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海,是之前和易典一起去的那个。
他手忙脚乱的启动车子,刚出了车库,就被迎面而来的小轿车撞翻在地。
旁边车载音响传出四百七爽朗的笑声,“撞上了对吗?”
零七月意识慢慢抽离,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传声器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零七月从病房里醒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有些薄,他有点冷。想着起身去找厚一些的。
走着走着,他看见了那个发着光的少年。只有一个背影,他赶紧跟着追了上去。
“自杀会入地狱,没有下辈子了……”
“换!我换!”
“救救他,救救他!”
“神职?我管不着,我怎样都行,你TM救他啊!”
“他活了我就告诉你,你快救他啊!”
不用的,只要他找到阴暗面消灭掉,就可以回到神职的。不用换!
零七月眼看就要拉住他的胳膊了,那个人窜入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零七月猛的惊醒,他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想动动手指,手却被人攥的很紧,他抬了抬手,手指立马被松开。
本来还趴在他床边的男人,感觉到动作瞬间弹起身子,看他醒了。
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开来,眼底一大片黑,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眼圈泛起红,哽咽了后,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他赶忙将桌子抵住门,连续不断的说着。
“六年前的车祸是有人有意为之,凌柱的猪圈有蹊跷,凌柱是失踪案的主犯,警察现在已经被买通了……”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那男人伸手将零七月护在身后。
零七月有种不详的预感,想推开身前的人。可他根本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首的四百七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大步跨过来,揪住前面人的衣领,往旁边的床头柜上甩去。
刚刚还在零七月眼前的男人,脸重重磕在床头柜上,倒在地上,捂着嘴,再张开手,三颗血淋淋的固体和满手的血沿着他的指缝滚落地上。
“可以啊!啊!跟老子玩阴的!”说着又一脚踹上去,地上的人捂着腹部,疼的在地上打滚。他口袋里掉下一把水果刀,他刚想过去捡,刀被四百七蹲下身子拾起。
四百七轻笑一声,打开刀刃。用刀刃在那人脸上比划了两下。那人脸上随着刀锋划过,裂出几个口子来。
四百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手捏起他的腮帮子,强迫他张开嘴。一边将刀刃放入他的喉咙里。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道,“不是不想说吗?行啊,不说话还要舌头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保镖过来一边一个架着刚刚躺在地上的人。
零七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血红的舌头被人用手攥紧,锋利的刀刃搅动后,又往他喉咙里狠狠戳刺几下。
架着他的人放开了手,地上的男人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像是冲水马桶冲不下去脏污的声音。血沿着他的嘴巴往下流,他疼的用手攥着身后的床头柜,想给自己的个了结,被四百七揪住后领,摔在墙上,他的身体沿着墙慢慢往下滑,滑过的地方一片血红。
“牙怎么缺了几颗呢?太影响美观了,牙也拔了吧。”
刚说完这句话,四百七便伸手示意人将地上的人带去处置。他自己则拿过毛巾擦了擦沾满血的手,俯身看着床上睁着眼睛的零七月,“你不记得他吧?没关系,那我也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第三十四章
零七月听的糊糊涂涂,刚刚被打的那个人,他努力搜刮着记忆,确实没有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东西。
四百七是他在警局的同事,他们一起追查着四年前的一起大案。
四年前,凌家楼下掉下来一个男子,看着年纪不大,浑身chiluo遍体鳞伤。
凌柱说那是他的儿子凌华年,因为父母离异成了精神病才一直被关起来。
四百七把他救活了,但是那个男子不是高血糖胃里有降血糖的药物残留,导致救治成功后,也只能成一个植物人。但是那个男子身体状态太差了,只能靠着营养液吊命。
一年后,四百七给病人家属下了死亡通知书。
但是当年报道是一起车祸夺走了易家小少爷易典的生命。
一个月前,警局调来一个名叫零七月的心理医生。刚来就对这个叫易典的人很上心,甚至在见到那个植物人的一瞬间就抱着他要走。
四百七没有阻拦,任他抱走了。因为本身就是发过死亡报道的,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
零七月觉得脑袋有些涨得疼,他看了一眼,确实不在自己家,便起身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
轻车熟路,这些都是他已经做的很熟练的事,可他还是觉得忘了些什么。
