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煦想了想,问【粉色还是蓝色?】
【池君韬:……】
【池君韬:…… 为什么有粉色?】
【穆煦:我觉得粉色挺好看的。】
【池君韬:……】
【池君韬:黑色。】
明月锋看向捧着手机明显走神的穆煦,说:“穆总怎么看?”
“什么?” 穆煦抬头,“不好意思,刚刚没听。”
“今年的品牌心智塑造。” 明月锋解释,“知性还是时尚?”
“主打知性。” 穆煦说,“品牌定位的人群是三十到五十岁的成熟女性,时尚只是知性的辅助词之一。”
“好的。” 明月锋说,他翻到下一张 PPT,“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想问一句。” 袁海芳举手。
“您说。” 明月锋说。
“咱们今年有多少预算,在品牌这方面。” 袁海芳问。
“看这次会议共创的结果。” 穆煦说,“下周一,我和明总去和总部过方案。”
“能拿到多少钱,就看这个方案值多少钱了。” 穆煦说。
第83章 马拉松
事业是一场马拉松,从抬起脚踏出第一步时,便不能停止,一直跑,喘着粗气、大汗淋漓、脑袋缺氧地跑。
事业是一场马拉松,从抬起脚踏出第一步时,便不能停止,一直跑,喘着粗气、大汗淋漓、脑袋缺氧地跑。刚开始十分艰难,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 渐渐地,找到技巧、省力的节奏、迈步的方式和长度、多久需要喝水,怎样一边跑一边喝而不被呛到。
此时此刻的穆煦和池君韬显然位于赛程的起步阶段,两人坐在同一张办公桌的两侧,面对面,专注地盯着各自的电脑屏幕,赶不同的材料。
穆煦写的是斯宾塞中国区未来三年的规划和理想态,池君韬写的是华金的增长飞轮。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十一点,看起来这段赛程必然要穿过茫茫夜色才能到达第一个目的地。
“我渴了。” 池君韬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他站起身,“我去烧水,你喝茶吗?”
“喝。” 穆煦的材料一步一卡,他皱起眉头,反复查看阚梦然发来的会议纪要,他不是毫无头绪,而是细节太多,干扰了他的思考主轴。
池君韬走出书房,穆煦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倾泻,迫使穆煦清醒。
“我好痛苦。” 池君韬端着茶壶走进来,“我写的都是空谈。”
穆煦转身,双眼平视池君韬:“仔细讲讲。”
“我知道华金的经营模式,也知道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但是我仅仅是知道,这是不够的。” 池君韬说,“我查阅了往年的访谈记录和调研数据,还是不够,我没有真实的感受。”
“就像你现在一样,你为什么写不下去?” 池君韬问,“因为你对服装行业和时尚不了解,你没有正儿八经地卖过衣服,所以你不知道。”
穆煦想了想,点头承认:“是的。”
“你为什么不让明月锋写三年规划?” 池君韬问。
“他也在写。” 穆煦说,“我和他分别负责不同的模块,我写的是金融方向。”
“好吧。” 池君韬摁亮电脑,垂头丧气地说,“我需要帮助。”
穆煦走到池大少身边,手掌扣在对方后脖颈,问:“介意我看看吗?”
