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措:“不愧是我道侣,真……卧槽,你刚才说什么?”
李有心忽然接话说:“六年前徐宵行渡劫失败,财生在后山捡到了他,我想着他本来就要死了,倒不如拿来救你。但你误打误撞地吸走了他体内暴动的灵气,竟然让他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活了下来。”
萧无措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我把男主睡了”,根本就思考不了任何事情。
李有心顿了顿,接着说道:“徐宵行确实是天纵奇才,短短六年竟然修到了渡劫期,万年来从未从过有谁做到过这个地步。”
陆财生有点想哭:“关键这个天才精神出了点问题,要是他知道当初是咱们给他喂了三瓶药,还把清白给丢了,会不会直接把我们浮云渡灭门了?”
噗通——
萧无措从宽大的椅子上摔了下来。
李有心猛地站起身,淡淡地说道:“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部把秘密烂在肚子里。”
陆财生一脸苦色。
萧无措颤巍巍地抱住了椅子腿,也不知道他们商量到哪儿了,只能凭着感觉说:“快扶我进洞府,以后不管谁来找我,就说我死了。”
李有心拎着他的后衣领,提小鸡一样地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就听萧无措念叨着:“在后山多立一块墓碑,挖好坑——”
陆财生忍不住喊他:“掌教,那疯批还没来呢,咱能不能把腰板挺直了?就算他真要掌教死,也请掌教先把浮云渡解散了,再处理个人恩怨,以免殃及池鱼。”
萧无措白眼一翻,自己掐自己人中,差点就这么过去了。
李有心骂他:“出息!”
萧无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最后被陆财生架着去了浮云渡后山的洞府。
每位修士都有自己闭关的洞府,萧无措当然也有,只不过他从来不去。洞府说白了就是破烂山洞,里边又阴又湿,还有虫子在谈恋爱。
进洞府前,萧无措两腿发软地扶在石门上,幽幽地问陆财生:“财生啊,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说的话是哪一句吗?”
陆财生诚实地回答说:“弟子不知。”
萧无措欲哭无泪:“那句话是苟富贵,勿相忘,我让徐宵行千万不要忘了我。”
陆财生:“………”
自从双修之后,掌教越来越憨了呢。
萧无措只要想到自己在一线天犯下的蠢,就恨不得给自己扇俩巴掌。狗屁勿相忘,他和徐宵行最好是相忘于江湖,谁也不认识谁。
他真是瞎了眼才把杀人不眨眼的男主给采补了,还让人家“牢记”他的恩情,现在好了,现世报马上就要来了。
陆财生看着洞府的石门缓缓落下,竟然在自己身上品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以往他劝萧无措进洞府修炼的时候,萧无措打死都不进洞府,说什么有蟑螂,现在终于进去了,又变成打死都不出来了,就因为洞府外有徐宵行。
可见在萧无措的心中,徐宵行比蟑螂还要可怕。
“掌教,白玉京的继任大典您还去吗?”陆财生隔着厚重的石门大声喊道。
萧无措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去什么去,要去就带着我的骨灰去吧。”
陆财生:“哦,弟子明白了。”
真正进入洞府之后,萧无措才发现这里边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阴也不湿,洞壁上镶嵌着一颗夜明珠,照得山洞内部亮如白昼。洞府中间摆放着一张用玉凿出来的大床,除此之外还有张木桌,上边扔着几本落灰的功法。
萧无措随手拿起一本,熟悉的封皮立时唤醒了六年前疯狂一夜的记忆。这本功法还是温长天的努力成果,其中也有谢秋水的无私奉献。
他俩天天在洞府里瞎搞,这种功法不知道画了多少本,画完就乱扔,以往有仙门的贵客来浮云渡论道,随手就在蒲团底下摸出了一本。
浮云渡的风评就是从那个时候一落千丈,后来又被萧无措踩得稀巴烂,捡也捡不起来。
萧无措在洞府里躲了十八天。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最大的莫过于白玉京新任京主的继位大典。修真界所有仙门都去参加了,浮云渡去的是李有心。
新任京主小小年纪突破渡劫期,一时之间风头无两,仙门提起他徐宵行的名字都要在后边加一长串溢美之词。
诸如少年天骄、天纵奇才、全村希望——
结果他们眼中的天骄,亲手在大典上虐杀了一个修士,殷红的血流得到处都是,竟然比会场挂的红绸还要刺目。
陆财生在石门外絮絮叨叨说这些的时候,萧无措正半死不活地躺在玉床上,越听就越牙疼。
这几日他虽然没有出洞府,但外界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陆财生每天都会过来汇报。
今日照例汇报完之后,陆财生忽然问他:“掌教,你知道徐京主为什么要虐杀那名修士吗?”
