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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呢？
他们是不是也算准了自己会下界？
所以才会在自己索要系统的时候这么轻易的就将东西留了下来？
即便这一切是他心甘情愿，但是此刻并不妨碍隰华心中生出一丝不悦甚至于是恼怒的情绪。
但是偏偏他即便得知了一切，却没办法说什么。
因为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主动做下的。
这可真的是，算无遗策。
隰华突然在想，这些人是怎么笃定自己一定会下界的呢？
要是自己当时没有下界，这些人又准备怎么办？
他们又准备怎么让玄度去‘破戒’？
隰华反手握住了玄度的手，心中觉得仿佛积压了一口郁气，却又无处发泄。
帝君这样尊贵的身份，但是在这场历劫之中，却是仿佛棋子一般被各方任意摆弄着。
何其的悲哀又讽刺。
隰华从没有一刻希望这场见了鬼的历劫赶紧结束。
越快越好。
第115章 破戒的圣僧
之后的路上便没再出什么意外, 仅仅只过了一日，便渡过了这无尽海。
从渡船走下之后，玄度刚要带着隰华离开, 却被人从后面喊住了。
齐玉门惊喜的从身后赶上来, 笑道：“玄度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见玄度的目光有些疑惑，齐玉门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易着容呢, 只见他伸手朝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再抬头时已然是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玄度大师这就不认识我了？”
玄度很轻淡的看了齐玉门一眼, 随后冷然道：“齐道友。”
时隔多日，终于从妖域那个鬼地方出来，再次踏上人间的土地，齐玉门颇有一种热泪盈眶的久别重逢之感。
因此齐玉门如今的心情很好, 因此一点都不在意玄度有些疏离的态度。
他张开手臂，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人间的空气, 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妖域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唉, 玄度, 你别走啊！等等我！”
齐玉门再次追上玄度, 埋怨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没问你，你之前是落到妖域哪里去了？这些天在那里是怎么过来的？”
齐玉门絮絮叨叨的，这些天在妖域里, 被那白鹿君困在院子中也找不到人说话, 可把齐玉门给憋的够呛。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之前认识的熟人，可不是得好好说几句？
玄度任由齐玉门在自己身边一刻不停的说着，脚步却没有一丝的放缓。
好在齐玉门也不是真的想要玄度回答, 在狠狠的发泄了一通自己的倾诉欲后，齐玉门漫不经心的看了下他们现在前进的方向。
好像这方向有点熟悉......
齐玉门随口便问了一句，“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玄度这次终于回答了：“仙居城。”
前方的道路两旁满是茂盛的草木，清晨的露珠还挂在狭长的草叶上。
远方似乎弥漫着淡淡的白色雾气。
前方的那一处巍峨城池，似乎也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玄度的声音像是也沾上了这分薄雾清露的寒意，齐玉门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向仙居城方向的时候心底突然泛起了几分冷意。
齐玉门回想起他们之前在仙居城中所遭遇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他和玄度两人沦落妖域的这场无妄之灾，全都是由这仙居城，由那王员外府上那个妖物而起。
齐玉门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双眉拧起：“之前王员外家中的那个究竟是什么妖物？”
“蜃妖。”
蜃妖？
齐玉门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妖物，蜃妖又是个什么妖？
只是玄度好像并没有想要解释的心思。
他们本来就在仙居城不远的地方下的船，两人又都是修士，因此没一会儿，玄度便已经可以看见城门上那仙居城三个大字了。
一连数日未回，仙居城似乎还是之前的那个模样。
城中依旧喧哗阜盛，人声鼎沸，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象。
一点也不像是有妖祟作乱的模样。
只是越是这样，玄度和齐玉门反而越发的小心起来。
隰华此时也从佛珠中飘了出来，站在玄度的身边。
他朝城中看了一眼，提醒玄度道：“你还记得当时刚进入仙居城时候的景象吗？”
一直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却又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的玄度被隰华如今这么一提，脑海中瞬间便回忆起了当时进城时的情景。
挑着扁担的菜农，牵着小儿的妇人，卖糖葫芦的小贩......
