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余由冷哼一声:“嘁,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围着学习和室友转,找不到人也就算了,群里消息也不知道看。”
“你也知道,我最近忙竞赛嘛……”许榭心虚地摸了一下鼻梁。
余由没在这个上面纠结太久,马上就换了个话题:“快到你生日了,咱们怎么过?还是跟以前一样在驻喜?”
生日?
边上默默看菜单的某位方姓室友竖起了耳尖。
“那肯定……先说好啊,你们别给我搞上次那个夜店风的阴间玩意儿,我受不起。”许榭说,“来份烤鱼,土豆给多点。”
“行嘞爷,您就坐好等着吧。”
点完菜,许榭把自己面前的菠萝啤开了递给方挚:“喝过这个吗?挺好喝的。”
方挚接过,没急着喝,先问许榭:“要过生日了?”
“嗯,刚好是五一。”
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方挚等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开始有点难堪。
其实他和许榭并没有那么熟,对比和许榭相交了十多年的兄弟,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实在是不够看的。
所以他在期待什么呢?企图插进别人兄弟们之间的聚会?
好像有点可笑。
方挚正出神,许榭忽然叫了他一声:“方哥,进群发红包。”
“什么群?”方挚疑惑地掏出手机,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五人小群。
群名是“老妖怪聚集地”,因为自己的加入,群名后面的数字由5变成了6。
方挚怔愣着看向许榭,对方笑吟吟地朝他挥挥手机:“这是我们几个的小群,里面的人你都认识。”
方挚还没缓过神,群里就整齐地刷起了“发红包”的表情包。
[林哥]:赶紧的啊,我抢完还要去算账呢。
[余]:我在后厨厕所摸鱼,两分钟啊,多了惹人怀疑。
[老周]:我还急着搬货。
[何]:快。
方挚:“……”
为了不耽误一群大忙人的时间,方挚手指迅速,赶紧发了个百元红包安抚人心。
三秒抢完。
许榭手气最佳,抢到了五十六毛四。他点开红包记录,相加得出总金额后开始调笑方挚:“可以啊方老板,我们这个小破群自建群以来,发红包最大金额从来没超过五十,你这一来就发一百,大手笔啊。”
像是配合他的话,下一秒,老妖怪聚集地群里就刷起了大片的谢谢老板的红包.jpg。
“啊……”方挚傻了一会儿,张张嘴,“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也没想到你会发这么多啊。”许榭无辜地眨眨眼,“这样,这顿烤鱼算我的,补偿你行不行?”
方挚还没说话,余由端着烤鱼过来了。
他点燃烤鱼炉底下的固体酒精,然后笑嘻嘻地从跟在他身后的何究手里拿过一碗粉蒸肉:“嘿嘿,方老板,为表感谢,送你一碗粉蒸肉。”
烤鱼加粉蒸肉,方老板洒出去的大百元立马挣回了七七八八。
方挚全程不在线,还是许榭搭了把手,接过粉蒸肉放到方挚面前。
“行,那你们慢慢吃啊,我先去忙了。”余由摆了摆手,推着何究肩膀走了。
徐戴刚走进烤鱼店,就看到了坐在店里的方挚和许榭。
这家烤鱼店是他父母开的。本来他应该一回学校就到这边来的,但因为脸上的伤,他就先去处理了一下,没想到再过来就这么巧地碰到了方挚他们。
他讨厌方挚。
不管是出于羡慕嫉妒方挚在学习方面的天赋,还是出于看不惯他那副拽天拽地的装逼样。
这点在和方挚成为室友后的每一天都在愈演愈烈。
所以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方挚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他自认自己是学霸,当初他是以全校第十的成绩入的学,自高中以来,成绩也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三十。
性格也好,虽然说不上多和善多热心,但总归是比方挚要好一点的。
可偏偏,他自觉怎么样都比自己略逊一筹的方挚,却能得到他所有想得却得不到的。
老师的偏爱,许大佬的欣赏,甚至一开始对方挚厌恶到极致的自家父母,在得知方挚数学竞赛初赛的排名后,也转变态度,叫他多跟人家学习学习。
“你们班那个方挚啊,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该说不说,这个数学成绩确实好看……徐戴啊,不是妈说你,就这个竞赛你也参加了,怎么人家拿第一你就拿第五呢?该跟人家学的还是要学的。”
那段时间他学习状态不佳,成绩一直在走下坡路,而当关于方挚的夸奖从自家妈妈嘴里说出来,徐戴产生了危机感。
于是他在此作用下,通过朋友介绍找到了市内某个专门偷题作弊的组织。
他不服气,他要证明自己可以比方挚做得更好,他才是值得被所有人关注的那一个。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组织里都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初中生。在考场上,当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早早就做好了试卷,环顾四下包括方挚和许榭在内的所有人,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组织那么快就要收手不干了。
品尝到甜头的他在那个初中小毛孩说出那些话后,怒气暴涨,根本克制不住,不然他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
想到这些,徐戴愤恨地咬了咬牙,怒瞪了毫不知情的方挚一眼,转身去了后厨。
“你别光挑土豆吃啊,这个鱼也好吃的。”许榭眼见从烤鱼上桌开始,方挚就一直在夹土豆吃,丝毫不尊重作为主要食材的鱼的感受。
方挚咽下嘴里的一口饭,解释说:“要挑刺,麻烦。”
许榭愣了一下,而后半真半假地开口调笑他:“怎么那么娇气呢?你是小孩儿吗?”
