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陆子骞的可控范围,他不明白怎么发展成这样了,还有龚铎的表现——
浑身颤抖、面色潮红嘴唇却白的吓人,还有他眼里的疯狂……
陆子骞从没有在龚铎脸上看到这么恐怖的神情。
陆子骞忍不住站起来,大着胆子托起龚铎的下巴:“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舒服得很。”龚铎没躲开陆子骞的手,而是仿佛眷恋一样轻轻蹭了蹭,眼里的泪一下子淌下来了:“曾经我讨厌当华中影视继承人,麻烦、费脑子。现在我有点喜欢了,有权利啊,能决定你和宫奕宁在娱乐圈走多远,让你俩忌惮。要不是忌惮我的身份,你早就光明正大跟我提分手了是不是?你其实忍不了我对不对?我不温柔,我还有洁癖。”
陆子骞吓傻了,手足无措地伸手接着龚铎的眼泪,眼前也模糊了,忍不住解释:“没有,我跟奕宁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讨厌你的洁癖,我是真心爱你,真的,我没有骗你。不接你电话只是因为我想静一静,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替你为奕宁哥赎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龚铎没看陆子骞,低垂着眼帘,轻轻摇了摇头:“你别害怕,我喜欢你,我舍不得封杀你……哪怕你要跟我离婚,哪怕……你出轨不要我。”
陆子骞吓了一跳:“离婚?我没有这么想!男神,你别吓我,我不想跟你离婚,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好好的,我不想离婚!”
龚铎的眼泪不消一分钟,已将陆子骞的手掌打湿,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哽咽,压不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推开陆子骞,颤抖地拿出攥了许久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周见……把车开来,接我走吧。”
说出这一句话,仿佛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连看陆子骞一眼的力气都没了,就这样,慢吞吞地开门,走了出去。
陆子骞觉得龚铎不对劲极了,追上他,死死拉着他的衣袖,“你不能走,为什么不听我跟你解释,我不想离婚!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龚铎的脸被门口透出的光照亮,一脸灰白。
哪里还有丰神俊朗的国民男神的模样?!
“好。答应你,不离婚。”龚铎说着话,没有停留,依然往外走。
陆子骞听到引擎声,接着看到一辆登山专用小型汽车驶来,停在低矮的围墙边,周见从车上下来,一脸震惊地跑了进来。小声道:“龚哥你怎么了?!是不是……”
龚铎直起腰杆,“我没事,走吧。”
周见少见地没有跟陆子骞贫嘴,诡异地没有拖拉,飞速扶起龚铎的手臂,撑着他将他塞进车厢里,自己也快速坐了进去。
汽车很快开走了。
4.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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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尾灯的红光映着陆子骞苍白的脸。
陆子骞木然站在原地,他觉得龚铎不对劲,虽然他答应不会离婚,可他的眼神,他的状态,十分异常。
跟平常简直判若两人。
“小陆?是你吧?”院里传来一个女声。
陆子骞骤然回神,飞速擦了一下眼睛。
吴玉华披着衣服站在房间门口,“这么晚了站门口干嘛呢?”
“没事……我,这就去睡了。”陆子骞用力眨眨眼,将眼睛里的水光憋回去,努力找回原本的声音,“抱歉吴导,是不是吵到您了?”
“我离得近,听到几句争吵,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你房门钥匙给他?”
