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给楚飞暮一张纸巾,语气坚定:“不应该浪费粮食。”
楚飞暮心里一阵冷笑,但还是装作接受青木建议的样子,象征性吃了几口小馄饨。
“怎么了?不好吃吗?”青木疑惑不解。
楚飞暮尴尬地笑笑,没说什么。
青木总觉得,楚飞暮有点奇怪。
临走时,偷偷瞄了一眼,楚飞暮应该只吃了两颗小馄饨。
吃不惯吗?
工薪阶层不都是吃这些吗?
饭后,两人沿着马路往回走。
“你家住哪?”青木的意思是如果住得远,就让他先回去,两个大老爷们,也不用非得谁送谁回家。
楚飞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幸福花园。“
“那是这里最贵的房子吧,你不是说……”青木道出心中疑问。
楚飞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试图解释:“幸福花园……对面的老小区,几十年前的房子了,没有电梯,还不到70平。”
楚飞暮这么一解释,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随后谨慎地瞥了一眼青木。
青木点点头,表示理解。
继而附和一句:“我家房子也不大,差不多70平,老房子都没电梯。”
楚飞暮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果然,撒谎是一门技术活,你不得不随时随地进入角色。
“你不用送我,从这边走离你家更近。”青木指了一下对面的胡同说。
楚飞暮不明所以,故作镇定地说:“我送你。”
“不用。”青木坚持。
一轮皎洁的明月在银灰色的云层中缓慢移动。
楚飞暮一边悠闲地走路,一边眷恋地回味着青木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两人走到一棵加拿大杨树下,楚飞暮突然停住了脚步,偏头对青木说:“闭上眼睛。”
青木吃惊地看着楚飞暮,并没有乖乖听话。
楚飞暮眉毛微微上扬,看起来很孤傲,一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突然伸出右手,隔着一顿距离,遮住了青木的眼睛。
青木目瞪口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指紧紧抓着裤子,惊恐地盯着路灯下楚飞暮慢慢靠近的影子,以及朝他不断移动的衬衣前襟和黑沉沉的肩膀。
青木不由得微微一抖,就被楚飞暮咬住了嘴唇。
他的头不断往后仰,在楚飞暮激烈的长吻下往后弯去,越弯越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旃檀香香气,青木脚一软,惊慌失措地推开楚飞暮,摸了下嘴唇,尽量稳住情绪说:“你干什么?”
楚飞暮放下手,移开身子,意犹未尽地用舌尖拱了下上嘴唇,笑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追你。”
青木觉得可笑,Alpha骨子里的占有欲真的莫名其妙。
仿佛随时随地都要用自己的唾液、鲜血、信息素和液体来圈领地盘,这么做和兽类有什么分别?
虽然自己也是个Alpha,但从来就不认同这种行径,也不曾试图用信息素试探一个人的真心。
青木语气平静地说:“我是个Alpha,不是可以让你随便标记的Omega,请你以后不要这么幼稚。”
楚飞暮鼻尖动了两下,微微俯身,与青木的视线平齐,突然凑近青木的嘴巴快速地亲了一口,笑着说:“是吗?为什么我刚刚闻到了你的信息素味道,变得越来越……浓……”
楚飞暮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点了下,用一种耐人寻味的复杂眼神看着青木:“崖柏,你是崖柏味的……Alpha。”
过了几秒,文不对题地说:“我的男朋友,是崖柏味的,我很喜欢。”
青木声音平稳:“我现在还不是你的男朋友。”
楚飞暮飞快地瞥了一眼青木,像一个完美的绅士,贵气而又冷淡地站在青木对面,身上莫名有股阴狠劲,用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信心十足地说:“就快是了。”
就在青木以为楚飞暮不会继续惹他不开心的时候,楚飞暮面露笑意,伸手理了一下青木的额发,轻声说:“不是吗?我的……男朋友。”
没等青木回答,又快速补充一句:“崖柏味的。”
崖柏这种植物,宜孤植,是一种遗世独立孤芳自赏的植物,看似冷淡,有种捉摸不透的气质,实则会很可爱。
楚飞暮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青木时,他的画风可谓一秒秒变,上一秒是冷峻的清淡的,下一秒却是可爱的稚气难脱的。
