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钟听得恍若雷劈,什么魂魄?什么心头血?她的爹娘是谁?
她抬起头,问:“我娘是谁?”
“司马怀柔。”
作者有话要说:几篇古代系列的,都有丢丢联系,不用看也不影响看文。司马怀柔是隔壁《帝京》的主角,目前BE,谨慎点开:) 有种古代文写成玄幻文的赶脚…
第59章
霍青钟愣怔坐在床榻上, 心底犹如一口无尽深潭,渐渐下沉,脑子里没有任何念头。
司马怀柔?
她记得, 那是前朝的帝姬,在大玥之前的郢朝帝姬,距今已经过了几百年, 她怎么会是她的女儿?
霍青钟眉梢轻颤, 难以置信地轻声问:“你是不是弄错了?”
玄青盯着她的眼睛,眼底有稍纵即逝的无奈, 他怅然道:“怎么能弄错呢,等了几百年, 终于等到这一刻,不会错也不能错。”
窗外天色昏暗,有凉意倾泻进来, 玄青走至窗前, 慢慢回忆起当年之事。
霍青钟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直跟到了窗前, 最后听他慢慢开口说道:“她是郢朝最后一代王朝的帝姬,也是皇室之中最有骨气的帝姬。我依旧记得那天, 旧国城破之时,白雪纷飞, 敌军兵临城下,她身穿一袭红衣,站在高墙之上, 最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为国殉了身,与子民王朝共生死, 彼时她只有十六岁。郢朝满国上下皇子帝姬不少,可真正有气节的,只有这位最小的怀柔帝姬。”
“我外出云游历练之时,正好途径郢都,感念她此气节之事,心下不忍,就将她的魂魄带回了点苍山,历练了三年。也是这三年,我知晓她心中尚有未完成的牵念。她曾有一个心上人,名唤萧无艳,是郢朝最得盛宠的女将军,也是历朝来第一位女将军,被封为一品常胜将军。国破之时,她远在关中,无法赶回来,因此直到封棺也未见到最后一面,这是她唯一遗憾之事,牵绊了她整整三年年。三年内,萧无艳终日只守着司马怀柔生前的宫殿重华宫度日,两人彼此心意牵念,可却生死相隔。”
霍青钟脑子里恍惚,忽然想起那座破败的禁宫,轻声呢喃:“重华宫?”
她只知道那是座禁宫,可却不知道里面曾住过一位前朝的帝姬,这样的故事太过伤感,爱人临终未能相见,生死相隔,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遗憾的。
霍青钟问:“后来呢?你既带了司马怀柔回点苍山,一定救活了她,是不是?那她们有没有再相见?”
玄青默了片刻,最后才缓声道:“她本就有聪慧灵根,我私心疼惜她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遭遇,遂带着她的三魂七魄游历了三山四海,就将她修成了人形,只不过……逆天而行,总是违背了自然有生有灭的常理。纵然修成了人形,可只有三年寿命,三年而尽,就会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霍青钟心狠狠跳了下,她问:“只有三年么?三年的相守……只有三年的相守……”
“哪里有三年呢……”玄青又道,“她为了见萧无艳,只身入了玥朝禁宫,曾经高高在上的尊贵帝姬,成了玥朝禁宫中最为卑贱之人,只为能陪伴在萧无艳身边,大抵她也是矛盾的,知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人最能明白那种痛苦有多难熬,因此她一直没有告诉萧无艳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这样两人相守了大半年。可后来这层身份终究是暴露了,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又是前朝的帝姬,大玥开国皇帝霍延怀知晓后,诸番算计之下,要娶司马怀柔为后,并以此要挟萧无艳为其攻克关中最后一座城池,期限十日。”
“这是一场骗局,霍延怀的目的根本不在此,此举只是为了除去萧无艳这一隐患,关中之战,萧无艳遭人暗算,全军覆没,被人一箭射中掉落悬崖之中,那是第十日,也是司马怀柔封后之日。”
霍青钟听得心凉,那份痛苦仿佛被转嫁到了她身上,她只觉得钻心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
玄青长长叹了口气,道:“第十日,司马怀柔听闻萧无艳掉落悬崖的消息,悲愤过度,一瞬间满头的青丝成了白发,整个禁宫都将她当成了妖孽,被万箭穿心死于血泊之中……”
“即便是重来一世,她也没能守护得住想要的。”玄青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黑沉地没有一丝光亮,“魂飞魄散的下场,比计划的三年早了许多,其实已死之人修成人形,是极为痛苦的过程,她比常人老得更快,不过一年,就渐渐失去了视觉、味觉、乃至听觉,往后再会失去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在那份执念中,萧无艳是她的全部,比她向往的生更重要。”
霍青钟早已泪流了满面,眼泪模糊了眼眶,她低垂头,哽咽问:“还是有法子的,是不是?”
