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不满地嘟囔:“你都已经辜负我一次了。”
康华笑:“实在是对不住,你们几个好好养伤,药费我这边会报销。”
跟四个人握手道别后,病房一时安静下来。
几个人都是心有余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三胖打破沉默,讪讪笑了两声:“小宁宁,你跟这个康警官挺熟的啊,敢对人民警察这样说话?”
陆宁道:“我早就将照片交给他,哪晓得他办案能力竟然还比不上大军。今晚还这么迟才赶到,差点让我们交代在李龙手里。真是辜负我们老百姓的信任。”
“就是!”三胖点头附和,“他们警察办案竟然还比不上大军。”
一旁的周家遇冷笑一声:“是啊,你们一个个的真有本事。”他看看陆宁,又看看叶军,“一个偷走胶卷,悄悄找警察,一个只身勇闯虎穴,谁都不说,谁都不商量,都觉得自己很厉害,能上天了是吗?!”
今晚积压的担忧害怕恐惧以及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此刻都化成了愤怒。
他平时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熟悉之后还能感觉到他性格里的温和,就像几十年后陆宁的偶像。
但吊儿郎当和温和显然不可能换来厂区“混世魔王”的威名。而混世魔王也不可能是浪得虚名。
陆宁现下算是见识了周魔王的可怕。那种让周遭温度骤降的威慑和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股胆寒。
若不是因为他比对方多活了几年,只怕他此刻也要被这个十九岁少年的震慑住。
另外两个已经开始噤若寒蝉。
三胖拉住他,支支吾吾道:“家遇,别生气,大家没事就好。”
叶军默不作声地下床,挪到陆宁跟前将他挡住,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周家遇面前:“家遇,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是我连累大家差点送命,这事跟陆宁没关系,他交代我听他的安排,是我沉不住气。你要怪我就都怪我,不要骂陆宁。”
周家遇简直是被他气笑了,这一笑便扯到嘴角的伤,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他一把将叶军扯上床:“你他妈少跟我来这套?我受不起你这大礼!”
陆宁刚刚也被叶军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一个凶狠冲动的酷哥,竟然说下跪就下跪,显然是因为牵连大家而内疚不已。
他反应过来,赶紧拉了拉周家遇的手臂:“行了,大军也不想这样的。他肚子里受了伤,你当心点。”
周家遇转头沉着脸看向他,冷斥道:“别以为我不会骂你!”
陆宁道看着他的脸,憋了片刻,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很像猪头,生气的时候就更像了!”
他这一笑,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打破,原本屏声静气的三胖也跟着笑起来。
周家遇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胖忙不迭点头:“是啊,咱四个就小宁宁还是个正常人。”
陆宁道:“那是,我都护着脸,可不能让人把我这张小白脸打花了。”
“你还是不是人?”周家遇啐了一口,伸手朝他脸上蹭,试图蹭他一脸药水,“我非得让你小白脸变成小花脸。”
两人一个躲一个追,闹成一团。
坐在床边的叶军,看着这场景,默默弯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争取开始加更,那就从早上六点开始
第34章 这要是考不上京大,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几个人都不成人样, 想着这副尊容回到家,恐怕还得遭来长辈疾风骤雨的教育,于是周家遇和三胖, 干脆就不回去了, 反正几个人常年的夜不归宿。
陆宁手上缠着纱布, 虽然小白脸除了一点小伤痕, 并无大碍, 但他毕竟跟其他三人不同,这点小伤放在他身上,对宋春梅和方志刚来说, 那肯定就是大事,于是也留在了医院,打电话回去,说周家遇急性肠炎住院, 他在陪他。
两个人如今同进同出如影随形, 宋春梅是知道的。周家又只得祖孙俩, 听到这话,宋春梅赶紧让他好好在医院照顾周家遇。
在方家两口子这里, 周家遇确实是块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 好用得很。
叶军的病房是双人间, 另一张床暂时空着。叶军这个伤患是只不能挤的, 便向医院加了一张陪护的折叠床。三胖睡陪护床,周家遇和陆宁则挤那张空床。
三胖心宽体胖,很快外在折叠床呼呼大睡。
大军吊完两瓶点滴, 因为药物里有镇定成分, 很快也睡了过去。只有挤在单人床上的陆宁和周家遇, 一时还没睡意。
“家遇哥,当时那么危险你还护着,谢谢你。”黑暗中,陆宁低声开口,顿了下又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周家遇轻嗤一声:“现在知道错了?”
