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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述(近代现代)——丈步

时间:2022-03-15 09:59:34  作者:丈步
  门关上了。
  从政教处回教学楼的路上,徐戴走在前面,方挚和许榭并肩走在落后他五米的地方慢悠悠地晃。
  路灯灯光交叠,方挚低垂着目光看地上他和许榭的影子相交相错,大抵夜色最易蛊惑人心,他忽然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点。
  最好长到能走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诶诶,要撞上了……在想什么?”
  他看得入神,没注意到前面有根长出绿化带范围的树枝,被许榭一掌拍在额头上才堪堪停住步子。
  “……在想,刚刚的事。”方挚拿开许榭还贴在他额头上的手,低头绕开树枝边走边说,“我们学校……挺受歧视的?”
  “有点,毕竟咱学校有点特立独行。”许榭跟上他的步伐,“你就说,现在有哪个高中是像我们这样轻松的?就连隔壁职高,放假都没我们放得全。市里想把升学率提上去,近几年给学生的压力越来越大,咱们学校算是难得的可以喘息的地方,但在那些眼里只有成绩的人眼里,咱们学校就是不务正业,是他们的眼中钉……这回算是让他们逮着把柄了,鬼知道到时候会下来什么样的处理。”
  “会很严重?”
  “我觉得会很严重。”
  两人声音不小,闲聊的声音幽幽就飘进了前头走着的徐戴耳里。
  他的所有自我安慰,自欺欺人顷刻间就不管用了。
  严重……会有多严重?处分?开除?禁考?
  无论是哪一样,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他胡思乱想,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坏结果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好几遍,终于,他在烧心烧肺般的恐慌之中感觉到了一丝后悔。
  早知道……早知道这件事情会败露,他当初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不过就是一个方挚,不过就是因为心里那点嫉妒,真的有必要搭上自己的前程吗?
  现在他该怎么办?他总该做点什么。趁着事情还在调查,还没有完全盖棺定论的现在,他该做点什么。
  思及此,他脚步匆匆,也不顾膝盖上因为打架摔倒磕破的伤,快速逃离了这片让他觉得恐慌沉重的地方。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早,方挚和许榭刚从食堂吃完早餐回教室,就接到通知让他去政教处。
  “老杜让你和小班长带根笔自己过去,他有点事。”江岸嘴里嚼着大肉包蹭到方挚身边,“你俩到底啥情况啊?昨晚问你你也不说,还是不是兄弟啦?”
  边说还不够,某江大胆还妄图用自己的肩膀去蹭方高冷的肩膀。
  方挚嫌弃地一扭身,避开江岸的肩膀走进教室:“不是。滚。”
  比起方挚的不客气,许大佬还算有礼貌。他笑眯眯地挤开堵在教室门口的江岸:“哎,江八婆,让让啊。”
  江岸:“……”
  得,麻了。
  江八婆人壮肚大,受挤兑了也不计较,颠颠地跟在许榭后面进了教室,挤到正在翻桌兜找笔的方挚面前。
  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早,走读生大多还没来,住校生也都还在吃早饭,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就他们三个。
  江岸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眼,拿油腻腻的手指头往他方哥桌上叠的试卷上使劲蹭:“哥,方哥,方大佬,咱几个趁着没人,关起门来说个小话,昨晚上到底发生啥事了?老杜不对劲,小班长回来了也不对劲。”
  “他们不对劲,你问我干嘛?我上哪儿知道?”方挚翻了半天没翻到笔,倒是翻到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桌兜里的纸,顺手递给了江岸,“擦擦你的爪子,别脏着我试卷。”
  “谢谢方哥您嘞!”江岸接过擦了手,然后把废纸揉成一团投向教室另一端的垃圾桶。
  他准头好,一投即中。
  这边,方挚就差把整颗脑袋塞进桌兜里了。
  “操……我笔呢?昨天不是放在这儿的吗……”他边找笔边碎碎念。
  一旁的许榭听得好笑:“我上回不是拿了个笔袋给你装笔呢嘛?笔袋呢?”
  “不知道。”方挚已经开始把桌兜里的东西往外搬了,“把里面的笔拿空了就不知道放哪儿了。”
  “好好的东西硬让你用成一次性的了……你出来,我来找。”
  许榭闻言,也不指望不会收拾整理东西的方小少年能自己找到笔了。他挤开方挚,坐到他的座位上,边翻东西还不忘边数落他,“我这不是前几天刚给你整理过吗?怎么又这么乱了?”
