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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想和竹马贴贴(近代现代)——credo

时间:2022-04-01 10:19:26  作者:credo
  看着曾经那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已经长成了优秀的男子汉,时全简直喜不自胜。
  这么多年,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家庭破碎之后,更是过得颓废荒唐,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好在他还有个出色的儿子。
  他铁了心,要来尽到他做父亲的义务。他要光明正大地走进教室,心安理得地接受老师家长的恭维和吹捧。他渴望这种久违的成就感。
  时全不住央求:“我来一趟不容易,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吗?让我开完会再走不行吗?爸爸从来没参加过你的家长会,你就给爸爸一个机会,补偿补偿你吧?”
  门外有学生“路过”,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庄文曜知道他们的意图,迅速过去把窗帘拉上,呛了一嘴灰尘。
  “我不需要。”陆之恒眉头紧锁,频频看表,神色渐渐绝望,“这么多年了你一直缺席,现在做什么又突然出现?你到底是想补偿我还是毁了我?”
  时全愣住了,眼神可怜巴巴,让人感觉他快要跪下求他了:“你怎么这么说?你是我的宝贝儿子啊!跟了你妈几年,就不顾我们的父子亲情了吗?”
  “亲情?”听到这个字眼,陆之恒重复了一遍,表情忽然变得迷惑又可笑,“您也配提所谓亲情吗?小时候你是怎么对妈妈的,你顾念亲情了吗?你一脚把妈妈踹得胃穿孔险些丧命,事后还推得一干二净死不承认,你顾念亲情了吗?三年前你来外婆家找我,想偷偷把我带走,妈妈跑遍了镇上的火车站才找到我,见到你之后胃痛了整整两个月,你在乎过她的生死吗?”
  庄文曜在一边听着,回想起多年以前,顾燕的浓妆和过于消瘦的身形,心惊,看向时全。
  男人被揭了短处,恼羞成怒,强压着火气:“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爸爸早就改了……”
  陆之恒不理:“你改没改不关我事,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妈妈碰面。我这就送你回去……”
  时全绷着脸,扑通一声跪下了:“就这一次!儿子,给爸爸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们母子……”
  陆之恒头疼至极:“您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一声不吭就来找我们!下次我再去看你,你先回去吧!”
  时全搂着他不撒手:“爸爸想给你开家长会……”
  这时铃声响了,家长会正式开始,第一个环节就是优秀学生发言。
  陆之恒要在全校广播稿子,可他不仅没到广播室,而且完全脱不开身。
  虽然他一向办事稳妥,但这种意外谁也料想不到。如果他们再这么纠缠下去,不能按时完成讲话,耽误的是全校的家长会。
  麻烦了。
  电光火石之间,庄文曜想到了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突然快步走出教室,到角落里掏出手机给学校保安处打电话:“喂?保安大叔!学校里有无关人员混进来了,在求是楼4楼……”
  等他打完电话返回教室,里面父子两个快吵起来了,老远都听得见男人歇斯底里的叫喊:
  时全:“你妈嫁了个有钱人,你就不认我这个爹了是不是?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第一,妈妈没有再婚。”陆之恒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压抑着声音,“第二,我不否认和你的血缘关系。第三,虽然但是,我也不会感激你,更不会和你一起生活。就算我和妈妈挨饿受冻流落街头,我也会在我生命结束之前把身体骨肉献给妈妈取暖果腹!”
  “你!”时全气结,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庄文曜刚想冲进去,保安处派来的几个警卫到了,一齐冲进教室将时全制服。
  时全惊怒大叫:“你们是干什么的?”
  警卫:“我还要问你呢!你不是学生家长,混进学校想干什么?”
  “混蛋!”时全破口大骂,指着陆之恒,“我是他老子!”
  警卫刚才看到了他揪陆之恒衣领的场面,并不相信,询问地看向陆之恒。
  “他不是。”陆之恒慢条斯理地整整领带,拉着庄文曜准备离开,“他是个危险分子。麻烦您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保护学校所有人的安全。”
  “好!”警卫死死钳制着危险分子,“快走!”