这么多天过去了，所有的人都还是和之前所看到的一样！
即便玄度早有准备，此时也不免有些心惊。
如果说城中的一切都是幻象，那么原本的那些人呢？
仙居城中的那些人到哪里去了？
齐玉门对于隰华的存在一无所察，他仔细而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并且下意识的避免了和这些人的接触。
隰华不由对玄度道：“这人的直觉还挺敏锐的。”
玄度喊了齐玉门一声，“齐道友。”
等到齐玉门看过来时，玄度道：“我们先前不告而别，只怕王员外着急的很，此次还是要去向王员外赔个不是。”
齐玉门被玄度的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时，却又听到玄度暗中传音道：“城中一切都是那蜃妖布下的幻象，万不可大意！”
齐玉门的瞳孔猛然一缩，像是在消化玄度传递出来的这个消息。
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转头看向前方，却是在回应玄度先前的话。
齐玉门道：“是得和王员外赔个不是。”
......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此刻无论这仙居城内看起来有多热闹，齐玉门的心中都觉得有些凉凉的。
他忍不住朝玄度那边走近了一些，悄声道：“玄度大师，我觉得我们应该赶紧将此事汇报给宗门之中，毕竟如今这个情况已经不是我们两人可以解决的了......”
玄度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家宅院，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齐道友可是还记得我们是在何处下船的吗？”
齐玉门先是不假思索道：“我们是在......”
是在哪里来着？
后半句就这么蓦然的在嘴中消了音，连带着原本的记忆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齐玉门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玄度。
他现在有些明白玄度的意思了。
他们之前是在王家的宅院之中落入的妖域，此时回来，下船的地方也依旧是在仙居城的范围之内。
只是因为幻境的原因，所以他才会以为，自己是在仙居城之外的时候下的船。
而此后的一切......
齐玉门朝玄度看去，却发现对方这时候似乎还是那副淡然无波的冷静模样。
齐玉门几乎是要有些佩服玄度这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了，这也太淡定一点了吧！
王家的大门此时近在眼前，玄度和齐玉门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如果说仙居城内的其他地方还上可能有未曾沦陷的可能，但是王家这里，却应该是第一批就彻底被那蜃妖所掌控的地方。
玄度和齐玉门几乎是刚在门口站定，那原先紧闭着的朱红大门就被从里面推了开来。
几个小厮笑着拍着手小跑出来，“玄度大师，齐道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老爷如今在客厅等着二位呢！”
隰华朝这几人的身上看了一眼，而后对玄度道：“傀儡。”
而且是真人所炼制的傀儡。
隰华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只怕在他们身在妖域的这段时间中，府中的人已经全部遭了毒手了。
这种傀儡本身的杀伤力并不大，需要注意的便是他们指尖和发齿上所存有的尸毒。
因此隰华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接触到这些傀儡所碰过的任何东西。”
隰华瞄了此时小心翼翼的齐玉门一眼，特意让对方可以听见自己此时的声音。
齐玉门的精神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有些紧张，此时耳中突然传来这么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下便有些怀疑。
“你听到一个声音了吗？”
齐玉门向玄度求证道。
玄度：“听到了。”
齐玉门更惊讶了！
他赶紧左右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齐玉门的脸上出现怀疑之色。
那什么蜃妖此时能看出来显然是极为精通幻术一类的，谁知道这声音是不是蜃妖搞的鬼？
——“我会注意的。”
齐玉门这下感觉自己像是真见鬼了，玄度他竟然在对着旁边的空气自言自语，而且那语气，那表情！
齐玉门心想，对方从来就没对自己那么温柔过！
只是比起这个，他现在更担心玄度是不是陷入了蜃妖的某种幻境之中去了。
齐玉门犹豫着，十分认真的考虑将玄度从幻境中拉出来的可能性。
玄度像是知道了齐玉门这种不靠谱的念头，十分冷静的道：“我没陷入幻境，也不是自言自语。”
漆黑如同点墨的双眸原本还是温和柔软的，在转到齐玉门身上时却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漠然。
说着，玄度便率先随着府中的小厮走了进去。
齐玉门还在想玄度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在自言自语？
难不成此刻这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吗？
齐玉门有点想笑，想说怎么可能。
可是此时他又想起在妖域时，也是通缉了三个人的画像，还有和蜃妖第一次交手的时候，蜃妖说的奇怪的话语......
