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聆跟部长通了半小时的电话,话说是紧急商量对策,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贺聆这个项目十有八九会打水漂,毕竟没有公司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承担被骂抄袭的风险。
“你也别太难过,我们都知道你没有抄袭,这件事也许是巧合,等明天到了公司,我们再开个会细说。”
贺聆怎么可能不难过,他入职公司将近三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工作,加了不知道多少班,消耗了不知道多少灵感,眼见公司终于愿意为他的作品启动S级投资,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了这次的突发事件,往后贺聆再想要得到上级的赏识便是难上加难。
只有公司内部的人知道他比石中山先行设计又有什么用,石中山抢先一步发表,又是业界翘楚,哪怕他此时跳出来为自己鸣不平,也没有人会相信毫无名气的他。
贺聆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怄得心口闷痛。
他挂断通话,失魂落魄地在工作室里呆坐了好一会,迷茫而又无奈。
柏珩轻轻敲门,带着点小心翼翼问,“我可以进来吗?”
贺聆深吸一口气,“进来吧。”
柏珩推门而入,来到他的面前,见到他脸色苍白,跟抽了魂似的,难过得不行,低声唤他,“贺聆.....”
“小柏,”贺聆语气低落,抱住柏珩的腰,闷声道,“我的努力全白费了。”
柏珩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能紧紧地抱住贺聆。
两人相识将近半年,这是贺聆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失意。
贺聆拿额头在柏珩的腹部处蹭了蹭,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明白,“我的作品跟前辈撞了创意,你是学画的,肯定也知道搞创作的人要是跟模仿和抄袭沾了边,名声就臭了,”他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整我......”
他声音戛然而止,双目突然一瞪,猛然抬头看着柏珩。
光晕中,柏珩稠艳的脸写满心疼,急道,“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啊?”
贺聆还是看着柏珩,心里爬上一个荒唐却又有迹可循的念头。
柏珩一心想要安慰贺聆,没有发现贺聆神色的怪异,用力拥紧了贺聆,笨拙却又真挚地说,“我相信你的,贺聆,你不要伤心,你伤心,我的心也好像被人捏着似的,很痛。”
贺聆猛然吐出一口浊气,仰头强颜欢笑道,“刚才我是不是很凶,吓到你了吗?”
他说的是推开柏珩的手的事情。
柏珩连忙摇摇脑袋,“你心情不好,我理解的。”
贺聆无声笑了笑,起身圈住柏珩的脖子,重重吻住柏珩水润的唇。
在热情的湿吻中,贺聆希望他的猜测不要成真,他还舍不得跟柏珩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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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贺:别让我知道是哪个大怨种做的(捏拳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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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贺聆所料,次日会议的结果果然是暂停项目,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
部长比他年长几岁,这两年没少照顾他,散会后安慰他来日方长,同事也纷纷为他惋惜,贺聆不想被人看笑话,强打精神装作翻篇,但依旧不难看出他神色的落寞。
他在工位上发了会呆,像是有人拿根棍子在他脑袋里搅和,整个人都乱糟糟的,直到见到一脸幸灾乐祸的张志和,他才抓住一点蛛丝马迹,思绪逐渐清明起来。
中午大部分同事都在茶水间用餐,张志和人缘一般,并不常跟大家凑在一块,贺聆眼见他下去拿外卖,借口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守在转角处等张志和回来。
手搭到张志和肩上时,张志和吓了一跳,见是贺聆,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贺聆面色冷凝,扣着人的手往洗手间里拽,张志和也是很好面子的人,不想表现出害怕,一路虚张声势地问贺聆要干什么。
一进洗手间,贺聆就冷声道,“说吧,我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站在洗手间门前,堵住张志和的去路,张志和闻言简直是要跳起来了,怒视着贺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贺聆急于求证,没有心思跟张志和打哑谜,他脾气向来不错,但这一回确实是触犯到他的底线了,他伸手挡住想要离开的张志和,音色含霜,“我不想在公司动手,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会动你。”
张志和长得瘦瘦小小,要是真打起架来,指定不是贺聆的对手,他恨恨地看着贺聆,仍是嘴硬道,“你别冤枉好人......”
