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做试卷还会讲知识点啊,谁知道老师今天会干什么。”许榭笑道,“不然……你替我去听课?”
闻言,某信誓旦旦说要帮忙的小少年立马埋头,躲开许大佬悠悠转过来的视线专心啃苹果,满脑袋写着“我听不见”。
许榭失笑,收拾完东西后喊上方挚,两人前后出了寝室去教室上晚课。
寝室离高二教学楼不远,沿梧桐大道走到头再拐个弯就到了。
两人并行在梧桐大道上,许榭突然就注意到了自己和方挚在落日余晖下,投射到学校围墙上的影子。
两人的影子随着他们的动作,相错相交,纠缠不分。
许榭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落了方挚半步,再微微抬手,墙上的两道影子就变成了牵手的样子。
少年心动就这么藏匿进了暗处,通过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无声诉说。
梧桐大道到底是不够长,许大佬的自我满足还不到五分钟就宣告结束了。
两人拐弯走进教学楼,方挚终于啃完了苹果,空出了嘴巴:“给你的那份试卷做了吗?”
“没做。这不是听你的话好好躺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吗?”许大佬无辜道。
方挚无声翻了个白眼,心说平时也没见得你这么听话,在这儿装什么鬼呢。
许某人装乖还不够,得寸进尺地开始控诉:“你看,一份试卷都没有做,多浪费时间,下回别让我躺那么久了。”
方挚:“……还是我不对了?”
许榭脸都不要了:“是啊。”
方挚没惹住,边笑边拿胳膊肘捅了许榭一下:“去你的。”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楼,刚在一班门口站定准备分开,打走廊另一头就冲过来一个身影。
许榭眼尖:“李晓?”
李晓冲到两人面前,摇了摇手里的试卷:“大佬大佬,这张试卷你们做了吗?上面最后一道题巨难,我和我们班同学讨论了好久都没个思路,我就想着过来问问你们。”
许榭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没做,方挚纯粹就是因为懒,试卷刚拿到手就塞进了桌兜,到现在为止看都没看一眼。
于是两秒钟后,李晓看见自己面前的两位大佬非常同步地摇了摇头。
“啊?你们都没做啊?”李晓大概是没想到他俩没做,表情都呆滞了,“那……”
“这样,不是最后一节是自习么?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看看。”已经开始打预备铃了,许榭让李晓先回去,“先上课吧,微信联系。”
“行,我们一圈人可就指望你们二位爸爸了。”
闻言,许榭偏头,朝方挚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看,太优秀的烦恼。”
方挚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自顾踩着铃响回了自己教室。
四班的两节晚课是李拟淮的。
语文课在方挚看来是最催眠的,尤其李拟淮的嗓音是偏醇厚的那种,讲起东西来的效果堪比在读睡前读物。
所以在第二节 课下课,许榭在给方挚发消息没得到回应之后找到四班,看到的就是趴在桌上睡得正熟的方小少年。
方挚下午给许榭带饭回寝室的时候嫌太热,换了夏季短袖校服,此时许榭的视线划过他微微起了鸡皮疙瘩的光裸手臂,心说真蠢,也不知道带件外套。
然后把自己身上,被方挚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带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他身上。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许榭拿出来看,是李晓发来的消息。
[李晓]:许大佬,哪里集合啊?
[许大佬]:?
[李晓]:?不是说晚自习一起看看题吗……
[李晓]:宝宝疑惑.jpg
[许大佬]:不看了,明天找时间再说吧,有大事。
[李晓]:什么大事啊?
[许大佬]:守着你方大佬睡觉。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许榭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揣回了兜里,然后随手拖了个凳子坐到方挚边上,拿出带过来的数学竞赛题集开始做。
高二十班。
李晓对着手机屏幕上,某许姓大佬发来的消息消化了整整三分钟,才僵硬地对围在他身边等消息的同学们说:“今晚没戏了,许霸和方大佬忙大事呢。”
方挚一觉睡到自然醒,朦胧间伸了个懒腰,触及到了一片温热细腻。
“嗯?醒了?”
“嗯……”方挚闷着嗓子应了一声,眼睛半睁不睁地望向许榭,“你在这干嘛?不是上课么?”
“还上课,都快下课了。”许榭见人醒了,停下手里的笔,拿过方挚的水杯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里接水,“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人都睡蒙了。”
“没多久吧……一节课?”方挚人还在迷糊,手里突然就被塞进了一杯温水。
他没什么想法地咕咚喝完了一整杯:“现在几点了?”
