。”
冷九程盯着高明军背影,直到人从屋内消失,他才转回视线。
丁崇看着他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前段时间张姨已经不跟他联系,怎么突然又好了?”
“可能前段时间生气,现在哄好了。”
“这位高叔叔住在白刃家附近,应该跟白刃很熟?”
丁崇点头,“丁崇爸妈常年在外做生意,小时候白刃经常去隔壁找高明军玩,只是不像我们这种关系,他们更像长辈,高明军没孩子,所以对白刃很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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