“给。” 池君韬向后靠在椅背上,脑袋向右贴着穆煦的胳膊,打个长长的哈欠。
穆煦翻了翻池君韬写的材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画逻辑结构,时间仿佛倒流到池君韬写毕业论文那天,穆煦也是如此耐心地一步一步讲解问题。
池君韬听得认真,他翻开池琰的笔记本,认真地和穆煦讨论起来。
时针指到凌晨两点,池君韬和穆煦就华金的增长模式已经探讨了三个小时,两人写了五张白纸,列出了十三个问题,喝完了三壶茶。不全是穆煦的单方面讲解,池君韬对政治的敏感度令人惊讶,穆煦拿笔将其中五个问题勾出来,说:“这里需要询问周部长的意见,我去约周部长时间,一起吃个饭。”
“好的。” 池君韬指着纸上画五角星的三个问题,“这几个问题我去问问陈总怎么想的,剩下的五个问题我再想想。”
“可以。” 穆煦说,他揉揉太阳穴,站起身,“走吧,去睡觉。”
“你不写了?” 池君韬问。
“老板是我妈。” 穆煦说,“我晚两天交有问题吗?” 他下巴微扬,罕见的显露出几分财阀少爷的风范,有别于池君韬暴躁骄横的纨绔作风,穆煦更多的是矜贵典雅的气质,仿佛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理所当然。
池君韬笑着捧场:“没有问题。” 他合上电脑,跟着穆煦踏进主卧,一番洗漱,像张虎皮毯子四肢大张趴在穆煦身上。
穆煦不耐烦地推开他:“热死了,你去一边儿睡。”
“你别盖被子了,盖我。” 池君韬蹭到穆煦身上。
“你太沉了。” 穆煦不堪其扰,闭着眼睛威胁道,“再烦我,就把你踢下去。”
“……” 池君韬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搭在穆煦腰间,阖上眼睛。
天际泛白,穆煦睁开眼睛,看一眼手机屏幕,清晨五点四十。
身旁的池君韬睡得深沉,穆煦掀开被子下床,深吸一口气平复胸腔内急速泵血的心脏,他又一次梦到看不清脸的男人、积木、楼道和永远敲不开的门。
八点,池君韬被自己的闹钟吵醒,他嘟哝着摁掉闹铃,身边的床铺冷凉一片,池大少瞬间清醒过来,踩着拖鞋满屋子找穆煦。
穆煦坐在书房赶工,右手边的电热水壶咕嘟咕嘟响,池君韬松一口气,问:“你几点醒的?”
“七点。” 穆煦说,“心里有事,睡不着。”
池君韬以为穆煦口中的 “事” 是指斯宾塞中国区的三年规划,他问:“这个材料你什么时候交?”
“下周四跟我妈过终版。” 穆煦说,“明天我和明月先碰一稿。”
“哦…… 那时间挺紧张的。” 池君韬说,“我去刷牙。” 他离开书房。
穆煦并没有把反复的噩梦当回事,这个梦他从小做到大,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注意到梦境里越来越多的细节,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对父亲的角色紧抓不放的一种表现。
生活的车轮一往无前,规划、方案、开会、修改、新一版方案,双方的项目按部就班地推进着。时间很快进入三月,春暖花开,池君韬站在面试考场门口,神色略微恍惚,这才意识到,他目前的身份还仅是个学生。
“我在门口等你。” 穆煦说。
池君韬整理一下衬衫领子,努力做出一副成熟的表情,手指却捏着穆煦的袖子,他说:“我去考试了。”
穆煦低头看自己的袖子,他拆下一颗袖扣递给池君韬:“去吧。”
池君韬抿唇,将袖扣握进手心,朝穆煦挥挥手,看得出他有些紧张,转身朝考场走去。
穆煦看着池君韬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他同样感到焦虑,像等在高考考场门外的家长,虽然相信池君韬的能力,仍控制不住情绪。他调低座椅靠背,倚着车窗假寐,不知不觉竟陷入深眠。
应是夜晚睡眠不足,穆煦没有做梦,一觉醒来,池大少正坐在副驾驶玩手机。
“你什么时候考完的?” 穆煦问。
“十分钟前。” 池君韬说,“考官是我爷爷学生的学生的学生。” 他放下手机,问,“咱们去哪吃饭?”
“这么有信心。” 穆煦说,系上安全带,他发动汽车,“走,去吃椰子鸡。”
“成。” 池君韬说,“进去的时候我挺紧张的,面对考官就不紧张了。”
“因为考官是你爷爷学生的学生的学生?” 穆煦问。
“…… 不是,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 池君韬说,“我的方案改了二十次,八个版本,有什么比这个还难呢?”
“有,我的方案还没过。” 穆煦烦闷地说。
池君韬弯弯眼睛,揶揄道:“是谁说老板是妈妈来着?”