齐玉门之前只以为是搞错了或者是巧合，但是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吗？
真的还有另外一个自己看不见的‘人’的存在？
不对，应该说，那个，是人吗？
眼看着玄度此时已经快要走远，齐玉门一咬牙，也管不上那么多了，赶紧跟上去：“等等我！”
这些时日未见，齐玉门分明感觉到玄度的修为似乎变得更为深厚了一些。
如果说此前齐玉门还有自信自己和玄度的修为只在两可之间，差的并不是很多。
但是现在齐玉门却是有点不敢保证了。
他自己这些时日修为不仅丝毫未尽，甚至还大大的损了元气。
玄度却是又更进了一步。
齐玉门此时已经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到了他们这般的修为境界，想要再提升本就十分的不易。但是玄度这个，真的很不合常理。
齐玉门甚至在想对方在妖域的时候是不是得了什么奇遇，所以修为才有这样的增进？
紧紧的跟在玄度的后面。
时隔多日，他们终于是再次踏进了这所有些阴森恐怖的宅院。
第116章 破戒的圣僧
众人很快就见到了王员外。
他似乎是病的比之前要更严重了, 织锦袖袍下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却是空荡荡的，像是瘦的只剩了副骨头架子。
见到玄度和齐玉门进来, 王员外原本已经灰败无光的眼神中竟是陡然爆发出几分神采出来, 嘴唇颤巍巍的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只是这一点神采很快又暗淡了下去，他僵硬着朝玄度和齐玉门两人点了点头，而后便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其他人似乎也没觉得王员外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管事的上来奉茶。
两杯茶盏分别放到了玄度和齐玉门的面前，眼前是管事有些僵硬的笑脸, “二位请慢用。”
玄度和齐玉门都没有动那盏茶。
王员外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二位怎么不用茶？”
玄度没说话，齐玉门却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小声道：“玄度,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怎么觉得这么瘆人呢？”
在进来之后，隰华的目光转了一圈便落在了王员外的身上, 他有些稀奇的咦了一声。
“竟然还有一个没有变成傀儡的......”
玄度听到隰华的话后便也朝主位上的王员外看去。
齐玉门虽然不知道玄度为什么一直盯着王员外，但是也跟着看了过去。
于是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王员外的身上。
王员外还残留的一丝神智感受到这个情况, 当场激动的就要落下老泪。
只是他此时眼睛干涸, 哭是哭不出来的, 只好努力的眨了几下眼皮，转着一双无神的珠子试图向几人传达一下求救的信息。
厅中的情形一下就变得十分的，诡异。
......
玄慈已经被困在此处三日有余了。
这里的妖邪实在是诡异的很, 玄慈这几十年来竟是从未遇见过这次这样的情况。
那天他察觉出不对之后本就想暗中离开, 将这消息传回寺中。
只是当他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却赫然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一层浓厚的雾气。
在这浓厚的雾气之中，玄慈看到了很多的东西。
他好像回到了自己少年时期。
那个时候，他还是檀山寺这一代弟子中最为出色, 也是最有望继承方丈衣钵的人选。
直到后来玄度被方丈收为弟子。
寺内的众人都说，玄度是佛子转世，天生的佛门中人。
而玄度也的确没有辜负这样的名头，从小到大，不管是佛法修为还是其他的事情，他一直都是弟子中最为出色的那一个。
他人需要费劲心力才能摸到的修炼门径在玄度这里却变得仿佛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不是没有嫉妒过。
可是后来不仅是他们这些弟子，便是寺中的长老们也没什么可以教导玄度的了。
差距拉的太大，根本让人生不起追赶的心思。
玄度稍微大一点的时候便已经可以独自下山除妖了。
玄慈有时候看着玄度，难免会想，众生其实并非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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