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登抚摸着赛斯。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在一起。那种亲密无间、连心脏都同步跳动的感觉让他发狂。
他渴望太久了。他兴奋到头绪目眩,迷醉到想让此刻永恒。
“小伊……”
”我、我只是……”
沙哑的呼吸声和水声中,雌虫的喃喃自语低不可闻。
他的手指抠进沙发里,又湿又烫的汗水将额头上的黑发弄得一团糟,长长的眼睫低垂着,遮盖了那双紫灰色的眼瞳。
“我没做到……”
“我可能……我可能永远都做不到……”
恐惧、茫然、无助、悲伤、愧疚、自责通过他相接的皮肤如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伊登蓦地停了下来。
他将视线上移,几分钟内,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赛斯。
雌虫看起来已经无法思考。他瘫软着四肢,头向后仰起,绿色的精神力细丝缠在他的身上,将其固定成一个别扭的姿势。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遭遇到那种事……”
赛斯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微弱模糊,是伊登从没听过的……无力。
细丝松开了。蒙上雌虫毫无血色脸上的痛苦褪散了几分。他掀开眼皮,哆嗦的手臂撑起身子,虚弱的手指向抓向伊登的腰背。
“……我只是……想……保护你……”
赛斯依偎进伊登汗湿的脖颈,用发青的嘴唇嗫嚅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
只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雌虫的肩膀便僵住了。他整只虫即刻石化,强烈的黑暗从他身上散出,冲向伊登飘散在外的每根精神思绪。
有道墙壁倒塌了。震惊和恐惧淹没了伊登。他的胃在抽搐,恶心带起灼热的酸液,涌上他的喉咙。
这不是他的感觉。这不是。这不是——
伊登嘶了一声。他向下看去。剑拔弩张的某物正在推进。它引发最原始的恐惧,让雌虫肌肉的再次痉挛,让他的双眼失去焦距,让他从里到外地开始崩塌。
该死的!他到底在做什么?!
“——伊登?”
一记轻轻的敲门声让伊登彻底醒了。
他飞快地跳下沙发,跑进里面的卧室,唰地拉开衣柜,从里面翻找出自己最宽松的外套,返回赛斯身边。
敲门声还在继续。夏恩的声音满是疑惑。短短十几秒内,沙发上的雌虫已经穿好了他的牛仔裤。
他沉默着接过伊登递来的衣服,颤抖的手拉了几次拉链,都卡在半途无法继续。
伊登想要帮忙,刚刚凑过去,赛斯就躲开了。
伊登感觉到脸上冰凉。他无声地盯了一秒他们之间扩大的距离,默默起身打开了门。
“你们两偷偷摸摸在里面干什么——”
夏恩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食物的香气从里面飘出。
他勾起薄唇,笑容还没完全展开,一个黑影从里面擦着他的肩,一言不发地冲出房间。
“赛斯?”
夏恩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房内另一只虫:“伊登,他怎么了?”
伊登用手掌捂着眼睛,挤出的声音里尽是无助和惊惶。
“我搞砸了。”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了一半墙角的昆恩:(猛地站直、向外走开)…………我去看看陛下和休。
内心OS:现在虫崽都这么大胆直接吗??