若非,也
不会有她的存在了,玄青说她是司马怀柔的心头血所生,那就一定是有用处的。
玄青回过身来,看着床榻上的霍青钟,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不错,你是我用她的心头血配以摄魂丹所生,幻化之人除了身体寒凉之外,与常人无异,也会生老病死。司马怀柔当年魂飞魄散之时,三魂七魄四散于世间,找了这些年,只剩下最后地魂未归,地魂乃祖德历代姓氏流传接代之肉身,如今就在重华宫内,待三魂七魄归位,幻化之人需得在重华宫替她超度七日,乃有一线生机渡她转世。”
霍青钟抬起头,看着玄青,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那萧无艳呢?”
玄青笑了笑,“重生之人再死一回,倒费力些。她掉落悬崖内,其实并未丧命,她如今躺在冰棺之中,精魄被我施法附在了那枚铜钱里,待精魄回归□□,自然便可以醒过来。放心,我既然管了这闲事,便一定不会半道上撒手不管,也算是我与她有缘一场。”
霍青钟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她盯着掌心里的那枚铜钱,怅然道:“但愿她们这一世能长久相守,我既是她们所生,也算是我的生身父母。”她抹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问,“那你
第一回 见面那次怎么不和我说,平白让她们多等了这么多时日,现在才来告诉我。”
玄青噎了下,暗道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遂开口:“陛下才乃神人,血光之灾都吓不住,我一介有病的全家都有血光之灾的山野村夫,又有何办法呢?”
霍青钟嘴角轻抽,脑子里回想起那日夜里的情形,哆嗦了下说道:“是……是是吗?”
小老头儿还挺记仇!
再说了,也不能全怪她,谁叫他出现的场景不是时候呢!她那时候正做亏心事呢,又大半夜的,大雾天的突然冒出来个算命的,还说人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这搁谁谁能不怕?
霍青钟手里握住铜钱,收进怀里,道:“反正这事就交给我了,超度……的话,要怎么超度呢?”她伸过头去,忽然问。
玄青:“我有一本超度经,在我徒儿身上,陛下稍待。”
说完玄青歪脖子朝门外叫:“小蜻蜓,小蜻蜓……”
叫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人
,他以为人就坐在门外,又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殿外二喜听见叫声,立马跑了进来,笑呵呵说:“老神仙,小蜻蜓姑娘在承干宫呢,从午后一直留到现在,和咱们沈姑娘相谈甚……”
二喜看见自家主子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彻底没声儿了。
霍青钟扯着脸皮笑了笑,笑得很是渗人,姑娘?还从午后留到现在,她瞥了眼案桌上的西洋钟,好家伙,半夜十二点,有什么事情居然要谈到现在。
她看着二喜,皮笑肉不笑,问:“相谈甚什么呀?二喜。”
“……”二喜声音如细蚊,“奴才脑子笨……笨,不知道。”
第60章
随后七日, 霍青钟只身在重华宫中闭关超度,进重华宫那日,霍青钟看见了那位传说中的小蜻蜓, 见她站在阿蕴身旁,阿蕴和她说话,声音温润柔和, 还冲人莞尔一笑。
要分别七日, 这么多天来,还是头一遭。
一行人送她至重华宫门前, 明明就在皇宫一处,倒像是出远门似的。
沈蕴上前, 没有顾忌旁人在场,看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她拉住她的手, 悄声问她:“怎么了?不舒服么?”
霍青钟顿了顿, 眸光瞥见她身旁的人,抿唇只淡淡说了句没什么, “等我。”
沈蕴拉住她的手,细细摩挲了片刻, 用了只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我等你。”
她牵了牵嘴角, 微微笑了下。
众人都来和她告别,秦离上前说:“这几日的奏折陛下不必挂念,臣会打理好。”
霍青钟眼睛眨巴了下, 恍惚半晌才想起来这件事,她倒是没好意思和秦离说,她根本就挂念过奏折的事情。不过她还是作势握住秦离的手, 颇为感动道:“秦相一片丹心,日月可鉴,你放心,回头朕一定给你加俸禄,朕也知道,这几天你操办和昭凝的大婚,花了不少钱,朕就说,国公应该也出一份,好歹昭凝也是他……”
“咳咳。”一旁太后轻咳了下,提醒道,“时辰不早了,皇儿。”
沈蕴瞥见她与秦离相握的手,忙不动神色地将人拉过来,道:“我送陛下进重华宫。”
从重华门过去,还有一截宫道,众人没有再往前走,只留沈蕴一人送霍青钟走过去。
沈蕴和她并肩走着,忽然问:“阿青知道秦离的身份么?”