话虽如此,手下还是很诚实地开始帮方挚挑鱼肉的刺。
“没办法,我身体金贵。”方挚顺着他接了一句,然后自觉伸碗,接过许榭夹递过来,剔得干干净净的鱼肉。
许榭失笑:“你这么金贵,以后上大学没了我怎么办?”
方挚就着鱼肉拌了口米饭进嘴里,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说:“咱俩上同一所大学不就好了。”
心怀不轨就免不了自作多情,有那么一瞬间,许榭以为自己得到了回应。
但是对面心思敏感的方小挚,在话出口的下一秒就后悔了。
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这是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的道理。他不否认许榭在他心中的特殊性,但他没有资格要求许榭一直要陪着他。
哪怕他很想。
于是在咽下嘴里的饭之后,他又自顾补了一句:“开玩笑的,我一门英语就够拉垮的了。”
到手的回应就这么飞了,许榭不乐意了:“我不是帮你补着习呢嘛?等到高三……”
“砰!”
碗盘碎裂的声音从后厨传出,打断了许榭说话。
两人循声看过去,不一会儿就看见徐戴面带怒气地从后厨冲出来,直奔门口而去。
在他之后,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追出来,边挥舞着高举的锅铲,边朝徐戴的踉跄背影愤怒大喊:“我们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啊?!供你上学是让你学跟我们顶嘴的吗?!什么叫我们眼里只有成绩?我们过来开店还不是为了你吗?徐戴!你给我站住!腿受伤了别跑那么快!停下!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徐戴头也没回,远远大吼了一句“滚,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然后便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没一会儿,他迫不及待逃离的身影就在拐过一个街角后消失了。
这番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从街边店里投出的探究的目光。
父母面对孩子的叛逆大概总是无力又无奈的。中年女人在听见那声“滚”之后就像是突然没了力气。她急喘着气立在原地缓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拖着步子回到烤鱼店后厨。
“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绝了所有视线。
因为之前搬宿舍的事,方挚对徐戴的妈妈没有什么好感,但他眼看着中年女人微驼的背影消失于门后,在一刹那间还是感觉到了心酸。
在表达情绪这方面,许榭还是要直率得多。方挚刚把目光从中年女人身上收回来,许榭就边夹了筷鱼肉给他边对他说:“不管怎样,对爸妈说那种话,还是挺过分的。”
“嗯。”方挚戳着碗里的鱼肉,默了半晌忽然闷声道,“他偷题的事……怎么说?”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但大概是出于之前的室友情,又或是因为刚刚那些事产生的一点心酸和同情,方挚挺不愿意就这么生生看着徐戴走上歧路。
许榭闻言,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恢复常色:“什么怎么说,当不知道吧。”
他手下麻利地又挑了一块鱼肉放进方挚碗里,抬眼瞥见方小公主绷直向下的嘴角,又补了一句:“这事儿我们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所以干脆忘了别让它成为心结。”
他很高兴方挚能管闲事,这证明他的世界在慢慢打开。
但徐戴这件事不在能管的闲事范围之内。
眼看方挚还是有些郁结,许榭叹了一口气,心说自己给自己找的公主跪着也要宠完。
他放下筷子,双手交叉叠在下巴下,无奈又宠溺地对方挚说:“想干什么?走吧,我陪你。”
第28章 怀疑
“你再去帮我找找有什么组织能偷题的……没有?!怎么会没有?!钱都好说的……查得严查得严!再怎么查得严也还是有的吧……就一次,我发誓,最后一次,你就再帮我找……操!”
