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萧昭这个名字,林子川也叹了口气,回答道:“实不相瞒,萧昭是我偶然救回来的一位姑娘,但后来她却喜欢上了我,我便拒绝了她,夫人知道此事后,也觉得萧姑娘可怜,她值得一个安稳的归宿。
恰好我弟弟见过她几面,也心生爱意,夫人便想着撮合他们俩,只可惜,后来萧姑娘好像离开广陵了,许是对我心灰意冷吧。”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萧昭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复仇居然是一场笑话,自己居然亲手杀掉了这世界上愿意对自己好的人。
……
事情也算是结束了,颜有睆最后帮林家将宅内剩余的邪气都给清了干净,在夜晚带着萧昭来到了安葬林子涵和安慈的坟地。
萧昭披散着头发,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脸上也看不出悲喜,但颜有睆却觉得,她现在才算是彻底死了。
“都结束了。”怀晞余在一旁轻声说道。
颜有睆点了点头:“是啊,萧昭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怀晞余垂下眼眸,说道:“按照书上所说,应当是要让她灰飞烟灭,八世不可轮回,并且在这些年间尝尽她所害之人的苦。”
“你自己觉得呢?”颜有睆问萧昭。
萧昭没有抬眼,只是说:“随意,我没有怨言,这是我该受的。”
颜有睆:“你悔吗?”
萧昭:“悔,悔害了好人。”
颜有睆:“你恨吗?”
萧昭:“恨,恨我受尽耻辱。”
颜有睆:“你还有爱吗?”
萧昭闻言抬头,她望向颜有睆的双眼,流着最后的几滴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唉
第20章
“我懂了。”颜有睆点了点头,她将怀晞余支开,让她最好有多远就退多远,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
怀晞余有些紧张,问道:“你想做什么?”
颜有睆轻轻拍了下她的头,笑道:“姥爷说过,找到妖祟之后,怎么处置看我们个人,我有自己的想法。”
颜有睆说得认真,怀晞余也并不想反对她所做的任何决定,她轻轻点了下头,转身退了出去。
……
林间原本万籁俱寂,夜空中一轮金黄的满月高挂,偶尔飞过几只山鸟在一片安静之中喧嚣。
可眨眼之间,漫天皆是黑雾,月亮的光芒也被遮挡,山鸟成群而起,扑腾着翅膀向远处飞去,好似四散的逃兵。
怀晞余耳边狂风怒号,一阵阵强劲的风像是要吹走她一般,她只能半蹲在地上保持平衡。
下一秒,血红色的光柱从远处的山林里冲出,在高空渐渐向外展开,最后化作星星光点落下,怀晞余听见了萧昭的嚎叫。
“封灵阵…”怀晞余心中默默念道:“怎么会…有睆怎么会这种邪阵?”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颜有睆背着双手,从林间深处缓缓走了出来,她皮肤洁白如玉,但微挑的眼睛此刻却有些发红。
怀晞余赶紧冲了过去,抓住她的手,四处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颜有睆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大好,但她还是笑了笑,说:“没有受伤,我的修为你还不清楚吗?施点小法,不至于的。”
说完,颜有睆便提脚向外走去,怀晞余默默地扯着衣袖跟在她身边,说道:“我不会说的。”
“说什么?”颜有睆停下脚步,问道。
怀晞余:“我不会告诉颜家主,也不会告诉你母亲,你…你用了邪阵这件事。”
颜有睆这才反应过来,怀晞余是在说刚才的封灵阵,笑道:“封灵阵之所以被称作邪阵,是因为它能够将世间万物的灵魂都封印在某件物品里,除非被封印之人法力高强,或者施阵之人自愿解开,否则灵魂便永远逃不出来。
这个阵法常被魔界的人使用,用来惩罚叛逃的弟子或者用来杀生作孽,长此以往,人们便将这阵称为邪阵了。”
“我知道,”怀晞余低声说:“我在书里看过,但…但还是第一次见人施展。”
颜有睆接着说:“可谁说邪阵只能用来做坏事?萧昭对林子川有爱,对林子涵、安慈有悔,与其让她受尽折磨不可轮回,我更愿意将她的灵魂彻底封印起来,守在林家坟前,世世代代保护林家人,也算是赎罪了。”
怀晞余抬眼,她这才明白了颜有睆刚才为何要问那几个问题,她轻轻点头:“那我们要怎么和林家人解释呢?”
颜有睆往前走着:“实话实说,他们应该知道是谁害了自己的家人,又因何而害,至于萧昭守护之事,便不要提起了。”
“知道了,”怀晞余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些:“那你把萧昭封印在哪了?”
