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清逃过一劫,虽然庆幸,但又着实苦于鼎炉体质的劣势,一时愤懑不已,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才能摆脱鼎炉体质的身体。
这几日江浮清翻阅群书,希望能从那些医书上找到线索,破解鼎炉体质的办法没有找到,却忽然灵光一闪,喃喃自语,“他不会是DID多重人格吧?”
他一想到此处就停不下来。
此前没有看到他人格转换,以为是他在做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可不久前亲眼见证他人格转换,着实吃惊了一把。一瞬间气质大变,从一个温柔款款,正直无私的谦谦君子,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大魔王。
不太对劲。
就连身上自己有什么伤,怎么来的,都不清楚,显然是人格转换造成的失忆。这么一想倒是什么都连上了。
多重人格十分罕见,他从未遇见过。每个人格都有自己的性格,甚至有自己的名字,完全独立,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他细细思索,目前好像就见到过他的两个人格,而且都称呼自己为商鸣谦,并不好区分。唯一可以区分他们的似乎就是瞳光。
这么一想,倒是通透多了。
不过通透了也没什么用处,他又不是心理医生,又能怎么办?而且他那个红色人格出来的时候,简直和疯狗没有区别,怕是一不小心就要被他弄死。这次运气好,不知怎么的被放了一马。下次只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白色人格倒是很好说话,处处都照顾他,嘘寒问暖。简直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分分钟带领他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一个来回。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不过这一切只是江浮清的推测,还需要进一步证实,当务之急是查清楚怎样才能脱离鼎炉体质。否则他自顾不暇,哪儿还有心思去想商鸣谦的事情。
他心知此刻的商鸣谦处于红色人格状态,根本不敢主动送上门去,又没有其他人可以询问,又想起了正在看守禁地的白初霁。白初霁在书中是个好人,温文尔雅,乐善好施,最重要的是人格稳定,说不定会有什么对策。
于是便打起了出门前往禁地,去找白初霁出主意。
说是禁地,除了白初霁也没有看到过其他人,不知隐藏着什么凶险。上次正在气头上,情绪失控,自然是不怕的。这次却更加小心谨慎的留意起了路边的花草动物。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顿循着上次的记忆,又找到了当初那颗大树。又从那颗大树处,找到了白初霁所在的竹屋。
江浮清见竹屋紧锁,便上去叩门。叩门也没人答应,似乎屋子里没有人。江浮清一时手足无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似乎听见几声呻吟从内屋传了出来,不过声音很小,又霎时遏止住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于是他又敲了一下门,门内传来了白初霁的声音,似乎透着几分倦懒,问:“何人?”
第二十七章 化验?
江浮清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过一会儿,白初霁就过来开门,看见是江浮清,便也迎上来,带他到树下石桌旁落座。江浮清看他神色倦懒,衣裳却穿得整齐,头发只用一根桃木发簪松松挽着。
于是江浮清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白初霁摇头,说,“无碍,我身子骨弱,方才在屋中小憩,未曾察觉到叩门之声,多有怠慢。”
江浮清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说:“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白初霁替他倒了一碗茶,微笑道:“没关系。你如此急匆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浮清看的书里,白初霁是个好人,所以对他没有什么防备,因此开门见山地道:“白先生,你知道怎么摆脱鼎炉体质吗?”
“原来你是为了此事而来。”白初霁笑道,随后放下茶杯,对江浮清说:“想必你深受其苦吧?”
江浮清点点头,又蹙起了眉头,心道:若是遇到白色商鸣谦倒还好说,遇到红色商鸣谦,简直能把他搞疯。
他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先生博学多才,应当有办法吧?”
江浮清本不善于交际,此刻已经是发挥自己的全部交际手段了,只想先将白初霁夸上天,以谋后续。
“江先生谬赞了。办法我倒是有的——”
“什么办法?”
白初霁顿了顿,端起茶杯又啜饮一口,随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只要鼎炉杀了自己主人就行了。”
江浮清心中咯噔一下,仿佛漏了半拍,有些迟疑地问:“当真?”
白初霁点头,说:“只要主人死了,鼎炉就自由了。而且身上还会存在主人的印记,其他人也不可再次与你结契。岂不是一举多得?”
所以这就相当于卸载软件,但注册表还在?
