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草真绿!”
“啧,”两声称赞后,前头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苏景清等人看去,就见前方湖心中间的亭子里或坐或站着不少人,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有人对坐,正在下棋。
宋泽成撇撇嘴,动作还挺快,棋盘都摆上了,大冬天地在湖中间下棋,也不怕冻死。
坐着下棋的乃是萧云逸和一个年轻公子,宋泽成认识,是徐阁老的嫡次孙,今日与他妹妹一块儿来的。
至于笑宋泽成的,也是个老熟人了,钟楚然。
宋泽成问苏景清,“理他不?”
他声音不小,那边能听到。
苏景清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
宋泽成连忙摇头,“那肯定不会。”
于是再没多给那边一个眼神,继续往前走夸花儿好看。
他们这一不搭理,就把钟楚然骂成狗了,钟楚然本就是沉不住气的人,愤怒立马跃然脸上,“草包就是草包,读了那么多的书狗都会吟诗了,草包还只能夸花儿草儿好看,呵。”
宋泽成给逗乐了,张口反问,“怎么地,你家狗会吟诗啊,不如你吟一个来给本公子听听看?”
钟楚然读书是比他好点,不过也没好哪儿去,来嘲自己读书不行,宋泽成都不知他哪儿来的自信。
在后面与姐姐们聊得开心的苏明砚听话听了半截,抬头四处张望,“哪里有会吟诗的狗,我想看看。”
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好奇。
宋泽成指向对面,“嗯,那里。”
苏明砚立马看过去,“钟家有狗会吟诗,钟公子,是真的吗?”
没等钟楚然回答,他又提出要求,“钟公子,我能看看你家的狗吗?”
宋泽成低头忍笑,替钟楚然回答,“你看,随便看,就在那儿站着呢。”
除了没找到狗的苏明砚茫然外,其他人谁听不出来宋泽成这是在骂钟楚然就是那条会吟诗的狗,就几句话,第二次骂了。
钟楚然心里的火蹭蹭蹭往外冒,气得想吃人,怒道:“姓宋的,你找死!”
宋泽成才不怕他,“你自己要骂自个儿是狗,生什么气,你们钟家人都这么没肚量的吗?”
宋泽成同钟楚然耍嘴皮子,苏明砚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悄悄来同苏景清说,“大哥,原来钟公子就是那条会吟诗的狗啊。”
苏景清同情地看了对面,然后伸手摸摸弟弟脑袋,“乖,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
苏明砚点头,“我知道的,除了大哥我谁都不说。”
他还抱怨,“这些人真奇怪,一会儿说男人不守妇道,一会儿骂自己是狗,他们出门都不带脑子的吗?”
苏景清面无表情,但肩膀却在抽动,为不被人发现,他忍得也挺辛苦。
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弟弟的话,“你说的对,他们的确没带脑子。”
蠢到连他弟弟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你要离这些人远点,免得他们传染你。”
苏明砚顿时抱紧了头,“好!”
他已经够不聪明的了,但脑子还算清醒,绝对绝对不能被传染。
“我就跟着在大哥你身边,跟顾姐姐她们说话。”
提起顾欣若几人,苏明砚就双眼发亮,“大哥,顾姐姐她们约好了找时间切磋功夫,还邀请我去看,你想去吗?”
别的不提,他弟弟在交朋友这块没人比得过。
而且个个待苏明砚真心实意,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他。
“定的什么时候,在何处比?”苏景清问,他对此还挺有兴趣的。
瞧着是几位姑娘,但真动起手来不会比男子差,最主要的是,与她们接触没那么显眼,不至于让人说谁谁谁又站到淮王这边了,被萧云逸当成眼中钉。
苏明砚摇头,“还没定好,那等顾姐姐给我说了信儿,我再去王府跟大哥你说。”
“好,”苏景清应下。
兄弟两自顾自地说着话,就没管宋泽成那边的战况,等再一抬头,就发现顾家那位大小姐一手叉腰一手挥鞭子跟对面几个作酸诗的公子哥骂了起来。
“这会儿作诗,你们是想当钟楚然的狗吗,这得多蠢才能干的出来。”
那些酸诗也不好听,既有骂宋泽成是废物草包的,也有说苏景清是娈宠命,天生就会雌伏于男人身下;还有连顾欣若一块儿骂进去的,说她脸比磨盘大,粗俗鲁莽,嫁不出去没男人要。
可能是仗着有萧云逸撑腰,说的并不隐晦。
况且他们这边还有个饱读诗书的叶澜芝,听的出来。
萧云逸坐在石凳上悠然下着棋,全然没管这些人的意思。
这个亏苏景清今儿不想吃也得吃,萧北淮不在,没人给他撑腰。
而苏景清也不能找跟上次在平嘉公主府一样的理由进宫告诉天子,因为他们笃定苏景清不会乖乖给萧北淮纳妾。
不纳妾,就是抗旨,就会惹天子不满,他自身难保,怎么敢去告状?