“不是在吵这个……”陆子骞压下不安,感觉跟别人谈论吵架的原因有点尴尬。
好在吴玉华并没有多问,而是自然而然劝解道:“年轻人火气旺,我是过来人了,告诉你点经验。两个人有问题别只想着吵架,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两个人静下心好好聊聊,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听听对方的心里话,求同存异,互相为对方让一步,能走到结婚这一步,肯定非常爱对方。如果对对方有任何不满,别憋在心里,讲出来,总能有办法解决。”
面对长辈慈祥温和的开导,陆子骞忍不住眼睛发胀,揉了又揉,闷闷地说:“您说的对,因为出了事,我憋在心里,没跟他沟通,结果闹成现在这样了,都是我不好。”
吴玉华怜悯地看着陆子骞通红的眼睛,“可怜的孩子。不用太在意,等你戏份杀青,你去找他,他还能狠心不见你怎么着,龚铎这孩子瞧着不像心肠硬的,你给他说几句软话,好好哄哄他。”
陆子骞点点头,“谢谢吴导开导我,我会照做的。”
“那你就早点睡吧,早点拍完你的戏份,你才能早点杀青去见他。”
陆子骞礼貌向吴玉华道谢,独自回了房间。
……
一晃三四天,陆子骞给龚铎发的所有信息全部石沉大海,他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被人冷落的滋味,联想到龚铎离开的状态,又失落又担心。
不知道是不是龚铎给周见下了禁言令,周见同样不回陆子骞任何信息。
庄妍不知道在忙什么,虽然会回信息,但是很慢,无论陆子骞怎么旁敲侧击打听龚铎,她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搪塞。
陆子骞心中的不安更重,急的团团转,要不是被勒令不能离开剧组,他简直想插上翅膀飞回去。
陆子骞上午没戏,坐在小山坡上给龚铎发微信:
“男神,别不理我。”
“回我一句话吧,让我知道你好不好。”
“回一个‘好’也行。”
“快担心死了,回我一个标点符号吧,求求你。”
统统没有回应。
陆子骞转而打了视频电话,响了很多声以后自动挂断。
“听说你跟宫奕宁在一起了,真的?”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来到了陆子骞身后,垂着眼帘看着他。
陆子骞正满心愁苦,不防身后忽然响起人声,顿时身心大骇,脚踝一抽险些从山坡上滚下去,被那人拽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金唐!”
金唐居高临下俯视陆子骞。
脸上没有陆子骞熟悉的嘲讽和桀骜,相反,他下巴上冒着胡茬,眼下的黑眼圈醒目的可怕。
“问你话,别对我说谎,不然真让你滚下去。”
陆子骞对金唐没有好印象,在知道他欺骗宫奕宁以后,对他更不想有好脸色,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你把他害的还不够惨?怎么还有脸打听他?!”
“我们两个彼此彼此。我在问你,有没有跟宫奕宁交往,回答我。”
“没有!”陆子骞咬牙切齿地喊道:“你怎么又来了,赶紧走,别让奕宁哥看到你,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一点,我不想他因为看见你,再次陷入痛苦!”
“……”金唐磨了磨牙,“没有就好。我不想跟你解释什么,只告诉你一句话,我原来是想跟他玩玩,现在,我爱他。如果你们没在一起,那你就离他远一点,我不希望他身边有任何可能发展为‘情人’的男人。”
金唐说完,阴沉着脸抬步往山下走。
“等等!”陆子骞想到什么,快步跟上他:“你怎么会问……问我有没有跟奕宁哥在一起,谁跟你说的?是不是龚铎?”
“是又怎么样。你们不是分手了么。”
“没有!没有分手!他现在不接我电话,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告诉我!你知道对不对?”
金唐脚步蓦地停下,不耐烦地抓抓头发,“啧,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在国外。整个行程完全对外保密,尤其不让你知道。”
“为什么?!去国外干什么,为什么不能被我知道,是他在生我的气还是……他是不是身体怎么了?”
