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面露难色,他犹豫地说道:“你并没有表露过任何意见。起初是你的第二人格王燃向我提议尽快把手术做完,避免身体机制伤害到你。”
“王燃信誓旦旦和我们保证是两个人格商量后的结果,他甚至向你原属军部的上级打了报告。两边上级一沟通,你最终还是躺上了手术台。”
“手术是有风险的,但你很幸运,身体恢复得很快,没有出现任何后遗症,昨天的身体检测中,左耳的听力还奇迹般地好了一点。”
“恭,恭喜你。”医生讲到最后,结巴地重复了一遍祝福的话语。
“被抛弃了啊。”
齐康躺了很长一段时间,头发稍长,他的刘海垂下盖住眼睛。
Kevin看不清青年的表情,但还是从刚才的那句话里听出了哭腔,“你......”
他嘴巴动了动,在肚子里搜了一圈安慰人的话,最后只能吐出一句干巴巴的“别难过”。
“医生,我能一个人呆一会吗?”齐康心烦地抱头,侧身面向墙壁。
“唉。”
Kevin合上病历本,静默地望着齐康寂寥的背影,也没再询问什么,悄悄关上门离去。
体温从身体抽离,齐康指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抓住身体下的床单,青色的筋管越发明显。
小时候他和王燃约定过的,只要他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让王燃离开的话,王燃就不会离开。
结果还是被丢在原地了。
齐康内心清楚这只是一个梦境罢了。这和他在精神空间里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是一样的性质,短暂,悲伤,在天亮之后就会消散。
可是依旧很难过。
依旧忍不住升起埋怨王燃的心思。
妈的,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居然敢丢下我一个人。
外面的阳光正好,蝉声鸣叫,夏天的气息蔓延进到病房,带着另一种可能性的试探落在齐康身上。
但他蜷缩地躺在病床的角落,闭上眼,只是他再也进不去那一个电影院似的精神空间,再也推不开一道木制的门。
再也没有一个人蹦蹦跳跳地拥抱自己,用同一个声音喊道:“哥.......”
眼泪圆满结成,跌落眼眶化成小小的黑点消失。
03
梦境连环不息,齐康没从失去王燃的情绪中缓过来,睁开眼又发现自己身处《CHAOS》偶像训练营。
陶然站在身后瘪嘴,委屈地喊道:“尧哥这次又选你,你那一组歌曲的风格分明就不适合他。”
“呀,你别欺负老实人,谢尧自己选的,关齐康什么事情。”顾清明抓住陶然的衣领往他们组的练习室拖,“休息时间到了,不要老是蹭在你齐康哥哥旁边。”
明焕脸上笑意温和,他摇了摇头说道:“从第一次公演舞台和第二次Vocal评价,到粉丝投票选出的风格曲目,再到最终决赛曲舞台,你们两个都是一个组的啊。”
“啧啧,这样下去都得结婚了吧。”他调笑道。
“结婚?”齐康眼睛泛红,他不可置信地对圆脸练习生提高音量。
“走啦走啦,谢尧在练习室等我们了,再拖下去,我估计又会被他死亡凝视了。”明焕熟捻地揽住齐康的脖子,推开练习室的门。
齐康看见坐在练习室中央的那个人。
狐狸眼里装满温柔,他轻轻招手,“齐康!”
在名字被呼唤的那一刻,齐康的心脏激荡起难以言状的感情,仿佛每一滴向身体输送的血液都包裹着酥麻的内核,然后在各个角落绽开,开出漂亮的花朵。
“快过来,我们要开始练习了。”
谢尧站起身,手上拿着练习用的歌词纸,他凑近环住齐康的腰,声音软糯,“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和明焕吃饭吃了这么长时间。”
“我没有。”明焕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和齐康一吃完饭就快速赶回来了,而且距离最终决赛的舞台还有不少练习时间,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把舞蹈全都扒出来。”
“齐康上一期顺位发表没有进出道位。”谢尧瞪了明焕一眼,明焕闻言自觉说错了话,乖巧地把嘴巴拉上拉链。
齐康被谢尧身上的味道刺激到腿软。
无数次的吻和拥抱如同旧电影里的镜头一般,一帧一帧地放映。
起初是谢尧踩碎了他的助听器,摔倒在地上。他无奈地把人伸出手,谢尧却在起身的时候再次跌倒,两个人相拥躺在地上。
后来谢尧笑意盈盈地靠近,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我来教你唱歌,我们练习的时候可以把手放在小腹上,感觉有一股气沉在那里。”
隔音室里黑暗一片,他不自觉地靠在谢尧身上,气息交缠。
“这个编舞的动作要打开胸部,脚步换得要快。”
练习室里的灯光暖意柔和,他流着汗,脚踝发肿,无可奈何地接受谢尧的按摩。指尖贴上脚上的皮肤,齿间压抑快意的泄露。
齐康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上一辈王燃擅自做了手术,他在怀抱着落寞的心情被赵柔绑进《CHAOS》训练营,然后遇到了谢尧。
这只狐狸晃悠尾巴,在训练营的排位一路高涨,有机会的时候坚定地选择和自己一组,没有机会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绕着节目组规则跑。
他对自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是毫不犹豫地选择。
试一试吧,这个人应该不会抛弃自己。
齐康发狠地掐住梦里谢尧的手腕,切齿咬牙地说道:“我还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你,原来是你趁虚而入啊!”
