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燃听得呆住了,一时话也说不出了。
好半天,他才道:“那你们千方百计救下我是为了什么?他这不是挺好么,顺顺利利就飞升仙界了。”
红娘系统也长叹了口气:“可是您不是真正的剑灵啊!散去的魂魄就算要重新凝聚,那也是散到了人间,在正文未曾涉及到的仙界当中,一位剑宗多年前飞升的仙人,还真看出了个所以然,告诉他你或许是一抹因剑意契合被吸引来的残魂,如果真要找回你,那也得是在人间找。”
戚燃张了张口,干涩地道:“可据我所知,一旦飞升就没有回头路了吧!”
“对啊!”红娘系统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哀怨,“所以他又开始拼命的想要打破空间壁障回到人间,但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自下界飞升即使极度困难,那也是有例可循的正规操作,从上界再回下界,空间法则却是根本不允许的!否则人间早就沦为上界高等生命的游乐场了……”
说到这里,红娘系统顿了顿,才将结局讲出:“因此,飞升上界后的顾凌霄,在确认无论如何都再也找不回你后,于无望和不甘中,选了个大雪纷飞的冬至之夜,了结了余生。”
戚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嗓音瞬间干涩了起来:“他疯了么?!”
“还真是——”红娘系统苦笑道,“根据主系统的检测,他就是疯了,可他是这个小世界的‘主角’啊!按理说,他接下来是还要在仙界平步青云,历经数千年的磋磨,最终升至真神至境,成为这方小世界幕后主神的,他半道就疯了,我们能怎么办?最有用的办法,当然莫过于去找你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戚燃听到最后这一段,只觉得荒唐至极,他们尚是连飞升都困难无比的人间修士,什么真神至境是听都没听过的,从头到尾,也就、也就只有红娘系统偶尔会把顾凌霄今后要飞升成神什么的挂在嘴边,他以往听到时从未在意,还只当红娘系统用词不当。
红娘系统也知道戚燃接受起来会比较困难,他没有再多说那些“原本”的走向,只是道:“宿主大人,我当红娘系统这么多年,也就只有您在绑定强制恋爱任务前,会说只想凭借真心与任务对象相爱。只凭您这句话,顾凌霄那样的人倾心于您就实属必然,您也值得他执着追求。我今天来……其实主要是想再对您说说,主系统的最终目标,是保证顾凌霄飞升成神的结局,不管顾凌霄最后是对您放了手,还是留下来陪您了,至少目前按我们检测到的,他未来都会很好。”
都会……很好么?
那就好,那他就放心了。
戚燃释然笑道:“好,多谢你了,红娘系统。”
“不、不用说谢,毕竟我此前为了完成任务,哄劝诱导了您不少事情,”红娘系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惭愧,“只待明日合道大典完成后,我将最终奖励兑换给您,提前预祝您得偿所愿、余生平安喜乐。”
“是我该谢谢您,”戚燃轻声笑着说,“多谢。”
转眼,窗外天光渐亮。
戚燃愣愣神,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第二天的清晨了。
时值盛夏,清晨的空气中也带着隐隐的燥热,戚燃走出门外,望了眼重重远山外,旭日初升时的朝阳霞光。
紫红的霞光与浮云中,半盏火红的朝阳若隐若现,不出一刻,便已照亮了整个人间。
一阵微风拂过发丝,戚燃垂下眼睛,转身回到房间中,独自为自己穿上了大红的喜服。
顾凌霄一夜未归,戚燃隐约能察觉到他还在魔境逗留着,但对他情绪的感知却已经没了,那抹神识盘踞在他识海中,像是个冰冷的摆件。
戚燃踱步到了太平剑宗的正殿。
弟子们昨夜已经挂好了红绸,贴上了喜字,因请的人不算多,三桌酒菜绰绰有余了。
殿外的广场中,倒是满满当当的摆上了弟子们同喜的桌椅,他们一个个脸上带着喜色,有的在摆餐具酒杯,有的在忙着上瓜果凉菜,整个看下来,大婚的气氛竟也挺足。
弟子们并没有避着戚燃,他们多多少少都早已知道顾凌霄和戚燃是道侣的关系,昨日之事,经过短短的一夜,也已是天下皆知。
外界原本似乎有不少人暗暗奚落戚燃,为了丁点儿不中用的残魂放弃顾凌霄,结果顾凌霄马上就要飞升了!以他几乎超越大乘期的修为,短短逗留人间个一两天,都完全够顾凌霄留下无价传承、再打点好那些宿敌世仇,从此太平剑宗的发展将是一片坦途——如果戚燃当时识相,作为顾凌霄的挚友,不晓得能分多少顾凌霄不再用得上的资源法宝呢!
但这些奚落,在昨日深夜,都随着有意无意被传出来的那个消息,而成为了笑谈。
原来戚燃和顾凌霄是道侣的关系!
