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伤口,一多半都开始痊愈了。
剩下的另一小半,碧绿色的细条状的精神力尖刺埋在他的皮肉里,红肿发痒、刺痛难忍。
雄虫本虫撤回的话,只要一秒就可以摆脱。但这事赛斯不打算让伊登知道。所以他要再忍十天半个月。
一想到这里,他内心深处又有一丝丝的抗拒。
这是伊登留给他的……很有可能……这将是他唯一的一次……
赛斯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扭曲又不正常。但反正无虫知晓。
也是在这个时候,赛斯收到了诺弗瑞森材料核验通过的通知。
他第一时间和校方确认了面试时间。
窗户外,橘红色的光线逐渐黯淡,恒星几乎完全落下。
病房里,金发少年阖着双眼,胸膛微微起伏。哪怕还没清醒,他的嘴角也微微上翘着,带着几分天然的笑意。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只虫。赛斯站在伊登床前。在他脚下,影子拉长扭曲,投映上雪白的墙壁。
这一刻仿佛一个朦胧迷醉的梦。
夕阳侧洒上雄虫挺翘的鼻尖和唇线。赛斯倾身,在伊登唇上落下一吻。
他吻得很轻很轻,犹如过去两年内无数次偷偷亲吻时的一样,只怕惊醒对方。
那时他怕伊登震惊嫌恶的眼神。现在他怕再也见不到伊登的笑容。
你看,贪婪果然是虫的本性。在得到很多很多之后,他居然还想要更多更多。
进入恍惚状态的虫事后到底能残留几分意识,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
最好的情况,伊登完全不记得。最大可能,伊登记得一点,但不会很清楚。他只要竭力否认,这一关就算过了。
上同一所大学,是这么多年来,伊登对他提出的唯一要求。而他却无法达成。
他太自私了。
他必须将这件事隐瞒到底,让它成为带进坟墓的秘密。
他们的虫生才刚刚开始。之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如果他还想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伊登身边,和他一起放声大笑,在对方需要时给出支撑和依靠,那么现在是时候……
放手了。
***
凉飕飕的空气裹覆上来,刺激着赛斯尚未愈合的伤口。
乍一看,雌虫赤|裸的上身交错遍布着大大小小各种伤口和疤痕,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退痂的浅色疤痕。发紫的淤青。破皮的擦伤。血肉翻出的撕裂伤……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仔细看去,那些血肉开裂的地方都没有流血。蛛网一样的绿色丝线在里面若隐若现,闪烁着淡淡荧光,为形状可怖的伤口抹上一抹诡异的色彩。
伊登瞪视眼前的一幕,笑容僵在嘴角,凉意浮上心间。
其他虫可能还要楞上几秒才能反应过来。然而伊登只一眼,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些绿色丝线是他的精神力。
它们已经外化凝固,和本体之间没有联系。若非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并主动感知,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一连串画面涌入雄虫的脑海。
又热又湿的空气。肥厚油绿的叶片。缠绕绞紧的藤萝。
毫无血色的脸。发青颤抖的嘴唇。干涩虚弱的呻-吟。
炽热柔软的承纳。暴虐无情的征服。破碎身体里流出的血。
伊登的呼吸屏住了。他的某处因回想起的愉悦而复苏,胃部却像被放入沉甸甸的铁块,向下不停地坠去。
“小伊,不是你想得那样……不是……”
赛斯握住他的手,仰起头,慌乱地开口:“你没有伤到我。是我自己没有躲闪及时……”
伊登脸上发麻:“没有伤到你?”
他的声音几乎像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
“没有。”雌虫眼中充满祈求,“这些伤口不疼的……再过两天就会好了。”
“迪安的事,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应该早就怀疑了吧……”
“哈哈。”
赛斯干巴巴地笑道,他的目光开始乱瞟,被按住的另一只手试探性地移动,想要从伊登身下溜出。
“当你的护卫是挺不错的社会实践……如果告诉你,或者被其他虫知道,这个机会肯定就泡汤了。”
“你还记得八年级我想学开战斗艇那事吗,不知怎么的传到国会那里。几十个议员上书抗议说风险太大就连林顿宰相都不支持我——唔!”
