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闻言立刻警惕起来, 京城里应该很少有人知道紫霜宫的校服是什么样的才对。
她打量了一眼两人的穿着,发现并不是其他门派的人,慢慢松了一口气。半响后她疑惑着“嗯”了一声, 挺直腰板道:“紫霜宫的怎么了?”
紫霜宫这个门派比较特殊,只招女人,却仍能在江湖上一众门派中挤进五大门派的位置。
里面的人除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不会离开宫门内,更不会单独外出行动, 活动范围也大多在江南一带,怎么会跑到京城这边来?
季寒砚原本是有些不确定的, 看着这个女孩没有什么戒备心的模样,干脆就直接问了出来。
“传闻说紫霜宫的人不常出宫,”季寒砚道, “有些好奇罢了。”
女孩低着头又往男人身上毫不留情踢了两脚:“我是来抓人的, 谁让这家伙跑得这么远。”
季寒砚开门见山地问:“不知贵派内是否凭空出现了一件宝物?”
女孩愣了一下, 随即摇头道:“我不知道啊, 几天前就来了京城, 这种事你还是去紫霜宫里问吧, 我们紫霜宫虽不招男的, 但又不是不让男人进, 虽然不大欢迎就是了。”
话音刚落,闻初直觉感受到了危险, 他忽然抬手,一件暗器飞快地从他的袖子里射出, 清脆响亮“绛”的一声, 暗器打在了男人朝着女孩举起的武器上。
他躺在地上立刻伸手就要去捡被打落的武器, 女孩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将武器一脚踢开,然后弯下腰干脆利落地卸掉了男人手臂上的力气,又给他来了一记手刀。
等确定这人晕过去后,她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闻初,笑了下:“多谢。”
“无碍,”闻初道,“只是这男人有些狡猾,你……”
女孩不甚在乎地挥挥手:“刚才是我没注意,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闻初“嗯”了一声,忽然又问:“你是要带着他回紫霜宫吗?”
“对啊,”女孩恨恨道,“这人犯了错,带回去修理修理。”
“正好我们过几天也要去,”闻初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看。”
他说完看了眼季寒砚,这人不说话也不阻拦,大概是默认了。
闻初继续说:“我正好有些毒药,可以给他喂上,等到了紫霜宫再解开,会方便许多。”
女孩低着头,闻言食指悄悄揉了下额角,给这人喂了毒那她就不用时刻看着,任务确实会简单许多。只是她一直都在紫霜宫里长大,基本没有出来过,向来没怎么见过男人,此时对上这样好看的人,颇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同行。
闻初见她有些犹豫,因为他不怎么了解紫霜宫,怕自己说话没了分寸,便开口道:“姑娘若是不愿那便算了,刚才多有冒犯。”
女孩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不愿意。”顿了会她又红着脸小声道:“我明日便会离开,你们那时候要是有时间的话便一起去吧。”
闻初看向季寒砚。
季寒砚不怎么想这么快就走,他蹙了下眉:“若是明天就离开,你的房子可能会来不及布置。”
“不用怎么布置,随便找一间能让我睡觉就行,”闻初说,“反正我也住不了多久。”
“你的伤还没好,”季寒砚说,“舟车劳顿的对身体不好。”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季寒砚沉默片刻,看向闻初,问:“你想去吗?”
闻初点头:“想。”
季寒砚知道他想早点把东西都拿回来,眼神黯了一下,便不再阻拦了:“那就去吧。”
闻初笑了一下,对女孩道:“那明日辰时我们在京城驿站里等着你。”
女孩应了一声,随即弯下腰,拉起男人的胳膊,对两人道:“那我就先走啦。”
闻初看她动作不怎么吃力,便没上去帮忙。
两人顺着街道往里走,闻初随意走进了一家商铺,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服装和各式各样的布匹,一下子就犯了愁,不知道该怎么选。
季寒砚伸手摸了下店铺里摆着的布料,然后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的,随即皱了下眉,觉得这布料太粗糙了些,一点都不光滑舒服,他看向闻初:“这家不好,我们换一家吧。”
店铺老板还在旁边站着,他就这么直直说了出来。
闻初闻言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捞过旁边的一件样式最普通的黑色常服摆在身前,问:“怎么样?”