“我妈可以容忍我晚交方案,不代表她不看我的方案。” 穆煦说,他的高傲不允许他在穆白萤面前服软,穆白萤不满意,他就毫无怨言地一直改,但私下里他已经跟池君韬抱怨过好几轮。
“今天周末,不想工作。” 池君韬将精致的袖扣扣在左手腕处的布料上,“吃完饭咱们去购物。”
“行。” 方案迟迟不过,穆煦憋一肚子火寻找时机发泄,穆白萤抠逻辑和细节的程度远超他想象,让他产生一种要跟这破方案纠缠一辈子的错觉。
“我妈一分一厘都要跟我算清楚。” 穆煦说,“真是麻烦。”
“不能用你的生活费暂时填一下公司的费用吗?” 池君韬问。
“不能这么做,一是我妈不允许,二是远远不够,杯水车薪。” 穆煦说,他挫败地捏捏鼻梁,“磨吧,她不着急我也不着急,反正是她的公司。”
“穆少爷,这不像你说出的话啊。” 池君韬笑眯眯地拍拍穆煦的肩膀。
穆煦斜睨他一眼,没搭腔。
第84章 帕拉梅拉
“华金 · 斯宾塞三年发展规划,第十四版。” 穆煦说,他摁下空格键,电脑屏幕切换一页 PPT,“我们先看一下中国市场的现状……”
“华金 · 斯宾塞三年发展规划,第十四版。” 穆煦说,他摁下空格键,电脑屏幕切换一页 PPT,“我们先看一下中国市场的现状……”
明月锋坐在穆煦身边,充当背景板,屏幕的右上角是穆白萤严肃的脸,她一边听穆煦讲述,一边在本子上记录想法。明月锋已经不再怵穆白萤低头记录的动作,他拿起平板电脑,在穆白萤写字的时候在 PPT 上做标记。
“我们计划以三步走的形式打造品牌形象……” 穆煦说,“核心消费者定位在 25-40 岁的成熟职场女性。”
墙上的分针转动,约莫半小时的演讲,每一句话都落在实处,信息量极大,穆煦说:“这是我全部的规划,谢谢。”
短暂的沉默,穆白萤不说话,明月锋也不敢说话,穆煦看向屏幕中的母亲,耐心等待穆白萤的再一次否定。
穆白萤往回翻一页纸张,从上到下浏览记录的问题,她开口:“整体思路没什么问题,逻辑 OK,但有几个小问题你们回去好好想一想。”
穆煦平静的眼睛倏忽明亮起来,他几乎绷不住喜悦的神情,紧接着穆白萤的话尾问道:“什么问题?”
穆白萤说:“第三页,这两个数字的逻辑…… 你解释一下。” 她抛出一个个细节上的问题,穆煦逐个回答,答不出的问题由明月锋负责记在 PPT 上。
两个小时如流水般过去,穆白萤合上本子,对穆煦说:“恭喜你,方案可以进入执行阶段了。”
穆煦松了一口气,他拍拍明月锋的肩膀:“剩下是明月的活,加油。”
明月锋笑着说:“还请两位穆总放心。”
穆煦正准备和穆白萤说再见,穆白萤说:“小煦周末有安排吗?”
“…… 有的。” 穆煦说,“您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只是闲聊。” 穆白萤说,“听说你订婚了。”
明月锋听到两人开始唠家常,十分有眼色地抱着电脑火速离开办公室,并贴心地关上门。
穆煦坦然承认:“是的,和池君韬。”
“怎么突然想结婚?” 穆白萤问。
“需要给中国区争取发展的时间。” 穆煦说,“以及一些…… 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穆白萤敏锐地抓住穆煦话语中的迟疑,她露出探究的神色。
“我想要华金。” 穆煦说,“我想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
穆白萤怔然,穆煦继续说:“以及君韬,他……” 穆煦拧起眉头,“他挺好的,很不错,勤奋上进,且有想法。”
“他能成事。” 穆煦说。
“很高的评价。” 穆白萤说,“你从未对别人评价如此之高。”
“他是我未婚夫。” 穆煦说,“欣赏他是我应该做的。”
穆白萤左手拖着下巴,微笑着说:“那天跟他在电话里聊天的时候,我感觉他性格不错,开朗大方,倒是衬你。”
“您觉得我不够开朗?” 穆煦问。
“你从小就不大喜欢说话。” 穆白萤说,“我带你逛商场,去玩具店,你是店里唯一一个不哭不闹不拿任何玩具的小孩。”
穆煦说:“可能小时候的我不喜欢玩具。”
“你爸拿回来什么你都喜欢。” 穆白萤说,“因为他陪你玩,我工作忙,没时间陪你。”
“冒昧问一句,君韬的工作是?” 穆白萤问。
“公务员。” 穆煦说。
“怪不得。” 穆白萤说,她的儿子她心里清楚,穆煦打小缺少父母陪伴,在央企工作的暨钶偶尔陪他搭积木,穆煦大一点时被寄养在布朗太太家,接着是寄宿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穆煦几乎没有物欲,对精神层面的陪伴质量要求极端苛刻,这也是穆煦没什么朋友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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