那天离开的身体状态就不对了,而且,明明近期他没有出国的行程,莫名其妙的怎么会跑国外去……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陆子骞咬牙坚持,两步跨到金唐身边,用行动告诉他不会放弃。
“啧,我不能对兄弟言而无信,他亲口交代不让告诉你,我要转头把他卖了,等他病好了指不定怎么收拾我。这个神经病,泡上你以后就不对头了,婆婆妈妈的,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你们还是分了好。”金唐说完,大手抵着陆子骞肩头一推,“谢了啊,无论是你跟他分手,还是你拒绝宫奕宁。”
金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陆子骞只听到“病好了”三个字。
胡思乱想的心在这一刻忽然沉淀下来,最坏的猜测成真了。
“什么病要到国外治。我跟他是合法夫妻关系,全国都知道,我有权利知情。你最好告诉我,不然——”陆子骞磨了磨牙,坚定地仰视金唐的眼睛。
金唐推了一下,竟没推开,可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于是嗤笑道:“你一没权势二没功夫,我怕你什么……怕把你气死了?哈哈哈。”
陆子骞没吭声,抬手把开始解衬衫扣子,一连解开三颗,小半个胸口露了出来。接着,他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
金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你不告诉我,我就拍照片,说你对我‘欲行不轨’。龚铎的脾气你清楚吧?我跟他还没离婚呢,你要是碰他的人,碰他的配偶,要给他戴绿帽。你猜,等他病好了,会不会放过你?”
陆子骞在龚铎面前赖不起来,再别人面前,绝对不好惹。惹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金唐面上一阵青白,“你你”了半天,最终咽了咽口水,狠狠搓了一把头发,“算你狠!怕了你了,你们真是一对疯子,般配得很!”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知道了也帮不上他忙。还有,别把我供出来!”金唐烦的不行,狠剜陆子骞一眼,掏出来一盒烟,利落抖出来一根,啪嗒点着咬在嘴里,吐出一个烟圈。“真是的,败给你们夫妻俩……”
陆子骞惨淡地笑了一下。
“在告诉你他现在的情况之前,得先给你讲段以前的破事——你扣子还不系上?!万一谁来了误会了,我怎么跟宫奕宁解释!”金唐暴躁地咬着烟嘴,嫌弃地瞪着陆子骞。
陆子骞抬手系扣子。
金唐这才开始回忆。
5.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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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骞要了一根烟,跟金唐一起抽。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龚铎父亲出轨搞外遇的事儿陆子骞已经知晓,金唐就把这段略过,直接讲后面的。
“龚家那么大家业,整个就是一金饽饽。那小三儿日子久了,野心逐渐膨胀,再加上老龚总对她的确宠爱,她就生出逼宫上位的心思,时常跑到宋总面前耀武扬威。你知道吧,我跟龚铎是发小,经常跑他家找他打游戏,小三来得时候也不知道避讳,当着我俩半大孩子的面儿就撒泼放刁,又是炫耀得宠又是讥讽宋总失势……完了以后还跟龚铎说要当他新妈妈。脸皮真够厚的。然后……”
金唐深吸一口烟,弹弹烟灰,皱了皱眉:“她开始常常找上门,甚至轻蔑地不再对宋总冷言冷语,她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她的目的变成了年幼的龚铎,她想通过拉拢老龚总的孩子,逼宫上位。龚铎自然不乐意啊,那个年纪隐约也懂事了,他不愿意跟她出去,无论她怎么引诱就是不跟她一起。后来终于被她逮到一个机会,龚铎生日,按照惯例老龚总要带他出去给他过生日,她趁机提议三个人去游乐园玩,老龚总同意了。就是这次,出事了。”
陆子骞咬紧牙关,紧张又充满恨意地听着。
“他们的车被一辆大货车撞开,车头都撞得凹进去了,驾驶座上的老龚总和副驾驶的那小三儿当场就不行了。现场那个惨烈……救护车到的时候,两个人合力都拉不开车门,最后找电锯切开的,车里的血腥味当场就把几个小护士熏吐了。”
陆子骞被烟头烫到手指,猛然松开手,捏了捏疼到钻心的手指,低哑地问:“……然后呢……”
“几人打开车门以后,发现后座还坐着个小男孩儿,半边身子都是血,衣服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脸上和头发上……还沾着来不及干透的脑浆……他就睁着眼,没有看护士,空洞地盯着前座上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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