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脑子里昏昏沉沉,视线也是模糊不清,瞧不真切,但醉醺醺的乐之俞还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秦哥哥······”
他错愕到不由自主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试图想弄清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因为思念过度而产生的一场幻觉。
秦哥哥怎么可能出现会在这儿呢?
到底是我喝多了还是我在做梦······
就在他不知所措僵在原地胡思乱想的时候,秦知亦弯下腰,将地上那些笺纸一张张捡了起来,垂眸扫了眼后,嘴角微微勾起,抬步向乐之俞慢慢的走了过来。
乐之俞的心,扑通扑通开始狂跳。
他现在处于一种混乱迷茫的的状态之中,做不了判断,也给不了反应,两条腿就像是生了根,黏在地上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知亦走到了面前,还未说话便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腰,极其自然的就把他带到了怀里。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秦知亦低头,贴着乐之俞的额间,垂眸望着他毫无防备呆呆的小模样,语气里带着一丝似有如无的淡淡笑意。
“你喜欢的,是谁?”
乐之俞只觉得自己额头被秦知亦贴着的那块地方,就如同他所剩不多的理智一样,热的都要融化了。
他也望着秦知亦,眸子里还残留着尚未来得及擦去的泪水,眼神湿漉漉的像一滩春水,只倒映着秦知亦一个人的影子。
“是你。”
乐之俞喃喃的说道:“我喜欢你······”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吻旋即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不同于往日的温柔缱倦,变得充满了侵占掠夺的意味,炙热而湿润。
唇齿间的滚烫热意犹如熊熊燃起的烈火,顺着脖颈蔓延,直烧到了心窝里,让乐之俞寸寸失守,浑身都止不住的战栗起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眼睛都忘了闭上,他就这样傻傻的仰着头,被吻到呼吸紊乱,脸颊潮红,几乎快要窒息。
怪不得人都爱借酒消愁,原来喝醉了之后,还能有这样逼真的幻觉。
乐之俞的意识越发的模糊了起来,在秦知亦终于放开了他的嘴唇后,就像是失去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连站都站不稳,然后就被拦腰抱了起来,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床榻上。
“你别走!”
他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激烈的亲吻中,微微的喘着粗气,猛的看见秦知亦似乎要离开床边,心里顿时急了,慌忙就探起上身抓住了秦知亦的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是不是喝醉了才,才能见到你,可明天船开了之后,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买到酒了······。”
话说的颠三倒四的,可秦知亦却是听懂了。
“我不走。”
他的手指从乐之俞的五指间交握过去,缓缓摩挲着,语气柔和。
“我只是要去给你倒杯茶解解酒。”
解酒?
酒醒了那这幻影岂不是也要消失了?
“不许去!”
乐之俞把秦知亦的手攥的死紧,生怕一松开他就会跑掉。
“我不要喝茶,我就要你在这儿陪着我!”
秦知亦的目光愈发的放柔,从善如流的在乐之俞的身边坐了下来,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笺纸轻轻放在了枕头上。
“为什么把秦字写了这么多遍?”
其实,这句话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但凡是看到乐之俞现在的这个情形,就算是个不开窍的傻子都能猜得出来,写这么多秦字,是因为思念,因为难以抑制却又无法宣泄的深刻感情。
可秦知亦就想此刻听乐之俞亲口告诉他。
他很想他。
乐之俞听到这个问题,迷迷糊糊的反应半天,却突然仿佛是勾起了他什么伤心事似的,情绪立马就低落了下来。
“那还不是因为以前你只告诉了我姓秦,连个全名都不肯说,防我跟防贼似的,哪像我,傻不啦叽的把真名真姓全都告诉你了。”
提起以前,乐之俞莫名的就是感到一阵委屈,嘴里也开始絮叨个没完。
“是,我当初接近你是没安好心,可我也没害过你啊,我不就是想来色诱你混点好处干点事业吗?结果反倒是被你色诱利用了,最后我什么也没干成,还差点丢了命,这也太欺负老实人了,你这个大骗子,不喜欢我还骗我,答应跟我成亲了又后悔,你说你是不是坏透了······”
他的声音沁着酒意,更显软糯,虽是长篇大论无理取闹的抱怨,可听起来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啰嗦心烦,反而是觉得像小猫爪子一下下的挠在心上,很想即刻就把他抱过来好好的揉揉脸,顺顺毛。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秦知亦微眯了眼眸,俯下身子,温热的呼吸随着他的吻一起落下,从乐之俞眉心到鼻梁,在一点点的亲到嘴唇,堵住了那些还未说完的诉苦。
乐之俞再一次在这场甜蜜的亲吻中沦陷,心中所有积累的难过和委屈霎时就烟消云散。
就算是梦也好,是幻觉也罢,至少他在此刻感受到的美好和满足是真实的,那就够了。
一吻终了,秦知亦修长的手指挑开了乐之俞的领口,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细细的顺着锁骨摩挲,很快就满意的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那块躺在玉白皮肤上更显莹润生光的翡翠。
“答应跟你成亲,我从没有后悔过。”
他抬眼与乐之俞对视,深潭似的眸子含着万千深情,语气微沉,不容置疑。
“我把最珍视的信物送给了你,便是已经认定了你,而你收了我的信物,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人。”
乐之俞愣了下,尽管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伸手抓住秦知亦的衣襟,借力抬起头,在他的唇角用力的亲了口。
“这可是你说的!”
