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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近代现代)——顾言、

时间:2022-03-19 09:55:33  作者:顾言、
  她最终还是要面对终结和分离,钢制的拉锁发出叮的一声汇合音,贺棠用灰扑扑的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单手挽起了包带,向贺枫走去。
  贺枫还当她想开了,欣慰地冲她笑了笑,张开双臂,看起来想要抱她一下。
  贺棠单膝跪在他面前,静静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出手如电,干脆利落地把一针应急麻醉扎进了他的侧颈。
  急性麻醉剂起效很快,贺枫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闭上了眼睛,软绵绵地向下倒。贺棠一把接住他垂落的双手,短暂地跟他拥抱了一下。
  紧接着,傅延看见她撩开贺枫的额发,极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队长。”贺棠说:“对不起。”
  傅延抿着唇,心里已然猜到了她的下一句话。
  “我活不下去。”贺棠说。
  少校贺棠,千万挑一的顶级女飞行员,从军多年从没有一次掉过眼泪服过软,只有那一次,她背着比她高整整一个头的贺枫,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不敢直视傅延的眼睛。
  直到从鬼门关门口打了个转回来,在林城一处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超市里重新看到贺棠时,傅延才发现,其实他一直没忘记贺棠上辈子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我不是个勇敢的小姑娘。”她说。
  在末世这样无尽的绝望中,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或许是件得不到答案的事情。
  长痛或短痛很难抉择,正如是求生还是解脱一样,是个求不出答案的死题。
  有亲朋好友的,或许是为了其他人的期待和渴望;而孤身一人的,或许只是单纯地因为求生本能。
  每个挣扎在“看到明天”里的人,心里都吊着一根丝线,这根丝摇摇欲坠,但却能拉着他们,不让他们落到无底的深渊去。
  或许贺棠早已经在漫长的末世中被磨到了极限,只剩最后一根稻草,也有可能是贺枫带走了她唯一的“线”,总之她带着贺枫,披着夜色离开小楼,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傅延清楚,在这场漫长的永夜中,贺棠不会是个例,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上辈子”的一切历历在目,对傅延来说,见到这些鲜活的战友,比“拯救世界”这件事让他更有感触,以至于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瞬,差点没压住情绪。
  柳若松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担心地看了看他。
  傅延的眼神正巧转回他身上,短暂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我是悬崖峭壁上,最幸运那一个,傅延想。
  相比起贺棠贺枫兄妹俩,还有末世中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而言,他已经足够幸运,他有装备,有弹药,有常人无法达到的求生素质。
  何况他没有后顾之忧——柳若松安全地待在基地里,于是无论他走到哪里,永远都有来处可以回去。
  傅延忽然想,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重来一次”的事情才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比别人幸运得多,理所应当要承担更多责任。
  为了不让妹妹失去哥哥,父母失去孩子——重来一次,许多事情都要变得跟从前不一样,如果不能改变,重来将毫无意义。
  “若松,谢谢你。”傅延忽然说。
  “谢我什么?”柳若松一头雾水。
  谢你让我成为最幸运的那一个,傅延想。
  “谢谢你大老远来找我。”傅延笑着说。
  “噫——”贺棠夸张地抽了一口凉气,搓了搓自己胳膊,跑到傅延面前抖了抖胳膊,做出一副牙疼的模样:“队长,任务期间,不要乱撩编外人员好吗。看看那边满屋子的丧尸,看看正在给你们打掩护的我们——我哥的弹匣都要打空了。”
  “你可太看得起他了。”邵秋又隔空点爆两只丧尸,躲在货架后面嘟嘟囔囔:“他那叫‘撩’吗,他那叫没话找话。”
  柳若松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说我来找你不是天经地义么,要不是你让我送血样,我压根不会跟你分开。
  他无奈地看着傅延,一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边开玩笑道:“哥,你发烧了?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我不是——”
  柳若松本来是想揶揄他突然客气,没想到上手一摸,却发现傅延的温度还真的不正常。
  现在是夏天,傅延又穿得多,柳若松抱了他两次,居然硬是没发现。
  他最初还以为傅延穿得太多热伤风,然而仔细一摸却觉得不对劲。他体温高,但额头上又有薄薄一层冷汗,不像是伤风的症状。
  柳若松面色猛地一沉,贺棠被他吓了一跳,问了句怎么了。
  “你们带药了吗?”柳若松说:“抗生素之类的!”