青木明明想否认楚飞暮的观点,却莫名地被说服了。
不得不承受,楚飞暮身上这股看似深情实则冷淡的劲,过于迷人,能够轻而易举地蛊惑一个人。
他看似情绪沸点很低,就像一壶怎么烧都烧不开的水,十分不稳定,但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自燃到沸点。
他神经质,而青木就是游走在神经质边缘的障碍物。
无辜吗?不见得。
是青木自己被诱惑了。
如果楚飞暮是猎人,那他一定是心甘情愿走进陷阱的猎物。
最后,楚飞暮还是把青木送回了家。
临走时突然拉住青木的手,青木以为他又要吻过来,语气严肃:“晚安,我先上楼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然后就迈着飞快的步子往楼上跑。
楚飞暮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一层一层的亮起,嘴里轻轻数着“1、2、3、4……5”,然后绕到楼前,给青木发了一条微信:【到家了?】
青木:【嗯。】
楚飞暮:【看楼下。】
青木犹豫着拉开窗帘,透过一条不算大的缝隙,看到了楚飞暮凌厉而又尖锐的眉眼。
自信,冷淡,有种莫名的贵气。
楚飞暮对着楼上挥了挥手。
但青木总觉得他在拼命克制什么。
又说不上来他在努力克制什么。
青木:【路上小心。】
楚飞暮没再回。
晚上十点。
楚飞暮的晚安短信一如往常。
青木笑了笑回:【安。】
——
楚飞暮冷淡地扫了一眼等在楼下的Omega,本来想直接上楼,那个Omega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究竟是谁?
相亲过?
一起吃过饭?
楚飞暮有些不耐烦,一时起了玩心,讥笑着说:“转一圈,我看看。”
那个Omega果不其然原地转了一圈,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楚飞暮。
楚飞暮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屁股不够翘。”
没等Omega回话,楚飞暮又捏了一下他的屁股,对方压抑的惊呼一声,面露讨好的笑容。
楚飞暮摇摇头,啧了啧,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可惜……不好看。”
近在眼前的Omega一头雾水。
楚飞暮直接点名主题:“手感不好。”
Omega红着脸,羞愧难当,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楚少,上次你还……”
楚飞暮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他,语气冷冰冰的:“我们见过吗?”
在Omega震惊的目光中,楚飞暮若无其事地走了。
洗完澡出来,楚飞暮拧开一瓶冰水,喝了一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想起来了。
这个Omega和他说过话。
貌似。
叫小鱼。
那个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他屁股不好看呢?
是因为没有对比参照物吗?
不过,一个Alpha真的能有那么好看的屁股吗?
第13章 假意会不会也能装成真情?
休假第二天,楚飞暮约青木吃饭。
提前十分钟等在了楼下,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绸伞。
清早起雾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散去。
薄纱一般的淡雾中,楚飞暮为青木撑起了一方天地。
他们并肩前行,楚飞暮撑着伞,虚揽着青木的肩膀,青木不太自在,缩着肩膀尽量往旁边躲。
楚飞暮心知肚明地笑了一下,伸手用力揽了一下青木的肩膀,趁青木没发火,又改为轻轻搭在他肩膀上,远处看就像两个亲密无间的兄弟。
青木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下雾的天气,虽然容易让人有种呼吸受阻的感觉,但青木却不知不觉想起童年时光,低低笑了一声。
楚飞暮斜身看着青木,问:“笑什么?”
青木轻笑:“今天的雾让我想起小时候经常吃的糖,名字叫小淘气,淡橘色的糖上面总裹着一层乳白色的米纸,那时候我最讨厌吃米纸,每次都要撕干净再继续吃糖。”
楚飞暮懵懵懂懂地皱起眉头,还真不知道这话应该如何往下接。
撒谎真的是需要随机应变的强度脑力反应活动。
他小时候吃的都是比利时进口巧克力,米纸是什么鬼?