许榭欣赏完方挚的一系列动作,越看越觉得可爱,嘴角不自觉就含了笑:“九点半,还有半小时咱就得回寝室洗洗睡了。”
“操!”方挚猛地抖了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这么晚了?”
“嗯。”
“操操操……”
清醒了的方同学惊得立马放下手里的水杯,把头埋进桌兜里开始翻箱倒柜。
翻了半分钟,在桌兜深处翻出了已经被他揉成一个纸团的数学竞赛题集试卷。
方挚对试卷的爱惜程度基本等同于对待垃圾,拿到手里就是随手一团,随便一塞,久而久之,桌兜里就乱七八糟地塞满了各种揉成纸团的试卷,每次找试卷都不亚于一场寻宝活动。
许榭之前因为看不下去给他收拾过一次,结果这还没到半个月,桌兜又变成了小型垃圾场。
“方哥,咱商量个事儿,下回咱收试卷轻柔点行不行?”许榭无奈,再次看不下去地挤开方挚,动手整理杂乱的桌兜。
方挚被他挤到了桌边沿,低头一瞥瞥见了许榭刚刚做的试卷:“这试卷你做完啦?”
许榭把试卷纸团一张张薅平拿英语词典压着:“没呢,做一半。”
“难么?”
“还行,有意思的题我都做了标记。还有李晓说的最后一道题我也看了,看了几遍有点思路,顺手写了几个式子,你看看。”
方挚把许榭的试卷拿过来看,第一眼就看到了某道题目旁边画着的笑脸表情。
许某人自己没有创意,剽窃方大佬的小表情也就算了,用起来还格外顺手。
方挚翘了翘嘴角,举起笔在笑脸的眼睛上方画了两道弧线,一条开口朝下,一条开口朝上,充当两条眉毛。
嗯……看上去挺贱的。
方大佬画完之后自我欣赏了几秒,然后把试卷翻到最后一题看许榭列的式子。
许大佬不愧是许大佬,别人觉得没思路的东西,他几个式子就把所有情形都囊括了,剩下的就是证明和计算。
方挚闲得没事,扯了张草稿纸就着许大佬写的几种情形分类进行计算,结果算了没一会儿就崩了。
“不是……他们那帮老师哪里找来的题?计算量这么大?”方挚拎着写了大半张的草稿纸放到许榭眼前晃晃,“就算咱们省内搞的竞赛没什么含金量,也不至于拿这种题出来考吧?”
“那谁知道。”许榭瞄了一眼,又继续手里的活儿,“你想啊,人家又不是纯计算的,计算之前还得列式子呢,你看李晓他们,好多人连式子都列不出。这题怎么说都还是有点难度的,至少我觉得放在竞赛题里还是不过分的……你别小看人家,万一就让我们碰上了。”
这本来就是一句类似提醒的玩笑话,没成想许大佬一语成谶,周六的数学竞赛场上,还真有一道这种题型的大题。
彼时,方挚一边在草稿纸上列式子列到飞起,一边暗自腹诽计划着把许榭那张开过光的嘴给拿针缝上。
太操了!
一张草稿纸,近三分之二的位置都献给了那道魔鬼题目。
方挚赶在铃响的前一秒钟停下了笔,停笔放松的瞬间,手腕甚至因为长时间握笔写字没得到放松而微微发疼。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等监考老师收完试卷走出教室之后,窸窸窣窣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能坐到竞赛考场的都是被磨炼过心态的,考后讨论大多不会怨天尤人,反而是会冷静分析自己在考试过程中的失误。
“我天!我疯了呀!那道题是认真的吗?我看了好几遍都没看明白,一点思路都没有!”
“我倒是看明白了……但是那道大题,计算量特别大,我没来得及算出最后的结果。”
“……分值20,按步给分,我应该能拿12分……诶诶,它最后是不是还有一种情形?”