趁虚而入的温柔不讲武德,最容易让人沦陷。
第六十二章 斗牛士在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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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水里是幽深的。
谢尧缓缓睁开眼睛,气泡从口鼻之中冒出,他尝试舒展身体,做出弗朗西斯柯刚才演示过的动作。
时间如同水流一般缠绕在身旁,它抽走谢尧肺里的氧气,让谢尧的体力随着自己一起消散。
“噗噜噜。”
谢尧忍不住向上游动,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
“两分钟,已经很好了,搭配上表演途中安排的呼吸间隔,应该可以顺利完成《人鱼》的表演。”
弗朗西斯柯头发湿漉漉的,他在向谢尧简单演示舞蹈动作之后,又下水亲身完整地表演了一次节目效果。
他蹲在水箱的站台上,拍了拍谢尧的肩膀,“你身体底子不错啊,大多数来体验鱼尾的客人在水下都待不到一分钟以上。”
谢尧抹脸,将挡住视线的水珠甩回水中,他问道:“我们练了多久?”
弗朗西斯柯摁亮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他们从一点钟开始练习,到现在已经练习了三个小时。
“别急,我等会骑车送你过去。”表演教练憨厚地笑着,他十分满意这个学生的表现。
谢尧即使心里装着想和齐康见面的事,但训练起来毫不含糊,该练的时候往死里练,频频突破自己的极限,尽管鱼尾的应用还不自然,可已经比头一个小时下水的慌乱好上许多。
“上来洗漱吧,我跟克里托瓦尔通个电话,问下情况。”
“麻烦了。”
“哗”的一声,谢尧双手撑在平台,整个身体带着水花跃出水面,水珠流过宽厚的背,跌回水箱,剩下一些则停留在他沟壑分明的腹肌上。
他转身坐在水箱供人停留的玻璃板上,修长的手越过腰线伸向蓝色鱼尾隐秘的开口把拉链拉开。
弗朗西斯柯瞟了一眼谢尧用来打底的黑色泳裤,贴身的材质将下半身的线条突显出来。
“咻。”
他吹了声口哨。
现在的年轻人资本真是雄厚。
弗朗西斯柯自己经营的水族馆门前停放着一辆摩托车,机身的红漆掉了不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克里托瓦尔说那个练习生还在训练斗牛基本技巧,节目负责人也不在现场,我们这时候过去挺方便的。”
谢尧穿着白色T恤,捋了捋湿意残留的头发,他皱起眉毛对弗朗西斯柯说道,“你把钥匙给我吧,我自己去。”
“怎么,瞧不起我的车技?”
“没有,你能带我当然很感谢,但我应该会和那个练习生聊上一阵子,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你,喜欢那个人吧。”
“嗯。”谢尧有些惊讶,却没有掩饰。
弗朗西斯柯咧开一排洁白的牙齿,将手里的摩托车钥匙抛给谢尧,“那就冲,我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很帅。”
“很帅?”