陆宁道:“嗯,知道错了。”
周家遇道:“那我罚你,你服不服?”
陆宁:“嗯,你随便罚。”
周家遇:“行,你侧过身,背对我。”
陆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然后便听啪的一声,是周家遇朝他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
病房里除了三胖的震天呼噜,便只有叶军的深沉呼吸,安静得很,这一声便格外清晰。
陆宁:“……”
因为太过震惊,他除了不可置信之外,一时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周家遇打完,道:“行了,下次再这样自作主张,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陆宁,因为臀上还残存的细微痛意,脸颊蓦地爆红,好在关了灯,没人能看到。他恼羞成怒翻过身,一改刚刚老实巴交小白兔做派,掐住对方脖子,咬牙切齿道:“你特么有病啊!”
周家遇任由他掐着,笑得十分无赖:“不是!有你这样的么?你自己说任凭处罚,我就打了一巴掌,你怎么就不干了?”
陆宁:“有你这么打的么?”
周家遇促狭道:“不打屁股难道打你脸?你小白脸不是生死关头都要护着么?”
陆宁简直要被这泼皮无赖气死,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反正不能打屁股。”
“你屁股是什么宝贝么?还不能打?二两肉都没有,打你还硌我手呢!”周家遇将他的手扒开,翻身一撅,“行了,你要不甘愿,打回来就是!”
陆宁微微喘着气,简直要被他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但到底做不来他那么无赖的事,只能在他屁股踹了一脚,又因为知道他到处都是伤,也不敢用劲儿。
周家遇却是不干了:“我打你,你怎么踹上了?讲不讲武德?”
两人到底动静太大,三胖没醒过来,另一张床的大军却是忽然像受到惊吓般,猛得转醒,手忙脚乱打开灯一看,正好看到两个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他紧张问道:“你们怎么打起来?家遇,我说了这事都赖我,你别怪陆宁。”
周家遇将陆宁松开:“我俩闹着玩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赶紧睡你的。”
叶军狐疑地看了看他,终于又关灯睡了。
这边的两人也总算老实安静下来。
周家遇其实浑身都疼,但这一闹,先前的愤怒恼火憋屈,也就不知不觉散了去。
后怕吗?
当然是后怕的。
但当时他们都没有选择当逃兵。这是他周家遇的兄弟,这辈子遇到这么几个,值了。
他的胸膛中莫名充满一股骄傲和满足,并在满足中睡了过去。
三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在寂静的夜晚此起彼伏,仿佛就在陆宁耳边。
他曾经二十几年的人生,相对同龄人也堪称丰富,但这样惊险刺激的经历,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回。
大佬们果然青春年少时就与普通人不一样。
叶军虽然莽撞,却也凭本事找到钟从山的仓库,胆敢一个人闯入龙潭虎穴。
周家遇和三胖,可以为了朋友出生入死。
在面临生死危险时,三个人没有任何一个退缩,即使害怕,也没人落荒而逃。他们甚至还会保护他。
当然,自己表现也不错,如果不是自己果断冷静拖延了几分钟时间,四个人怎么也得有人出事。
他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虽然现在还是有些后怕。
他从前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周家遇年轻个二三十岁,没准两人能成为朋友。如今,他们真的成了朋友,还是出生入死的朋友。和大佬的大佬朋友,也都成了朋友。
这种感觉非常不赖。
他想,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属于这群大人物的时代,必然也会添上自己一份。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陆宁终于缓缓睡了过去。
隔日早上,是被护士进来给叶军打针给吵醒的。
三胖揉了揉眼睛,瞥到床上毫无形象的两人,艹了一声:“家遇,你什么情况啊?也不怕小宁宁被你那大个子给压成肉饼。”
周家遇睡觉极不老实,手脚并用全搭在陆宁身上。
陆宁没成肉饼,但晚上做了好几个鬼压床的噩梦,这会儿醒过来,才发觉全拜这位大哥所赐。
他推了推身旁的人:“哥,醒醒!”
