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第二次选曲现场之前,赵柔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会查清楚齐康这次的舞台内容,并约定好了今后同盟的行动方针。
——“绝对不能让齐康落单,或者让他直接和庄天明发生任何接触。”
赵柔酒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她脚下再次用力,整个车子加速。
谢尧下意识的扶住座椅,他听见旁边制作人大声地说:“便宜你了,这个舞台原本是为齐康特地准备的。”
为齐康准备的?
赵柔撇嘴,有一些不舍。
高中时期的青年喜欢泡在学校的游泳池里,每次看见他在水下漂亮的泳姿,赵柔总是会肖想人如果套上曼妙的鱼尾会是怎样一副美景。
这个表演方案她悄悄准备了很久。原本打算某天坑齐康一把,让人乖乖穿上鱼尾服为自己表演一番,但现在的情况让她只好提前拿出这个舞台企划。
而且设备、场地还是她自费的......
赵柔想想就肉疼,不仅没看到美人鱼版的齐康,还赔了好多钱。
都怪庄天明这个混蛋。
“刺啦。”
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宣告两个人目的地的到达,谢尧心神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赵柔开车实在是有点恐怖。
他侧目,看见一栋看起来像是废弃已久的建筑,招牌的前缀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能隐约辨认出“水族馆”三个字。
“你这几天就在这里面训练,进去找到一个叫弗朗西斯柯(Francisco)的男人,他是这次表演的教练。”
“出了训练时间以外,你可以自由行动。”
“记住,是自由行动,不会有任何摄像跟着你。”赵柔眼神意味深长。
在查到庄天明带着齐康消失的地方后,她没有办法进一步查探庄天明的计划和目的。她的父母知道她在查庄天明后,居然十分反常地没有插手帮助她,反而把家族的人全部召了回去,并嘱咐她不要靠近庄家的任何一个人。
再加上现在训练营的几乎所有的事务都压在身上,赵柔只能出此下策,通过特别舞台把谢尧带出来,再让人去找。
“自由行动?”谢尧反复咀嚼赵柔的话。
“诺。”赵柔指了指水族馆后面渺茫的景色。
“往水族馆后面走大概半小时的路程,你就能看见一片空地。庄天明带着齐康在那里准备舞台,去找他,遇上庄天明就打我电话。”
制作人潇洒地从包里掏出一部翻盖手机。
“生活费给了你的教练,别想着上网冲浪,找到人该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我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方。”
“你都找到地方了,为什么不亲自进去找?”谢尧疑惑。
赵柔的做法实在太费周折,他想不通。
制作人听到谢尧的话,脸色一沉,心中暗骂:要不是庄天明这个孙子威胁我说要把当年的事情给齐康交代清楚,我的处境不至于那么被动。
庄天明对她知根知底,她在训练营里处处掣肘,连找人算账的想法也只能拖到她自己向青年坦白之后才能实施。
妈的,庄天明这孙子知道这么多事情,他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赵柔切齿咬牙。
她现在一面害怕当年的事情败露,一面又担忧齐康在庄天明手底下的安危。
“你别管了,记得我们的同盟就好。”
谢尧握着手里的翻盖手机,像是握住了一丝希望,他静默地看着远方的落日。
当初他重生而来和齐康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片温柔的余晖之下,时间让场景轮回,他的心情随着晚风吹起额发,慢慢染上喜悦的颜色。
小狐狸扬了扬尾巴,开始怼人,“你这节目做得真是好啊,反转做得是一套又一套,连盟友你都玩。”
“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可以把我往齐康的节目里塞,结果还要我亲自去找啊。”
“......”
赵柔的额头冒出代表暴怒的“井”字,她恶狠狠地说道:“不想干就给我上车,滚回训练营去练曲子。”
“你对热门选手就这个态度啊?”谢尧拉长音调,脚步往水族馆里前进。
狐狸是一种记仇的生物,先前被所谓的惩罚弄得心情七上八下的,特别难受来着。
谢尧逆着光,转头,笑容带着释怀和庆幸。
他的话被晚风剪碎吹到赵柔的耳边,“不过还是谢谢你。”
“我去找他啦......”