端着餐盘的夏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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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不稳定的小伊登又做错了事。捂脸。
他只是太害怕了。虽然赛斯一直在把他向外推,但“知道”和真正的“理解明白”还需要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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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世界的真实
在医院躺了两天后, 伊登跟着双亲回到了洛奥斯特在瑞德哈特西斯特莱区的住宅。
西斯特莱区仅供王公贵族置业,闹中取静,复古自然, 以占地广阔的城郊庄园为主。洛奥斯特家是里面最显眼的。
这里比伊登在学校附近的落脚地宽敞奢华很多倍, 有超级大的前|庭、后院, 游泳池、屋顶花园等休闲设备一应俱全,全透明玻璃窗采光极佳、视野极好。在户外吃早餐时一抬头,便是一片盎然绿意,让虫心旷神怡。
恍惚之间, 伊登还以为他回到了布鲁斯凯的家族主宅。
打断这种错觉是成倍增加的陌生侍从和轮班值守、森严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安保虫。
洛奥斯特大公一向讨厌这些排场。他的雌父则很注重隐私。伊登对此很是疑惑。
随着帝国治安局对绑架案不断深入的调查,伊登得到了答案。
犯罪团伙头目古达贝吉——那只被火烧伤的雌虫——曾经是帝国情报局非常优秀的执行者。
和同僚比起, 古达贝吉太过理想主义。但他能力很强,加之勤勤恳恳, 哪怕受伤也坚守一线,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是以年纪轻轻便功勋满满,晋升为A级执行者, 被委以重任。
三十多年前,在一次帝国星域外的救援任务中,古达贝吉以自己为诱饵,给目标虫和同伴创造了出逃机会。
任务成功完成,古达贝吉却被困在敌后。弹尽粮绝的雌虫想尽一切办法, 在彻底失联前, 向上级发出了求救信号。
十二个小时后,情报局综合各方情报,以“存活概率极低,推定死亡”为由, 放弃了对古达贝吉的后续救援。
这是谎言。
翻开盖着密密麻麻“机密”印章的任务卷宗,情报局放弃救援的真正原因展露在众虫面前——成本太高,收益太低。
古达贝吉确实优秀,但并非不可替代。那几年情报局的预算在国会要求下缩水了一大半。营救古达贝吉,不仅要支出一大笔星币,还要搭上一部分政治利益。
如何抉择,一目了然。
在这次绑架案之前,认识古达贝吉的虫都以为他死在了遥远的异星。没虫知道他如何改头换面地回到瑞德哈特,又如何悄无声息地用几十年的时间,在帝国这颗红色的心脏里建立起如此庞大的犯罪帝国。
“治安局以为他是为了报复雌父,才找上了我?”伊登瞪大眼睛。
“从古达贝吉经手的雄虫名单来看,贵族出身的雄虫幼崽比例很大。”夏恩声音冷沉,表情严肃。
“这很不合常理。比起平民,绑架转卖一只贵族雄虫幼崽成本更高、风险更大。就算他可以卖更好的价钱,也不划算。”
“如果将之当成古达贝吉对帝国政|权的刻意蔑视来看,就说得通了。”
“可雌父已经从情报局离职很多年了。古达贝吉当年的遭遇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吧?”伊登指出疑点。
夏恩沉默了两秒,随即眼含歉意地看向伊登:“不光因为劳埃德,还有我。”
洛奥斯特家族在帝国一直都有很高的声望。过去二十年里,夏恩·洛奥斯特身为最年轻的S级雄虫,是帝国当只无愧的脸面和吉祥物。再加上帝国元帅克雷夫……
将他们的虫崽变为自己的性|奴……光是想想,这个念头就能让犯罪者们战栗不已。
伊登想起那只雌虫经常挂在嘴边的“你比其他虫有更多的机会”……显然,一开始古达贝吉就知道他的身份。甚至很可能,这场绑架早在他收到骚扰前,就开始筹划了。
古达贝吉还有在逃的同伙。治安局正在追踪搜捕。为了伊登的安全,夏恩下令加强了园的巡逻和安保,劳埃德亲自参与了庄园安保方案的制定和绑架案的调查。
除去迪安,剩下的四只影跟了过来,和夏恩带来的护卫一起守护小雄虫的安全。
不管内心深处再怎么喊“太夸张”和“毫无必要”,表面上,伊登安静接受了走到哪里都有护卫跟着的现状。
他不能再冒任何风险。
因为他,日理万机的帝国元帅回到帝都后,只出过两三次门。能推的会全部推掉,能处理的公务全部在家处理。也因为他,最讨厌宅家的大公阁下蹲在家里,甚至开始侍弄花草打发时间。
为了“即将出生的虫崽”。夏恩和劳埃德如此声称。但伊登很清楚,这只是不让他有负罪感的借口。
他的雌父是S级雌虫,单单生产一只虫崽(哪怕他是高龄产夫),远远不足以到要居家静养的地步。
他们是在弥补之前家长角色的缺席。
伊登能感觉出来。
每一次他靠近劳埃德,雌虫散发出的情感里,总有一丝隐藏的“愧疚”“怜惜”和“恐惧”。每当这个时候,伊登就会什么也不说地抱住自己的雌父,让他切实地感知自己还安然无恙、还在这里的事实。
相对于帝国元帅鲜少展现的不安脆弱,洛奥斯特大公则表现的十分冷静淡然——事发前后,他对伊登的态度毫无区别。
“据说虫年纪大了就会心软很多。”
夏恩盯着激烈晃动的游戏画面,眼皮也不抬地快速说道:“唔,也有可能是孕期激素不稳吧。”
“我?哦。刚听到消息时也很害怕。但我知道你会没事的。你是我的虫崽,我对你有信心。我不会失去你的。”
“诶诶诶诶卧槽!又是这里!又是这一招!伊登,快来帮我!这张地图我真的快打吐了!宇宙的主宰,第十七遍、第十八遍……。”
伊登呆滞地盯着被夏恩扔过来的游戏手柄。
雄父,您是不是忘了五天后我就要参加联考了?
