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聆嗅到他身上的淡淡牛奶香,忍不住埋在他身上闻了又闻,又跟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才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柏珩依依不舍地舔了下水润润的唇,打算先给贺聆打个预防针,支吾着说,“我说了你不能生我的气。”
贺聆失笑,“我脾气很不好吗?”转念一想,他有时候确实对柏珩是挺凶的,捏捏柏珩的脸,“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他心里藏着事,想到要把柏珩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自然对柏珩是和颜悦色。
柏珩语气小心翼翼,“关于过年的事情。”
贺聆乍一听这句,表情没控制住微微一变。
他的变化自然落到了柏珩的眼里,柏珩心里疑惑,假装没有发现贺聆的异常,依旧说,“我姑姑想我回家去过年。”
他一瞬不动地盯着贺聆,很清晰地见到贺聆似是悄然松了一口气,即使是很细微的差别,但两人朝夕相处,他已经能很好地分辨出贺聆的情绪。
贺聆方才的表情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但最终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又迅速放松下来。
柏珩几乎是凭借直觉猜出贺聆有事瞒着他。
“那很好啊,”贺聆语气自然,像是真心实意为柏珩着想,“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家人,理应是要回去过年的。”
试探悄悄冒了头。
“可是我不想回去。”
贺聆微怔,接道,“小柏,我今晚也是要跟你商量过年的事情。”
柏珩安静地等待贺聆的下文。
“虽然我爸妈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我也有考虑过是不是可以一起带你回家过年,但他们嘴上说是接受了,其实心里未必同意,你知道的,老人家都比较传统,当年他们知道我喜欢男人时差点跟我断绝关系,我不想带你回去让你受委屈。”
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他不想到时候出门去见戚树乔被柏珩发现端倪。
可惜贺聆越是找借口,柏珩就越是确认贺聆有事瞒着自己,在经过那么多次的教训后,柏珩已经不敢再轻信贺聆的话,他深深注视着柏珩,“我不怕委屈,我想跟你......”
“可是我舍不得你受气,”贺聆打断他的话,轻声说,“再说了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惹得父母不高兴。”
柏珩咬住下唇,沉默不语。
“你为了我跟家里人闹矛盾,我一直挺过意不去的,如果这一次过年你能跟家里人和好,我们以后在一起也能少点阻碍,”贺聆啄了啄他的脸蛋,满眼宠溺,“小柏,我不会回去很久的,最晚初五就回来了,你听话好不好?”
他总能用漂亮的花言巧语装饰自己的私心,如果是从前的柏珩,定又要被他轻易蛊惑,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柏珩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只觉得难过与失望。
但最终,他还是在贺聆期待的眼神里轻点脑袋。
贺聆果然很高兴,就像是奖励听话的小狗一般抱着他亲了又亲。
他对于贺聆而言就像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温顺宠物,如果不听话的话,贺聆应当就会毫不犹豫把他丢掉吧。
柏珩死死揽住贺聆的腰,坐在贺聆腿上加深亲吻,他亲得太重,像是要把贺聆吞进去,即使听见贺聆不舒服的闷哼也不肯停下,直到贺聆气喘吁吁别过脸,他才趴在贺聆的颈窝处轻轻咬着。
贺聆搪塞完柏珩,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暧昧地主动缠上柏珩的腰。
满室春情流淌。
——
转眼就到了年二十八,贺聆一大早踏上了归乡的路程。
临走前,柏珩显得很是不舍,目送他的车子远去才肯离开,他在车视镜见到逐渐变成缩影直至完全消失不见的身影,心里难得的有几分愧疚,但也只是很轻微的一瞬间,他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贺聆的老家离A城将近六小时的车程,但年末塞车,他整整开了十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他累得眉心都是酸的,只想赶紧找张床躺下来睡大觉,结果一开门见到大半年没见的父母,疲惫忽而不翼而飞了。
正值晚饭点,贺聆一到家就能吃上熟悉的口味,他舒服得直哼哼,使劲儿夸贺母的手艺,把贺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笑出了一条又一条了鱼尾纹,贺父是个有点迂腐的男人,不喜欢贺聆说话没个正形,但也只是板着脸嘟囔了两句,饭桌上一派温馨。
贺聆正大快朵颐,发觉二老眉来眼去欲言又止,笑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趁我现在人在这里,有什么就问。”
贺母一听顿时来劲了,清了清嗓子,“你跟小柏处得还行吧,怎么不把人带回来瞧瞧?”