伊登将赛斯彻底推倒在沙发上。下一秒,雌虫被扯住头发,嘴唇被一排牙齿撕咬。
血的铁腥和花香同时涌过来。赛斯头晕目眩地任对方动作。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伊登的吻……如果是对方主动的话,他那纸糊成的意志力也能得到一丝丝谅解吧……
忽然,伊登抓在他后脑的手开始移往下方。
赛斯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蹦到了极限。亲吻带来的甜美褪去了。他的肌肉开始慌乱地尖叫,四肢出现轻微的颤抖。
“小伊你——”
伊登用另一个吻堵住了雌虫的嘴,然后用膝盖顶开雌虫的腿。
一股灼烧的视线落在某个点上。
赛斯完全动不了了。
他面上冰冷,脸色惨白。
“没有伤到你?”
伊登眯起眼睛,声音不紧不慢。
“赛斯,一次又一次地骗我,就这么让你上瘾?”
伊登的手掐上雌虫的腰。绿色的丝线闪了一下,从血肉中流出,钻进伊登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伊登:让我确认下你的马甲。
赛斯:(猛摇头)没有马甲。
伊登:来看证据。
……
伊登:!!这是什么!!
(丢失记忆载入中)
赛斯:有马甲,没受伤。
伊登:你再说一次?
(怒火积攒中)
赛斯:有马甲,没受伤。
伊登:艹!
(怒火喷发变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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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斯不告诉伊登是不想道德绑架也不想伊登自责
而伊登其实基本不记得后面那段,只对前面的有点印象。
他是想套套赛斯的话确认一下的,没想到身体都记得很清楚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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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伊登的恐惧
伊登瞪着赛斯。
雌虫信息素在他舌头上融化。巧克力的醇厚、焦苦、香甜、丝滑和酒精的辛辣灼烧混作一团, 让他沉醉又迷茫。
它们呼唤着他,邀请他紧紧地贴上那具躯体,引诱他将脑袋埋进肩颈相连、凹陷的温暖处, 然后激烈地碰触、细细地亲吻, 最后将那只虫牢牢锁进怀里。
但他不能动、不敢动。
他用目光检视着雌虫的身体, 然后无比绝望地发现,那些画面都是真的。
他的膝下忽然生出一面无限延展的薄冰。
冰下,冷冽入骨的海水翻腾怒吼。冰上,龟裂而出的裂缝越来越大。他坐在上面, 不敢挪动分毫。
苦涩在他胃部滋生,发出腐败的臭味。愧疚如火, 舔舐啃咬他的胸腔。火苗在他的肺部和气管迅速地扩展,烧到他连呼吸都疼痛不已。
他亲手伤害了他最珍视的存在。
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的痛苦……你可以发泄给我。我可以承受。
嘶哑低沉的声音穿过重重迷雾, 如水波一样激荡着他的耳鼓膜。
是了。这就是答案——
因为安心,所以顺从。因为熟悉,所以放纵。
因为在他内心最深最深处,这就是他的渴望。所以他构筑了那间牢笼。
撕裂、侵占、标记、囚|禁。
他得到了许可。他做得没错。他给了雌虫想要的。
不。不。不。不。这都是你的狡辩。
伊登咬破了自己下唇。他的喉头滑动着, 吞下浓重的血腥味。他明明刚刚醒来,但他已精疲力竭的仿佛熬了几个通宵。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
是我的自说自话让你厌烦了?是我太过自我让你无法信赖?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我负责,因为你不想和一个强|奸犯有所牵扯……?
