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叹口气:“这么多,我没有这么多钱。”
他明白,这事因杨丽梅而起,现在那个女Omega还没清醒,如果真要追究起来,杨丽梅应该负全责。对方能接受私了,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报警处理,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棘手。
可他实在拿不出50万,就算和发小借,顶多能借到5万块钱,还怪不好意思的。
从小到大,再苦再难,都没和人借过一分钱,总觉得和人借钱是一件挺可耻的事,借钱的人和被借钱的人都挺难堪,会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杨丽梅在里面大声嚷嚷,好像是有人打电话吵到她休息了。
青木实在不想现在进去,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给病房里的人道了歉,然后小声劝:“妈,你能不能别那么说话?都一个病房住着,互相理解下。”
杨丽梅凶巴巴地说:“我理解个屁,行了,你可别说了,赶紧把钱给我,对了,你下楼给我买个猪爪回来,昨天一天吃得稀汤寡水的,那是人吃的东西吗?儿子,听话,快去,妈等你。”
青木凑近杨丽梅,压低声音说:“妈,我没这么多钱。”
杨丽梅惊叫:“什么?那我怎么办?我不管,反正你是我一手养大的,现在需要用钱,你必须给我弄来。你公司老板不是很有钱吗?和他借点不就行了,这点小钱对有钱人来说,也就摆摆手的事,我就说上次让你和那个有钱的Alpha在一起,你偏不干,要不然问题早解决了。反正我不管,你弄不来钱,他们就得把我弄警局去。”
杨丽梅一边拍大腿,一边骂青木是不孝子,青木尴尬地转了转头,病人家属投来厌恶和同情的目光。
他下楼买了新的吸管和清淡的吃食交到张姨手上,然后坐客车回家了。
另一边的楚飞暮抵达瑞士,马不停蹄赶到顾寒秋家。
两人谈了差不多一小时,顾寒秋终于松了口,没说青木家里的事,只说他已经回国了。
楚飞暮连轴转,又坐上了回Y城的飞机,下飞机已经凌晨三点了,湿冷的风直往脖子里钻,连日来的疲惫和担忧一扫而空。
原来的青木是触手可得的,而现在的青木就像一朵飘渺变幻的云,行踪不定,踪迹难寻。
楚飞暮半夜三点给助理打电话,让他立马安排几个人守在机场、火车站、客运站和青木公司楼下。
但凡青木出现,立马通知他。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青木进入写字楼,蹲守在下面的人,给楚飞暮发了一条短信。
下午,楚飞暮坐在车里抽烟,远远看着青木走出写字楼,上了一辆出租车。
楚飞暮悄悄跟了上去。
第41章 一喜一哀
一年前的楚飞暮,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像个变态似的尾随青木,而且还尾随了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假意分手,后悔了,主动求和。
第二次,就是这次,是因为真正的分手,悔不当初,主动求和。
不难想象,这条路将多么漫长,多么艰辛。、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痛苦,因为无法想象这条路什么时候会有尽头,尽头又在哪。
他只能悄悄跟着青木,等青木影子靠近,和他说上一句话,不得不说,那真是一道极其修长漂亮的影子,像突然会腾空而起,变成一朵云,神秘地消失不见。
楚飞暮坐在车里,看着青木上了一辆去往Z城的橘红色中型客车,彷佛在欣赏一副动态的画。
他表情极为沉重地慢慢跟在客车屁股后面,时间越久,他的悲伤,他的悔恨,他的愧疚,他对自己的怨恨,就这么持续着。
他知道这么做简直就在发疯。
如果说认识青木是他的好运,那么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急迫。
自从得知网聊多日的白木瓜子,就是偶遇多次的树味Alpha青木,他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以至于选择了一条恶毒的,令人厌恶的,不算光明磊落的路,伤害了他,咬了他。
最初接近青木,更像是恶作剧,因为单纯的好奇,因为纯粹的占有欲,因为疯狂的想要把他据为已有。
直到和青木交往渐深,他很想坦白,在朝日山公园,在湖景度假屋,青木骑摩托车载他时,却始终担心青木主动提分手。
他用一种卑劣的强制方式,伤害了青木。
楚飞暮一路跌跌撞撞,站在医院门口才缓过劲来。
他抬眼望望青木,青木眉头紧缩,一副抵触的模样进了楼。
楚飞暮急忙给卢思浩打了一个电话,没记错的话,卢思浩的姐夫几年前收购了Z城两家正骨医院,其中一家就是这个,另外一家应该在这附近。
这种非民营性质的医院,收费普遍较高,不认识人的话,很难住到好病房。
片刻后,楚飞暮接到卢思浩姐夫雷诚打来的电话。
两人在院长办公室聊了一会儿,楚飞暮始终面带微笑,让雷诚带着妻子去盛飞商场选几款奢侈品包包,他买单。
雷诚委婉拒绝,知道这人是盛飞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又是卢思浩的朋友,日后必然有用得上的地方,让他欠下个人情,岂不是更好。
他速度招来主任,把住院的事交代得一清二楚,给杨丽梅换到了顶层VIP单人间。
杨丽梅的手术做完了,就没特意更换主治医生。
护士进屋给杨丽梅收拾东西时,青木正帮负责这屋的护士填写红外仪器使用表,之所以帮这个忙,是怕护士刻意刁难,毕竟杨丽梅脾气差,谁看她都不爽,而且护士答应帮忙免费安排一次40分钟的红外治疗。
护士们手脚利落,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了。
青木一脸困惑地看着她们推着一辆崭新的轮椅过来,上面还有一条浅咖色的绒毯,忍不住问:“怎么突然换病房?”
