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人的不能多问,只能在伺候上更精细些。素锦在苏念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上更费心了。
一回来素锦就让人把苏念喜欢放的烟火从仓库里挑了出来,让伙计搬进了院子里。
“再睡会儿,别来烦我。”没怎么睡好的苏念用被子蒙着头在被窝里躲懒。
低着头的素锦灭了床前灯,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她走的很讲究,又轻又快,就连关门都轻的微不可闻。
出了门素锦就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门口,揪着个往各个院子里送年货的伙计杀鸡儆猴,“一群不长眼睛的东西,这可是七爷的院子!还不都轻点走!”
不仅院子外面,临街的墙外面声音也在瞬息间没了。
素锦是苏念母亲留下的人,而苏念的母亲是正儿八零的正黄旗格格。苏老爹从未在苏念面前提过苏夫人。苏念对娘的印象都是从几个姐姐跟府中的老人嘴里拼凑出来的。
他娘就是个通身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他们华国的大国风范的女人。不像他,只知道吃喝玩乐。汰!进了军校就好好学习,不能给格格娘丢脸喽。
至于素锦,苏念总觉得素锦身上地秘密跟束缚太多了。素锦嘴上念叨的规矩特别多。驰骋安平城的苏念不爱听那些,这都什么年代了。
今天没人管苏念,苏念昏昏沉沉地睡着,直到鞭炮声响了才起来。
素锦带着一群丫鬟蜂拥而入,围着苏念洗漱,梳整。
苏念这次是彻底睡懵了,分不清今夕何夕,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素锦让抬脸他就抬脸,让抬手就抬手,乖的不得了。
丫鬟们看着不施粉黛都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小少爷,偷偷地脸红心跳。听前院的丫鬟说来了个贵客,样貌能跟小少爷并比!
第16章 情侣装
外面的鞭炮声从四面八方卷过来,一阵接着一阵地送走了旧年,宣告着新年。
被人包围着梳洗的苏念一连打了三个哈欠,眼尾都红了。这还是他活过来后第一次被人这么伺候着,熟悉又陌生。
他家道没落后投身梨园三年,吃了挺多苦头,有一年的时间什么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冬天睡柴房,唱念做打的功夫很多都是偷学来的,被发现了要挨打,每次饭点只有冷点的剩菜残羹。
红了之后就有人伺候,也有人追捧。但都没有在家里这样舒服,具体哪最不舒服?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好,像看一个祸国殃民的男狐狸精。恨不得把他给吃了,却又不敢不舍的,丑态毕露。
“今儿怎么睡了这么久?七少爷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让许医生过来看看?”素锦忍不住说道。说完了又后悔自己的多嘴,低着头默不作声了。
苏念砸吧砸吧有点干嘴,“别了吧,大过年的,人许……”医生指不定忙着相亲呢。
“咕噜……咕噜咕噜……”
苏念还没说完就响起了让他极为尴尬的声音。他立马就闭着嘴不说了,连脖子都羞红了。
丫鬟们都不怕七少爷,一个个盯着七少爷偷笑。
“一天没吃了怎么可能不饿?”素锦强忍着笑意转头瞪了一眼几个看呆了的丫鬟,“都愣着干什么?把规矩都忘肚子里了?还不快去把温着的虾仁粥拿来。”
“是是是!幸好锦姐姐一直让我们温着七少爷爱吃的虾仁粥。”
“叫什么姐姐?我都多大了,都仔细手里的活去。哎,七少爷还没选衣服哩。”
苏念也跟着起哄,“锦姐姐,我要左边那个,以后都别送红色的衣服过来。”
果然男人不能跟女人比,还是雇祁月笙当个专职保镖好了。最重要的是苏念懒得管房里的小丫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惯了。有素锦在,她们还能正常点。
苏老夫人让人送了两套衣服,一套时正红色长袄带披风,一套是带毛毡的靛青色大衣。
“都说了别叫姐姐!左边这个也好,今天晚上星辰多,七少爷穿上这套就是个行走的星星。”
素锦记下苏念的话,并迅速把红色划到七少爷的忌讳里。奇怪,七少爷以前挺张扬的,也喜欢张扬的红衣,怎么就突然变了?