贺聆跟柏珩同居这段时间,二老跟柏珩视频通话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但显然是对柏珩满意到了极点,他人才坐定没多久,二老就忍不住打听,这纯属公婆看俏媳妇,越看越对眼了。
他不动声色道,“还没到那步呢。”
“你这话说的,人小柏多俊一青年,又对你死心塌地,你怎么着也要给人个名分。”
贺聆被噎了下,忍不住道,“妈,你真把小柏当我老婆了,还名分,大清早亡了,我可提醒你,大陆同性恋婚姻还没合法呢。”
“事在人为,你要真想结婚,哪还能没办法,我跟你爸查过了,现在不用出国就能结......”
“我还年轻,真没想那么长远。”
“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还当自己是十七八大小伙呢,我可跟你说,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才接受你喜欢男的这件事,你要是敢给我搞什么单身主义那一套,我俩跟你没完。”她给贺父使眼色,“老贺,你说句话。”
“你妈说的有道理,人活一世,哪能没个互相扶持的,你现在仗着自己年轻是无所谓,等到老了牙齿掉光了,走不动路了,身边又没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贺父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我瞧着小柏这孩子不错,人长得好也懂礼貌,除了年纪比你小一些,挑不出半点毛病,你可千万别辜负人家。”
贺聆是真没想到同性恋过年回家也得被催婚,他被二老说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连连求饶,“爸妈,我还没老呢,牙齿头发都还在,走路也利索得不行,求求你俩别念经了。”
贺母被他敷衍的态度气得拿手狠狠指他,“你这破德行也不知道像谁,要不是你长这么大个人了我不好动手,真想拿大竹板抽你。”
贺聆塞了块酱香牛肉,嘟囔道,“我小时候你也没少抽啊......”
眼见贺母要发飙,他连忙卖乖,“知道了,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对待你们的准媳妇小柏。”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嘴里没句真话。”
贺聆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结婚这个话题绕过去了,他这么多年谈恋爱下来,压根就从来没往结婚这一方面去想,哪怕是他所有恋爱对象中最为特殊的柏珩,他也从来不考虑终止自由的人生。
人不吃饭会死,但不结婚铁定可以活得好好的,既然能活着,那何必吃饱没事干自掘坟墓呢?
贺聆逻辑自洽,谁都无法说服他,也只有在面对父母时,才肯多搪塞两句。
忙活了一天,躺下来时贺聆累得眼皮直打架。
柏珩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他直接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很快柏珩潋滟的脸蛋就占据了整个屏幕,一眼就能捕捉到他眼神里炙热的思念。
贺聆昏昏欲睡,强撑着跟柏珩聊天。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异地恋呢,想不想我?”
柏珩抿出个带着羞意的甜笑,“很想你。”
两人隔了五百多公里,柏珩恨不得能透过屏幕将贺聆拥抱在怀中。
“我爸妈今天还说起你呢。”
“说我什么呀?”
贺聆调侃道,“说让我赶紧把你娶回家,做我们老贺家的媳妇,最好呢,还是给我生个一儿半女。”
柏珩小脸微红,半晌憋出一句,“应该是你生才对......”
贺聆啧道,“小柏,你学坏了。”
柏珩水润润的眼睛转啊转的,似是不好意思极了,支吾道,“我不会生。”
“你要真能生就得被科学院抓去做研究对象了。”
柏珩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脸红得像是天边的红霞。
他们这辈子生是不可能生了,毕竟在选择走这条路时,就已经失去了孕育后代的资格,但做做梦还是可以的。
贺聆幻想着,“我喜欢女儿,你呢?”
柏珩羞涩地嗫嚅,“你生的我都喜欢。”
“怎么净占我便宜?”
柏珩不知道想到什么了,脸红得似要滴血。
贺聆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女孩儿好,像你最好,肯定是个绝世大美人......”
窗外寒冬料峭,屋内暖意盈盈,谈话声渐渐弱下去,梦里有甜蜜。
作者有话说:
小柏(脸红红):怎么生啊?
