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你的小茉莉比较好看。”临殊摸了摸菲尔的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休息室的门一下被人推开。
临殊愕然抬头,看到伊琳娜喘了口气,比划两下叫菲尔出去,换成她跟临殊独处:“很抱歉,你的休假得取消了,我们要委派你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
“嗯?”
“把约法沙送到赫瑟尔那边的总部去。”伊琳娜缓慢地说。
临殊指指自己:“我?”
伊琳娜点头:“你。”
临殊面露难色:“难道我一个人吗?”
伊琳娜点头:“我们没有更多的人手,其他人我并不信任,不能让他们知道约法沙是谁。”
“发生什么事了?”临殊想不通。
伊琳娜叹了口气,领临殊去了另一个房间。
约法沙已经从箱子里出来了,躺在床上,面上扣着另一个氧气面罩,他头发凌乱地铺了满床,双手无意识地按着胸口,面色潮红,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他这是?”临殊有点儿紧张。
伊琳娜解释:“他的身体,接受不了旧城区的空气。”
吸一口就快呼吸衰竭,多吸几口人可能就没了。
绕是知道约法沙因基因缺陷身体非常糟糕,临殊也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主要还是旧城区的污染太严重了,普通人待几年都会生病。”
伊琳娜摇了摇头,“我们本来打算让他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等总部派人来接,现在看来留不了了,别说空气,水他肯定也不能喝,要么送他去新城区,要么直接离开帝都。”
“可是我……”
“当初是你主张放弃刺杀改为劫持的。”伊琳娜打断临殊的推诿。
“现在改回去直接杀了他还来得及吗?”
“你知道他的造价。”伊琳娜目光灼灼。
知道,贵,非常贵,贵得没人舍得拿他怎么样,掉一根头发都让人错觉钱在燃烧。临殊知道,他太知道了。
“好吧,但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好这件事。”临殊长长叹气。
“总部正在派人,中途我们也会对计划做调整,不会让你一路送到总部的。”
伊琳娜安慰他,“不过你要小心,帝国的主要目标是他们的皇帝,所以他们一定会追击你。”
这听起来好像拐跑了谁家的小姐要私奔。
临殊倒也不是很抵触这个任务,他主要是担心自己照顾不好这位娇生惯养的皇帝。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约法沙脸上,此时约法沙已经好了很多,重新做他的睡美人,两排金色的睫毛渡了层来自窗外的光。
不亏。临殊这么想着,接下了组织的任务。
——
约法沙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头很痛,胳膊也很痛,腰也很痛。
无论谁被塞箱子里保持同一个姿势颠簸上百公里都会这样。
他张开眼睛,头顶上不是寝宫的床幔,而是一盏看起来很廉价的吊灯;
他坐起身,身下床铺硬得还不如他在花园里坐的藤椅;
他环顾四周,入眼是陈旧的墙壁,掉漆的桌子,看陈设应该是一间旅馆。
真是了不得的体验,他长这么大就没住过这么破的地方。
然后约法沙看到了从一扇门后出来的临殊。
再然后,临殊看到约法沙在发呆。
在临殊的视角里约法沙在发呆,实际上他在思考,在回忆,他以前习惯发散性思维然后收束,别人一秒钟顶多能想出「啊,大海真美」,他则能从大海为什么这么美想到大海6000深处的石头具体成分,但是失去供给的皇帝只能降低自己的运作速度,以至于拖长思考时间。
“你渴不渴?”临殊以为这位皇帝醒过来就会跟他掐架,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风险。
他将一杯清水放到约法沙旁边的桌上,又抽出张椅子坐下。
约法沙回过神,没说话,默然拿起玻璃杯抿了一点。
他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贵族的矜持与优雅……正当临殊这么想的时候,优雅的皇帝停止喝水,优雅地连水带杯一同泼到了他身上。
临殊只来得及挡一下脸。
“你是什么老旧数码产品,发脾气还有延迟的吗?”湿透的临殊拿着杯子站起来,抹了抹额头和下巴的水。
他决定了,如果这家伙非要跟他掐,他一定要给约法沙一个教训,最多不打脸。
然而约法沙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他只是皱起眉——他皱眉的幅度很小,淡金的眉毛微微下压了一点:
“我喝不了自来水。”
谢谢,又写了乱七八糟的一章,我的脑告诉我你得要逻辑,本来我想直接从公主殿……皇帝陛下醒了开始写的,但是写都写了,还能怎么办。
下一章让小皇帝作一作。
第3章 警告
约法沙刚醒来,就猜到一件事,这个刺客并不打算杀他,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大费周章地把皇帝从层层防卫中弄出来再杀。