良辰美景,大好时机,就算发发酒疯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你现在就得跟我拜天地,举头三尺有神明,以后你想赖也赖不掉了。”
“好啊。”
秦知亦望着乐之俞红彤彤的脸颊,未作思忖便答应了下来,语气里含着些愉悦的笑意。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想赖掉。”
“谁想赖了?”
乐之俞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开始胡乱的去扯散身上的衣物和腰带。
“我这就给你看看我的诚意。”
秦知亦挑了下眉,嘴角噙着一抹忍俊不禁的微笑,伸手过去,哄孩子似的捏了捏乐之俞的鼻尖。
“你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只是······”
稍作停顿后,他双臂张开将乐之俞环抱住,面色变得认真而凝重,在乐之鱼发烫的耳边低声缓缓的接着说了下去。
“只是我不想趁虚而入,不想你在酒醒之后又自责后悔,更不想在这样粗陋阴暗的地方委屈了你,我更希望你在完全清醒的时候,相信我喜欢的并不只是你的脸和身体,也相信我从不曾利用过你,我想让你对我再没有一丝的误解和芥蒂,真真正正的把心交给我,你明白吗?”
第62章
你明白吗?
其实乐之俞不是很明白。
以他此刻晕乎乎醉醺醺的脑子,只能听到秦知亦在他耳边不疾不徐的温柔说着话,至于话里是饱含着怎样的情感和意义,他没法去深入体会。
但是他能体会到最直观的感受。
秦哥哥是喜欢他的,抱着他的时候,就像抱着明月入怀,珍重而爱惜。
原来他不是一厢情愿,不是自作多情,原来他压抑在心底的相思和恋慕是可以得到回应的。
这份发现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心情真是太美妙了,美妙得乐之俞觉得自己泡在了一汪汩汩冒着热气的温泉水中,舒服惬意之极,眯着眼睛像只猫儿似的去蹭秦知亦的颈侧,又仰起头,顺势去寻他的唇。
在心满意足讨到了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后,乐之俞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刚才他急着宽衣解带是为了何事。
“给你!”
一通捣鼓之后,他终于打开了贴身腰带内侧的暗扣,从里头拿出了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和一枚雕着九龙戏珠的无暇美玉。
“婚姻大事,礼,礼不可废。”
乐之俞嘴里口齿不清,含含糊糊的话也说不太利索,但动作却是很果断,直接摊开秦知亦的掌心,把东西牢牢的按了上去。
“你给了我翡翠是下定礼,这些呢,就是我给你的聘金,咱们两个现在可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婚约了,我告诉你啊,要是你将来反悔,那就得去衙门吃官司的,怕不怕······”
这毫无震慑力的绵软威胁当然吓不到秦知亦,反倒是让他的眉梢眼角微微扬起,更添了几分愉悦的笑意。
“这是什么?”