第43章
年三十贺聆没能睡懒觉,一早就被贺母叫醒拉去逛商场,年货大多都已经准备好了,主要是去凑个热闹。
小镇并不大,一路上遇见不少熟人,纷纷夸赞贺聆长得一表人才,又事业有成,更有甚至要给贺聆介绍对象,在这件事上贺母比贺聆要紧张得多,贺聆自个都不用找借口,贺母就已经笑着挡了回去。
等人一走,她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哼道,“这刘叔故意看你笑话呢,一把年纪了还到处嚼人舌根,怪不得年轻时老婆不跟他。”
小镇就这么一点地方,贺聆当时出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相识的不相识的都知道他的事情,现下要给他介绍对象无非是存心膈应人,但贺聆从来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笑吟吟地搂着贺母的肩膀,“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又不会少块肉。”
“我就不乐意听别人说我儿子坏话。”
“这样,年后你再去跳舞让你那些小姐妹别跟刘叔搭档,杀杀他的锐气。”
贺母乐呵呵地笑起来,“我看行。”
母子二人大包小包采购,贺聆看中台按摩椅,正想坐上去试试看,忽而听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醇厚音色,“小贺?”
贺聆回眸一看,只见商场乌泱泱的人群里站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
青年约莫三十年纪,身穿黑色风衣,浓眉深目,高鼻薄唇,一双褐色的眼睛蕴含流光,说不出的风神俊朗,贺聆仿佛又见到了当年在礼堂演讲台上受人敬仰的学长,六年过去,经过时间的沉淀后,戚树乔愈发的光彩夺目。
贺聆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戚树乔,一瞬的怔然后,很快调整过来,如同从前一般喊了声,“学长。”
戚树乔推着推车走上前来,他笑道,“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么多年,你没怎么变,”目光又落到贺母身上,“这位是阿姨吧,阿姨您好,我是小贺的朋友,您叫我树乔就可以了。”
他仪表堂堂又彬彬有礼,给人极好的第一印象,贺母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连声打招呼。
贺聆朝他身后看去,没看见别人,奇道,“学长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是,”戚树乔解释道,“我父母在国外旅游赶不回来,虽然是自己过年,但也得有仪式感,就想着出来感受一下年味。”
贺母一听,心疼得不行,“一个人过年怎么行,贺聆,你怎么也不邀请人家到家里做客?”
贺聆知道贺母最是好客,也没有跟她解释自己跟戚树乔是前两天才联系上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学长,不如今晚到我家吃饭吧,我们也好叙叙旧。”
戚树乔推脱了两句,架不住贺母的热情,只好笑着应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一起逛起了商场,贺母鲜少招待贺聆的朋友,颇有大展身手的意思,不断地询问戚树乔的口味。
戚树乔都一一笑着回答,最终开玩笑道,“阿姨,我不挑食,你们肯收留我,就让我受宠若惊了。”
贺母打量他,笑容和善,“长这么高,瞧着是不挑食。”
贺聆和戚树乔对望一眼,忍俊不禁。
戚树乔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在商场跟他们告别。
贺聆让贺母到车里等他,久别重逢的两人这才有了对话的机会。
再次面对曾经失手的心动对象,贺聆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滋味,大抵人都是如此,求而不得的永远最珍贵。
但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随随便便就会被看穿心思的少年,此刻站在戚树乔面前,也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很好地收敛起来,只剩下淡然,“还以为得特地约一趟呢,没想到我跟学长这么有缘,逛个商场都能碰见。”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他们六年来毫无联系,结果刚约定好要见面没多久,上天就安排他们偶遇,巧合得贺聆不禁觉得这是在暗示他些什么。
戚树乔笑说,“可能看我一个人过年太可怜,才让我提前遇见你。”
贺聆不置可否,“那么学长,我们今晚见。”
他跟戚树乔分别,一上车,贺母就伸着个脖子问,“树乔是本地人吗,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他比我大两届,不常见面,年后他要到A城发展,正好约着聊一聊。”
“多个人多个照应也好,他是做什么的?”
“还没问。”贺聆无奈笑道,“妈,你怎么逮着个人就查户口?”
贺母嗔怪道,“我这不瞧着他挺好的,多问两句而已,你还不乐意答了。”
母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车子驶出国道。
叩叩——
柏珩刚把行李收拾好,房门就被敲响,是柏虹。
他大年三十早上才回到柏家私宅,跟父亲打了个照面,惯例询问他的学业之外便没有其它可聊的,父子俩很是生疏,没一会儿柏父就跟出了门。
历来如此,柏珩也不觉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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