  “*@#¥%*……”时全毫无还手之力,用不堪入耳的字眼辱骂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真是白养你了!”
  陆之恒头也不回,讥讽一句:“你明明是只管生不管养。”
  那声音极低,只有庄文曜听得到。
 
 
第66章 骨肉至亲
  时全很快被带上了巡逻车,陆之恒和庄文曜则是马不停蹄赶往逸夫楼。
  “我本来想让你替我讲话,我留在那里和他周旋。”陆之恒一边拉着庄文曜飞奔,一边说,“没想到你直接把警卫叫来了。”
  一路跑到逸夫楼,进了电梯。
  庄文曜仍然忐忑不安:“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的,在叔叔刚进学校的时候……”
  陆之恒打消他的顾虑:“你有什么错?你的工作不就是带家长去教室吗?”
  电梯停在5层。
  庄文曜紧张得满手是汗,声音颤抖:“可是,如果上电梯的时候没遇到你……”
  “没事,没有如果,别多想了。”广播站到了,陆之恒握上门把手,调整了一下呼吸,“总之,我都应该谢谢你才对。等着我。”
  庄文曜点头:“嗯。”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陆之恒熟练地坐到话筒前,稍作调试,展开了发言稿开始广播。
  逸夫楼里没有喇叭,为了能听到陆之恒的声音,庄文曜从5楼跑下去,到笃行路上,听见他好听的声音和平稳的语调,确认一切如常,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迟了几分钟,但也不算太糟。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庄文曜心乱如麻,来回踱步:所以是陆之恒的爸爸小时候家暴过他的母亲,导致她险些丧命,所以陆之恒母子两个才一直躲着他。
  如果陆之恒说的都是真的,顾阿姨一见到时全就会发病,那他刚才岂不是险些酿成大祸?
  真是越想越后怕!
  可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时全现在已经知道陆之恒在一中读书,万一那天心血来潮找他,跟踪陆之恒去了他家里,那又会发生什么呢?
  不敢想下去!
  因为是陆之恒,优秀学生代表发言正常进行着,没有、也不会出一点差错。但在楼下等待的庄文曜却焦躁不安到了极点:虽然时全暂时被带走,但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像是在应验庄文曜的预感,刚才那辆巡逻车又开了回来,停在笃行路上。车上跳下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卫,见到庄文曜,径直向他走来:“你是刚才报案的同学?”
  庄文曜心下一凛:“是我。叔叔,出什么事了吗?”
  警卫:“刚才那个‘危险分子’,被我们带去了派出所,就一直闹个不停。警方依照他的意愿调查了户籍,证实他与陆之恒同学的确是父子关系,要求你们两位配合调查。”
  “调查?”庄文曜一愣,“要去派出所吗?”
  警卫:“是的,我会送你们去。”
  庄文曜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他刚才只是想帮陆之恒脱身,解决眼下的麻烦,却根本没考虑如何善后,心里非常没底。
  但是男子汉要敢作敢当,他不能怕。
  “好。”庄文曜强作镇定,说,“但是陆之恒还在发言,能不能等他结束了再……”
  “当然。”警卫看上去很好说话,还在等待的空隙和他攀谈,“那个人有劣迹,因为家庭暴力被拘留了15天。那孩子不认他爸爸,也是有原因的吧……”
  “哦。”庄文曜不喜欢关于他的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有种冒犯和伤害他的感觉,“叔叔您等我一下,我上去找找他。”
  警卫点头:“好,去吧,尽快下来。”
  庄文曜一口气爬到五楼,气血上涌,心怦怦直跳,等在广播室门口来回踱步,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走吧。”陆之恒把发言稿对折,塞回口袋里,对庄文曜说。
  这副淡定的模样,反倒让庄文曜一愣:“去哪?”
  陆之恒仿佛早有预料:“派出所。”
  庄文曜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陆之恒闭眼,捏了捏眉心:“从在学校里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分,一定会闹到派出所去。走吧。”
  “……”庄文曜跟着他下楼梯,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怎么办啊?”
