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徐行的目光，何爸爸和何妈妈也都看了过来，两人一同注视着何啸。
被全家人如此审视着，何啸只觉得脊背一凉，有点害怕道：“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何爸爸即便现在在做行政工作，也依然留着老习惯，背脊挺得笔直，一脸严肃的清了清嗓子，“小啸啊，小行都为了你这么操心了，你也表个态吧。”
何妈妈十分认同的在一旁点头，撺掇道：“对啊，表个态。”
何啸有点弱声弱气问道：“表……什么态？”
何爸爸：“咳，当然是考进年级前50的决心。”
何妈妈：“当然是力争上游，提高成绩的保证！”
何啸：“……额，我……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一步步来对吧，万一我发挥失误……那个，这个，是吧……”
“啪！”何爸爸十分严肃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怕上战场还当什么士兵，拿出你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来！”
第20章 返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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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教育何啸就是这样，看起来可凶。
但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的何啸对此毫无俱意，反而是耸了耸肩道：“就算你最好的士兵，哪怕是将军，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木仓都打在十环上啊，爸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何妈妈显然更知道儿子的喜好，有些不满的扫了老公一眼，对儿子开口道，“你要是这次能考进年级前50名，妈就给你……给小行一个奖励。”
何啸：“……？！”这，这特么的！这不答应不是人啊！
于是何啸立刻就跟他老爹一样一拍桌子，豪气云干道，“不就是前50吗！轻而易举，看我给你考回来！”
何妈妈立刻笑开了花，邀功似的看向徐行，“小行啊，你就把他按着学，反正这个臭小子破糙肉厚，不碍事儿，妈妈看好你们。”
两个孩子养了这么多年，虽然和徐行并没有亲缘关系，但何妈妈一向都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更遑论现在还得暗搓搓的支持一下自己正在苦逼读高四的儿子。
而果不其然，这一声“妈妈看好你们”，更是惹得何啸心里飘飘然的，似乎年级前50名已经被他拿下了的样子。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饭散场，两个孩子被赶去写作业，徐行问起何啸还欠多少张卷子的时候，才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消了下去。
“还剩49张。”何啸小声逼-逼。
“所以，你有没有一个时间点，打算把这些卷子全部做完？”徐行故意问。
何啸：“……全，全部做完？！怎么也得再三个月吧……”
徐行摇摇头，故作沉重道：“不行啊，三个月后都一月份了，元月调考算是第一次正式大型联合高考模拟，有点晚了……你才答应了十月考50名，十一月、十二月，怎么也得每个月前进十名吧？那样元月调考才有希望到三十名……啧啧，拿到至今都没有拥有过的考试小红花。”
何啸感觉一把冷冰冰的飞到呲的一声插入胸口，他的人生还从来没有面临这样艰巨的挑战！
见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徐行反而放下心来，知道有戏，于是微微笑道，“这样吧，如果你能在平安夜之前顺利把这些卷子都刷完，而且卷面成绩有显著提高的话，圣诞节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真的吗！？”何啸眼中一瞬间迸-射-出闪亮的光芒。
圣诞节！圣诞礼物！
虽然圣诞节并不会放假，但想起他已经在宿舍拼好的大双人床，想象那个寒冷的冬夜，也许还会下雪，当他们被寒风吹红了脸，一路小跑回到温暖的宿舍里。
然后脱下厚重的外衣，相拥倒在……
啊，行行会不会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呢，如果可以这样的话也很有情趣……
“对，不过你在想什么礼物。”徐行冷淡而略带疑问的声音传进何啸的耳朵里，顿时犹如冬夜寒风让他清醒了过来。
面对着徐行看似无害但实际上充满了杀伤力的笑容，何啸收了心神，正儿八经道：“有礼物这种事情，当然很让人畅想啊……就，嘿嘿嘿……嘿嘿……”
也不知道徐行到底从这五个“嘿”里听出来了什么，脸颊竟然稍稍红了一瞬。
不过很快徐行就又正儿八经起来，清了清嗓子，“反正一切按照咱们之前，还有你和阿姨约定的……那是你高四的生活和学习基-本-法……而且你还要先考到年级前50名再讨论这个话题。”
何啸一噎，顿时也不敢再想什么有的没的圣诞福利，只能苦逼兮兮的认了命。
……
……