所以这群人大胆得很,有逸王和钟贵妃在,苏景清也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
苏景清视线扫过对面的人,猜到了萧云逸在打什么主意,笑了。
“长嘴了,不过本王妃觉得这些嘴太臭,还是不要的好。”
“思烟,去一趟,问他们是选择跳湖洗干净还是让打烂他们的臭嘴。”
苏景清说完,顾欣若立马道:“我也去,一群王八玩意儿,敢骂我,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顾欣若说着就要跟思烟一块儿走,宋雅柔在旁边蠢蠢欲动,“哥哥,我去给你报仇?”
宋泽成犹豫片刻后道:“别了吧,回去你要挨揍的。”
虽然他很想看那群王八犊子挨揍,但妹妹很能打这件事不能暴露,宋泽成还是拒绝了。
苏景清也开口,“现在还用不着两位小姐亲自动手,一群嘴臭的东西,他们不配。”
顾欣若明白了苏景清的意思,立马把自己丫鬟推出来,“那元宵你去,千万别心软。”
顾欣若虽然心大,可一个女子被人这么骂,肯定还是不高兴的。
丫鬟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两人亲如姐妹,元宵比顾欣若还生气。
听到让她揍人,直接开始活动手腕,并当场劈了个腿,看向对面的眼神里还带着杀气。
顾欣若身边还有另一个丫鬟,是顾家安排在顾欣若身边给她提醒,在她冲动时劝阻她的。不过这会儿听到顾欣若的话,她什么都没说。
她们家小姐,哪怕生在边关长在边关,可也是被顾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还轮不到这样的东西诋毁。
甚至还上前叮嘱元宵,“找痛的地方下手,尽量别留痕迹。”
学过武的人都知道,打哪儿最痛。
两个丫鬟气势汹汹冲了过去,那边觉得刚吵赢了的钟楚然,又嘲讽出了声,“只能派两个低贱的奴婢过来,莫不是男人不中用?”
“文不成武不就,还要女人给你们出头,宋泽成,你这么窝囊,你们宋家祖宗知道了得从坟里跳出来骂你废物吧。”
“你说你也是,宋大人好歹也是个三品官,你除了躲在女人和一个娈宠背后还有什么用,要不你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免得把你们宋家仅存的脸丢光了,将来宋大人下去都不好跟你们宋家祖宗交待。”
钟楚然说完,那边顿时哄堂大笑。
碍于苏景清的身份,钟楚然不好指名道姓骂他,便只能攻击宋泽成,偶尔夹点讥讽他的话。
被人骂祖宗,还咒他爹,宋泽成也不能忍了,气得跳脚,想拉着妹妹就过去揍人。
苏景清看了他一眼,“冷静。”
然后低声与他说了几句,宋泽成一下气就消了,张嘴问钟楚然,“我们宋家是你祖宗吗,你这么操心。”
“不过你这种只会吟诗的狗孙子,我们宋家也看不上,还是老实在钟家待着吧,别出来乱吠。”
钟楚然刚想反击,思烟和顾欣若的丫鬟元宵进了亭子。
思烟道:“王妃宽宏大度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跳湖里洗干净你们的臭嘴,要么……”
思烟举起了巴掌,“就等着被打烂你们这些不说人话的臭狗嘴!”
“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没人动,看来你们已经做好选择了,上!”
思烟语速飞快,压根不想给他们两个选择,等说完就招呼元宵,两人直接冲了上去,这些人完全没意识到危险,还有人调笑,“两个小娘们儿…啪!”
调笑的话没说完,这人就直接挨了思烟一巴掌,整个人一下被掀翻在地。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思烟不再废话,只动手。
方才苏景清低头和苏明砚说话,没留意那些酸诗是谁作的,但思烟在背后看的清楚,逮着人就走,管他是谁,什么身份。
元宵动作也不慢,她在边关遇到的事多,保护顾欣若不被刺杀,做过斥候,追过敌兵,甚至还上过战场,揍起人来更狠,而且带着极明显的杀意。
就两个丫鬟,撂倒了半亭子的人,剩下那一半没动,只是因为他们没嘴欠而已。
等钟楚然被摁着打时,萧云逸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呵斥,“放肆!你们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吗,好大的胆子!”