江浮清神游天外。
“怎么?你不想他死?”白初霁弯起唇角,意有所指地问。
江浮清蹙眉,说:“可我也打不过他呀。”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白初霁摇头,哂笑,又快速收敛起了表情,侧过头去假咳了一声,说:“杀人何须用刀呢?”
江浮清不懂,摇头。
实在想不出,除了商鸣谦站在那里让他砍以外,还有什么方法能杀到商鸣谦。
看他一副呆呆傻傻地模样,白初霁也无奈了,只好出了第二招,说:“这样吧,我闲来无事,也是无聊。你若是信得过我,可取血肉来让我研习,没准能研究出摆脱鼎炉体质的方法。”
“血肉?”江浮清问。
“对,你的。”白初霁说。
江浮清细思一阵,说:“要我的血化验?”
这个星球有化验机?
他虽然不得解,但料想白初霁是个好人,不会骗他,所以立马取了刀来,准备在腿上拉一个口子。
只是他比比划划,下不去手,又觉得疼,于是问:“有麻药吗?”
白初霁没成想他还想得挺周到,摇头,说:“你若是怕疼便算了吧。”
江浮清被他这话一激,脑海中又闪现出过去的一幕幕,料想若是能脱离这个鼎炉的身体,什么苦不能吃?这几日都被商鸣谦掐了好几次了,不知道哪回就会断气,因此心一横,便在小腿上化了一道口子。
但他极怕,所以也并没有多深,血也没流多少,却瞬间感觉不行了,疼得要命。
白初霁也知这大概是他的极限了,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绢帕,接了几滴血,又小心收近怀里,笑道:“好了。你快快回去包扎一下吧。以免伤口溃烂。”
江浮清点点头,还是有点好奇他的化验设备,于是往屋子里望了一眼,发觉屋子里似乎衣衫散乱。白初霁挡住他的视线,说,“若是还有事,尽可来找我。”
江浮清点点头,十分感激。
又过了三日。
江浮清百无聊赖,一心等待白初霁的化验结果。
此时,却见商鸣谦找了过来,江浮清盯着他的瞳孔看了半响,确定是白色商鸣谦无疑,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商鸣谦发觉自己又出现了记忆断层,害怕江浮清出了事,又赶忙过来查看。但此刻江浮清好好的,似乎没出纰漏,但还是不放心,试探着问:“我此前……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他一问,倒是证实了江浮清的猜想,其实这个白色状态下的商鸣谦,是根本也不记得红色状态所发生的事的。但他没有辩驳,反而是一头揽下罪责,任打任骂,也不还手。想到此处,江浮清竟有点同情起他来。
多重人格的产生,一般都是与心理创伤密切相关。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浮清摇头,说:“没有,你倒头就睡了。”
“是嘛?”商鸣谦有些不信,随后又说:“那就好。”
随后商鸣谦又说:“你若是看到我受伤了,最好离我远一点。”商鸣谦隐隐察觉出,似乎他只要受伤,伤得越严重,发病的几率就越高。
江浮清听他如此说,心中也没滋没味,更是不忍心杀了他来换取自由,毕竟他也是在患病的情况下,才这般对他,也不能全是他的问题。
转念又一想,那凭什么他就要倒这个霉呢?
他不过是瞧他身受重伤,于心不忍,就把他拖到山洞里救治罢了,又做错了什么呢?
果然是造化弄人,命运无常。
此刻他处于白色人格,江浮清也不好把气发到他身上,只是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只是答应得极好,说:“我下次会注意的。”
商鸣谦松了一口气,又将雀啄剑拿出来还给他,说:“你离开的时候忘了这把剑,还给你。”
他哪里是忘了?他那是吓得连滚带爬圆润地滚了,哪里还敢要剑?
江浮清想起自己用这把剑捅过他,内心有了一丝小小的愧疚,连忙把剑收起来,问:“你的伤还好吧?”
商鸣谦点头,微笑,说:“无大碍了。”
“哦……是吗?”当初被刺客捅了一剑在肩膀处,又被他捅了一剑在腹部,胸口处还有不知道哪儿来的可怕伤口。就这么好了?这恢复能力也太强了吧?不愧是修真者。
第二十八章 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其实并没有好,但是商鸣谦也不愿多说,因而只是敷衍地道:“你不必挂心。”
江浮清走过去,想看个仔细,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胸口,奇怪问:“你这里的伤怎么来的?”
