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闲讶异的眨了下眼,没想到金蟾子还会提及这件事。他自个儿都没想到呢。
雪闲脑袋快速转着,片刻后说道:“据说金蟾子前辈除了养蟾,还极会画符,不如…就画张符给我吧。”
老鬼蝎不屑道:“他画的符全都和妖兽有关,其余的全是失败之做,你能要什么?”
雪闲脑子飘过《药草精与树妖之秘事》曾描写的段落,即随口说道:“我要人畜勿近符,前辈会吗?”
符里有个畜字,大概和妖兽有关连吧。他记得书中描写,是药草精画出的。
金蟾子喜道:“与妖兽有关,我自然会画。”
老鬼蝎又是嗤的一声。
在金蟾子挥毫符咒完毕后,烛鹊也与奚云奚雨交代着事情。
等着厉倾羽最终嗯了一声,拍板定案。
雪闲拿到符咒后,则开心地收进储物袋,不忘向金蟾子道谢。
眼角瞄过老鬼蝎手上那张薄薄的提名帖,心情突然又闷了一些。
哀。这都什么事啊。
他根本一点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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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半后。
众仙门群聚于刺掌峰。峰上各处人声鼎沸,热闹十足。
刺掌峰便是这届审仙大会的举办地点。因盛产某种植物而闻名,此树的每片叶面上都有着数百根的小刺,不经意捡起落叶时,便会被刺得满手血红,故名唤刺掌。
雪闲一群人刚抵达峰上,便迎面而来一白刺掌树。
奚雨奇道:“传闻这峰上的树木能将人掌刺上几百个小洞,不知是真是假。”
雪闲同样观看着高耸的树群,笑笑道:“不如你捡几片来试试。”
奚雨:“你当我傻啊!为何不是你捡。”
奚云赶紧跳出来:“我捡我捡,奚雨你别生气。”
烛鹊大声道:“别闹了!谁都不准捡。”
雪闲忍不住失笑出声:“仙君,我俩平时就这样闹着玩的。”
烛鹊扇扇玉扇,“我自然知晓,我也只是随便阻止罢了。”
奚雨故意哼的一声,朝雪闲道:“我没闹,待会儿就夹个几片给你试试。”
几人顿时笑成一团。
厉倾羽走在最前,颀长的身躯和俊美面容引来不少视线。
传闻中浸雾峰首座冷厉淡漠,故没有任何仙门敢上前搭话,只能偷瞄之后再窃窃私语地讨论。
直到走入主办地点时,才有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以十分客气的语气,说道:“欢迎浸雾峰大驾光临,我这就带您们去客房。”
审仙大会一连举行三日,故所有仙门都有安排好的房间入住。
对方领着他们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去,时不时回头,就怕没把人带好,挨上头的骂。
最后在两座小院前停步。
带着雪闲他们进入第一间小院,接着用恭敬的语气介绍道:“这座院子比另外一间小上一些,有三间客房,另一座小屋则只有两间客房。”
烛鹊随即抢话道:“我就住这这院!”
奚云奚雨闻言,也迅速点头,表示他俩也一样。
毕竟他们不敢和尊上住在同一院。
雪闲好笑的耸耸肩:“好吧,那我就住另外那院。”
反正他平时也都睡在浸羽殿上了,何况这回还有两个房间。算是分房睡。
烛鹊立即用感激的眼神望向他。
待烛鹊三人迅速分配完房间后,雪闲便跟着带路的弟子,往另一侧落院走去。
眼前落院环境特别幽静,明显是主办方特意为浸雾峰挑选过的。
雪闲看着两房中明显小了些的那间,朝身旁人说道:“那我就睡这间了。”
厉倾羽低头看他,没有马上回话。
蓦然间,小房传出一声尖叫,雪闲狠狠吓了跳,厉倾羽也蹙起眉,直皆将人揽到身后。
房门从里头被拍开,一名小弟子从里头冲了出来,左手抓着右手手掌,指间全是鲜血。
带路的人立即惊喊:“四儿,你怎么了!?”
那小弟子哀号着上前,喊道:“方才我在里头铺床,怎知那被褥底下竟放了好几片刺掌叶,我没注意到,直接便碰了上去。”
他吃力地翻开掌心,果然上头有数十个小洞,十分密集,全都在潺潺流血。
雪闲见对方伤势不轻,便朝带头的人说道:“你先带他去峰上医管包扎,这儿我们能自己安顿。”
对方表情惊恐,摆手道:“都发生这种事了,我待会儿便通知主办方,将尊、尊上的落院换过一间!”