思烟回他,“打的是狗,逸王殿下连奴婢打狗都要拦着吗?”
萧云逸黑了脸,“当着本王的面打人,是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思烟想想,还是起了身,不过在起身之前给元宵使了个眼色,元宵点头表示收到,然后踢了钟楚然一脚。
思烟回萧云逸的话,“奴婢的主子是淮王殿下和王妃,奴婢不敢将逸王殿下放在眼里,请殿下见谅。”
等于摆明了说没背叛自家主子的意思,不想认萧云逸为新主子。
萧云逸眼神发沉,“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奴婢,那本王就看看你主子是不是也在乎你。”
“来人,将她给本王扔进湖里喂鱼!”
方才思烟和元宵动手的时候,萧云逸的人都只在一旁看着,并没出手帮忙的意思。而现在得了主子吩咐,自然立马上前。
尤其是萧云逸身边还带了两个高手,思烟还真不好应付。
当然,萧云逸的话束缚了思烟的手脚,他说:“你是苏家教出来的人吧,本王要给皇兄面子,是不好动他的人,但苏家的,本王想杀就杀。”
“你胆敢还手,那就是苏家人指使你谋害皇子,这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
思烟捏着拳头犹豫了,她一迟疑,萧云逸的人便找到机会直接拽住她的手臂,要把人往湖里推。
元宵站出来帮思烟说话,“逸王殿下,思烟是淮王妃的陪嫁丫鬟,她如今是淮王府的人。”
“不识抬举,”见顾家倒向苏景清,萧云逸眼中闪过阴霾,吩咐人,“一块儿扔下去吧。”
“本王相信,顾大将军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得罪本王的。”
元宵和思烟一样有顾忌,所以不敢动手,轻而易举被押住了。
两人被推到亭子边缘,萧云逸正要开口说放,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是有人从背后踢了他一脚。
“大胆,是哪个狗东西敢对本王……”
萧云逸边骂边回头,然后就对上了苏景清冷冰冰的眼神。
苏景清直接上手推他,萧云逸猝不及防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正要骂,苏景清又推了他一下,直到把人推到亭子边与思烟他们同样的位置才停下。
苏景清道:“她们下去,你也就跟着一块儿下去,不信你试试?”
第42章 被推入湖
“你敢?!”萧云逸厉呵, 瞪圆了眼。
苏景清轻笑一声,抓着萧云逸的衣服就把人往前一推,萧云逸半个身子悬在了湖面上,只要他一松手, 这人必然落湖。
“你看我敢不敢。”苏景清着, 然后抓着他又猛晃两下, 吓得萧云逸顿时一张脸煞白。
就连苏景清将他拽回来,人都没回过神。
“这湖里是活水,水应该不怎么凉, 不如你下去感受下?”
“不要!”萧云逸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拒绝,然后一把挥开苏景清的手,双眼死死地盯着他,“苏景清,你好大的胆子!”
“本王今儿若是少了一根汗毛, 父皇和母妃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贱命一条, 本王有的是法子弄死你。”
萧云逸放着狠话,心跳的速度却还没降下来,他当真是被吓着了。
“你当然有法子弄死我, 不过我为什么要只动你几根汗毛,明知你过后不会放过我,我要动你, 必然是要你的命。”
“你命尊贵, 那给我陪葬不是更好。”
苏景清面上带笑, 看着没有丝毫慌乱, 说出来的话却叫萧云逸生寒。
因为有他这个人质在手, 萧云逸的护卫们也不敢靠近, 更何况那边还有个顾欣若呢,她舞着鞭子,大有谁敢上前她就抽谁的意思,这些护卫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云逸深吸一口气,不想被苏景清牵着鼻子走,把苏家人牵扯进来,“你若伤了本王,你们苏家一个都别想活。”
“呵,”苏景清用手指按了按自己掌心,“无妨,反正有你陪葬。”
“而且你母妃你也不必担心,若我和苏家出了事,等我家王爷回来了,他自会找人算账。”
苏景清说:“你是知道皇上有多在乎我家王爷的,死一个妾就能平息他的愤怒,你说皇上舍得阻拦吗?”
钟贵妃堂堂贵妃,如今天子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便是皇后在世,她也只矮皇后一头,到苏景清嘴里就成了一个妾,如此侮辱,叫萧云逸心头的火头怒火中烧。
气上心头,便也没了理智,反手一个用力就将苏景清推到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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