您天天这样打游戏,难道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
“他不觉得。”
卢锡安盘腿坐在桌前,鼓着腮帮子咔嚓咔嚓咬着薯片,口齿不清道:
“诺里斯,你敢想象还有这种家长吗?自己虫崽为联考紧张的睡不好觉,他们却在联机通宵打游戏?”
“他们嘀嘀咕咕了三个晚上,我还以为他们在讨论去哪个大学更好,稍微感动了一下下,结果……呵呵呵,他们神秘兮兮研究的东西居然是游戏攻略!”
“我雌父去拉奇尔比赛都利用休息时间去那边学校替我打探消息。他呢?他在家待着闲得都要发芽了也不关心关心我,太过了分吧?!”
卢锡安指控昆恩。伊登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他们就是这样一群青少年。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独立。家长过多的关心嫌烦。可家长完全不闻不问时,内心又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呃,也许他们只是不想添乱?”诺里斯试图帮两只年轻的雄虫挽尊。
“……”
“……”
这是联考前的倒数第四天。帝国历2331年6月22日,周日。穆罗尼亚的毕业班全都放假了。
也是这一天,他们将收到中央智脑发送的联考信息——考试的区域坐标、考试的学校、具体的教室和座位号、每门课程的时间等等。
全帝国的所有考生,不分出身不分层级,随机在数据库里以每个星球为单位进行匹配组合。
运气不好,智脑分配给考生的地点会非常偏远,考生得提前两三天在入住附近的酒店。运气好,他们也许可以结伴一起去。
时间到了。三只虫低头刷新终端。几十秒后,他们将各自的联考信息投映在桌子上方的光屏中,并在星网上对位置进行搜索定位。
卢锡安和诺里斯分到了同一个区,考试的学校就隔了两个街区。伊登在离穆罗尼亚三个小时路程的一个高中,与西斯特莱区毗邻,不用提前过去。
赛斯的……
【赛斯,赶快的赶快的!就差你了!】
四虫群组里,卢锡安狂催。终于,赛斯截图发来自己的联考信息。是和三只虫都不想交的另一个大区。
卢锡安发出失望的叹息。诺里斯则在桌下握住了伊登的手:“你没事吧?”
伊登拉回思绪,轻轻摇摇头:“我让诺米克再拿些点心。”他起身推门下楼。
门在背后轻轻关住。伊登缓缓吐出一口气。
自那天之后,快一周了,伊登再也没见到过赛斯。
他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卢锡安许是从昆恩那里听说了什么,突然找伊登私聊。
聊天全程一问一答。卢锡安快速确认迪安就是赛斯以及他们吵了一架目前还在僵持后,一反常态的什么意见也没发表。
伊登猜卢锡安应该也将这些事告诉了诺里斯。不然诺里斯刚才不会那个眼神。
伊登很感激他们的这种体贴。
事实上,他和赛斯并没有在冷战。可他也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身边的每只虫。
他们每天会在终端上互相问候早晚安,有时还会短短聊几句。
聊天时间和频次,和他们形影不离的“热恋期”自然是不能比,但其实比学期初赛斯玩失踪时还聊得多一些。
他们只是彼此默契地对一件事闭口不提。
这种半冷不热的“联系”,曾经让伊登焦灼烦躁。
现在?伊登发现自己在逐渐习惯。
这是一种预演。一种赛斯去诺弗瑞森以后,他们回归“朋友”后相处模式的预演。
伊登擅长思考、喜欢思考。这次,他为脑海里的战争感到疲惫。他不想再去猜测赛斯的想法。因为赛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赛斯没有和他绝交、没有对他恶语相向、甚至还试图与他继续维持这份友情,这已经很好了。他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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