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吗?”池君韬问。
“我恨你爷爷。”穆煦说。
潜台词显而易见,池君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注意到穆煦左手的戒指,那是他情绪失控时强行为穆煦套上的,高傲的天鹅没有主动把戒指摘下。
“他是他,我是我。”池君韬说,“你和我结婚,不是和我爷爷结婚。”他语气轻松了些,“和我爷爷结婚还挺符合你的取向。”
“别恶心我。”穆煦说,他的视线扫过手指的戒环,造型简单的铂金圈上装饰着星星点点的碎钻,非常符合穆煦精致优雅的审美标准。
“这戒指我进店第一眼就相中了。”池君韬说,他凑到穆煦身边,胆大包天地环住穆煦的腰,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是不是挺好看的?”
“嗯。”穆煦说,“手拿开。”
“戴上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池君韬沾沾自喜道,如果池大少背后有条尾巴,他定能原地摇成螺旋桨。
穆煦的手与池君韬交握,池大少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穆煦说:“结婚之前,我需要处理一下私事。”
“李弘扬吗?”池君韬皱起眉头,他烦透了这位陪伴穆煦三年多的情人,李弘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池君韬,穆煦的温柔不只属于他池君韬一个人。
穆煦有他没有参与的过去,凭借穆煦保守秘密的程度,池君韬或许一辈子都没机会了解穆煦的经历。
“是的。”穆煦说,“我得跟他讲一声。”
“我可以把请柬发给他。”池君韬说,“没必要单独跟他讲。”
穆煦看向他:“我的事情,你不要干预。”他走到行李箱旁,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恢复到原本摆放的位置。
“我们先订婚,我毕业那天结婚,怎么样?”池君韬问。
“随你。”穆煦没有意见。
“你能不能试着,”池君韬站在穆煦身后,小声说,“喜欢一下我?”
“我努力。”穆煦背对池君韬整理东西,他把香水一瓶瓶罗列整齐,转身时差点被扑过来的池君韬撞倒,他恼怒地说,“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我们要结婚了。”池君韬抱紧穆煦,即便他们的结婚流程不合传统,穆煦不爱他,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否仅仅是单纯的喜欢穆煦,但,他们要结婚了。
结婚理应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穆煦拍拍池君韬的脊背,黄褐色的眼珠微小的情绪蕴藏其中,眼皮半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他说:“你会后悔的。”
池君韬装聋作哑,他拱了拱穆煦的侧脸,试探地印上局促的吻。
穆煦捏住池君韬的后脖颈,像提着一只幼猫把对方的脑袋移到自己面前,鼻尖对鼻尖,穆煦倾身上前,精准地吻在池君韬的唇上。池君韬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穆煦凶猛地攻入城下,等他反应过来,控制权早就被穆煦牢牢掌握。
池君韬喘不过气,他的性经验丰富,奈何感性占据上风,脑袋不转圈,始终找不到夺回主动权的技巧。穆煦压根没有留给池君韬反击的气口,他将池大少拢进怀里,半哄半骗地将年轻的雄虎治得服服帖帖。
“去床上……”池君韬说。
“房子里没套。”穆煦用手替池君韬解决了需求,抽一张纸巾擦掉黏腻的液体丢进垃圾桶,“结婚的事情,你跟你爷爷说了吗?”
“怎么可能说。”池君韬说,“先斩后奏,领完证再跟他讲。”
穆煦今日的情绪已然透支,他木着脸说:“你决定就好。”
“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池君韬问。
“不能。”穆煦合上空行李箱,把箱子推到衣柜旁边放好,坐到床上,不顾形象地揉揉眼睛,“我太困了。”
像只困倦的鸟类敛起双翅卧在羽绒被里,池君韬心下一片柔软,他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吃你的,给我留点放冰箱。”穆煦脱掉外套,踢掉皮鞋,纳闷地看着杵在他面前的池君韬,“你怎么还不走?”
“我……”池君韬磨磨蹭蹭、万分不愿意地挪动脚步走出主卧,“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门板毫不留情地关上,穆煦迈步进入浴室泡澡,池君韬垂下脑袋趿拉着步子踏进厨房开火做饭。
水汽蒸腾,穆煦靠着浴缸壁闭上眼睛,答应结婚只是权宜之计。他不甘心认输,与池君韬结婚必然成为池琰的眼中钉肉中刺,看在他照顾池君韬的份儿上,池琰最多做到逼他主动辞职,而和池君韬结婚意义便大不相同,他就是池家政途上的一颗绊脚石。
池君韬是池琰心爱的孙子,穆煦是池君韬喜欢的人。
穆煦十分期待池琰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是大吃一惊还是勃然大怒,会不会气到心脏病发作?