回到家里,一股腐烂味传来,客厅上摆了许多切成小兔子的圣女果。零七月拿起旁边的白纸看了一眼。
长:2m 0.05m
宽:0.5m 0.03m
2×0.5=1
1÷(0.05×0.03)≈667
667-58=609
桌上的圣女果摆的整整齐齐,但下面的汁液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落在地毯上。纸放在旁边上面被弄了一点点圣女果的汁液。旁边的垃圾桶里全是圣女果的根蒂,有些干枯蜷缩,茶几上的小案板上圣女果的汁液有些腐烂的酸味,看来这些就是刚进门味道的罪魁祸首了。
零七月有些嫌恶的捏着鼻子将圣女果全部倒入垃圾桶,纸也被他揉着擦了擦茶几上腐烂的汁水。
之后实在忍不住,用空气清新剂喷了好几遍,散了一下午的风,房子里的味道才淡了。
这样一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圣女果了,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哪怕现在有听到圣女果这个词他都觉得那阵味道又反上胸腔,令人作呕。
收拾好了,脑袋越发昏沉,他便靠着刚换新的沙发上睡着了。
模模糊糊他看见今天趴在他床边的人正坐在茶几边,小心翼翼的用那把今天割了他舌头的水果刀将手上的圣女果切成小兔子形状。
切了很多都丑的不行,他撇了撇嘴,抬眼看着零七月道,“我切不好,也摆不满,你是不是就不回来。”
零七月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他觉得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凉意遍布全身,梦里惊醒,窗外又下雨了,风吹着窗帘不断的鼓动,让人不由得有些全身泛寒。
他走过去,关上窗户,正要上楼去卧室睡一会儿。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心里正想着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会有人来。
那敲门声又没有了,他以为出现了幻听,风声太大了,还夹杂着瓢泼大雨啪嗒啪嗒落在窗户上的声音,听错了再正常不过。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呢,零七月想了想还是去开了门。
一个浑身被雨淋湿的人影瑟缩在门外,看有人出来了,才慢慢抬起头。他脸上裹着纱布,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一道闪电下来,昏暗的天一瞬间被照的惨败,那个人格外的恐怖又诡异。
他手里拿着些什么东西递给零七月,零七月伸手接过。
圣女果!
刚看清手里的东西,恶心的味道泛上喉头,手上的圣女果滚落一地,他蹲在一旁狂呕起来。
旁边的人影立在原地,愣了几秒,又赶忙跑去雨地里把圣女果都捡起来,再一次递给他。
零七月没有接,那人一直递。他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那个人。
“神经病!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说着,零七月狠狠推了一把那个奇怪的人,不顾他倒退几下也没稳住的身子,跌在雨地里。
零七月转身进了家门,喝了好几口水才将那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外面又劈下一道闪电,他突然想起门口的人,赶紧拿了把伞。推开门,门前散落着几颗圣女果。那个人已经不见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有些浓。
不会是受伤了吧!零七月说不上来的心里闷得慌,打着伞便想去附近找找。
他追出门,便看到一个轿车上面下来几个人,将一个病号服的人架着胳膊扶上了车。看着身形,正是刚刚给他圣女果的人,那轿车迎着雨呼啸而过,溅了零七月满身的水。
零七月看着远去的车子,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看着那车灯变得模糊直到看不见。
门口地上的圣女果他拾起来,一共是六颗。切开了……
嗯?怎么切的这么奇怪,零七月拾起一个,又把旁边掉的小圆片拼好……可爱的兔子!
啊!等有了另一半,一定也要给他切这么可爱的小兔子!
零七月开心过后,将那些东西同样收拾进了垃圾桶,他还是不适应那个东西,总觉得拿过了之后,手上都会有腐烂的味道。
那个奇怪的人再也没来过,那天梦里的人他也再也没梦见过。
他打开冰箱里的水果都放坏了,可是他偏偏爱吃橘子的厉害,又买了许多橘子和冰糖煮来吃。
甜而不腻,入口生津。
简暖的订婚帖躺在他邮箱里好几天,他也懒得回复。
莫名的,他并不想参加那个什么鬼的订婚宴,总觉得会遇到不想见的人,会遇到不喜欢的事。
因为他身子需要调养,工作也暂时搁置了。一天天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也无聊的要疯了一般,就自己驱车去了海边散心。
海风迎面吹来,白色的浪花砸在他的脚背上。他眺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喃喃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你来海边,海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这句话还真是奇怪,海连话都不会说,又怎么会答应人的要求。说出来,零七月都想笑,明明就是自己承担不了责任的借口还说的让别人抱有期望,颇有浪漫至死不渝,爱情当之无愧的味道。
虚伪至极!!!