贺聆彻底没有了耐性,用力攥住张志和的衣领,将人重重地掼到墙上,清丽的脸燃烧着艳火一般,“整个部门只有你跟我不合,你也看过我的设计稿,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最好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把事情说个清楚,不然我就是被开除也不会放过你。”
张志和死命挣扎起来,面对着贺聆的怒火,他当真有些打怵了,一咬牙,瞪眼道,“是我又怎么样,谁让你得罪人,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贺聆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是柏家?”
张志和眼见事情败露,也不藏着掖着了,搬出柏家,底气十足道,“是,有柏总给我撑腰,我不怕你。”他推了贺聆一把,不甘地说,“我哪点比不上你,你不就仗着自己会来事吗,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聆咬得后槽牙轻响,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小人难防,张志和记恨他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他没想到张志和能下作到这个地步,他忍了又忍,眼见张志和还满脸挑衅,狠狠往张志和脸上打了一拳,怒骂,“我问候你全家祖宗。”
张志和被打得踉跄两步,贺聆手麻了一半,没有理会张志和在身后的怪叫,满脸寒霜离开洗手间。
比张志和背后放冷枪更让贺聆怒火中烧的是柏良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他回想起上次离开时柏良那个若有似无的嘲讽笑容,内心的熊熊火焰久久不能平复。
枉他还以为已经过了柏良那一关,没想到关卡在这里等着他呢,只不过依照外界传闻来看,杀伐果断的柏良没有对他赶尽杀绝,那么就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贺聆靠在墙面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只是短短几分钟,他就把事情捋顺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五指,快步往业务部的方向走去,找到柏虹在公司的业务专员冯小凤。
冯小凤对他讨要柏虹的联系方式有些好奇,“你找她什么事?”
“小凤姐,你就给我吧,”贺聆卖乖地眨眨眼,“我绝对不会惹事的。”
冯小凤最吃他这一套,三言两语就把柏虹的手机号码给了他,只是再三嘱咐贺聆不要得罪大客户。
贺聆淡淡笑了下,内心苦闷,他早就已经得罪个彻底了。
他找个了没人的地方,沉默良久,最终拨通了柏虹的手机号码。
贺聆只见过柏虹一面,记得对方是个很美艳的女性,也没有世家小姐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因此对她印象不错。
手机响了七八下后,柏虹接通了。
贺聆自报家门,“柏女士你好,我是贺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
柏虹声线很温柔,也不拐弯抹角,“你如果是因为石中山的事情联系我,那很可惜,这件事我没有插手,但柏良在我旁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手机给他。”
“谢谢。”手机经过一阵细细簌簌的电流声,转到了柏良手中。
贺聆是极其会审时度势的人,他此时面对柏良,心中再是气恼,也不得不收敛语气里的所有不满,很平静地喊了声,“柏总。”
“你是聪明人,我料到你会找我。”
贺聆恨不得破口大骂,可只是轻轻笑了声,言语听起来很是诚恳,“柏总,你是大人物,那天我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还望你海涵,不要计较。”
柏良一点儿不带心虚地承认,“石中山的事情是我做的,我还可以做更多,”他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冷然,“但我会利用我手中的资源做什么,都取决于你。”
贺聆握紧了手机,勉力想要压下愤怒,可丝丝缕缕的委屈还是悄然爬出来,“我可以保证,这四个多月,我没有亏待过小柏......”
“我对你和小珩的事情不感兴趣,”柏良强势地截断他的话,“上次见面,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你不肯听劝,贺聆,小珩绝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我作为他的长辈,只能暗中推他一把,免得他日后伤心。”
贺聆看向窗外阴沉的天,沉默着没有反驳柏良的话。
“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继续跟小珩搅和在一起,你能为所谓的喜欢撑多久就看你的能耐,第二条,跟小珩断了,我会补偿你在这次事件里的损失。”
柏良是认真在给贺聆权衡利弊,他慢条斯理道,“石中山跟我有几分交情,他昨晚发布的图稿并没有署名,只要我开口,作品仍是你的。”
“另外,贵公司往后三个S级项目都会由你负责。”
“不仅如此,柏家这些年认识不少国内外珠宝设计师,我很乐意为你引荐,相信这对你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
贺聆被柏良抛出的一颗又一颗的蜜糖砸得晕头转向,他本以为以柏良的性格会强硬地要求他跟柏珩分手,却没想到会给他这么多的益处——对于毫无家世背景的贺聆来说,如果有了柏家做靠山,他无疑得到了一个巨大的跳板,事业不说平步青云,也绝对会有质一般的飞跃,他起码可以少奋斗十年。
柏良太懂得他想要什么。
贺聆眼前浮现柏珩稠艳的五官,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对柏珩是始于皮相的爱恋,即使随着日子的推移,他跟柏珩也有了不浅的感情,但虚无缥缈的、随时可能消失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他的追求。
“你不必急着给出选择,我给你时间考虑......”