  “带……带了!”贺棠噌地转头看着傅延:“队长?”
  “受了点小伤。”傅延承认得很利索。
  柳若松眉头皱得死紧,但这里不安全,于是傅延只是捏了捏他的手安抚他,然后向着邵秋他们招呼了一声。
  邵秋和贺枫同时回头,傅延冲他们做了个“撤退暂歇”的手势,然后拉着柳若松退后几步,转而往冷冻区走。
  冷链仓库原本是电子控制门锁,但断电后电子门锁就失去了效用,只能从内部开关。傅延出来接他们本来就很不安全,于是没让方思宁他们留门,现在只能用老办法,从吊顶龙骨里再爬进去。
 
 
第33章 “我们在这休整二十四小时”
  傅延出来前就已经将情况告知了“原住民”们,所以等他带着行动队的人从吊顶上下来的时候,原本窝在仓库角落的那群人已经挪到了另一个远远的角落里。
  老人女人和孩子被围在里圈,几个男人站在外头,警惕地盯着进入口看。
  傅延先跳下来,紧接着是柳若松,然后才是邵秋和贺枫他们几个行动队队员。他们一落下来,就见原本屋内的那群人猛然间愣了愣,下意识彼此对视一眼,眼见着都放松了许多。
  之前那小姑娘的父亲似乎是这里面的领头人物,他迟疑地打量了一会儿邵秋他们,先一步开口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傅延穿着便服,于是没说话,邵秋自觉地接过这句话头,替傅延开口道:“我们是A部战区的,在执行特殊任务。”
  冷链仓库视线昏暗,直到邵秋说话,角落里休息的方思宁才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点熟悉的味道,猛然了睁大眼睛。
  邵秋跟他印象里的模样相差了很远,他们闹翻的时候,邵秋还是个叛逆少年,心里有什么都挂在脸上,一看就好懂得很。
  但现在,他显然比那时候成熟多了,代替傅延对外交涉的时候也有模有样的。
  这些年过去,邵秋的身量拔高了不少,声音也变了一点,只有笑起来时,还能从说话习惯里听到一点熟悉的尾音。
  “这位是我们队长。”邵秋略微后撤半步,把傅延让给男人看,随即轻笑一声,礼貌道:“这两天多谢照顾。”
  男人愣了愣,第一次走上前来,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傅延,伸出手跟他交握了一下。
  “其实我之前就有猜测。”男人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世道,在大街上救了个小姑娘还能给安全送回来的,不是当兵的就是警察——就是你穿着便服,又没说身份,我不能确定。”
  “应该的。”傅延说。
  “我叫杨帆,这是我女儿杨芸。”男人介绍道:“后面那群人有我的妻子,还有两家邻居——那两小姑娘是来看演唱会的小粉丝,出事儿之后跑过来的。”
  从杨帆口中,他们大约得知了这里发生的情况。
  演唱会后,大部分人群从体育馆中向外逃窜,也有不少人逃进了这间超市。杨帆他们家就住在附近,当天是来采购野餐用品,准备周末去旅游的,结果也被异变堵在了里面,回不去了。
  最初进入超市的人数是外面丧尸的两倍还有余,后来一些人拿了物资离开,剩下大部分都留在了超市里。
  “最开始还好,后来街上也乱起来之后,这里也经历了好长一段时间混乱期。”杨帆叹了口气,说道:“有人互相争抢食物和水,打得凶了,也闹出了人命——只是很快就有人开始变异,所以这些事儿也就没人在意了。”
  变异初期,没人对这种病症有所了解,直到后来咬人的变异者越来越多,他们才渐渐从“经验”中摸出门道。
  只可惜,这种经验是从无数人身上换来的。超市里躲藏的几百上千号人,最后成功活下来并躲进仓库的,也只有面前这十几个。
  杨帆粗略地说完情况,不由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邵秋见他双颊凹陷,脸色惨白,就知道他们这段时间过得也不怎么样,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聊做安慰。
  “身上的补给品带了多少。”傅延说:“按人头分,老人和孩子留一罐罐头。”
  他话音刚落,姚途和贺枫已经打开了背包,像是早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贺棠把手套叼在嘴里,从身后甩过背包,在里面翻翻找找,还不忘了吐槽队长两句。
  “队长,你也不早说。”贺棠含糊道:“大头都在车上,还好随身带了点,不然现在人都傻了。”
  贺棠嘴上吐槽,动作倒是一点不闲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把包大咧咧地往地上一放,从里面掏出食物来分给众人。
  杨芸的妈妈病着,昏沉沉地靠在人堆里,贺棠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又给她额外推了一剂退烧针。
  “这……”
  “原住民”们显然没想到,这群人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就开始发东西,先是愣神了一会儿,紧接着猛然反应过来,疯狂道谢。
  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已经饿了好几天,捧着袋压缩干粮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要去给傅延磕头,被贺棠拦住了。
  而傅队长本人没参与此次救济——他被“随行家属”暂时绑架了。
  柳若松从邵秋手里接过急救包,然后拽着傅延走到远离人群的墙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伤在哪了?”柳若松问。