顾凌霄离别前,还愿意给戚燃把合道大典补上!
一时间,众多势力纷纷瞠目结舌的同时,舆论矛头也迅速调转。
不论如何,人顾凌霄肯定是打算跟戚燃好聚好散的,合道大典办了后,想必顾凌霄在正式离开前,替戚燃扫平障碍隐患的举措也势在必行,那——
那谁还敢嚼舌根啊!
一个个大小宗门,但凡曾经和太平剑宗有过些交情的,都想方设法的火速备了礼物、软磨硬泡的托收到邀请的宾客们带进去。
不为别的,就单纯示个好。
最早到的两人,自然是本就被接到了太平剑宗的诀尘和莫千寻。
诀尘的神情还算平静,莫千寻却仍是一副懵逼的神态,走到戚燃面前,第一个动作是递上她备好的贺礼,第二个动作是用力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看向戚燃:“戚燃你行行好,告诉我你跟凌霄真君到底是几时在一起的?我跟诀尘打了赌,你、你跟我说实话!”
戚燃摸了摸鼻尖,他当时可全靠莫千寻佐证自己的“清白”,一直没跟她好好解释,着实有些不该:“正式在一起……是青丘秘境结束那会儿。”
没想到莫千寻闻言长吁了口气,诀尘却是奇异的挑眉道:“竟然不是天下大比期间么?”
戚燃无奈,误会得最早的就是诀尘了,可解释起来,此时着实有些说不出口:“……那会儿,还没正式定下来呢。”顾凌霄单方面表现得越线了而已。
“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那我和诀尘就都猜错了!我猜的是创立太平剑宗前呢!”莫千寻心态一如既往地良好,笑嘻嘻道,“那我可以不用付赌资啦哈哈哈哈!”
戚燃笑了笑,“好啦,先坐吧,现在还早,我看的吉时是午时一刻。”
莫千寻拍拍戚燃的肩膀,冲他露出个洒脱的笑容:“人生不过弹指间,相逢别离皆是常事,总之——还是恭喜你们!”
戚燃笑着对她点点头:“好,我知道的。”
宾客们陆续入场,有的一脸歉意的捎带了几件别家的贺礼,戚燃皆是笑着收下。
白书白野、沈淞月、姬照寒、玄镜,还有楚卿也带着小白过来了,最后的两个宾客,却是上官苒和云隐书院的掌门云琴枫。
云琴枫抱了好些捎带的贺礼过来,一见到戚燃就连忙致歉,上官苒环视了一圈后,朝戚燃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出去说话。
一走到殿外僻静的角落,上官苒就塞了瓶不知名的丹药给他:“今晚试试,任你为所欲为!”
戚燃一懵。
他知道上官苒和顾凌霄在某些方面,颇像是一路人,例如看似无害可怜的一流演技、千回百转的心机筹谋,只是顾凌霄外面披的是清冷淡漠的壳子,上官苒戴的是清纯端方的面具。
但他不大明白上官苒是怎么……猜到自己的打算的。
上官苒清丽的脸孔上浮现出一抹狡黠:“不用腼腆,顾凌霄那厮本就配不上你,不管你想不想留他,总要趁着他如今正是修为巅峰的时候,好好采补个够本!戚燃君,你千万别心疼他,你知不知道他是多久前就对你动心思的?虽然我猜得不一定准,但他着实是忒变态了,不值得你怜惜。”
……原、原来是这意思!
戚燃虽然知道上官苒本意应也是想让自己不要伤心,可……采补个够本什么的,苒苒仙子思路真够广的啊!
不过,这东西……还确实用得上。
戚燃有点尴尬的向上官苒道谢:“多谢上官小姐!那我、就收下了。”
上官苒点点头,利落地转身冲他摆手道:“还有一刻就到吉时了,顾凌霄说不定正躲哪儿看着呢,我就不跟你深谈了!”