为了不让青木看出破绽,楚飞暮随口一扯:“看来今天会是个大晴天。”
青木静静看了一会儿天,如实回答:“会的。”
这会儿,天空倒是平静,白云也被雾气染成了浅灰色,像漂浮在海平面上的人,是静止的,一动不动。
一阵阴沉的冷风吹了过来,雾倒是散了不少,可把两人给冻坏了。
他们几乎同一时间侧过身子,只是不想正面迎接冷风,几乎又在同一时间,笑着看向对方。
楚飞暮慢慢收起伞,撑在手边,像随身带着一根黑色的手杖。
青木觉得好笑,但拼命忍住没发出声音。
出租车停在一家日料店门口。
青木仰头看了一眼招牌,Y城最大的日料店,除了贵还是贵,味道如何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主要是清净。
人少。
反正他压根就不吃海鲜,对这种店没什么感觉。
楚飞暮突然兴致勃勃地说:“这家店的味道不错,之前和朋友来过几次。”
说完,率先走进日料店,青木欲言又止,只好跟着进去。
两人进了一个包间,在门口脱鞋进去。
包间面积不算大,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亲密感。
青木脱下外套坐在米色的榻榻米地垫上,环顾四周。
干净整洁的日式装修风格,几乎是由不同深浅的自然原木色搭配而成。
地桌不算大,是长方形的,他和楚飞暮面对面而坐。
地桌尽头有一幅画挺有意思,是歌川广重的《目黑新富士》,画面很美,色彩运用得恰到好处,有种穿越时空的艺术魅力。
画面上有两座富士山,一条小河绕过山峰,在大片樱花树和草地间弯弯绕绕,穿着和服的人穿梭在通往富士山山顶的小路上,有人站在山顶上眺望远方。
粉红色的云漂浮在空中,比樱花的颜色还要深一些。
富士山的对面,还有一座富士山。
对面的那座富士山明显是假的,但却遥远得高不可攀。
青木忍不住低沉而又多情地赞叹一句:“假的,骗人。”
楚飞暮手一哆嗦,杯中的玄米茶撒了大半。
青木回过神来,急忙抽了几张纸巾覆盖在那滩水渍上。
青色的玄米茶很快渗透白色的纸巾,散发出淡淡的茶香气。
青木不太好意思地问:“你没事吧?”
楚飞暮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桌子上的水,重又倒了一杯玄米茶递给青木。
青木接过玄米茶,在鼻尖绕了一圈,贴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
楚飞暮不太死心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假的,骗人’?”
青木用手指了指旁边那副画。
楚飞暮放松下来,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日式拉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身穿烟粉色和服的女服务员把一盘盘精美的寿司和刺身摆放在桌子上,弯着腰慢慢退出去了。
青木扫了一眼桌子,四种鱼类的生鱼片刺身拼盘,还有和牛烤和海胆焗龙虾,以及金枪鱼、鱼子酱寿司等。
这一餐,对于喜爱日料的人来讲,无疑会很享受。
但对于不吃海鲜的青木来讲,无疑是煎熬。
青木用细长的尖头筷子夹了一块和牛烤,味道还不错。
他兴致不大地咀嚼两口,放下筷子。
这家店挺有意思,用高脚杯喝清酒。
青木仰起头,停顿大概一秒,啜了一口清酒。
酒香氤氲中,他的视线和楚飞暮的视线撞到一起。
楚飞暮皱着眉端起高脚杯,不咸不淡地问:“不喜欢吃日料?”
青木放下高脚杯,避重就轻地提了一下:“我不吃海鲜。”
楚飞暮神情自如地用纸巾擦擦嘴角,随手往桌子边一扔,冷冷丢下一句:“走。”然后就起身等着看青木会如何回应。
青木只是淡淡笑笑,不慌不忙地用纸巾擦擦嘴角,站起身定睛看了一会儿楚飞暮,省去虚情假意的谦让和拐弯抹角的推辞,笑着说:“下次,我肯定不会和你一起吃海鲜。”
楚飞暮突然觉得自己有了装模作样的天赋,明明不想起身离开,但为了配合青木,让他对自己有好感,也算破天荒绅士了一回。
两人穿好外套起身离开。
临走时,青木让服务员将没动过的寿司打包。
楚飞暮在心底嘲讽一笑,面上还要装作很感兴趣地配合说:“浪费粮食的确不对。”
青木却没说什么,拎着打包好的袋子往外走。
突然想起了王斌。
有一次,王斌设计青木去见他的父亲,一个接近60岁的二婚Alpha。
他的身上几乎集合了所有不良Alpha男性的劣行品质,自私自大、抠门、暴躁无常、控制欲强,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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