萧无措翻了个白眼:“八成是坑害过徐宵行,遭到报复了。”
陆财生摇了摇头,说:“那个修士是莲门的弟子,此前并未见过徐京主。他之所以会被虐杀,只是因为他说了一句话。”
萧无措:“他骂徐宵行了?”
陆财生:“他骂你了。”
萧无措:“………”
陆财生:“那个修士在大典上拍徐京主的马屁也就算了,谁知道他那么没脑子,硬是要把您跟徐京主相提并论。但您怎么可能比得过徐京主呢?所以那个弟子就说你‘不过如此,难怪浮云渡一直是万年老二’。”
萧无措气得牙痒痒,抄手将一个杯子扔到了石门上。
啪嗒——
杯子粉身碎骨。
第10章 洞外
欣欣向荣的药田里,破土的嫩芽舒展起枝叶。
李有心用葫芦瓢舀起满满一瓢水,逐一浇在药根旁挖出的水道里。水流滋润着药草,空气中弥漫着苦甜交织的气味。
不远处陆财生走了过来:“李师叔。”
李有心头也不抬,只问他:“师兄肯出来了吗?”
陆财生苦着脸说:“掌教不肯,今天还冲我发火,摔了一只杯子呢!”
李有心浇水的动作顿了顿,这才抬起头在陆财生身上扫了一眼,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药草的叶子上。
陆财生蹲在水桶旁边,忧心忡忡:“李师叔,你说徐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天他在大典上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那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呢?”
李有心:“他虐杀了一名修士。”
陆财生:“李师叔想说徐京主在杀鸡儆猴,那我们怎么办?”
李有心沉吟不决:“倒也未必是在威胁,至少我现在还摸不透他的想法。”
陆财生一听,泄气地垮下了肩膀。
李有心放下葫芦瓢,站在水桶旁居高临下地问他:“浮云渡有多久没有招新弟子了?”
陆财生比了个数字:“八年了,自从掌教十八岁接任浮云渡以来,天下的修士都不愿拜入咱们宗门,说是——”
他仰着头瞄了一眼李有心的脸色,后边的话变得吞吞吐吐的。
“说是…咱们…咱们宗门的掌教耍…耍花枪,丢了天下修士的脸面。”
李有心:“………”
萧无措十八岁执掌浮云渡,同年浮云渡的名声被踩到了地底下。
就因为他的本命灵器是枪,不是剑。
剑乃百兵之君,受尽天下修士推崇,偏偏萧无措不要剑,缠着师父炼制了一柄□□,从此在耍花枪的路上越走越远。
说起来,自从六年前补完经脉之后,师兄就再也没有耍过花枪了……
“李师叔。”陆财生悄悄地往下拽了拽垂到身前的玄色道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想怎么解决掌教的事情?”
李有心回过神:“你去通知其他弟子,明日我们举行收徒大会,仪式一切从简。”
“啊?”
陆财生被突然的命令弄得措手不及。
李有心背过身,淡淡地说道:“徐宵行的态度很微妙,与其你我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主动出击,试他一试。”
陆财生恍然大悟:“还是李师叔英明。”
李师叔果然比掌教靠谱多了,宗门都是因为有李师叔在才能延续到现在,李师叔好棒!
此时,一位迷弟丧失了本心。
沉闷的洞府之中,萧无措翻身从玉床上坐起来,石门下还碎着一地陶瓷片。
他认命地走过去,蹲在地上捡了起来。这只杯子也是用李有心卖丹药的钱买的,摔碎了这只就没有下只了。
捡回最后一片的时候,石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沉郁的声音。
“其他弟子怎么不来帮你处理这些杂务?”