他又在想,要是有人会信,才更可笑了!
爱情本就是互相陪伴付出包容支持和责任,哪有挂在嘴边的爱情啊,也就是恋爱脑被海水灌了脑子的人才会信吧。
零七月将双臂枕在头下,仰头看着蔚蓝色的天。
天上闲闲散散的几朵云飘过来,他正要欣赏,一个大浪打来,他被浪扑了一脸。
嘴和鼻子都进了水,他仰躺着,感觉水流似乎真的从鼻子里流进身体里一样。
海那么无私又博大,确实是会答应所有的要求。因为它不会说话,所以他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零七月可以断定自己确实是脑子进了海水。
第三十五章
从海边回来后,零七月精神和心情都缓解了不少,他第一次打开那个订婚帖。
“简暖 易典”
易典这个名字熟悉的他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可是他却没有关于这个人任何一点的记忆。
他翻了翻资料,易家小少爷的名字正是易典。
案子里面搅合人的名字也是易典。
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莫名的排斥,可又有一种如果能见到他该有多好的期盼里反复不定。
不行!一定要去见见他,问个清楚!
可是,仅仅见了就能清楚了吗?要是再牵扯出一系列本来不会有的事该怎么办。
零七月被两种极端的想法纠缠的有些崩溃,外面月光温和,所有万物都被罩上安静朦胧的白光。
他出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易典这个名字和刚醒来时护在自己眼前男人的脸交相重叠。
脑子里全是这个人,那个裹着纱布的人。即使看不见脸,即使只有眼睛,那双眼睛,他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喜欢这种事即使不说出来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可是他不能去接受这份喜欢。
夜晚使所有情绪都被静谧无限放大,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做什么事都会被月光救赎的吧。
零七月看着月亮,喃喃道,“月亮啊月亮,你照到东边又照过西边,能不能照照他,我想他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影,是他!
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决定,他赶忙过去一把将那人拥进怀里。
易典的右手被那把水果刀贯穿,疼的他整个人都在打颤,看见零七月了,才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醒来后,零七月没在房间里。
易典撑起身子,在不大的房间努力搜刮着零七月的气息。
零七月的资料翻开还在书桌上放着,水杯还冒着热气。他渴的厉害,想去拿水杯,发现自己手上裹了厚厚一层纱布。
他用裹着纱布的手想推翻那个水杯洒在纱布上,他好能用被打湿的纱布润一润口时,有人推门进来。
零七月正将手里端着的糊状液体吹凉,看见他醒了,眼睛里的光一闪而逝。他低下头,将碗里的东西吹了又吹,始终不再看易典一眼。
“我联系了简暖,他一会来接你。”
易典吃到嘴里的温度刚好,没有牙齿和舌头,张嘴的时候他整个人也不敢抬眼看喂着他的零七月。
会被吓到的吧,就是个怪物一样吧,他只是想来给零七月看一眼,他的手被刀子捅穿了,再也切不成兔子摆不满那个茶几了。
从那一晚七月把那些兔子扔掉的时候,他就知道摆不摆满零七月都回不来了,可是他还是想再看看零七月,他把以后所有的轮回都换给零七月了。
他也没有下辈子了。
那个案件的线索他知道的也全部都给零七月了,临死前他还是想来看看。
以后可就看不到了啊。
他不想和别人订婚,于是选择了没有下辈子的自杀。
自杀的人灵魂会入地狱的,不再轮回,不会再来人间。
他本意是想告别,可是这会又舍不得了。
不是说海会答应人的一切要求嘛,那他想去海边许愿无论如何都要和零七月再见面。
最好是再也不分开,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不用顾忌q琐碎又无奈的事情。
趁着零七月还在,他一把抱住了零七月的胳膊,手忙脚乱的笔划着想去海边。
零七月带他又去了一次,金红色的夕阳慢慢沉入海面以下,他闭着眼睛许愿和零七月的下次再见。
许完愿后,朝零七月挥了挥手,远处一道两米多高的浪打了过来,他起身朝那海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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