他问完就有些后悔了,这人的反应他伸着手指头都能算到,无外乎是冷着一张脸说“丑死了”,或者“不好看”。
但出乎意料的,季寒砚在脸上盯了片刻,道:“好看。”
闻初愣了下。
大概是自己刚才说的话这人确实听了进去,不再像之前那样说话一点情分都不留。季寒砚这么干脆利落地夸他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季寒砚想到刚才摸到粗糙的布料,怕自己说了这句话闻初真的会在这里买,又补充道:“你好看,衣服不行。”
闻初:“……”
闻初看了眼旁边脸色铁青的店铺老板,朝着人歉意地笑了下,临走前还是把这件衣服买了下来,反正他穿衣服不怎么挑,在身上凑合一下就行。
刚出了店铺,季寒砚便把闻初手里的衣服拿了过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蹙着眉又扯了下,但不知道是他手劲太大还是这衣服布料实在不行。
“哗啦”一声,刚买完在手里还没热乎的衣服便一下子被季寒砚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闻初:“……”
这是有多大的仇。
季寒砚愣了下,随即慢慢抬头看向闻初,脸色不怎么好,有些紧张道:“我……我、只是想检查一下。”
检查一下这么粗糙的布料穿着会不会不舒服。
闻初把衣服接过来。
“对不起,”季寒砚说,“我再给你买几件。”
“这条街上的质量应该都差不多,”闻初说,“你一会不准再扯了啊。”
“那就别在这买了,府上还有许多好的布料,”季寒砚道,“我让人给你做几件。”
“应该来不及吧,”闻初说,“明日清晨我们就走了。”
季寒砚垂在旁边的手微微握了起来:“真的要和刚才那个女孩一起走吗?”
“反正在这也没什么事情可干,”闻初说,“还不如早点把东西拿回来。”
季寒砚闻言站在原地没说话。
闻初从刚才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似乎不怎么想让他去,便道:“我刚才怎么和你说的,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不用绕这么大圈子。你拐弯抹角的我猜不到。”
大概是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这人就永远也留不下来了。
季寒砚看着他:“我不想让你走。”
闻初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个语气对自己说话。
不是颐指气使,不是愤怒不满或者别的些什么情绪,却是漫上了满满的难过,甚至还有些许的乞求。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他们骑马去,你坐马车。
闻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他还没从季寒砚一开始和他的相处模式中转过来, 本想开一句玩笑话就过去了,但在看到季寒砚格外认真的神情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闻初躲开季寒砚的目光, 看向旁边的店铺,问:“还要买衣服吗?”
季寒砚看他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压下眼底的情绪:“不买了,让府上的人做一些。”
闻初“嗯”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因为原主本身就没什么东西, 闻初没怎么收拾,把暗器检查一遍就算完事, 衣服则等着明天季寒砚派人做好给他送过来。
据那人说布料都是现有的,让他们加工制作一下便可。
就是不知道一晚上时间能做成什么样。
翌日,闻初刚睡醒, 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随便套上了一件衣服, 本以为会让小厮给他送过来, 却没料到一开门就看到了季寒砚的侧脸, 那人手臂上放着一大叠颜色各异的服装。
闻初沉默了片刻, 随即抬眸看向季寒砚:“这是……给我的?”
虽然季寒砚拿着衣服过来, 那大概率就是他的。只是这种花红柳绿的服装, 实在是不大适合他这半个刺客的身份, 所以闻初还是满怀着希望地问了下。
闻初刚起床没多久,脸上还带着些许慵懒的困倦, 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头发也没梳, 有些凌乱地批在身上。
季寒砚看着他, 似乎是在发呆, 没有回话。
闻初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季寒砚立刻回过了神, 他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你的。”
闻初叹口气,还是接了过来,只是翻了一圈都没找到黑色的衣服。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季寒砚:“我穿这些……”他斟酌了一下词语,“过于显眼的服装,是不是不太符合身份?”
季寒砚是存了点私心的,布料全部都是由他自己挑选,大多是浅绿色的,夹杂了些白色和其他的淡色系,他轻咳了一声:“先试试?”