他一手揽着乐之俞的后背在轻轻的安抚,另一只手则把掌心的那枚美玉捏在指尖细细摩挲把玩。
这玉质洁白无瑕,雕琢浑然天成,一看便不是凡品,完全当得起“价值连城”四个字。
不过是这形状却很是奇特,只有核桃大小,一面雕刻着九龙图腾,另一面却是刻着奉天承运几个篆字,不似配饰,也不似摆件,倒似是个印章之类的物件儿。
秦知亦的目光落在那“奉天承运”几个字上,微微凝结了下。
这四个字历朝历代都是皇帝专用,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私刻在印章上,难道不怕担个谋逆犯上的灭族大罪吗?
乐之俞瞧着他见到这块玉变得沉吟不语的样子,却是高兴了起来。
无所不能的秦哥哥也有认不出来的东西,也有被我难倒的一天啊!
“不知道了吧?”
他得意的笑着,露出脸颊旁浅浅的清甜梨涡,伸出手来勾住了秦知亦的脖子,凑近附到了耳边,故作神秘的放低了声音。
“这是传国玉玺。”
“哦?”
秦知亦摩挲着美玉的指尖一顿,脸上神情却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传国玉玺怎会是这样的?与我在史书上看到的描述与图形倒是截然不同。”
“史书上那都是以讹传讹,自作的赝品,做不得数的。”
乐之俞拍了拍胸口,颇为自豪的扬起下巴道:“我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水火不侵,坚如磐石,可避邪崇,祈平安,是金尊玉贵九五之尊的象征,万世流传的宝物,得之可得天下。”
得之可得天下?
换做以前,秦知亦对这样看似响亮,实则废话的口号是不置一词的。
天下从来不是靠着一枚玉玺或者其他什么祥瑞的人或者宝物就能得到的,这些东西不过是得意时的锦上添花,算计时的借口阴谋罢了。
若是无兵无权,无勇无谋,又无财力支撑,便是侥幸坐上了那个至尊之位,也迟早是黄粱一梦,身死业消。
但是现在照青丹会和岭西勾结到一处的情况看,如果乐之俞真是罗越临的儿子,那罗越临不就是青丹会的神主了?
罗越临能隐藏这么久而不暴露身份,可见心思深沉,诡计多端,如今得了皇帝的宠幸手握实权,又将得到宁远承兵力的襄助,如果这玉玺里有大楚国绝世宝藏的传言也属实的话,那他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全了,这江山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不过,这事情似乎还有许多蹊跷之处。
罗越临要派他儿子来色诱谋事,又怎么会让其带着如此重要的玉玺?若说是乐之俞为了逃婚自己私藏带走的,也绝无可能,以青丹会的爪牙势力,只怕乐之俞还没逃出京城大门,就已经被抓回去了。
而且,若要细究起来,除了容貌相似,其实乐之俞也并未证实过和罗越临确有父子关系。
“你方才说,将真名真姓都告诉我了?”
秦知亦不想再靠着片面的判断去猜测怀疑乐之俞的身份了,他选择直接开口问。
“所以你姓乐,不姓罗?也不认识罗越临?”
“啊?”
乐之俞的神智本来就迷迷糊糊的不清醒,听到秦知亦这样发问更是懵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嘟囔道:“什么罗什么临?那是谁?与我何干?好男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告诉你的当然都是真的啊。”
他自己小声嘀咕着,又没来由的有些心酸,靠在秦知亦的胸前,攒起拳头捶了一下,只是因为喝多了手也没力气,这力度轻飘飘的,看不去不像是出气,倒像是在委屈。
“你还是不信我,是不是要我把心都给剜出来,你,你才肯信······”
“我信。”
秦知亦含笑握住他的手,低头贴在他的眉心处亲了亲,语气比之刚才轻松了不少。
“以前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真姓名,现在我来教你,剩下的两个字该怎么写。”
乐之俞的酒劲过去,困意一阵阵的涌上来,连眼皮子都有些睁不开了,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看着秦知亦在他的掌心用手指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的写下了他的名字。
“相知恨晚的知,不亦乐乎的亦,秦知亦,记住了吗?”
从掌心传来的酥麻直痒到了心里。
“秦知亦······”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怎么念起来就这么好听?
乐之俞眼睫轻颤,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含糊不清的呢喃。
“嗯,记住了。”
“困了吧,我带你到别处睡。”
秦知亦抚了抚乐之俞的头发,温柔的在他耳旁低语。
“这贼船不稳当,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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