  “不知道。”方挚反坐在陈木述座位上,下巴搭在桌沿看许榭翻桌兜。
  几秒后,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给的回答有点敷衍,琢磨琢磨着又补了一句:“放着放着就变成这样了。”
  许榭轻笑一声:“你可真是……这么乱,也亏你看得下去……喏,笔,夹本子里呢。”
  “你不是会帮我整理吗?”方挚接过笔夹在指间把玩,应声道。
  他说的理所应当,但这话落在许榭耳朵里,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恃宠而骄。
  他正想再引方挚多说两句,门口那边有了动静。
  三人循声看过去,正看见徐戴脚步虚浮地走进教室。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面色苍白,眼底乌青,驼着背,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颓丧的感觉。
  江岸看他那个样子,没由来有些紧张。他悄咪咪偏头看了眼方挚。
  他方哥接收到了他的眼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上。
  江岸没得办法,硬着头皮朝徐戴说:“小班长,老杜喊你带根笔去政教处。”
  徐戴的身体在这句话之后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而后过了好几秒,像是熬夜过了头的沙哑嗓音才响起:“现在?”
  “嗯,现在。”
  “行。”
  应声之后,他也没再过多做些什么,找了根笔就出去了。
  “那我也走了?”方挚转着笔,得到许榭和江岸的点头回应后,晃悠晃悠跟在徐戴后面也出了教室门。
  无形的压力走了,江岸心也开了,人也胆大了,巴巴凑回到开始着手整理方挚桌兜的许榭身边,挤眉弄眼地问他:“许大佬,方哥不说你来说呗,昨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许榭整理东西整理得心无旁骛,听他这么问也没细说,直接丢给他几个字:“因果报应的事儿。”
  方挚刚走到政教处,一抬眼就看见了昨晚那个郑主任。
  他对这位头上跟顶了半个椰子壳似的秃顶没什么好印象,因而在看见他之后,方挚本就不好看的面色更臭了。
  显然,秃顶也不待见他。见他来了,摆出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表情,哼哼道:“从通知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你们三中的学生就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方大佬从来不吃外人给的闷亏,当场“呵”出声怼了回去:“我只跟有教养的人谈时间观念。您配吗?”
  “你……!”
  “哎哎!方挚!你说什么呢?!”
  老憨及时赶到,挡在方挚面前。他面对秃顶伸出来的食指赔笑道:“郑主任,我们这回重点是解决作弊问题的事情,其他的都先放一边吧。”
  “放一边……我看你们学校再这么办下去,迟早要完!”秃顶愤恨一甩手,似乎还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但到底没再扯着说些别的什么。
  昨晚这群人说的商量,也不知道商量了多久,总之,解决办法就是拿一份全新的竞赛试题卷给方挚和徐戴做,如果还能做出跟复赛卷一样的成绩,两人就能洗清怀疑。
  简单粗暴又有效。
  “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全新试题,我今早亲自去出题人家里拿的。”
  方挚和徐戴走进政教处办公室,分坐在会议桌的首座和末座。秃顶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中途,这份试题一直在我视线范围以内,而且这次考试,我,和你们的刘主任,全程一对一监考。换句话说,除非出题人给你们透题,不然你们绝无可能作弊。”
  秃顶说完,扫了一眼两人的神情。
  相对某位姓方冷傲小少年的一脸冷淡,另一位白净少年显然要慌乱许多。
  但出于对方挚的看不顺眼和厌恶情绪,郑主任没有过多怀疑这种慌乱,反倒是他觉得方挚有点淡定过了头,脸上表情近乎无谓。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做不出来?他就不怕作弊这件事会影响他?