颜有睆挑起嘴角笑了笑:“鸢尾花。”
……
几日过去,颜有睆和怀晞余也该回去了,颜鸥回还没和自己的外孙女相处多久就又得送她离开,他说人老了禁不起分离,便不打算一路送到渡口,只是将她们送至了颜家大门前。
“你之后可一定要收敛一些了,我可不想再听见你又闯了什么祸。”颜鸥回说道。
颜戒笑了笑:“闯祸可以,别闯大祸,不然你就只能夹着尾巴跑回来躲着咯,别到时候你的仇家都跑来我这要人。”
她一旁站着的一位颜家修士插了句话:“没关系的有睆小姐,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帮你把他们都赶走。”
“世华!”颜鸥回故作生气地瞪了那修士一眼:“她有现在这嚣张脾气,就是你们从小惯着她,让着她。”
颜有睆看着自己这几个长辈闹得跟小孩一样,不禁笑出了声,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俩就自己去渡口了,过段时间还会回来的。”
“等等。”颜有睆她们刚想走出去,颜鸥回便叫住了她。
颜鸥回从怀里拿出一方精致的木盒,细长的形状,交给怀晞余,说道:“辛苦晞余在怀家与有睆作伴,我也没什么多值钱的玩意儿,这里有一份小礼,你就收下吧。”
哪有这样的道理,怀晞余赶紧推辞道:“使不得,我来颜家拜访,并未携带礼物,现在哪能麻烦家主向我赠礼?”
颜鸥回笑了笑:“那长辈给晚辈礼物,你不收,岂不是不敬了?收下吧。”
怀晞余不敢再推拉怠慢,只得双手接过颜鸥回手中的木盒。
颜鸥回:“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怀晞余轻轻推开木盒,只见其中放着一支毛笔,笔杆看起来像是竹杆所制,上面雕刻着金色的花纹,笔毛像是山兔毛,为长锋。
颜有睆在一旁看着,皱了皱眉头说道:“姥爷你也太小气了吧,给支毛笔算什么礼物?”
颜鸥回没有搭理她,只是望着怀晞余手中的毛笔,怀晞余愣了一会儿,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她微微抿唇笑了笑,恭恭敬敬地朝颜鸥回道谢:“多谢颜家主。”
一行人没说太多,时间也不早了,颜有睆便和怀晞余先行踏上了回怀家的渡船。
……
此刻的风景与来时并无两异,但怀晞余却觉得自己的感受又不同了。
“如果这次没能跟你来广陵,”她挨着颜有睆身边坐着,说:“我或许这一生都无法见到那般美景,都无法听说像萧昭那般的事情。”
颜有睆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觉得开心吗?值得吗?”
怀晞余抬眼看向她,眼中都带着笑意,回答道:“开心,值得。”
回到怀家,远远地便看见怀风在大门前等着,他已经提前得知了两人要回来的消息。
“爹!”怀晞余冲他挥了挥手,跑向他身边。
怀风跨出步子,上下左右打量着她,像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少掉一部分似的,怀晞余笑了笑:“我没事的,颜戒前辈和有睆把我保护得很好。”
“那就行,你出去不过几日,我心中的担心可一点都没少过。”怀风叹了口气。
舟车劳顿,颜有睆回去先洗漱休息了一下,醒来之后便去了书房跟怀风聊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其他事她都是照实说的,但并未提及和怀晞余一起处理萧昭之事,无论是其中的搏斗还是自己最后施展的封灵阵,她知道自己但凡说了实话,就难免会讨得一番责罚。
……
两月过去了,便到了春节。
颜有睆直到现在才在怀家体验到了自己没见过的东西——雪。
“你从未见过雪?”怀晞余在明净台上和颜有睆聊天,听她提起这件事,好奇地问道。
颜有睆点了点头,说:“广陵在南边,气候宜人,像这般大的雪,我当真从未见过。”
山间静谧,只剩下天空中纷飞的白色精灵,她们不断盘旋跳跃着,最后落在枝头、落在白阶、落在颜有睆掌心,白雪几乎覆盖了山中的每一个角落,怀家弟子们为了迎接春节,有的人已经从山下采购回了红灯笼和爆竹,开始在各间房前装饰起来。
“怀家一般怎么过春节?”颜有睆问道。
怀晞余支着下巴想了想,说:“厨房的厨师们会在除夕那日准备许多平日里吃不着的大菜,晚上弟子们会聚集在一起比试,分个高下,然后再放放爆竹什么的。”
颜有睆轻轻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春节还要比试啊?听起来有点无聊……”
“比试什么的确实无聊了些,”怀晞余悄悄笑道:“但那天能吃到好吃的。”
颜有睆也跟着笑了,她没想到怀晞余过春节最惦记的就是吃,说道:“你怎么变得和怀程韩一样了?什么时候都想着吃?”