周家遇不情不愿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杰作,不仅没退开,还笑嘻嘻说:“我说抱枕怎么这么舒服,原来是人肉抱枕啊,还带温度的。”
陆宁对他的无赖行径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开,踹得他嗷嗷直叫,彻底清醒。
陆宁坐起身,转头问:“大军,你怎么样了?”
叶军道:“还行,躺着没什么感觉,就是不能动。”
陆宁道:“你伤了脾,得好好养,我问医生你适合吃什么,去给你买点。”
叶军道:“谢谢。”
周家遇大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宁转头道:“你就好好躺着吧,别出去影响市容。”
周家遇想到什么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镜子:“我艹,怎么还这么肿?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的潘安之貌!”
三胖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陆宁嘴角抽搐了下,道:“行了,你们几个待着,我去买早餐。”
吃过早餐,三胖顶着一张红烧猪头脸,身残志坚地去了砂场。
周家遇这副尊尊容自然是不能马上去上学的,加上叶军也要人陪护,他继续留在医院。
陆宁也没去学校,回家拿了日用品和学习资料,便回到病房,一面陪叶军,一面和周家遇一起搞学习。
趴在床上怒刷一套试卷的周家遇很是悲愤:“妈的,这要是考不上京大,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陆宁老神在在道:“放心吧,肯定能上。”
周家遇掀起眼皮子看他:“你就这么相信我?”
陆宁:“我是相信我自己。来,听写单词。”
周家遇:“……我刚做完一套题,都不让休息一下的?”
陆宁木着脸看他:“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躺在病床的叶军,看着两人,眼中露出一抹艳羡:“你们要是都考上京大,就能一起去京城,一起上大学,真好啊!”
陆宁轻笑道:“你以后也去京城啊!”
叶军自嘲一笑:“京城人才济济,我去了能做什么?”
陆宁道:“你这么有本事,能做的事多着呢!”
别夸赞的叶军脸颊微微有些发热,然而心中依旧自惭形秽,他嚅嗫了下唇,到底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by存稿箱
第35章 房间整洁无异味,不是伪娘就是GAY
距离云江两百公里某地级市的公用电话亭。
钟从山焦急地在小小的电话亭中来回踱步, 他在等待一通事关他命运的电话。
李龙出事被抓那天,幸好他在外地出差,接到通风报信后, 立马伪装身份逃到这个小城。
躲在黑旅馆已经整整三天, 他如惊弓之鸟一样, 出门只要看到穿着制服的人, 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这几年他经手的走私金额高达数十亿, 足够他吃几回枪子儿。他才三十出头,好日子没过几年,可不想就这样进大牢等待死亡宣判。
他知道自己还有希望, 他上面那位爷有的是门路,就算不能保自己无罪,但安排自己出国衣食无忧过完下半辈子,绝没问题。
毕竟, 这几年他为对方赚了那么多钱。
叮铃铃。
公用电话的的铃声响起。
钟从山双眼一亮, 手忙脚乱拿起话筒接听:“小赵爷, 怎么样了?”
电话里的男人道:“李龙那边都招了,这案子你脱不了身。今晚会有一辆去云南的货车去你住的地方接你, 直接带你去边境, 到时候有人安排你出去。”
钟从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只要能自由活着, 比什么都重要。
他捂住话筒, 好声好气道:“有劳小赵爷了,你放心,我嘴很严, 李龙不知道我上头的人是你。若不是几个小兔崽子捅出篓子, 也不会忽然出这么大事。”
男人轻笑了笑道:“嗯, 你办事我一直很满意的,这几年我们合作很愉快,干这行翻车也是迟早的事,你不用自责。对了,你说小兔崽子,是什么人?”
钟从山道:“通知我的人也没说清楚,听口气好像是误打误撞的几个小混混。”
男人道;“行,反正查不到我这里来就好。”
钟从山笑说:“您可是皇城根下的子弟,就算真能查到,谁又敢查您?”
男人轻笑了声:“话不多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钟从山唯唯诺诺道:“也祝小赵爷一切顺利。”
挂上电话,他重重舒了口气,虽然未来不可知,但自己这条小命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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