贺聆眼神渐渐聚焦在远处的大厦顶楼,他忍过内心一阵很细微的酸涩感,坚定道,“我选第二条路。”
柏良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几瞬,听不出喜怒地说,“小珩说你很喜欢他。”
贺聆五指渐渐收紧,佯装轻松道,“我确实很喜欢他,但诚如柏总对我的夸奖,我更想做个聪明人。”
“我很高兴你能悬崖勒马。”
“今晚我就会跟小柏把事情说清楚,还望柏总能实现自己的诺言。”
“那是自然。”
贺聆挂断通话,站在窗前久久不动。
他没有资本跟柏家斗,也不愿意为了一场恋爱搭上自己的事业,贺聆相信,事件重现,他仍会是一样的选择。
他站到脚都麻了,手机震动吸引了他的注意,点开一看,是柏珩给他发信息。
“我学会做宫保鸡丁啦,今晚我们就吃这个。”
笨蛋小柏,以后不用再给我做饭了。
贺聆轻叹一声,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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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贺:没有人能阻止我赚钱的道路。
(恋爱脑小柏把自己赶出家门倒计时...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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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有动静时,贺聆刚好从屋内出来。
他特地提前下班回家,把柏珩留在他这里的东西都打包到行李箱中,也省去了待会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跟柏珩同居以来,总是冷冷清清的屋子平添了不少生气,在这个住处的许多角落,也都留下了柏珩的痕迹,贺聆想到过了今晚柏珩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一时还很是舍不得。
他料到会跟柏珩分道扬镳,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贺聆走到客厅,柏珩一见到他就像是闻见肉骨头香味的狗狗似的,眼睛发着光,迫不及待地朝他的方向小跑,只是这一次,贺聆没有如愿让他抱个满怀。
被拒绝拥抱的柏珩委屈地轻轻撅了下唇,但一想到贺聆正在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烦心,又很快调节过来,小声地问,“事情解决了吗?”
贺聆颔首,眼前的柏珩太乖了,乖到贺聆都有点不忍心跟他说准备好的话。
柏珩比自己解决了烦心事还要高兴,握住贺聆的手捏了捏,语气轻快,“那太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去准备晚餐,很快就可以......”
贺聆沉声打断他的高涨情绪,“小柏,我有些话跟你说。”
长痛不如短痛,贺聆没打算再跟柏珩吃什么所谓的散伙饭,早点把话说清,对他们两个都好。
柏珩察觉到贺聆态度的冷淡,一时有点慌张,可还是咬着唇点了下脑袋,跟着贺聆走到沙发处坐下。
明亮的灯光里,贺聆在柏珩黑亮的眼睛里见到了神色冷静的自己,柏珩的眼神太清澈,衬得他冷血无情,他微微错开柏珩的视线,狠狠心道,“我们谈恋爱也有四个月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回想我们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坦白说,你很合我的心意,但是我觉得我们两个可能不太合适。”
他抬眼,见到柏珩怔愣住的神情。
柏珩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以至于无法快速反应过来,迷茫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还是我哪里不够好,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贺聆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冷酷,“你没有做错什么,也很好,可不管是年龄还是性格,其实你都不符合我择偶的标准,我本来也想再试试看,也许时间一长,所有的不适合都会迎刃而解,可再拖下去,不仅是在耽误我自己的时间,也是在耽误你的青春。”
他给尖锐的的语言裹了一层柔软的糖霜,却掩盖不了本质的残忍。
柏珩眼神闪烁,他不能明白,昨晚他还和贺聆相拥而眠,甚至于十分钟前他还在盘算着今晚给贺聆做好吃的,可是现在贺聆却坐在他面前,跟他说他们两个不合适,而不合适的意思,无非是要分手。
“这四个月我们相处得很开心不是吗?”柏珩仿佛在大海里找到一根可以往岸上攀爬的绳子,急得眼睛泛红,“我不觉得跟你在一起是耽误自己,我年纪是比你小,可是我知道我很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性格,我也可以改,贺聆,你是不是不开心,所以才说这些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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