一齐刘海小护士没忍住,笑得挺甜:“我们院长说了,楼上VIP单人间正空着,住上面,也好静心养病。”
“可是……住院费?”青木礼貌询问。
年龄稍大的护士碰了她胳膊肘一下,小护士怕说错话,支支吾吾地答:“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我们也是按院长吩咐办事。”
青木只好跟着杨丽梅去了顶层单人间。
杨丽梅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路左顾右看,连连称奇,明明脚是好的,非要坐轮椅,还让护士推着走。
青木简直看不下去了,心里想着,要效仿人家刘姥姥,好歹也要有人家的眼力见和高情商。
杨丽梅的反应不出他意料,失望的事经得多了,日积月累,也就习惯了。
等护士走了,青木才开始打量四周,不愧是VIP病房,就跟小型总统套房似的,床品触感细腻,不似普通病房那般粗糙,跟住星级酒店差不多。
杨丽梅找到遥控器,迫不及待地按开电视,啧了一下说:“这大电视看起来就是舒服,儿子,等下你帮我拍几张照片,我要发个朋友圈,让我那几个老姐妹看看,住个院都能这么风光。”
青木没理会杨丽梅的要求,直接说正事:“妈,那50万赔偿你打算怎么办?那个Omega伤得很重,恐怕得做腺体修复手术,你现在没事了,下地自如,应该亲自过去看看,好歹道个歉,商量下解决方案。”
杨丽梅立马不乐意了,把遥控器往床头柜上一扔,梗着脖子不屑地嚷嚷:“我去什么去?有本事报警抓我啊,我还怕她不成,两人打架,总有一方伤得重点,凭什么让我赔钱给她,赔她个大头鬼,呸呸呸,晦气。”
青木看她这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实话实说:“你们这不叫打架,是你当方面挑事,故意伤害,你得负全责,把人打成重伤,你这态度就不对。还有,等下我去问问病房的事,无功不受禄,住这么好的病房,不适合。”
杨丽梅坐在床上,瞪着眼睛直哼哼,跟随时准备啄人的斗鸡似的,胡乱踢腿,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在半空扑腾着正欢:“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死心眼的孩子?我说你这人,说好听点叫老实巴交,说不好听就是缺心眼,我住单人间,碍着你什么事了?我不走,要走你走,你去给我筹钱去,住院费还没交齐呢。”
被子是白色的,上面铺着一层米白色的绒毯,多么温柔的颜色啊,与杨丽梅的火爆性格简直毫不相关,格格不入。
让她住这,简直就是浪费。
青木气得不行,借口出去买午饭,躲避杨丽梅的炮轰攻击,顺便多买了几份,拎到楼上给病患家属。
每次来看杨丽梅,都特意上楼看看,现在被伤的Omega还没出重症病房,她的Alpha老公就那么直愣愣地枯坐着,嘴唇干裂,眼底乌黑,眼神涣散,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整天也不知道吃饭。
重症病房进不去,天天坐门口塑料椅上等着。
青木实在于心不忍,劝了几句,这个Alpha叫谢飞,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希望他快快帮忙筹些医院费,过几天可能要手术,到时候还得转到特殊医院,这个医院专治骨科,腺体手术不是强项。
青木一脸难色下了楼,对着乱糟糟的走廊呼出一口浊气,跑到吸烟区,快速吸完一根烟,掏出手机给房屋中介打电话。
上次联系中介是买房子,而这次是为了卖房子,左右不过一个月的事。
急需用钱,中介建议他降低房价,青木想都没想,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20万首付买的房子,房子全款60万,青木卖50万,但也只能拿到20万现金,因为他自己就是转贷买的,下一任买主也只能是转贷。
中介答应这两天帮他出手,反复和他确认是否真的准备卖房。
这房子小区环境不错,青木才住了几天,也挺舍不得的,大学毕业到工作,这么多年来他就这一个目标,买房。
努力终究化为泡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买过房子,先是给了你一点希望,再瞬间引你陷入失望,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但也没其他办法了。
人命攸关,还是先把钱赔给人家才对。
挂了电话,青木往院长办公室那边走,准备问下VIP病房的事。
手刚抬起来,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青木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寒战,感觉胃往下一沉,像要塌陷一般,紧接着就是恶寒,就像密闭的空轿车内,玻璃冷得上了霜,汽油味直往鼻子里钻,本能地想吐,那滋味比晕车都恶心难受。