赵柔看见了谢尧眼底的深情,她有些疑惑。
不到一个月的恋情,感情能有那么深厚吗?
赵柔望着谢尧挺拔的背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一种就快要失去什么东西的感觉。
她茫然地看看落日,回头看看自己的跑车,不甘心地啐了一口。
呸,情敌,谁要你的感谢。
第五十八章 我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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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Critobal(克里托瓦尔)看着眼前手提红布的青年,眼神复杂。
齐康的运动天赋很高,在短短半天的训练当中能把一名斗牛士的动作摸个三四分像。
当然,也就只有三四分像。
齐康的角色是主斗牛士,一个要和公牛贴身搏斗的角色。
克里托瓦尔盘算了剩下的训练时间,怎么算都觉得齐康不可能把斗牛技巧练到能从表演场上活着下来的程度。
没有过多的防具,一身华丽的服装根本不足以挡住一次公牛全力的冲锋。
死亡的阴影已经紧紧跟随在这个长相英俊的练习生后面,等待几天之后就能把人的性命收割走。
克里托瓦尔手逐步攥紧,“靠。”
他烦躁地回头,不看齐康训练的景象。
克里托瓦尔原本在家乡过得还算不错,但顶不住老父亲嗜赌把家产赔了精光。
在华国开了个水族馆的表哥弗朗西斯柯得知这件事,从中牵线,让走投无路的斗牛士接下了这个报酬丰厚的委托。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来华国教授斗牛技巧的一天,也从来没有想过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第一个学生走向必然死亡的结局。
“我什么时候能会一会那头公牛?”
齐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训练走到克里托瓦尔的面前,他脖子发红,几滴晶莹的汗从后颈滑下。
他的身材挺拔,即使是穿着一身简单的卫衣运动裤也能勾勒出健壮性感的线条。
克里托瓦尔不用想也知道,当这位青年穿上那身耀眼的斗牛服,该是一副怎样漂亮的光景。
多给他几年,他能把齐康调教成世界上最招人喜欢的斗牛士,把代表荣耀的绶带拿到手软。
怎么会这样?
克里托瓦尔不想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他撇开眼,十分别扭地说道,“庄先生说了,你只能在当天表演的时候见到那头公牛。”
“那好吧。”
齐康拿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喉结滚动,一副平静的模样。
克里托瓦尔忍不住问道:“你不怕吗?为什么要接这个表演,你真的会死的。”
“人迟早会死啊。”
克里托瓦尔想起先前齐康试图激怒公牛的举动,一阵后怕。
这位偶像练习生从头到位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他有一种很深的直觉。
齐康是在故意寻死,急着用死亡换取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人最恐怖。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克里托瓦尔不想看见一个正处大好年华的人死去,他努力勾起齐康活的欲念。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朋友,你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吗?”
说起亲朋好友,齐康的脸上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亲人的话,母亲王君和大哥张鹏要是知道他在进行斗牛训练的事情应该会暴怒的吧。
左耳受伤变聋子之后,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想让自己再碰危险的事。在医院修养的时候就一直念叨后悔让自己读军校。
他不是一个省心的儿子和弟弟。
至于朋友,赵柔和林娇虽然有时候会坑自己一把,但那么多年一起走下来,算的上是十分真挚的友谊了。
可他自己算不上什么合格的朋友。林娇喜欢大哥,他帮不上忙。赵柔喜欢他,他却给不了回应,这么多年一直厚脸皮地享受着她的照顾。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呢.....