闻初把衣服放在床铺上,随即拿起最上面的一件浅绿色衣服,他摸了一下,布料软滑细腻,确实比昨天的好了不少。表面上印着淡淡的纹路,内里还有薄薄的绒毛,看起来挺保暖的。
他把衣服套在了身上,无论是肩宽还是腰围,都完全符合他的身材。
闻初有些不解地问:“我记得我没报过尺寸啊,怎么这么合身?”
他说着准备去找自己的腰封,只是这个颜色不大好配。
季寒砚忽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条和这件衣服配套的浅绿色腰封,淡淡道:“我量的。”
闻初愣了下:“你……量的?”
季寒砚双手绕过闻初的腰间,长带从身后绕了过来,他“嗯”了一声。
闻初还是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不小心碰到过,”季寒砚解释道,“大概估计了下。”
闻初想到当时两人从悬崖上慢慢落下来的时候,他们接触确实挺多的,那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想通这个问题后,闻初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又慢慢低下头看着季寒砚灵巧的手,轻微的触感划过腰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人在做什么。
他被惊了一下,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些:“我……”
季寒砚手上微微用力,拽着长带把闻初拉了回来,然后在旁边系了一个小结:“好了。”
闻初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腰间的长带:“你还会弄这个啊。”
倒不是说这有多麻烦,闻初一直都觉得像季寒砚这样十分易怒且位高权重的人,平常什么都该是由下人来完成的,自己不会怎么动手,更不屑于帮别人做这些。
这人似乎还有他不知道的一面。
季寒砚往后退了一步,手背在了身后,刚才一直稳着的手此时却紧张地微微发抖:“不难。我先出去了,你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他说完便离开了房间,闻初从床上一堆的衣服中收拾了几件,紫霜宫在江南,那边不是很冷,只是连年下雨,有些潮湿,闻初还是带上了几件厚的衣服。
这次去的人比起上次多了不少,除了前面两三辆马车,还有排了长长一列的马匹。
大概是有许多护卫要一同前去。
季寒砚双手抱胸靠在马车旁,眼神没有聚焦,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初刚出了大门,那人便捕捉到了他的身影,转过头看他。
最后面的马车专门用来放行李,闻初走过去把行李扔了进去,然后走到季寒砚身边,一抬脚上了最前面的那匹马。
季寒砚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下:“你……要骑马?”
闻初同样不解,他往后看了眼,此时已经有不少下属上了马,确认自己确实该骑马后,再看看只有那么几辆的马车,更疑惑了:“你带的下属这么多,马车坐不下啊。”
季寒砚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马车确实坐不下,他们骑马去,你坐马车。”
闻初眨了下眼睛,随即他又转身看了眼其余的护卫,拽了下自己身上刚制作好的裘衣,问:“为什么要我坐马车?”
他其实还是想骑马的,一是觉得有点新鲜,二是季寒砚肯定会坐马车,两人在那么狭小的空间呆一路,他还是有些担心两人会打起来。三是他觉得自己也是个护卫,这样搞特殊着实不大好。
季寒砚顿了会,片刻后道:“外面冷,而且路程长,会很累。”
闻初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他摸了下马匹柔顺的毛:“没事,我身强力壮着呢,世子,我起码也是个护卫,这点路我……”
他话还没说完,衣角忽然被人拽了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去,闻初心里一惊,眼看着就要掉下马摔在地上,却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季寒砚抱着他,不由分说地转身进了旁边的马车里,把人安置在了柔软的座位上。
闻初怔愣着看着面前的人,过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然后挪了下坐到了马车的角落里,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道:“我、我、这……”
季寒砚还是那套说法:“你身上还残留着毒素,江南离得很远,外面还这么冷,万一走着走着晕过去掉下马怎么办?”
“啊。”闻初拽了拽衣角,发现他说得确实有道理,半天后又“哦”了一声。
但他还是不明白季寒砚为什么要把他抱过来,他分明有灵巧的双手和灵巧的双腿双脚。
不知道刚才那一幕被身后那些护卫看到了没,但离得这么近肯定会看到啊,那他这个高大威武强壮的护卫的面子岂不是就这么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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