清水随手掌的拍打飞溅到空中,穆煦顶着一头雪白的泡沫闭气沉入水面,亲吻池君韬的画面猝不及防地在脑海展开,池君韬惊惶的反应像是真的喜欢他一样。
修长冷白的手指抓住浴缸边缘,穆煦不确定地想,池琰那样偏执冷酷的性格,怎么会教导出恋爱脑的后代。他吐几个泡泡,手肘撑着浴缸坐直,拔掉浴缸底部的塞子,伸手拿起花洒冲洗头发。
虽然不明白池君韬为什么自断政途,穆煦把这个冲动的决定归类至年轻人的热血上头,池君韬显然受池修文的影响,对完整家庭的追求甚于池琰。
一旦池君韬发现家庭不过是胆小者的避风港,他会像池琰一样果断放弃累赘的人,直奔目标而去。
归根结底,穆煦不相信池君韬有一颗真心,更不相信池君韬愿意把这颗真心给他。
豪门权贵的世界,大多都是交易。
李弘扬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不该牵扯到这一堆烂摊子里,穆煦擦过头发,拨通李弘扬的电话,等待约三个呼吸,听到对面温和的男声:“小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李弘扬的问候一如往常轻柔贴心,穆煦说:“下周六,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做个心理准备。”李弘扬说。
“是好事。”穆煦说,“你快睡吧,我也睡了。”
“晚安。”李弘扬说。
穆煦垂下眼睛,扯过被子盖住双腿:“晚安。”
第58章 请辞
“你确定要辞职?”周忠路捏着薄薄一张辞职书看向穆煦,“我可以把你调到别的岗位上。”
“我的身份去任何一家国资企业都很敏感。”穆煦说,“我不想给您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周忠路说,“你们年轻人啊,总是大惊小怪。不就是外面议论了几天吗,多等等就过去了。”
“我不是小孩子,您不要哄我。”穆煦无奈地说,“谢谢部长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周忠路见劝不动他,长叹一口气,拾起笔在辞职书上签下名字,边写边说:“后面的日子你打算怎么办,去英国吗?”
“我想在国内待一段时间。”穆煦说,他接过周忠路递来的辞职书,“处理家里公司的事情。”
“斯宾塞集团啊。”周忠路说,“他们在国内确实没有欧洲那边做得好。”
“营销策略水土不服,没有打开市场。”穆煦说,“我帮忙想想办法。”
“行啊,有事干就行。”周忠路说,“遇到什么我能帮上忙的问题,不要藏着掖着,一定要来找我。”
“好,谢谢部长。”穆煦说。
“客气什么。”周忠路起身与穆煦走到办公室门口,“应该的,当年我和你爸坐一个办公室,我俩对桌,他性格实诚,经常给我带糖炒栗子……算了,不提这些旧事。”
穆煦说:“交接文档我写好放在电脑桌面,下一位总裁打开电脑就能看到,您可以让孟秘书起草人员变动公告了。”
“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回去休息吧。”周忠路说,他朝孟知泉招手,“小孟,代我送一下小穆。”
“好的。”孟知泉走到穆煦身边,说,“穆先生,这边。”
两人走到门口,孟知泉说:“部长是个念旧的人,特意让我传达一句话,非常感谢你对华金的贡献,如果以后遇到问题想找人聊一聊,周部长非常愿意给出建议。”
“谢谢周部长的好意。”穆煦说,“也谢谢孟秘书的耐心转述,我记得了。”
“我们说的是真的。”孟知泉说。
穆煦没明白孟知泉的意思,他说:“啊,好的。”
“你现在遇到了什么难题?”孟知泉问。
“……我没遇到,”穆煦刚说一半便被孟知泉打断:“你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你上次来手上什么装饰都没有。”
穆煦惊讶于孟秘书敏锐的观察力,他下意识将手掌藏到身后:“这个不是难题。”
“噢。”孟知泉不好意思地笑,“原来是好事将近,是我多管闲事了。”
“时间比较巧,不怪你误会。”穆煦说,他看向停在大院门口的墨绿色路虎,说,“我走了,孟秘书再见。”
“再见。”孟知泉目送穆煦拉开路虎的车门坐进去,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那辆路虎的牌照莫名眼熟。
“午饭你想吃什么?”池君韬拍拍方向盘,“我一大早去洗了个车,顺道打了蜡,是不是锃亮?”