实不相瞒,虽然他也很心疼收拾房间的弟子,可同时更很害怕厉倾羽此刻大发雷霆。
怎知厉倾羽瞄了他一眼,冷淡回了句:“不必。”
雪闲见中年男子陷入考虑,似乎在纠结,便又催促道:“既然尊上都说不必了,你还是先带人去包扎吧。”
对方两人这才应首,匆匆离开落院。
厉倾羽直接便踏进方才四儿冲出来的那间房,迅速环视过室内,接着走近床榻,伸手一挥,被四儿折到一半的被褥迅速飘到床下。
且果不其然,床铺上凌乱的放了几片落叶。
仔细一看,每片上头都有几百根小刺。
雪闲不明白这事情发展,可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屋内窗户皆是阖起,落叶如何自动飘进房,甚至还全数飘在床榻上。
厉倾羽脸色看上去冷意十足,道:“这三天,你睡我那。”
雪闲望着那几片刺掌叶,点了点头。
这处落院摆明着试给浸雾峰住的,最大那间自然是给首座。
他想…应该不会有人愚蠢到在厉倾羽房里动手脚吧。
两人便离开房间,朝另一间走去。
果然房里十分干净,连床铺都铺的极平,一点儿皱痕都无,雪闲绕了一圈,一片刺掌叶都没看见,便放心地推开墙面窗扇,外头清新的空气伴着微风吹入,方才意外事情造成的情绪也消散许多。
这间房很大,还分隔出小前厅,雪闲绕到后头一看,发觉床榻也不小。
但问题是,只有一张!
他有些尴尬地说:“床榻只有一张,晚上怎么睡呢?”
连雪闲自己都没察觉的是,他早已习惯和厉倾羽共处一室,对于两人同间房一事早已是自然而然的接受。
厉倾羽:“你觉得该怎么睡?”
雪闲耳尖有些发红,这才想起,依厉倾羽的修为,其实睡不睡觉都无所谓,故极有可能这三天都不会沾床。
可他总觉得厉倾羽低稳的声嗓下,有种故意使坏的感觉。
不过,假使对方三天都不睡床的话,其实便不必担忧这问题了。
……
趁着日头未西移,烛鹊吆呼了一行人到外头,赏赏这峰上的特有树种。选定了家较为豪华的饭馆用餐,这儿的灵食属道地口味,很多是雪闲以前未吃过的。
他尝了一盘甜点,圆圆小小的形状,咬上去颇为酥脆,口味淡甜,不输芷蒸糕,雪闲一连吃了好几块。
厉倾羽看他吃的欢快,唇边还沾了些碎屑,便不动声色的挥了下手。
雪闲只感觉腰间流苏飘舞了一下,正要伸手顺直,离他较远的那盘甜品便腾空移来他面前。
雪闲睁大眼看着坐在对面的烛鹊。
烛鹊连忙摆手。不是他推过去的。
奚云也觉得这味道挺特别,便招来小二询问。
“你们这糕点叫做什么?”
小二露出职业笑容,道:“这甜品唤刺掌糕,是刺掌叶子用热水煮烂后,小刺全数软化,再搅拌成泥,和着面团做成的。”
雪闲惊讶道:“原来刺掌叶还能吃。”
小二点头:“这叶子属食用植物,可收集的时候得用长柄夹,避免被刺伤。”
奚雨拿了一块刺掌糕在手心查看:“听上去制作过程挺神奇的。”
此时,主办方的长老带着几个道长,走至雪闲这桌,露出致歉的表情,说道:“欢迎浸雾峰首座与弟子们前来参与审仙大会,我已听说了今早的事,那间小屋目前暂且用法术封了起来,主办方这边以招来今日打扫的小厮,会慎重调查,那刺掌叶是何人带进房间。”
厉倾羽口吻低冷:“既已施了法术。放叶之人便不会再靠近。”
言下之意,是此事难查。
雪闲见发话的老道长面有难色,便浅笑着缓解道:“没事没事,放叶之人也许不知那房间已有客人,或许是恶作剧,我目前也有地方可住,小房既已被封,他应是知晓严重性,想必不敢再靠近,老道长不要太过担忧。”
这席话说完后,一群道长的脸色明显舒缓很多,同时也深刻体会到外人传言浸雾峰首座之冷厉,方才不过短短一席话,就堵的他们一嘴,心头惊恐。幸好有眼前青年跳出解围。
老道长朝雪闲展出心情松懈后的笑意,道:“不知你的大名,是浸雾峰的弟子之一吗?”