楚飞暮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
青木急忙转了个身,深吸一口气,腺体隐隐刺痛,就好像终究找到了命定的主人,一丝崖柏味的信息素泄了出来,在主人的鼻尖绕来绕去,勾着楚飞暮准确无误地在人群中一下子就找到了青木。
一阵强烈的幸福感像座大山一样压了过来,楚飞暮像要把青木看穿一般,终于在走廊尽头锁住了模糊的影子。
他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拽住青木的胳膊,而后又怕自己力气使大了,弄疼了,甚至怕青木柔软的胳膊从手中滑落,要是落在地上,就像玻璃那般碎掉似的。
楚飞暮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发晕,再次触碰到青木的感觉,就算是用一地闪闪发光的金币也换不来。
青木没有转头,任楚飞暮从后面拽住他的胳膊,用充满厌恶的口气说:“松手。”
青木脸色苍白,略微憔悴,人也比前段时间瘦了些。
楚飞暮看了直心疼,轻声问:“身体好些了吗?我问过医生,腺病质体质,易感期比较难熬,有我在你身边会好一些,我可以照顾你。”
青木不为所动,甩开楚飞暮的胳膊,语气强硬:“我不需要,还有,请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楚飞暮垂着头,楼梯间里静得出奇。
“对不起,青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那天是我不对,你要和我分手,我急了,害怕了,我太怕失去你了,我不该对你撒谎,我……”
青木扭头看楚飞暮,淡淡笑了一下:“楚飞暮,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终于说了一句对不起。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任何形式的帮助,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等下我们就搬回普通病房。”
突兀的电话铃声,敲醒了楚飞暮的美梦。
青木接起电话:“你说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第42章 成年人的兵荒马乱
谢飞和江彤相恋22年,一起走过年少的青涩,本来还该一同路过中年的成熟,却卡在这一节骨眼。
实际上夫妻二人并不喜欢打麻将,楼下麻将馆总是乌烟瘴气的,江彤不喜欢烟味。
那天下雨,就想着玩几圈解解闷,碰巧遇到了杨丽梅。
意外就那么发生了。
江彤病情突变,正在紧急抢救。
青木赶到时,看到谢飞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眼里毫无生气,没比昏迷不醒的江彤好多少。
楚飞暮紧随其后,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稍微一查,就还原了真相。
总之,他得出一个结论,青木急需一笔50万的手术赔偿费。
对楚飞暮而言,这笔钱也许还不够四个车轱辘。
对青木而言,却是全部积蓄,还不够。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努力过后还是这样,同样都是努力,但站的高度不同,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医生说,江彤需要更换腺体。
青木把卖房子的事和谢飞说了,让他尽快给江彤安排手术,剩下的钱再想办法。
谢飞点点头,联系其他医院给江彤安排手术。
青木回到病房,楚飞暮始终跟在后面。
他扭头,有气无力地说:“别跟了。”
楚飞暮大跨一步,伸手拦住青木:“江彤的手术费,我给你。”
青木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不用。”
楚飞暮垂着头,眼神闪烁不定:“青木,如果你无法接受,就当是我欠你的,我欺骗了你,没经过你同意咬了你,算我给你的补偿,好吗?我理应为你做这些,我是你的男朋友。”
青木突然用力挥了一巴掌,没想到楚飞暮不躲不闪,这一幕似曾相识。
青木胸腔剧烈起伏,像呼吸过度,又像呼吸不畅,喘了几下,愤怒地说:“我不需要。按照你的逻辑,你是我男朋友,理应为我做这些,那么我是你的男朋友,又该为你做些什么?乖乖趴在床上,张开大腿,等着你大驾光临吗?还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配合你各种姿势的进攻?嗯?你说话啊,你不是很喜欢折腾我吗?你不是很喜欢像折纸一样,摆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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