……
市里定的竞赛地点是一中,前来参加竞赛的考生来自各个学校,不是一中的基本都已经三俩结伴地准备走了。
“走吧。”方挚还在低头收拾东西,许榭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
“嗯,走吧。”
两人走出教室,在走廊靠近楼梯口的位置看见了三中大部队。
相对别家学校的萎靡低气压,三中这一堆浑身上下散发着喜气洋洋。
“牛!二位大佬实在是牛!虽然那道题我没算完,但要不是你们有先见之明让我们多找类似题目做,估计那道题我就直接空白了!”考完试一身轻松,李晓褪去考前的焦虑紧张,满脸喜气地开始吹彩虹屁。
众人纷纷应和,表达对两位大佬的感激。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地间仅此二位有如此押题之能,在下佩服,佩服!”
李晓还在吹。这人走在楼梯上也不安分,边说还边朝方挚许榭作揖,结果没看脚下路,差点一个跟头,带着身边的郑更阳一块儿滚下去。
郑更阳让他吓得不轻,抓着栏杆堪堪稳住身形之后嫌弃地推了他一把:“你歇会儿吧,话痨。”
“诶诶,你别推别推,这是楼梯……”李晓往下下了一节台阶,躲开人高马大郑更阳的沙包拳,转头又开始往方挚和许榭面前蹦跶,“大佬大佬,老憨这回给假给的大方,咱们赶在晚课上课之前回去就行……现在是四点,到七点还有三个小时,咱们去找乐子?”
“行啊,找什么乐子?”
“人多热闹,当然是火锅走起啊!”
两人都没回话,反倒是其他人都很积极地凑到李晓身边,开始热烈讨论找乐子的地点。
一中作为全市唯一一所省重点高中,学校占地面积比三中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当时一中建校初期,仿的是苏式园林风格,讲求移步换景,廊引人随,校园内一处一景,看得几个女孩儿眼热,走几步就停下来拍照片。
“哎呦,我的祖宗们诶,别拍了成不成?再拍下去天都黑了,还怎么找乐子?”
眼看几人又在一棵樱花树前停步,李晓崩溃了。
“哪有这么快?再拍两张,马上马上。”
许榭和方挚跟在人群最末尾,看她们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就打了个招呼一起去厕所。
两人弯弯绕绕地转了两分钟,最后在一个湖心亭边上找到了厕所。
“该说不说,一中这个坏境确实可以。”
许榭环顾四周,视线突然被男厕标识牌上的小人吸引住了。他推了推还在洗手的方挚,忍笑把那个标识牌指给他看:“快看,那上面小人的表情是不是你画的?”
方挚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两个黑豆眼,顺时针转了九十度的“D”字嘴,里头正中间一颗大门牙,还有眼睛下方的两坨圆圆红色。
……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方挚觉得羞耻,偏偏身边还有个总有办法让他羞耻加倍的许大佬笑得极其嚣张:“到底是不是你画的啊?如果不是我就陪你一起去告一中侵权,这么可爱的表情怎么能做厕所标识牌呢?太过分了!哈哈哈哈哈……”
论说话,方挚从来不是许榭的对手,所以他干脆直接上手,接了一捧水泼向许榭,用行动警告他闭嘴。
“……诶诶,错了错了,别泼别泼。”
许榭笑嘻嘻地露着一口大白牙往边上跳了一步,躲开方挚的攻击,转而从兜里拿出一包纸递给方挚:“擦擦手。”
方挚沉默着接过,却不急着抽纸擦手,而是先拿湿漉漉的手摸了把自己的耳朵。
那里羞红滚烫,不人为降温,热度根本消不下去。
……烦死了。
第26章 祈福
两人回到大部队,正赶上郑更阳在点人。
“……七、八、九……诶,不对啊,咱们这回出来一共多少人来着?”
“十个。”
“这里九个,还差了谁啊?”
听见少了人,大家就都凑到了一起,面面相觑看少了谁。
本来像这种找找谁不在的事情方挚是不会参与的,毕竟人际关系摆在那里,他连人都认不全,偏偏这回队伍里头有个他熟悉的人,这时候正不在。
他皱眉扫视了一圈人群,确认没有看见那人之后开口道:“徐戴,徐戴不在。”
经他一说,大家就都想起来了。
“是啊,徐戴呢?好像从考场出来就没看见他。”
“不知道啊,我没怎么关注他。”
“他好像是提前交卷先走了的……打电话打电话!”
众人手忙脚乱地忙了一阵,微信消息也发了,电话也打了,结果过了十多分钟,也没有等来任何徐戴的回应。
“怎么回事儿?不是都说好集合了一起走吗?”李晓又一次点开微信,给徐戴拨语音通话,结果听筒传出的一成不变的忙音听得他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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