萧无措猛地抬起头,石门关得好好的。
这声音有点熟悉,想来是门内的哪个弟子外出历练回来了。毕竟浮云渡有二十一名弟子,除了陆财生和楚仙子他们,萧无措很少能见到其他人,认不出来也属正常。
大概这位弟子是过来拜见他这位掌教的,正好听到了动静,所以才有此一问。
想通了,萧无措就回答他说:“杯子是我自己摔的,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擦屁股。”
门外的人:“………”
萧无措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门外的人问他:“为何叹气?”
萧无措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该回来的,现在浮云渡正面临着被灭门的危机。”
门外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话。
憋了十八天的萧无措变得有些话多,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知道隔壁白玉京的徐宵行吗?他变成疯批了,我们之间有仇,并且我一个垃圾元婴还打不过他。”
门外的人:“你们有什么仇?”
说起这个,萧无措就气得牙痒痒:“都怪李有心那个狗东西,他真不是人。当初我被神兽踩断了经脉,他诓我跟人双修了,还他妈把徐宵行给抓来了!你说惨不惨?!”
“你不愿意跟徐宵行双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无措觉得对方说这话的语气有点危险。
“倒也不是,能跟徐宵行双修绝对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就是我没命享受。徐宵行要是知道那晚是我拿了他的清白,估计下一刻就要气得拎剑来杀我了。”
门外人的声音又变得愉悦起来:“他不会杀你的。”
萧无措哼唧了起来:“你说的又不算,那可是徐宵行啊,杀人不眨眼的疯批。”
门外的人:“………”
萧无措说着说着就伤心了,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被徐宵行一剑斩下头颅的结局。他把瓷片一一在地上摆好,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好像是在摆自己的断肢残体。
门外的人半天没有说话,后来脚步声响起,却是一步步走远了。
萧无措摆完碎片才想起来,忘了问问刚才那个弟子叫什么名字了。
如果是杜白就好了。
原书中有个武力值极高的男二叫杜白,是浮云渡的战力天花板。如果萧无措没有突破元婴,那么杜白会比萧无措还强。
他和杜白强强联手,再加上其他的弟子,说不定能从徐宵行的手里苟活下去。
萧无措突然想从洞府里出去,这十八天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误打误撞地稳固了越级突破的元婴境界,也算是没白躺。
不过他犹豫了几番之后,还是没有出去,捧着桌子上的温长天著作看了起来。
在洞府里没什么事情做,他把温长天画的几本功法全部研究了三遍,如今已臻至化境。可惜没机会实战操作了,他那个子虚乌有的道侣是徐宵行,而徐宵行只会杀他,不会和他做道侣之间的事情。
萧无措突然觉得有点可惜,说实话在听说那晚双修的修士是徐宵行之后,除了恐惧,其实心里也有一丝隐密的满足感。
因为他采补了气运之子这件事,想想都好不可思议,可把他厉害坏了。
第11章 断碑
浮云渡的收徒大会,即便是在仓皇之间准备的,也依然吸引了不少修士前来。
当然他们并不是来拜师的,大多数修士甚至已经加入了其他宗门,他们只是来看“大派风姿,仙门第二”的笑话。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不畏仙尊耍花枪,因为这个浮云渡整整八年都没有收到新弟子,最小的弟子还是八年前拜入的天向晚。
在天向晚之后,萧无措执掌了浮云渡,同年的收徒大会上竟然只有三个人登台,其中两个是先天残疾,剩下一个是走错地儿了。
当时的浮云渡一度成为修真界的笑话,接下来的八年里次次都是惨淡收场,去年更是连瞎子瘸子都不愿意登台了。
当李有心带着陆财生走上高台的时候,所有修士都准备好了瓜子,动作统一地看了过去。
人群之中有老有少,个个都笑容灿烂,这出大戏他们已经看了八年,越看越精彩。
李有心面无表情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只见陆财生潇洒地揭下了招牌上盖着的红布。
那一瞬间,台下静得出奇,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定格了。
下一刻人群炸开了锅,说好的收徒大会,为什么挂的是“比武招亲”的牌子?
嗑瓜子的声音被铺天盖地的唏嘘声淹没,大家指着招牌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浮云渡是牌子挂错了?”
“今天不是收徒大会吗?我瓜子都备好了,就给我看这个?”
“等等,你不觉得这也很有趣吗?”
——
“有趣你爹。”楚仙子暗骂一声,扬着笑容走上了高台的边缘,面对众人喊道:“大家没有看错,今天我们不收徒了,改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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