苏念一本正经道:“是吗?那一会儿估计不用点灯了,我往那里一站,说不准比月亮还亮。”
“哈哈哈……”这次直接时素锦带头笑的,她们七少爷简直是个宝儿。
苏念:“咳,再笑!再笑晚上不给你们红包……”
门外的下人敲了敲门说道:“七少爷,谢家二爷来了。”
“让他先在门前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找他汇合。”苏念迅速换好衣服,捧着粥边走边喝。
“七少爷慢点,喝完了再出去呀!”素锦站在门口跺脚。
出了院门就有个面生的伙计捧了个玩意儿送到苏念面前。
“墨镜?哪来的?”苏念直接勾到手里戴上了。
“七少爷,这是祁月笙给你的。”
“算他还有点良心。他人呢?怎么不自己送过来?”
“今儿是除夕,他不是苏府的人,告假回家去了。”
“好吧。”
苏念刚进前院,就看见他爹笑的合不拢嘴迎上了一个人——季凉川!苏念沉默地把脚收了回去。
“季小都督,稀客稀客。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苏老将军一边说这不要,一边让管家把东西安置了。看的苏念直乐呵,他的厚脸皮估计就是遗传他爹的。
季凉川:“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男人今天穿的很随意,却把一件深蓝色的大衣穿的气度非凡。他一眼就认出了捧着碗舔嘴角的某人,还敢不待见他?
苏老将军看看儿子再看看客人,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啊,可能这俩人穿的都是蓝的。
第17章 醉酒[福利]
前院的人来来往往,管家站在石狮子旁给下人们发红包。人多,眼睛就多,都看见自家一向活泼好动的小少爷跟个猫儿一样沿着墙边走。
众人:小少爷这是要准备干大事啊!
苏兆明:“杵在墙角干什么!又不是耗子!还不快过来给季小都督打个招呼!”
苏念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把头勾的更低了,猫着腰沿着墙边走:老爹这里的红包现在是要不了了,可以先去问奶奶要!
“红包不想要了?”苏兆明立在前院中央幽幽地说了一句。
苏念的脚步一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回头。不就一个红包?他往奶奶那里走一趟能领七八个呢!
“还不快过来!今年的红包我给你翻倍!”知子莫若父,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哈哈哈翻倍!
苏念弯着眼睛把手里的碗背到腰后,一路小跑过去,立正站好,“季小都督好,这大过年的还是在自己家里待着最舒坦吧?”快点走吧您嘞。
负手而立的季凉川眼里染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我家在北疆,坐火车回去也要一天。”
苏念扯了扯嘴角:这和你来我家有什么关系?
苏兆明挤眉弄眼推了把苏念:快别在这给你老子丢人现眼了!
苏念瞪苏兆明:到底谁是你儿子!
小少爷觉得他爹这样还挺可爱的,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生怕下一刻爹就被对面的狼给吃了。
季凉川来自己家干什么?哦,该不会为了一条手帕来的吧?不会吧?一条手帕太简单啦,季凉川肯和是另有所图。
季都督也就是季凉川的爹,一来南方,就直接占了南方几座城,包括安平城。他们来南边,不就是图南边有钱?季凉川说了会保安平城,可安平城还是沦陷了。
阻止安平城沦陷苏念觉得有点不太可能,但保全家不死,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只要离季凉川远点就行了。
一想到苏老爹似乎挺喜欢季凉川,苏念就气儿不打一出来。
苏老将军转头就笑的一脸慈爱:“北疆远啊!国家最北边了,火车这两天都停了还怎么回去?要是季小都督不介意,今年就在苏府过年吧。”
“爹,人季小都督的季公馆是全安平城最大的公馆!”走到一半的苏念突然回头大声地拆自己老爹的台。
看到季凉川的那张脸,苏念就惊悚,说完就怂了。这可是他噩梦的源泉,让他又怂又不服。他今天所有的勇气都是将军老爹给的。
“好,那就多谢苏老厚爱。”季凉川轻笑着说道。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苏念闷闷不乐地踢着脚底的石子儿。好不容易找过来的素锦轻声提醒道:“小七爷,老太太那边刚还差人过来问了,说给您盛的饺子都快凉了……”
“这就是北疆来的季小都督?这气度在老将军面前一点也不逊色,还这么年轻……”
苏念猛地抬头看向假山后几个嚼舌根的丫头,浑身都写满了不爽快。
素锦也看见了,还看出来了说话的三个丫鬟穿的都是二夫人院子里的紫莲袄子。
“快走吧,俊是俊,我倒听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要是能跟他一回,我死也愿意。”
素锦正要上前敲打,却被拉住了袖子。
“素锦,这几个人是二娘那的吧?”苏念的牙都要被他自己咬崩了。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白景文笑着打趣说的话:季三要不要我帮你叫个人降降火?