雪闲摇头,笑笑道:“我是峰上医君。”
老道长:“原来如此,待会儿我便让掌柜多送几道灵食过来,多谢医君不计前嫌。”
待这群白发道长走了之后,烛鹊才皱眉道: “医君,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与奚云奚雨三人先安顿于另一侧落院,还未听说雪闲这头发生的事。
雪闲先是偷瞄了眼身边厉倾羽的神情。看上去冷意十足,明显不悦。
于是他打算简短的朝其他三人叙述这事。赶紧将刺掌叶这事翻篇。
奚雨听得是连连皱眉,奚云同样有满腹疑问,可烛鹊却赶紧朝他们摇了下头,示意别多问。
你俩没看见倾羽冷淡的面色下充满不爽吗!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步出饭馆时,高挂天空的日头,已渐渐西移,晕黄霞色充满天际,直到整颗夕阳落下山头,抬头便能看见满天星云,一闪一烁。刺掌峰上吵杂的人声也渐渐静了下去。
尤其浸雾峰众人所下榻的落院,更是一片静谧,看得出确实为主办方精心挑选过的房间。
晚间,雪闲梳洗完后,带着满身的湿气,坐到榻上。栗色发丝披在背后,有些沾在脖颈间,仍带着许多潮意,将衣袍沾湿。
厉倾羽从小前厅走来,直接便拉开他里裤裤管。
雪闲吓了一跳,可却明白对方是要检查他腿上刚好的伤口,便放松身子,让厉倾羽将宽松的裤管卷起。
一条巴掌大的红色伤痕就应在白皙的皮肤上。
厉倾羽每回看到皆是皱眉,俊美的脸庞看起来更加发凶。
雪闲倒是习惯了,笑笑道:“没事,已经不痛了。”
厉倾羽挑眉,道:“本尊看了不爽。”
雪闲莞尔:“不爽这伤口?”
厉倾羽勾长的眼眸看向他:“不爽毒蜈蚣和万蛛,下回若让本尊再见到,他们连尸骨都不会剩。”
雪闲知晓此时眼前人已是夜晚人格。且这种话也只有夜晚的厉倾羽会说。毕竟白日的对方可谓惜字如金,虽对这些事情也同样有怒意,却不会直接说出。
雪闲看着厉倾羽替他抹上老鬼蝎留下的药膏,眼眸转了转,问道:“方才饭席间,那盘刺掌糕是你推过来给我的吗? ”
厉倾羽这才松开促起的眉宇,“不然是谁?”
雪闲打趣道:“当时流苏飘了一下,我以为是他。”
厉倾羽勾唇道:“也算是。”
毕竟流苏属他私人物品。
雪闲眼眸仍擒着笑意:“我一直没问过你,流苏上头的结,是你打上去的吧。”
“不然本尊的东西,谁敢碰。”厉倾羽懒懒说道。
雪闲:“可白天的你看到这打结模样,不生气吗?”
他虽能分辨厉倾羽两个人格,可对于两种人格两边的态度,却弄不明白。
譬如晚上的厉倾羽在流苏上随意打结,白日的厉倾羽不会不悦吗?
“我瞧他在脑中看得挺愉悦。”厉倾羽弯唇。
雪闲则是一脸荒唐:“他看得很愉悦?”
这话有点超出他的认知。
脑中回想厉倾羽白日那副雷打不动的冷厉表情……
跟愉悦两字实在难以搭上边。
床榻边,厉倾羽长指抹过最后一小点膏药后,看向雪闲湿漉漉的发丝,道:“看来上回得风寒的事,你还没得到教训。”
雪闲一脸茫然:“什么风寒?”
厉倾羽:“湿发睡了一整晚,隔日起床发出症状。”
雪闲一时听不懂他没头没尾的话,好半晌才想起两年前的冬季,自己梳洗完后因懒得擦头发,带着一身水气入睡,可想而知,隔天起来便是喷嚏连连,还发了一场低烧。
可这事是在厉倾羽闭关期间,对方怎么知道?
雪闲:“你…你闭关期间有出过独峰?”
“并未。”
“可你如何知晓我风寒一事?”
“你猜。”懒洋洋的低嗓说道。
雪闲:“……”
哼。谁猜的到。
不得不说,晚上的厉倾羽真的极爱捉弄人。
厉倾羽满脸闲散地看着他:“你不擦湿发,待会儿本尊便亲自动手。”
雪闲立即拿起方才擦身的毛巾,往背后的湿发搓了许多下。
待眼前人的眼神明显满意之后,他才将毛巾放到小桌边。
外头一片宁静,连点人声都听不见,雪闲坐上床榻后,两只白皙削瘦的脚踝立即窝进被窝,他见厉倾羽忽地伸手一挥,两朵蓝蓝紫紫的花便出现在眼前。花瓣似缎面,盛放美丽。
雪闲瞬间绽笑:“你把恒生花带来了。”
“有人喜欢这花陪着入睡。”厉倾羽勾起唇角,语气带着些懒笑。
雪闲夹面一红:“我没说过我喜欢他们陪着入睡。”
厉倾羽:“那是谁每晚睡前都要摸这花瓣摸上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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