高三生为期三天的国庆假期很快过去，3日下午，两人便又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返校，这次何妈妈和何爸爸倒是走得晚了，还有时间来送送他们。
眼看着两个孩子都换上干净整洁的校服，然后依次坐进车里，最后看着车尾全然消失在视线里，何妈妈终于是长长叹了口气。
“哎，咱们的两个儿子，是真的都长大了。”
何爸爸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就是可惜了老徐和他爱人……哎，小行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没事儿，这不是还有咱们一起好好照顾小行么。”何妈妈感叹道，“老何啊，要是未来小行有什么事情，需要咱们帮忙的，你可不能见外，要像帮着咱们自己儿子一样儿的帮，知道吗？”
何爸爸有些疑惑的瞅了何妈妈一眼，发挥出了他曾经作为一个军人的敏锐直觉：“欸……我怎么觉得你这好像是话里有话呢？难道我还能为了什么事情为难两个孩子不成啊？”
何妈妈抿了抿嘴，没有接续接这个话题，反倒是哼了一声，“反正你已经答应了，未来要你兑现的时候，你要是不兑现的话，老何我跟你说，我可是会发脾气的，我发起脾气来，那是很吓人的你知道不？”
何爸爸没忍住笑了出来。
妻子一向是个女强人，尤其是这些年夫妻俩一起打拼事业，她在外面一向把自己当个男人使，何爸爸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妻子这样撒娇的模样了。
然而她还是那么美，那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狡黠的神态让他忍不住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年他们恋爱的时候……
满心柔软的何爸爸立刻答应下来：“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咱家原本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何妈妈得意的笑了笑，心中却万千感慨的想着，希望两个孩子，一切都好吧……
……
……
还是那一辆低调的灰色轿车，直接将两人又送到了宿舍楼下。
刷卡进楼，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乔逸和郭锐，几人都是稍稍一愣，然后互相打了招呼。
何啸和郭锐之间仍然是有些别扭，互相不待见对方的样子。
徐行却很自然的问郭锐：“你也住到宿舍来了？我还以为阿姨会不让呢。”
郭锐的妈妈从小就对他管教的很是严厉，可以说是整个大院里最严厉的一位母亲，因此尽管几人分别多年，徐行对此仍旧留有十分深刻的印象。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郭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也不太愿意的……但是去年在一中的事情……抱歉，总之那之后，我和她也深谈了一次，或许她能比以前想开一些了，我也已经成年了，这次国庆跟她谈了谈，我说我也不可能永远都和她住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总是要独立的，她最后答应让我搬来学校的宿舍住了。”
第21章 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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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还不是个粘着妈妈的臭小鬼。”何啸不屑的撇撇嘴，一个正眼都不给郭锐。
徐行从小看他们俩这样互相闹别扭也早就习惯了，懒得多说什么，便问他，“那你住哪个宿舍？”
“和我住一起。”乔逸接话道，“原本我和罗霄一起住的，不过那家伙家里其实在附近有房子，也就在小区里，之前都是租给别的高三生收租金，这一年他妈妈说让他回家住，一个人清净点，也方便更好的照顾他，他就搬出去了。”
说着，乔逸笑眯眯的冲着郭锐笑了一下，“原本我还以为我就能一个人特别爽的住单人宿舍了，结果听说郭锐想住进来，但是没有好的宿舍位置了，只能去住六人间。”
乔逸耸耸肩，伸出双手摊开在身前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所以我也只有发扬一下大公无私的精神了，不然耽误了咱们郭小锐学习可不是罪无可恕了？”
听他这么说，何啸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而郭锐则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总是就是特别谢谢乔逸，那个，我打算请他吃个饭，不然你们也一起吧？”
决定权自然是在徐行手上，何啸侧过脸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徐行思索片刻，指了指自己脚边的行李箱道，“那你恐怕还要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先把箱子放下。”