随着电话对面联系人的挂断,徐戴一拳狠狠砸在了墙面上。
复赛结束还有决赛,这场竞赛结束之后还有更多其他的竞赛,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能给他提供试题的人。
但他找遍了他所有相关的人脉,包括之前给他介绍组织的朋友,得到的答复都很统一——
最近市内乃至整个省,查偷题卖题这一类作弊行为查得很严,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作弊是会让人上瘾的,尤其在他已经享受过它带来的快感之后。
徐戴也算从小到大在竞赛场里厮杀的,单单是竞赛题目带给他的压力其实并不大,但是有个处处压他一头的方挚,这个人光是摆在那里就足够他压力飙升。
他要超过方挚这件事,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他的目标。
他有意无意地在各方面和方挚比较。成绩、人缘、能力,甚至家庭。
结果令人失望,他没有任何一个方面是能比过方挚的。
成绩是白纸黑字排得清楚的。方同学除了在英语语文两门科目上发挥不稳定,其它各门不管试卷难易程度,他都能把成绩稳在满分边缘线。
反观他,各科成绩平均,没有特别拉分的,却也没有特别出头的。
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让人很省心,但这注定了他会得不到过多的关注。
人缘倒是他可以值得骄傲的事。他顶着班长的名头,和班级里的谁都能聊上几句,又因为开会之类的一些事情,年级里他认识的人也很多。
但认识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偶尔在校园内碰上会打个招呼的那种认识。
不熟络也不算陌生。
不过这些也够了,相比方挚的永远孤身一人,这已经很足够了。
可是这点值得骄傲的事很快就变得可笑了,因为许榭突然和方挚走到了一块。
这位许大佬是他一直想要结交认识做朋友的,可惜这人虽然看着好相处,好像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跟他聊上几句,但他其实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礼貌又疏离,再怎么样也亲近不了更多一步。
他心说,那也好吧,至少他做不到,别人也做不到。
挺公平的。
直到许榭开始和方挚走近,这个公平变成了不公平。
对谁都疏离的许大佬对待方挚倒是很亲热,甚至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方挚在许榭那里成了唯一的例外。
不公平催生怨气,又因对象是方挚,怨气之上又多了一层嫉妒。
为什么?凭什么?一个被原生家庭抛弃,心理有问题的人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他想要的东西?
太不公平了。
愤怒和嫉妒烧上心头,让他有一瞬间的眩晕。
徐戴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因为过分用力,指节泛白。他头抵墙面,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把暴怒从心口压回去。
不远处,三中校内的晚课预备铃已经打响了。徐戴收了手机,准备回学校上课,结果刚拐过转角,就看见两道修长的身影。
一道倚靠在墙上,见到他之后,薄薄的眼皮一掀,平日看着温和的眉眼倏然就含上了锋利。
他偏了偏头,用下巴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某位方姓小少年,嗓音清冽地对吓懵的徐戴说:“受人之托,找你讲点道理。”
当老杜沉着脸进教室的时候,想找的两个人都不在。
“方挚和徐戴呢?”老杜点了点两个空着的座位问道。
“不知道。”严晴也参加了这次竞赛,“我们在校门口分开之后,我就一直没看见他俩了。”
“其他人呢?”
众人纷纷摇头。
“行,我知道了,先上课吧。”老杜的脸色没有半点轻松,眉间的疙瘩也越拧越深。
趁着老杜转身写知识点,江岸隔着一个过道朝严晴“噗呲”两声。
严晴伏低身体,借着书桌的遮挡轻声问他:“干嘛?”
“你们去考试的时候是发生什么事了么?”江岸偷瞄了老杜一眼,压着声音回说,“老杜脸色好难看啊。”
“就普普通通考个试能有什么事?”严晴说,“就除了徐戴和人打架那事儿有点奇怪,其它也没什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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