又不是做饭要生鲜。
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这个刺客一时半会儿不会拿他怎么样。
临殊是不能拿约法沙怎么样,他忍了又忍,想到这小皇帝可能是闷了一路,又在自己手里吃过亏,现在还没水喝,耍一下小性子是正常的。
他好脾气地把玻璃杯放回去,从床脚的背包里掏出一套衣服,刚把内裤脱下来就听约法沙又开口了。
“我渴了。”
“你不是说你不能喝自来水吗!”临殊一口气上来,穿内裤的手劲失了轻重,嗤啦一下给新内裤扯出条口子。
约法沙撇过脸笑了一声,轻飘飘的气音听得人心头火起。
“商店里的纯净水能不能喝?”临殊自暴自弃地把破洞内裤穿上,好在内裤上的口子开在侧边,晚上脱下来补补就好。
“有的可以。”约法沙简短回答。
临殊踩着长裤裤脚蹦来蹦去把裤子套好,无意中抬头,发现约法沙正盯着他看,眼神中是不明的情绪。
他隐约感觉到了点儿什么。
临殊从小健康,这几年跟着反叛军东奔西跑,身体锻炼得相当结实,腹肌不说八块也有六块,从里到外都透露出强劲的生命力。
对比起来,约法沙是如此柔弱,他一定是羡慕自己,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奔跑,拥抱世界。
想到这里,临殊的堵在胸口的气消了大半,看约法沙的目光充满对弱者的怜爱。
接着,他听到约法沙指了指他下身:“你裤子穿反了,不勒吗?”
约法沙没穿反过裤子,很多时候他裤子都不是自己穿,有时候他甚至不穿裤子,他直觉会勒,具体会不会他不知道。
临殊勒,他刚感觉到,他把裤子脱了重新穿上,觉得要不还是把皇帝陛下掐死吧。
皇帝陛下不想死,皇帝陛下还想喝水,他直接下床,脚尖刚碰到地面就收了回来。
“怎么了?”临殊看出点儿不对,走上前去,见约法沙蜷着右腿,低头盯自己的脚。
“疼。”约法沙好看的眉眼拧起,当他用这幅委屈的表情说「疼」时,边上的人就算不疼也会跟着心疼一小下。
临殊蹲下去看了看,发现约法沙脚趾间嵌进一根木刺,应该是刚刚踩到的。
“你这是什么?公主的身子皇帝的命?”
临殊掰起约法沙的脚趾,仔细分辨出木刺的位置,将它拔出来丢掉,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里离城市很远,每三天我会给你打一针。”临殊想起了什么,右手在衣服上蹭两下,坐在约法沙旁边。
这是一句警告,离大城市很远意味着就算约法沙能够求救,也未必能及时得到救援。
约法沙需要的稳定剂是专门调配的,这意味着他离帝都越远越危险,只能依靠临殊和反叛军提供药物。
三天是极限时间,一般来说两天也即48小时比较合适,约法沙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反叛军很穷,稳定剂的原材料太贵他们买不起多少。
“我们不会杀你,前提是你得配合。”临殊斜眼扫到约法沙的身体,想起来他还是像昨天一样只披着一件长袍,刚刚的动作让他盖着的被子移开不少。
昨天那种氛围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供给装置让皇帝没法好好穿衣服,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他边伸手扯扯被子给约法沙盖好关键部位,边继续道:“第一,你不能离开我超过十米。”
这是为了防止约法沙逃跑,对待「皇帝」必须要谨慎。因为资源高度集中,除了大城市的核心城区,帝国大部分地方都很落后,不过还是能用到这个时代的部分高科技产品,被约法沙利用的话,帝国很容易定位到他们。
“第二,你不能用你那个「工作模式」。”
约法沙表情微变,他确实是通常在工作时才会接上供给装置,没有持续供给,他再进行高速思考和演算以及一系列非人类操作,几分钟就会超负荷,对他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反叛军应该没能力治疗他,为了自己的生命,约法沙点了下头。
“第三,我还没想到,以后再补……”看到皇帝陛下如此听话,临殊心情好了不少,“总之你老老实实的,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临殊从背包里翻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给约法沙:“穿一下衣服,我们出去吃点儿东西。”
一堆衣服带着未散去的洗衣粉味,约法沙拎起一件衬衣抖了抖,红琉璃似的眼珠凝视临殊,将衬衣递给他。
临殊接过来愣了一下,半晌他明白过来,皇帝陛下这是叫他帮自己穿衣服。
“自己穿!”临殊冷着脸把衬衣丢回去。
约法沙抿了下浅色的唇,垂下眸子自己穿衣服。他委实没有足够的经验,把胳膊塞进袖管还算容易,理论上他知道怎么扣扣子,实际操作起来他把第一颗扣子扣到了第二个扣眼里,后续的其他扣子便全数扣错。
临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有自己穿过衣服吧,可他刚说过让约法沙自己穿衣服,怎么能轻易妥协?