躲哪儿看着……戚燃收起丹药,垂眸也往大殿走去。
确实,顾凌霄的气息分明已经是在太平剑宗了,偏偏不肯出来见他。
不肯便不肯吧,典礼上,总要出现的。
眼看着距离吉时只剩一盏茶的功夫时,戚燃请楚卿和玄镜代坐到了殿正中的父母之位上。
随后,他背对着大殿的门口,站在了玄镜身前六尺开外的位置,静静等待着吉时的来临。
殿内皆是亲朋,无人议论,只奏鸣的法器一声声合奏着欢喜的调子。
白书作为婚礼的主持,也平静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惯常的淡淡微笑,没有因顾凌霄姗姗来迟而愠怒,却也不像真的感到喜悦。
“叮——”当琴音换做一声喜气洋洋的唢呐后,终于有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缓缓自殿门口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白野眼里带着明显的不爽,友人们的神情复杂中带着些遗憾,而戚燃没有回头,一直到顾凌霄与他并肩而立,也没有移动一丝目光。
白书在欢快的唢呐乐曲中,温和地扬声道:“笙箫引凤,鼓乐迎宾,得蒙天作红线,地生连理,今二位难得结为眷侣,但请先拜天地、以谢有缘结此良姻——”
戚燃依言回过身,朝殿门外深深鞠躬。
转身的刹那间,他终于又见到了眼顾凌霄。
那人身上的喜服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赫然与合卺幻境中那套繁复精美的新娘凤服十分相似,只是换做了更为勾勒男性身形的款式,不再如幻境中那般形如女子。
但依旧绝色俊美。
“二拜长者知遇提携、成全美事佳话——”
戚燃回身垂首,朝玄镜与楚卿鞠躬拜谢。
玄镜已经长久的维持在了俊朗英俊的容颜上,昨日朝音与清平之事尘埃落定后,他还笑叹着同楚卿道了谢。
他本已将上玄宗的担子放下,唯一忧心的,也就是清平无法获得安息。
朝音与他一同赴死的结局,比起真正让清平痛苦的活下来,要远远来得圆满。
此时玄镜看向顾凌霄的神情,依旧带着慈爱,只是也多了丝叹息。
“三拜夫妻良缘如有宿命、大喜之事如有天成——”
戚燃终于对上了顾凌霄的目光。
那双深邃清冷的眼睛里,乍一看像是毫无情绪,可当眸子中映出戚燃的身影时,终究是隐隐起了涟漪。
戚燃垂下头,同他夫妻对拜。
“一朝合道,两心相知,三生结缘,恭喜二位!礼成!”
宾客们笑着鼓起了掌。
戚燃仿佛心平气和的,微微抬头对顾凌霄道:“三桌宾客,敬完酒,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顾凌霄淡淡地点了下头,与戚燃并肩,向亲友们一一举盏致谢。
他往日也是这副冷淡的模样,即便如沈淞月、白书等人知道若是“那个”顾凌霄,早已会克制不住露出浅淡笑意,但总算,场面乍看起来像足了大婚模样。
开席之后,殿内殿外都一片热闹,按理两位新人本就该回去换下厚重的喜服了,因此戚燃和顾凌霄携手告退也是应当。
顺着大殿旁的长廊走了没多远,凌霄便冷淡地道:“要到哪儿说话?”
戚燃没有看他,平静地回答:“回小院。”
凌霄若有似无的嗤笑了一声,任由戚燃将他带回了小院。
院中又是绿树成荫,午后的阳光耀眼而明媚,蝉鸣声声中,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个寻常的午后。
进屋过后,戚燃抬指将门掩住了。
回过身,一身繁复喜服的男人神情冷淡的打量着他,如同审视。
戚燃克制着自己的眼神,十分自然的走到顾凌霄的身前,抬手解开了凌霄束发的玉簪。
凌霄长发散落而下,几缕散落的鬓发映衬着他精致清冷的眉眼,让他的气质柔和了几分。
他一动不动,任由戚燃在他身上动作。
直到外袍散落,雪白的中衣被撩开,戚燃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
“戚燃,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终于开口了。
戚燃依旧将语气控制在平稳的尺度:“合道大典么,凌霄,你不该配合配合么?好歹是我们最后一次了。”
凌霄勾起唇角,语调冷而诡谲:“怎么,送我离开前想再双修一番?戚燃,我倒是没想到,你对情\\事已经习以为常到这个地步了。”
戚燃对凌霄的“送他离开”不置可否,只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
“呵,愿意啊,怎么不愿意,”凌霄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柔沙哑,他抬起手,拂过戚燃的脸庞,又用手掌轻轻圈住戚燃的脖子,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弄着戚燃的喉结,“戚燃,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被我进去,你到底舒不舒服?”
戚燃没说话,当着凌霄的面,取出上官苒给的丹药,喂进了自己嘴里。
他想堂而皇之的将这颗丹药渡进凌霄口中。
谁知身前的男人见状却骤然手中用力,死死钳住了他的脖子,音调都有些不稳:“戚燃,你什么意思?我还没怎么你呢,你就要靠丹药才能跟我做下去了?”
戚燃:“……?”
什么鬼!这家伙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偏偏他刚含进丹药,可不能自己给吃下去了,只得努力将之压到舌下。
凌霄见他一时没有说话,眼睛却是慢慢爬上了血丝:“好啊!戚燃,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已然不是你的那个‘顾凌霄’了?”
凌霄胸膛起伏着,眨眼间身形腾挪,将戚燃压到了那张他们亲昵过无数次的雕花大床上,头顶的床帐,还依然是那张特意选的墨竹缠花鸳鸯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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