一声闷哼唤回伊登的意识。他低头,发现他正死死捏着赛斯的脚踝,他捏得那般用力, 以至于冷汗爬满雌虫的额头。
伊登啪地一下松开手。赛斯的腿弯折着在他面前落下。
脚踝的部位, 绿色的丝线快速消散,肿起的紫青皮肉上,几道指痕清晰可见。
类似的伤痕在赛斯身上有很多。它们汇集交错在一起,在他头脑里唤起关联的回忆。
赛斯试图逃跑。他残暴地打断。藤蔓绞紧雌虫的双手双脚, 随即夺去他的哀鸣。
他无视对方的恐惧和抗拒、恳求和无助,全程都在肆意发泄、疯狂掠夺。
赛斯那么好。他值得这世界上最棒的初体验。
他不应该、也绝不能在一个寒冷脏污的地下监牢、在盛满罪恶和污秽的黑暗里,被他最信任的朋友残忍地撕碎、碾压和折辱。
“这种事……你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赛斯的声音很虚弱。他垂着脑袋,慢慢收拢起自己被迫打开的双腿,然后蜷窝在沙发角落。
他不再费力去遮掩身上的痕迹。可当伊登本能驱使下、向前拉近以便恢复原有距离时,他肉眼可见地畏缩了一下,蜷缩得更紧了。
一瞬间,苏醒后和赛斯肢体接触时对方的被动、僵硬和颤抖都有了另一个原因。
伊登闭了下眼,强迫自己向后退去。
在他耳边,赛斯痛苦的呻-吟挥之不去。更多嘈杂刺耳的声音涌进脑海。他想起了越来越多的细节,越来越多的感受。他……有感觉。
艹!
伊登一拳砸向沙发上方的墙面。沉闷的重响声后,细细的疼从指关节处传来,湿热的血蔓进指缝。
“小伊你做什——”
赛斯的手抬起,似乎是要拉过雄虫的手检查伤处。
他的手停滞在半空,因为伊登正紧紧地盯着他,眼里闪着激烈的愤怒。
赛斯缓缓放下手臂,闭上了嘴。
“……你宁愿我不知道?”雄虫的嗓音如金属般冷硬。
“这不是你的错。”赛斯摇头。
“这只是一场意外。我不想你自责。”
“那你就瞒着我吗?啊?!和你去诺弗瑞森、和那些该死的乱七八糟的训练一样一直瞒着我?”
伊登喉头发紧,牙关紧咬。
愤怒和烦躁化作硫酸,在他血液中疯狂蔓延,誓要烧穿他所有的内脏和骨骼。
“就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你觉得我会缠着你不放,因为你不想我自责?!”
“所以你要将我推得远远地,只为了要证明自己不需要我也可以吗?!”
“不是的,小伊,不是的。我——”
“骗子。”
伊登打断了赛斯,冷冷地说。
肿块卡在喉咙处,让他呼吸困难。体内的火像子弹一样四处乱飞,点燃了每个细胞。
伊登又热又冷,颤抖不已。
不管赛斯在更衣室里说了什么,不管他对自己是什么感情,不管他途中如何摇摆不定,其实在内心最深处,这只雌虫早做出了选择。
甚至连那种事,他都要抹去一切痕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在他恨不得每天每分每秒都和对方在一起时,赛斯却在计划着逃离。
他们在一起是很快乐。可那又如何?
他最终还是要被赛斯舍弃。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不愿意。这就是事实。
这一点比任何刀刃都锋利,直接捅进伊登心脏最深处,撕扯绞缠那里的血肉。
——不如就此标记他、弄坏他,让他再也不敢、再也无法离开你。
一个冷酷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伊登猛地抓住赛斯的手肘,再一次将他推倒。
当他察觉到雌虫细微的抗拒后,他死死地按在雌虫肩上,用粗暴野蛮的动作,将对方钉死在沙发垫里。
绿色的精神力化作细细的绳索,自发向外延展、灵活地游走在雌虫的皮肤上。
不久前才经历过的疼痛在一瞬同时回归。赛斯肌肉僵直、声音颤抖。
“小伊,不、不……停、停……”
“不、不要这样……”
赛斯的身体因震惊恐惧而麻痹到无法动弹。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如大锤一次次砸下,让他胸口紧缩、眼前发黑。
“你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伊登在他耳边说:“这次不可能了。”
“!”
雄虫整个身体俯压在赛斯摊开的四肢上。他的呼吸变得急切。
他的头灌满了铅,曾经敏锐的思绪变得沉重而迟缓。他不想去思考,不想去感知。
他跟随那个声音,顺从身体的意愿,按住赛斯的侧脸,将手指捅进。
赛斯闷哼一声。
伊登尝到了血的味道。这让他感到沉迷。他将鼻子埋进赛斯的腹部,用自己的手掌丈量肌肉的起伏,描摹开裂的伤口。
内心的恶魔在他心底震颤,促使他进一步摧毁压榨这具躯壳,从雌虫的嘴里挤出更加痛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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