想到这里,临殊指了指约法沙胸口:“解开重新扣。”
约法沙不动,扣扣子好麻烦,他不要再扣一遍。
临殊催眠自己这是美女在跟自己撒娇,虽然不完全是美女,但至少占了美女的一半,不要跟美女计较太多,扣个扣子不费事。
最主要是他受不了这么好看的约法沙把衣服穿成这样,那张完美的脸搭上这么残念的穿着简直暴殄天物。
临殊叹了口气,弯下腰去宛如一个照顾三岁小孩的老母亲,把约法沙的衬衣扣子一颗颗解开,再一颗颗扣回去。
约法沙低下头刚好可以临殊头顶的发旋,这个刺客大约早上洗过头,黑色的短发蓬松柔顺,发丝散发着廉价洗发水的味道,但意外不难闻。他不自觉地抬起手,在临殊头顶的发旋上戳了一下。
临殊突地捂住脑袋弹开,差点撞到约法沙的下巴:“你做什么!”
约法沙不说话,他站在床上默默地穿裤子,这次很顺利,没像临殊一样把裤子穿反。
约法沙和临殊存在人种差异,他就算常年不运动,身体羸弱,骨架还是比临殊大上一些,穿上临殊的衣服,约法沙不可避免地露出一截手腕和脚腕。
临殊注意到他手腕背面的针孔,有的红有的紫,一夜过去未曾消退。
想到约法沙背后有更多这样的针孔,临殊禁不住翻过他的手腕轻轻按了按:“疼不疼?”
“疼痛阈值不一样。”约法沙抽回手。
一开始肯定是会疼的,疼得他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过,几百根针头扎进皮肤,但凡一个有痛觉的人都会疼,他甚至考虑过做手术规避掉自己的痛觉,但风险太大了,痛觉是人类自保的手段,只有感觉的到疼痛,你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总是不错的,他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习惯了随时接上供给装置。
临殊觉得胸口堵了口气,这次不是因为约法沙惹他生气。
有些事并不是萨迦利亚?约法沙本人的错,他只是「皇帝」而已。
临殊找不到合约法沙码数的鞋子,不合适的鞋子会磨脚,约法沙肯定不能穿,没办法他只好拿出一双兔耳朵的毛绒拖鞋给约法沙。
约法沙盯着兔耳朵不知道想什么想半天,最后还是穿上鞋子下地。
刚走一步他就坐了回去。
临殊:?
“压到伤口了。”约法沙说。
临殊捏了捏拳头,他实在不明白木刺戳的那么一点创口到底是哪里称得上「伤口」。
“我需要拐杖。”约法沙又说。
临殊额头青筋直跳:“需不需要我给你弄一辆轮椅来?”
显然很认真不是在开玩笑的皇帝陛下沉思一会儿,颔首:“也可以。”
有外设和没外设的公主看上去不太一样,毕竟脑子不太好使了,整个人就有点反应迟钝。
临殊:我怎么觉得他最开始好像不这样;
——因为外挂没了呀,开挂的人都比较嚣张;
临殊:就这?
——多多少少还有点演的成分;
第4章 露营
然而最后约法沙是被临殊背出去的,皇帝陛下任性起来死活不肯下床,他又没时间真给他弄个轮椅,何况这种开支还不知道能不能向组织报销。
“胸口很闷。”约法沙趴在临殊背上提出异议。
临殊把他往上抬了抬:“现在呢?”
约法沙喘了口气:“好一点儿。”
临殊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直到约法沙的下巴搁在他头顶,他才听到上方传来一句:“可以了。”
约法沙是比较瘦,但身高体型摆在那里,再轻也不可能像女孩子一样。临殊做了两次深呼吸,走出房间用脚把门带上。
下了楼梯以后是旅馆前台,前台和旅馆内的房间一样简陋陈旧,贴着许多过时海报以掩盖墙漆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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