霍青钟愣了下,惊讶道:“阿蕴也知道秦相是个女的?”
这下轮到沈蕴惊愣住了,她顿住脚,脑子里浮现出刚刚两人相握的手,转头朝她:“秦离是个女的?!”
霍青钟脑子里恍惚,微微点了下头,有些错愕地摸不着头脑,瞧着架势,阿蕴是不知道秦离是个女的么?那问她秦离的身份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秦离还有别的秘密?
好家伙,她就怀疑秦离不一般,这世上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情,掉落悬崖都能活着回来,难不成也和玄青那个老家伙一样是个神仙?
霍青钟有些好奇,偏过头去问沈蕴:“阿蕴说秦离什么?”
沈蕴也迷迷糊糊地,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听霍青钟的意思,她是早就知道秦离是个女人,那每回两人在干清宫里谈国事,岂不是都是单独相处的?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爹曾和她说过,霍青钟曾向他讨问过府上湖心亭的事情,又说霍青钟在相府与秦相国促膝长谈了一夜有关湖心亭的心得,她当时就纳闷,什么奇形怪状的湖心亭,要谈一夜?一定是商量别的事情,以湖心亭做耳目!
如今一想,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促膝?促了哪条腿?
长谈?又谈了什么?
霍青钟见她发愣,忙问:“阿蕴在想什么?”
沈蕴愣了下,脑子里哪里还有秦离身份可疑的事情,满心都是霍青钟和秦离说话时的每个眼神,每个语气,曾经有过哪些交际,好找出些不同寻常的迹象。
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再抬头时,重华宫三个字已经映入眼帘,明明心里有许多话要说,这一瞬又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她拉着霍青钟走到旁边的宫墙下,以石狮子作掩护,她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揣捏了片刻,忽然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勾着眉梢瞧她,轻声细语开口:“超度时要认真,知道么?”
唇上软绵,有馨香渡进来,霍青钟脑子里哪里还有其他,只循着沈蕴的语气点头,说:“知道。”
“想我时也要认真,知道么?”
霍青钟顿了下,随即扬起嘴角笑,掬起脸上甜甜的酒窝,点点头说:“我知道。”
一吻作罢,彼此都舍不得分离,沈蕴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竟不知道,七天也这样漫长。”
不说想人,倒比说想人更缠人。
霍青钟抿起嘴角轻笑,又踮起脚仰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嗫嚅道:“阿蕴要等我,等我回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沈蕴睨她,笑着问:“是什么事?”
霍青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学会卖关子了。”沈蕴拖着长音,故意道。
霍青钟又仰头亲了亲她,腻味赖道:“好阿蕴,亲亲阿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好不好?”
腻
味起来,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沈蕴看见她一脸无赖相,轻笑道:“好好好,别贫了,再不进去,就真的误了时辰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两人分别之后,霍青钟只身进了重华宫。
沈蕴看着霍青钟的身影进了大殿,渐渐消失不再,她这才回过身来,这儿是禁宫,平常不大有人来,因此长长的宫道上,没有一个人。
她抬步朝前走着,出了重华门后,转眼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秦离。沈蕴愣了下,四处无人,习武之人在数尺之外也能听出气息和脚步声,以她的武功,不会察觉不出来秦离的脚步,以至于迎面才知晓。
这样状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来人武功内力在她之上。
两人微微颔首打了个照面,正要走过时,沈蕴脑子里忽然抽了下,忙叫住了她,“秦相国……”
秦离顿住脚,回过头来觑她,神色淡漠道:“沈姑娘有事么?”
沈蕴默了默,开口说:“秦相练过武功么?”
秦离眉梢轻敛,淡淡说:“皮毛罢了,不及沈姑娘一二。”
沈蕴知道她在说谎,轻勾嘴角,反问道:“皮毛?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逐月阁死士白玄,都听命于秦相手下,怕不止皮毛这样简单吧。”
那日她和阿青去丞相府,在屋顶上与她交手的那个高手就是白玄,白玄乃逐月阁死士,向来只听命于阁主一人,为她办事,只怕秦离身份不简单。
她刚刚便想与阿青说明此事,毕竟这样的人,身居朝廷要职,不可不堤防。只不过她一时分心,倒忘了提。
秦离眼睛轻眯,打量着眼前的人,半晌之后才慢条斯理开口:“沈姑娘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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