“你就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克里托瓦尔继续追问。
“没有......”齐康回答。
小时候逃出地下室以后,他最想要长大,然后找到庄响,和他同归于尽。
后来为了让家人安心,他会时不时让王燃代替他和家人相处,甚至在学校里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
等到了升学,他报考军校,毕业之后上了战场,经历过生死。
齐康不怕死的。
只不过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人生回忆没有,很虚无。
所以直到受伤退伍,他想要找到庄响,和这个毁了他一生的人下地狱的念头变得越来越强烈。
除此之外,在这段称得上是苟活的时间里,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
谢尧的话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海里。
齐康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哥,我喜欢上谢尧了,我该怎么办。”
王燃写在日记本里的话仿佛就在眼前。
齐康把手里的塑料瓶捏得不成样子。
在谢尧描述的那个未来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术的缘故,王燃消失了,而他以融合后的人格和谢尧过了一段应该算是很幸福的时光。
至少在他的梦境里,那些拥抱亲吻的场景看起来甜蜜,到处溢着粉红色的泡泡。
如果自己这个主人格消失了,王燃能占据这副身体然后和谢尧在一起吧。
齐康顶起腮帮子,默默地想到。
“我不会死的。”
克里托瓦尔听到青年突然开口。
“无论无何我都不会死的,我还会把这场斗牛表演做得很好。”
齐康垂下眼眸。
庄响曾经带着他千里迢迢看一场斗牛,这个人当时问他想要做斗牛士,还是那头公牛,可他当时满脑子想得是——“啊,原来你就是这么杀死我的父亲的。”
挑逗,引起他的暴怒,接着用刀杀死了他。
现在齐康也要当一回斗牛士。
这场关乎生死比赛里,他会把那头公牛当作庄响来杀。
找不到庄响也没有关系了,在这次表演结束以后,他会向赵柔提出退营,然后趁着王燃没醒的时机把手术做了。
他的人生很虚无,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但王燃值得一场幸福。
王燃配着他经历跌跌撞撞走过很长一段路,这个第二人格会在放映厅里陪着聊天,闭上眼睛就能进到精神空间里拥抱他。
随叫随到,永不生气,永不抛弃。
王燃难得有了喜欢的人,齐康想要成全他的愿望。
而且.......
体温已经散了,我不喜欢谢尧。
我不喜欢!
齐康反复告诫自己,将手里的红布翻飞,重新投入到斗牛表演的训练当中去。
02
水族馆里面是另外一番天地,虽然建筑表面看着破旧,但一走进去就会撞上一大片蜷缩起来的幽深。
++++++在这些大型的水箱里,专属于海底的蓝光飘荡,水生生物安逸地在水中游动。
谢尧试探性地往水族馆里的水母区走。
说实话,他有些害怕水族馆。
上辈子谢尧看电视剧里情侣都会互相哄睡,所以某天他兴致勃勃地向齐康撒娇,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讨到了这项哄睡服务。
“我真的不会讲故事。”
“随便什么故事都可以。”
谢尧很清楚齐康不情愿答应这件事的理由。
++++++青年平时看得最多的书籍就是剧本,而且这些剧本的内容在分级上都要十八岁提。
++++++让这人搜肠刮肚半天估计也讲不出什么能把人哄到睡着的温馨故事。
可谢尧就是想听,齐康的嗓音低沉又磁性,说起话来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每次听他说话耳朵就会痒。
牵动内心的痒。
听这样的嗓音入睡,晚上应该能做一些好梦。
齐康犹豫地点开手机界面,在氤氲的灯光下,他讲起了《动物园规则怪谈》——一部由规则组合的恐怖故事。
++++++网页推荐的,他照着念。
自相矛盾的规则类怪谈算是比较可怕的故事,它不需要剧情,用规则就堆砌起让人安心的堡垒,但这实则把人关在了里面,等到之后发觉出规则里的诡异,一切都晚了。
代表安全感的堡垒顷刻崩塌,掉落的每一块砖头砸得人头破血流,影子里显现出不可名状的恐惧。
“海洋馆存在,且不服务于任何组织。”
随着齐康的最后一句话落下,谢尧被不知名的恐惧包裹。
++++++当天晚上别提好梦,连睡都睡不着,越想越害怕,只能紧紧抱住身边的人,连上厕所也不敢。
自此以后,谢尧对动物园、海洋馆之类的地方都落下了阴影。
“水母区是安全的。”谢尧喃喃自语,他的眼神略过水中丝绸般漂浮的生物,小心翼翼地找水族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找到那位名叫弗朗西斯柯的表演教练,确定好每日的训练时间后,他才好安排出去找齐康的时间。
“你好。”
谢尧被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往水箱玻璃上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头一看,又差点摔倒在地上。
黑,黑色的工作服.....
他的脑子里又想起齐康讲过的恐怖故事,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员工是故事里危险的存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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