  “后背。”傅延说。
  傅延说着脱下外套,准备把后背的伤处露给他看。邵秋往这边瞥了一眼,见他俩有正事儿,便冲着姚途打了个手势,示意了一下。
  姚途略一点头示意明白,然后从包里取出几个高功率的随行灯,以交叉的排列模式摆在四周的墙根下,然后按开了遥控开关。
  军用品当然比外面的通用货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层,偌大一个冷链仓库,几乎登时就被照亮了。
  贺枫陪着贺棠分发物资,姚途在调试随行灯输出功率,邵秋站在仓库中央环视了一圈,转身时才终于看见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的方思宁。
  邵秋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停顿了一瞬,然后又撇开。方思宁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冷了一瞬,似乎是咬了咬牙。
  曾经的许多时日里,他跟邵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彼此之间有什么小心思小习惯都瞒不过对方。
  大约是家庭环境的原因,导致邵秋是个内敛的孩子,许多事情不爱拿出来计较,只会默默憋在心里记仇,直到忍无可忍才一起爆发。
  他俩人小时候不懂事时因为这个吵过好几架,在说过了几次“我再也不和你玩儿了”之后,方思宁也渐渐地摸清了邵秋的脾气,知道他什么时候是高兴,什么时候是不耐烦。
  比如现在,他就很不高兴,只是忍得很好。
  方思宁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时间一横,再深的默契也没了,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出他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苦笑还是怎么。
  邵秋也许久没见方思宁了,印象里的最后一面不是什么好记忆,于是他做了三次深呼吸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头向方思宁走去。
  方思宁扶着墙站起来,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有些踌躇,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
  面对傅延时,方思宁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见邵秋,可真见到邵秋,他反而不敢贸然说什么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邵秋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当年分开时他俩人还差不多,现在邵秋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了。
  “小秋。”方思宁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老师他——”
  “方先生。”邵秋打断他:“这是给你的。”
  邵秋将一份单兵军粮和罐头塞进方思宁手里,硬是把他想说的那句话堵回去了。
  方思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又偏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傅延,小声问道:“不是说只有老人和孩子有罐头?”
  邵秋没回答他,塞了东西就转头走了,去帮着姚途架设备。
  方思宁没得到回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摩挲了一下罐头外壳,将其揣进了兜里。
  柳若松给傅延推完了消炎针,见状往这边看了一眼,对着傅延低声道:“他俩的气氛看着有点奇怪。”
  “邵秋很少提家里的事儿,这次之前,我都不知道邵学凡跟他还有关系。”傅延说:“至于方思宁,之前也没听他提过,倒是他说过自己有个关系很好的邻居。”
  “就是方思宁?”柳若松问。
  “不知道。”傅延实话实说:“只提过一次,那次他还喝多了。第二天贺棠去八卦,他还死不承认。”
  “我觉得不像是单纯邻居。”柳若松小声把之前听到的消息告诉傅延,末了感慨道:“我觉得邵秋对他还是有点埋怨的样子。”
  “正常。”傅延说:“能理解。”
  “是能理解。”柳若松说:“要是你突然跑去跟我仇人站同一条战线,我也会气得不想理你——啧,怎么这么大一条口子。”
  傅延刚想跟他表个忠心,柳若松就自己换了话题,于是傅延不得不咽回那句话,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他这个角度看不见伤势如何,倒是柳若松心疼得不行,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
  伤口边缘因为发炎而红肿发白,柳若松仿佛感同身受,吃痛似地抽了口凉气,连忙缩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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