“没问题。”郭锐点头，又转过头去看乔逸，“乔公子呢，没问题吧？”
乔逸笑了笑，“别学他们叫我外号，我就是个等着吃饭的，全听你的。”
“啧啧。”何啸做了个抖鸡皮疙瘩的动作，“你们肉麻不肉麻啊，怎么整的跟一对儿小情侣似的。”
“谁！谁说的啊，何啸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讲！”郭锐一下子就红了脸，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乔逸却是抬起眼，与何啸隔空对视了一下。
两人似乎都在彼此的眼中确认了什么，何啸的嘴角忽而微微上扬，“是吗，你那你证明给我看看？”
郭锐本来就是个容易较真的人，被何啸这么一激，立刻有点上头，冲着何啸道：“你要我怎么证明？”
何啸正想着借机打趣他两句，说不定还能逗着郭锐出个丑——因为他们小时候，他就没少干这种事。
可是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出口，几人背后却忽而传来一个压抑低沉，还带着几分怒意和颤抖的女声——“你想让我儿子证明什么？！”
虽然四中的宿舍就是拿普通居民楼民居改造的，但他们这个单元是男宿舍楼，所以出现女声，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诧异。
还是郭锐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十分吃惊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位看起来有些憔悴苍老的女士深呼吸的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才缓缓对郭锐道：“妈妈好像有东西忘在你宿舍了，回来检查一下。”
这倒也不难解释，正是因为郭妈妈恰好刚才陪郭锐进来收拾宿舍，门卫才会这么轻易的再度把她放进来。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那女人面带薄怒，脚下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踏出咚咚咚的声响，仿佛是逐渐逼近而来的什么风暴一般。
“妈……”眼看着母亲情绪不对劲，郭锐立刻上去准备拉住她，然而单薄瘦削的女人这一刻力气却仿佛大的惊人，直接一甩手会开了郭锐，恶狠狠的尖声质问徐行：“你们要我儿子证明什么？！证明他不是和他那个恶心的爹一样，是个，是个……！”
后面那个词似乎是让她极端厌恶，几乎是说不出来，卡在喉头咔咔作响，怒极了的女人扬手就要往徐行脸上打去，挥出去的手却被徐行一把握住了手腕。
“阿姨，您冷静一点。”徐行的表情很平静，声音更是没有丝毫波动。
何啸为自己没能出手帮助男朋友而惋惜了一秒钟，但很快也正色道，“阿姨，您克制一下，这里……”
然而那女人却似乎并不讲道理一般，全然不去听何啸的话，只看着徐行，试图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桎梏中挣脱出来，在发现无能为力之后，又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推徐行。
她口中一面歇斯底里的喊着“为什么”，声音低哑破碎的仿佛最怨毒的诅咒，然而不断落下的泪水却又将她的脆弱和难过昭示的那样彻底。
眼见女人并不能伤到徐行，何啸叹了口气，拉住正准备冲过去的郭锐，低声道，“那可能是你妈妈的一个心结吧，别急，让行行和他说。”
郭锐的动作一滞，随后面对慌张的往那两人的方向看去。
何啸说的没错，那大约就是母亲的心结，是她心魔丛生之处，是她一直无法释怀的……
所以明明刚开一直在说话的都是何啸，母亲却一来就把苗头对准了徐行。
郭锐轻轻叹了口气，他一直没法狠下心对自己的母亲——毕竟那是自己的妈妈，毕竟那是一个受到了伤害，并且这么多年都活在痛苦煎熬之中的女人。
但……如果撕裂伤口能够淤血流出，让伤疤彻底好起来的话。
郭锐抿了抿嘴角，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徐行虽然身体素质不像何啸那么好，但好歹也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小伙子，对上这样一个瘦削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吃亏的。
他等女人很是发泄了一通，这才缓缓的叹了口气道：“阿姨，郭叔叔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你，那一天的任务就算换成别人，他就不会去救了吗？阿姨，郭叔叔是爱你的，希望你幸福的，我的父母也是相爱的，请你不要侮辱我父母，也不要侮辱您自己和郭叔叔的感情好吗？”
女人一愣。
相爱的？
是爱她的？
太多年了，自从丈夫离开之后，她的世界仿佛全部都被那一页刺目的日记填满，一道一道的笔迹宛如刀口剜下的伤疤，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但……他们好像也是曾经有过幸福甜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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