“是。”穆煦点头,“看起来像暴发户。”
“比看起来像包工头强点。”池君韬耸肩。
“我想吃饺子。”穆煦说。
“行啊。”池君韬发动汽车,踩一脚油门,“我打算办一场小型的订婚宴。”
“没必要。”穆煦说,“戴上戒指就算订过婚了。”
“只邀请一些朋友到场。”池君韬争取道,“没有别人。”
“你的朋友。”穆煦说,“不是我的朋友。”
“订婚后就是我们的朋友。”池君韬强调,“就像你当初带我去参加商业晚宴一样。”
话说到这个地步,穆煦说:“随你。”他将车窗摇下一道缝隙,听着风呼呼地灌进来,池君韬问:“你不冷吗?”
“透透气。”穆煦靠着椅背,或许是累了,眼睛半阖,呼出一口白气。
十字路口遇上红灯,汽车停下,池君韬拿起一条围巾挂在穆煦脖子上,笑嘻嘻地说:“我是不是可以对你约法三章?”
穆煦轻飘飘地斜睨他一眼,池君韬从警告的眼神中读出【你敢】两个字,他连忙说:“我开玩笑的。”调皮的猛兽识趣地缩起爪子,乖巧地用肉垫摸摸天鹅的羽毛,
红灯倒计时结束,绿灯亮起,池君韬继续开车,他说:“这段时间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想七想八,也不要乱跑,我怕我爷爷知道了刁难你。”
“那你就不要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穆煦闭着眼睛说。
“不行。”池君韬坚持,“炫耀和保密两不耽误。”他扬起下巴,沾沾自喜的模样有点可爱。
穆煦瞥他一眼,突然伸手捏住池君韬的后颈,池君韬吓了一跳。汽车在笔直的车道上晃出了“S”形。他手忙脚乱地将路虎恢复到平稳行驶的状态,为自己的开车技术辩解:“你别吓我,我开车很稳的。”
“OK,我的错。”穆煦说,他的手依然放在池大少的后脖颈,“订婚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你本身就值得炫耀。”池君韬认真地说,他打一把方向拐进停车场。
穆煦说:“订婚宴日子定在哪天?”
“周六日,你哪天方便?”池君韬问。
“周日。”穆煦说。
池君韬意识到穆煦应该是选了周六与李弘扬见面,他颇为不舒服地说:“这还没结婚,你就要出轨了。”他停好车,熄火拔掉车钥匙。
“……?”穆煦直起腰,手上用力把池君韬摁在方向盘上,“你少想些有的没的。”
“我猜的不对吗?”池君韬不服气地说。
“我倒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混蛋。”穆煦把戴戒环的手指伸到池君韬眼前,“这玩意儿在我手上,你觉得我会戴着它去操别人?”
池君韬被穆煦的粗口弄得不仅脑袋发蒙,更是性致上头,他捉住穆煦白净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下,说:“这句话我喜欢,改天把它打印下来挂在客厅里。”
穆煦懒得跟明显在耍流氓的池大少掰扯,他推开车门,朝不远处的饺子馆走去。
池君韬追上穆煦,把对方脖子上垂下来的围巾挂在自己脖子上,两人身量差不多,一条围巾正好够两个人戴。
“咱俩像一串糖葫芦。”穆煦说。
“那不挺好。”池君韬抓住穆煦的左手十指相扣,踏进饺子馆,他和穆煦挤在桌子的同一边坐下。
“对面也有凳子。”穆煦提醒道。
“我坐你对面,你总想训我。”池君韬说,“坐你旁边舒服些。”
“你就不能老实点。”穆煦拿起一个小碟子倒上醋和辣椒,听到池君韬说:“订婚宴主要邀请我那几个发小儿,我得好好感谢瀚洋。”
“为什么?”穆煦问。
“没有他,我还想不到结婚的主意。”池君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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