  郑主任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老了,少年人的许多行为和想法他都看不懂了。
  不过看不懂是一回事儿,看人不顺眼是一回事儿,这并不妨碍他对方挚有偏见。
  这位中年人承认得大方,在心底默默“哼”了一声,再一转眼看见徐戴面上的表情,突然就有点心软。
  他轻咳两声:“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次试题的难度和内容跟你们复赛卷做的差不了多少,既然你们那张试卷能做的那么完美,这张也肯定不会差的。”
  说完,他看了眼手表,走到门边示意站在门口假装看风景的老憨进来。
  紧接着,他拆开密封袋,把里面的两张试题卷分发给方挚和徐戴。
  最后,他站定在方挚身后,老憨站定在徐戴身后。
  分钟咔哒,五分钟后,八点整。
  “动笔吧。”
 
 
第30章 谷雨
  听到是通过考试来判定是否作弊,徐戴沉积在心口的一个疙瘩终于松了。
  昨晚他熬了一整夜,把能想到的,或许有能力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人通通联系了一遍,可惜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他跟那些人非亲非故,至多也就是碰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实在够不上能在关键时刻出面帮忙的那层关系。
  他每联系一个就多一分失望,到最后,他也没有了力气和精力再去低声下气地恳求别人,迷糊间睡过去之后,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噩梦。
  希望在拿到试卷的那一刻死灰复燃。
  他的成绩就是从一次次的竞赛之中磨练出来,做份竞赛卷并且要做出高分,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早知道是通过这种方法来判定是否作弊,徐戴突然就为昨夜四处求人的自己感到不值得了。
  他明明自己就有能力可以解决这件事。
  思及此,他一改此前的颓废,自信满满地翻看起手中还泛着丝丝油墨香的考卷。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徐戴嘴角不及上扬成微笑的弧度就僵硬住了。
  他把整张试卷浏览下来,除了第一道题看完大致有个解题思路,剩余的对他而言都极为陌生。
  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题型。
  完蛋了。
  当这三个字从徐戴脑海中迸出时,他余光瞥见长桌另一头的方挚已经开始着笔写了。
  在他身后,那位秃顶主任的表情由一开始的不屑和嫌弃慢慢变成了若有所思。
  反观他这边,大概是因为他愣神愣了太久,站在他身后的老憨忍不住轻声问他:“怎么了?”
  他定了定神,把慌乱匆匆压下:“草稿纸,没给我。”
  “噢噢,瞧我这记性。”老憨一拍脑袋,脚步匆匆去到办公桌边拿了一叠纸回来分给徐戴和方挚,“行了,赶快写吧。”
  徐戴接过草稿纸,又偷盯方挚看了一会儿才低头开始写题。
  趁着第二节 课早操做完的大课间,许榭和江岸溜到了政教处。
  江岸扒着窗,以各种扭曲的姿势使劲朝办公室里面看,结果扭来扭去,就差把自己扭成个麻花,也只能看见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后脑勺。
  “这窗帘拉得太严实了,瞅不着啊。”江岸扭着屁股换了个角度,“还是瞅不着,看来看去就只能看见个半颗卤蛋似的后脑勺。”
  许榭在一旁看得辣眼,上前挤开江岸:“我来看。”
  许大佬找角度是一把好手,往窗边直挺挺一站,再往窗内看一眼,然后向左挪动一小步,方挚的小半张侧影就映入了他的眼睛。
  小少年似乎正在发愁,嘴角抿得很紧,崩成了一条凌厉的线。
  许榭看着那条微微红润的线,某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忽然闪现进了脑海。
  那是在夜晚时分,在那些混沌梦境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陡然在白天出现,就好像是欲望不甘只于夜晚出现,撕裂出了一个大口,慢慢想把白日也侵蚀掉。
  有点危险。
  “怎么着?看着没?”见许榭像发呆似的半天没有动静,江岸靠在门边问道 。
  “咳……看见了,在写试卷。”许榭使劲抛开脑内的想法,干咳一声回神说。
  江岸一听能看见他方哥,巴巴就要凑到许榭那边去,结果离得近了,陡然就看见某位大佬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他不解:“你脸咋红了?这天也不热啊,都还没到五月份呢。”
  许大佬眨巴眨巴眼,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许榭第一次觉得学校闹鬼般滋啦滋啦的铃声如此悦耳。他戳了戳探头探脑往窗里头瞧的江岸:“先回去吧,下课了再来。”
  “等会儿等会儿,我就看一眼……诶诶,别拽我,我自己走自己走。”
  室内,铃响五分钟后,方挚停了笔。
  这回考试没说有时间限制,刚好这份试卷里有一道题挺对他胃口的,他就沉下心好好研究了一会儿。
  “嗯?写完了?”站在他身后的秃顶见他停了笔,悄声问。
  可惜办公室内空间大,人又只有寥寥四个,所以他的声音虽然放得小,但依然产生了回声效果。
  长桌对面正在写试卷的徐戴和正在看徐戴写试卷的老憨听见声音,齐齐抬头看向方挚。
  “写完了可以先走。”秃顶意识到自己声音被听到之后便也不再压着,抬眼看向对面的徐戴,“你写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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