商鸣谦心中大骇,不知道江浮清怎么看到那里的伤口的,口齿不清,手忙脚乱地后退一步,说:“没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江浮清就越是好奇,问:“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商鸣谦咬死不承认,只留下一句话叫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他这般火急火燎地离开,倒是第一次见。江浮清心中不觉烦起一阵涟漪,又甩了甩头,自语道:“他是个病人,陷进去对我没好处。”
于是又打消了那点微末的旖旎念头。
这几日江浮清常常去找白初霁,有一就有二,白初霁又说上次那些血用光了,没有得出结果来,让他再取一些给他。江浮清本来在纠结要不要杀掉商鸣谦永绝后患的问题,但是白色商鸣谦又十分温柔善良,把他一起消灭,着实于心不忍。
便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了自己的血给白初霁使用,没过半月,腿上就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划痕。有的已经结疤了,有的却是新的。
又是新的一天。
商鸣谦火急火燎的来到了江浮清的房间,一走进去,就要去撩江浮清的裤腿。江浮清心中一阵大骇,连连后退,最后腿弯撞到了床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连忙确定了一下他的瞳色,是纯黑,松了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那个红色的出来了。
商鸣谦撩起他的裤腿,看到原本光洁如玉的小腿上,竟然多出了四五道深浅不一的血口子,一时又惊又怒,问:“你为什么这样?”
江浮清一时语塞,“我……”
商鸣谦又急冲冲地问:“鼎炉体质就那么不好吗?为什么你宁愿受这种苦?”
江浮清看他问得焦急,仿佛是疼在他身上一样,一时五味杂陈,说:“我就是讨厌鼎炉体质,有问题?”
他说到此处,却见商鸣谦眸光暗淡了些许,似乎有无尽忧愁。商鸣谦将雀啄剑放进了江浮清的手心里,让他将剑锋对准自己的心脏,眸光沉了沉,说:“那你为什么不选方法一呢?”
江浮清有些怔愣,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什、什么方法一?”
商鸣谦凑近些许,沉声道:“杀了我,你就解脱了。”
江浮清一时哑然,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唾沫,脑中万千思绪涌起。此刻商鸣谦真的是站在这里让他砍,引颈待戮,恐怕此后再也没有这般好的机会了。
江浮清手掌发麻,剑尖抵着商鸣谦的心脏,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不敢?”
商鸣谦不闪不躲,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注视着他,轻言细语地仿佛诱哄一般地道:“杀了我。”
江浮清手腕发抖,于他静默僵持了半晌,唇角微微颤动。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说:杀了他吧,杀了他就没人折磨你了,你就解脱了。
江浮清抖个不停,脑海中忽然又想到了不久前将剑刺入商鸣谦腹部的场景,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白色衣衫,那无尽的血色,仿佛将他吞没。
江浮清忽然感觉一阵后怕,转手就把雀啄剑扔了出去。雀啄剑落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江浮清浑身发抖,急促的呼吸着,眸中多了一丝水意。
商鸣谦也不知为何做出了这个举动,当真有死在他剑下的觉悟,只觉得很累,周身都泛起倦意,苍茫人海,浊浊尘世,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
商鸣谦回过神来,见江浮清满目水意,觉得心中像被揪了一把似的,连忙将他搂入了怀中,紧紧抱住。江浮清此刻到没有什么排斥,只是扑到他怀里大哭了起来,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肩膀微微抽动,眼泪沾湿了商鸣谦的肩膀。
商鸣谦与他坐在床上,安抚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
明明是无意义的话,却让江浮清十分动容,又觉安心。
“怎么办?”江浮清泪眼婆娑,一边哭,一边问。
“嗯?”
江浮清却只是一遍一遍的问着:“怎么办?”
商鸣谦答应过几次,发觉他只是在发泄情绪,便也没有再接话了。江浮清一边啜泣,一边问着,在心里接口道: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疯子。
两个人温存了一阵,江浮清也哭够了,发觉商鸣谦被他糊了一肩膀的鼻涕眼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商鸣谦却不在意,走到屏风后,拿出干净衣物换上。又是一身纯白。除却君身三分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江浮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问:“你只穿白色?”
商鸣谦摇头,说:“倒也不是。白色比较好买,穿起来舒服。”
江浮清小心试探问:“你没有红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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