说起怀程韩,这几日倒是没怎么见到他,颜有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便问:“你知道程韩最近在做什么吗?许久没见他了。”
“他应该是在帮师兄们布置春节的装饰吧,他从小就帮做这件事。”
既然如此,两人便想着去找找他,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
大殿前,颜有睆远远地就看见怀程韩撑着自己的小个子踮脚踩在几个叠起来的高椅上,费力地往门前的柱子上挂灯笼,底下好几个师兄帮他护着,生怕他掉下来把脑子摔坏了。
颜有睆走近,看着七歪八扭的椅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向旁边的人问道:“他都这样了,你们还让他去挂灯笼?”说着,她在自己膝盖处比划了一下怀程韩的个子。
好几个师兄都被颜有睆给逗笑了,怀程韩虽然个子小,但也不至于只到她膝盖吧。
“不是我们要求的,”其中一位弟子说道:“程韩师弟从小就盼着中秋和春节这两个节日,因为他很喜欢挂灯笼,贴装饰这类活,他说这比练功有意思。”
下面的人正说着,突然,人群中央的椅子开始晃荡起来,下面的两个椅子已然是错开了。
颜有睆抬头一看,怀程韩在正上方没站稳,歪斜着身子,手中还拿着没挂上的红灯笼,直直地就摔了下来。
她赶紧用力拍开这堆叠起来的椅子,待到怀程韩落地之前,稳稳地接住了他。
怀程韩惊慌未定,看见是颜有睆接住了自己,便又笑开了花:“有睆姐!你看我挂的灯笼!”
颜有睆抬头,高大的柱子上就歪歪扭扭地挂了一两个灯笼,她笑道:“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挂灯笼呢?”
“那又怎样?”怀程韩站起身,瘪了瘪嘴:“我就喜欢做这件事,让我对春节有一种期待,对新的一年有种期待。”
“既然如此…”颜有睆悄悄把怀程韩拉到一边,两人走到怀晞余面前,低身说道:“你们怀家的春节没什么意思,吃饭哪里都能吃,比试的话,没人赢得了我,你们又谁都打不过,我们不如下山去过除夕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颜有睆:没人赢得了我,你们又谁都打不过
多欠啊
第21章
除夕。
“怀程韩…怀程韩…”怀程韩还在床上睡着,今日可是一年之内为数不多可以不用早起的日子,他这些年像是形成了身体反应一般,只要到了春节,他必定睡得比猪都沉。
颜有睆和怀晞余在门外偷偷叫着他的名字,三人前一日商量好了今天下山好好去玩个痛快,现在倒好,一头懒猪还在房里睡着,外面的两个人都快冻成冰雕了。
颜有睆脾气渐渐上来了,她直接推开了怀程韩的房门,怀晞余在身后想拦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她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怀程韩就像这个年纪的普通小孩一样,睡相乱七八糟的,趴在枕头上呼噜打得就没停过。颜有睆在他耳边蹲下,先是温柔地叫道:“程韩啊,起床吃好吃的啦。”怀程韩闭着眼吧唧了下嘴唇,又翻了个身接着睡。
颜有睆已经给过机会了,接下来发生什么就别怪她了,怀晞余像是也预料到了将要发生什么,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颜有睆调动了一部分灵力在自己掌心,狠狠地朝怀程韩的床板拍去,下一秒,整个床都塌陷了下去,连带着床上刚刚惊醒的怀程韩。
怀程韩现在眼睛瞪得老大,他一看见师姐们来了,赶紧跳下床抓住怀晞余的衣袖喊道:“晞余师姐!刚刚我做梦梦到我们家房子塌了,吓死我了……”
话还没说完,他便转头看见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床,再看看一旁揉着手腕的颜有睆,可怜的孩子终于明白了真相。
“你说说你,以前不是都起得挺早的吗?”颜有睆走在怀程韩身旁抱怨着:“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倒好,睡得跟猪一样。”
怀程韩一大早不仅被吓醒,自己的床还塌了,他的脸色像是布满乌云的天空一般,阴沉。
怀程韩:“就是因为是除夕,我从前在这天都起得迟,你偏要在今年打破我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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