弗朗西斯柯扬了扬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正好是齐康第二次公演舞台的表演,“我补了你们的往期节目,昨天和今天都有给你和齐康投票。”
“可惜,等到了只能选一个人的阶段,我应该会选齐康吧。”他耸肩,脸上是真诚而又玩味的笑容。
“不用选我,就选他。”谢尧拎起挂在车头的摩托车头盔,他解开系带,戴好防具之后一脚跨上车。
“我走啦。”
“一路顺风。”
弗朗西斯柯招手,望着谢尧离开的背影,嘴角一点一点抚平,转变成严肃的表情。
他低头点开相册,最底下是两张照片,一张是那一副镂空的黑色面具,另一张则是昨晚看节目时候截的图片。
青年面向镜头,琥珀色的瞳孔仿佛燃烧起来,黑色面具下的嘴唇透亮,牙齿森白,他说:“爱意永恒。”
找到了啊。
弗朗西斯柯面容开始变得狰狞。
02
谢尧知道齐康训练的地方在哪,昨天晚上在克里托瓦尔走前他详细地问了地址,他熟练地驾驶摩托车绕开障碍,一头扎进有些荒芜陡峭的小路。
他会骑摩托车也是拜了齐康所赐。
酷哥平日里除了游泳,跑步这些较为日常的运动,偶然会兴致冲冲地体验某些极限运动。
摩托车竞速就是其中一项。
最开始齐康是偷摸着去玩的,因为他只知道家里有人会担心,后来工作紧凑,他抽不出时间去玩,心痒了很久,直到一次行程之后摁耐不住跑去赛场被自己逮了正着。
谢尧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齐康骑摩托车的场景。
这个人一身红白相间的皮衣,狂野的涂鸦攀爬在胸口,腰间还有大腿上,黑色挡风镜反射着阳光。
信号灯一亮,他带着自己的铁皮驾座驰骋在无人的盘上公路,轰鸣声刺激所有人的感官,飞快的速度仿佛带起了整个赛场的风。
风尘里掺杂了专属于齐康的荷尔蒙,谢尧就是闻得到,而且闻得很清楚。
让人想扒开那一身严密的赛车服,将染汗发红的躯体尽收眼底。
尽管谢尧反复劝说自己很担心齐康的安危,但他仍然在看台的角落里看得热血沸腾,尤其是当齐康以第一名的姿态冲过终点。
他摘下头盔,薄汗贴在额头,琥珀色的眼眸张扬而又漂亮。
齐康环视全场,迎接着盛大的欢呼和尖叫。他是场上年轻强壮的头狼,没有人能够赢过他。
谢尧俯视齐康的身影,把帽子扣低不让别人看见眼底的泛红。
欲念翻涌不息。
他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自己的卡让经纪人帮忙购买最好的赛级车辆,又请了最权威的教练。
车是给齐康的,但教练是教自己的。
齐康生日的时候看到那辆昂贵的赛车瞳孔猛地晃动。他深刻地知道谢尧不怀好意,想要逃跑却还是被摁在了车座上。
最后齐康不敢再随便碰摩托车竞技,谢尧反倒学得很开心。
疾风掠过谢尧英挺的面容,他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手下不自觉地捏动把手提速。
要早点见到齐康。
谢尧恍惚地记起受到《疯狂游戏》剧本的那一个晚上,他抓住酷哥的手恳求道:“齐康,我们退赛吧。”
要尽快把事情解释清楚,把人带离危险的境地。
庄天明已经伤害过齐康一次,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妈的,早就该退赛了。都怪自己天真,重生一次变数那么大,哪有可能按着上辈子的时间线一路平安地走到岔路口。
谢尧的心情随着目的地的接近,疯狂动摇,变得焦躁和不安。
03
克里托瓦尔双手抱胸,脚尖一直点地溅起轻微的尘土。
“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齐康停下挥舞斗篷的手,径直走到斗牛士的身旁。
“没,没有啊。”克里托瓦尔心虚。
“从早上的训练开始,你已经偷偷撇了我好几百回,你要是光明正大地看我还没有那么明显。”
齐康的右手握住利剑,控制好力道轻轻挑起克里托瓦尔的下巴,“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斗牛士冷汗直流。
安排谢尧和齐康见一面本来再正常不过,直到他刚才观察齐康练习的时候,清晰地听见这位凶悍的练习生咒骂谢尧,“谢尧这只不要脸的死狐狸,下次见面他死定了。”
他看到齐康挺起胸膛,手臂肌肉用劲让利刃划破空气,没入草人的身体发出令人肉疼的刺啦声。
他们两个原来是仇人啊!
也是,被这种心机节目组安排到两个单独节目的人关系那能简单吗?
克里托瓦尔惊慌失措地拨打表哥的电话,“哥,你别让谢尧过来了,情况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齐康不喜欢谢尧,他过来可能会出事情啊。”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错,你赶紧让谢尧别来了。”
“你之前不是一心想着让人退出节目?”
“我错了还不行。”
“.......”
“晚了,他已经骑着我的摩托车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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