苏念突然想起来自己怎么着也算跟过季凉川,三年里,季三爷身边可从没缺过人。
“是,好像是二奶奶一个亲戚家的。我这就去跟老太太说去,这样不知羞耻的东西,老太太定不让留。”素锦想了一会说道。
苏念弯着眼睛说道:“留着,季小都督今晚不是不走吗?给他送过去。也算帮她实现了个新年愿望。”
“小七爷,老太太的院子在东边……”素锦的话戛然而止。
七少爷去的是南苑,大夫人住的院子。那院子是整个苏府的禁忌。十几年都没人打扫过,早就荒芜了。
这边苏兆明直接将季凉川看成了座上宾。也就比他家幺儿大了三岁吧,竟然会带兵打仗,还从未输过。苏老将军不得不感叹一下,真是后生可畏!
季凉川一点也不见外,把这当成了自己家,两三下就吃完了一碗饺子。
苏兆明觉得今天的饺子特别好吃,笑着擦擦嘴说道:“季小都督见笑了,犬子顽劣,是我的过失。阿七的娘走的早,我一个大老粗,没把他教好。”
“苏老客气了,叫我季三就行。”
季凉川在家里排行老三,季三爷就是这么来的。
“苏老舍得把人送军校?”季凉川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兆明顿时觉得饺子不香了,“到时候还望季小都督替我看管一下,家里的幺儿目中无人惯了。”
如今他只不过是挂了个将军的名头,无权无势的。家里的孩子们,他最放心不了的就是苏念。去学点本事仗身,能够在乱世活久些。
季凉川微微颔首,“尽量。”
苏兆明:“不必看我的面子,他要是犯错,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季凉川:“这一点您大可放心,军校的军规铁如山。”
按规矩办事啊,他家幺儿眼里最没个规矩了。
“好!男子汉大丈夫扔到军校尝尝皮肉之苦也好。就是这是我家小幺儿,一大家子打不得骂不得,娇气惯了,到时候撒泼耍横,你多担待着。”苏兆明闭着眼睛说道。
“一定,昨天我借了苏小少爷一件东西今日特意来取,先告辞了。”
“哎,人呢?”苏兆明正说的起劲儿,一转头没瞅见季凉川。
管家斟酌着开口,“回老爷,季少爷应该是跟咱们小少爷叙旧去了。他们也就差了几岁……”
“对对对,还是爱玩的年纪。谢家的孩子是不是早就在门口等着念念去放鞭炮?不是说了不欢迎谢二,谁给他开的门?”
您老怎么什么都知道?管家心虚地闭着嘴不说话。
“躲在这里干什么?”季凉川从脏兮兮的墙头一跃而下。
长了枯草的院子里盈盈月光撒了一地,苏家的小少爷抱着个酒坛子坐到台阶上边喝边掉眼泪,惨兮兮的。在季凉川看来这就是个瞒着长辈偷酒喝的小孩。
“嗝~”苏念打了个酒嗝,抬头看清了一步步走过来的人是谁,眼泪都吓了回去。
“季凉川?”苏念不确定地叫道。
季凉川蹲下,刚抬手还没干什么,眼前的人儿就缩写脖子打翻了酒坛。
退到石柱上的苏念皱着眉,“季凉川?”
季凉川站在原地没动,“有事?”
“季凉川……”
“你醉了。”
月光打在苏念的身上,织了银线的大衣闪着星辰一样好看的光。很突然地,下起了鹅毛大雪。有一片雪花悠悠地飘到了小少爷的发红的鼻尖儿上,季凉川皱着眉走了过去。
苏念靠在柱子上仰着头,退无可退,“你太坏了。”
“哪坏?”
“哪都坏,你就不是个好人。”
季凉川无所谓地笑笑,一手直接握住小少爷的脖子,一手轻轻地把那片雪花扶掉。
“觉得我坏,躲着我?”
苏念张张嘴却没发声,哪躲了?哪次不是他厚脸皮地凑到季凉川的面前?
他哪件事做的不对了?凭什么就落了个无人收尸的下场?如果真要论个对错,最错的就是不该那么喜欢季凉川。
季凉川凑近苏念微张的嘴巴,“桃子酒?”
他一手揽住小少爷的腰,一手穿过小少爷的大腿根把人轻松地托起来,苏念踢了两下腿他就眯着眼把人压在柱子上说道:“醉了也不见得乖。”
小少爷的腰跟想象中一样好握。
抱住季凉川脖子的苏念不停地唾弃自己:真没出息,这可是间接杀了你的人,你也敢让他抱?难道你变成色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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