  陆之恒说:“到时候你就说是我让你报警的。”
  庄文曜:“那怎么行?明明是我自作主张……”
  “我爸在意的,是我为什么不认他。至于报警是谁的主意,已经不重要了,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 陆之恒叹息一声,“而且我爸这个人睚眦必报,你要是说了,他会记恨你的。”
  “……”庄文曜听着,忽然觉得很心酸:陆之恒仍旧保持着理智的头脑,但眼神中分明多了一丝无力之感,令人心疼。
  于是他靠近他,握住他的手。
  陆之恒下意识地朝他看来。
  庄文曜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怕!我相信你没错,我会帮你说话的!”
  陆之恒微怔了一秒,心里某个位置忽地很受触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别紧张,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不会有事的。”
  我希望大家都不会有事。庄文曜在心里说。
  ……
  “所以你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民警略带审视的目光看向了庄文曜。
  陆之恒接口道:“警察叔叔是这样,我……”
  迅速被打断:“不好意思,请让这位同学自己说。”
  庄文曜赶紧接话:“当时我把叔叔带到教室,在电梯里遇上了陆之恒,但是陆之恒带叔叔去了4楼,我就觉得不对,因为他们教室在3楼啊。然后他们就到一间空教室里谈话。我没有完全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内容,只听到说他没有邀请函就进了学校,而且看他举止异常,就打了报警电话……”
  时全一听这话顿时大怒:“我哪里举止异常了?你凭什么报警!”
  庄文曜:“我看到你向陆之恒下跪。试问哪个家长会在家长会的时候对孩子下跪,这正常吗?前段时间刚出了精神病患者持刀伤人的事故,假如危险分子进到我们校园中来,学生、家长、老师,将近三四千人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时全“砰”的一拍桌子:“老子没有‘神经病’!”
  “我没有说您有精神病,只是我当时不了解情况,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安全起见才这么做的。”庄文曜内心在颤抖,但表现得十分镇定,说,“再说了,您是拿别人的邀请函才进的校园,您自己根本没有邀请函。这种情况不符合学校规定,放您进来是学校安保的疏忽,请您出去没问题吧?”
  时全怒不可遏:“小兔崽子……”
  民警把人按住:“先生您冷静一下,不要生气,只是一场误会。这位同学没有恶意,只是防范意识比较强。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您还有什么不满吗?”
  “有!”时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狠厉中带着一丝狡黠,指着陆之恒,“给我审审他!小白眼狼,他不认我这个爹!”
  民警转向陆之恒:“这位同学,现场的目击者都说,有听到你否认和当事人的父子关系。这是什么原因呢?还有当事人为什么要向你下跪,你能解释一下吗?”
  陆之恒深吸了一口气,道:“叔叔阿姨,你们应该能查到,四年前我的母亲和他离婚,此后都是母亲在抚养我……”
  民警:“父母和子女的亲缘关系,不会因为父母的离婚而消除,这一点你清楚吗?”
  陆之恒闭了闭眼:“我知道,我不否认和爸爸的亲缘关系,刚才那只是事急从权……”
  “事急从权?”民警不解,追问,“你能具体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时全跟着帮腔大吼:“就是!你妈没教你说人话吗?别净说一堆听不懂的!”
  陆之恒抬眼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有怨恨,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和绝望:“我的母亲因为长期受到他的家暴,患有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见到他的面就会惊恐发作,胃痛不止,你们可以去调查母亲的病史,三年前就发作过一次。你们应该了解,PTSD不同于ASD,是一种慢性疾病,病程长达数年,甚至迁延数十年以上。虽然我们和他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但我不知道妈妈恢复得怎么样了,我不能让妈妈见到他。”
  一席话毕,在场所有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声。最后还是民警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位孩子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您一声不响就闯进学校里也的确有些欠妥……”
  时全高声打断:“我是他亲爸爸,来给他开家长会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可这个小白眼狼不认我,还叫警察来抓我!凭什么是我不对?”
  庄文曜看不下去了:“叔叔,陆之恒没有叫警察抓您,是我不清楚情况……”
  还没等他说完,陆之恒突然站起来,然后向时全“砰”的一声跪下了。
  庄文曜吓了一跳,整个人僵住了。
  陆之恒仍旧是腰背笔直,颀长挺拔,只是矮了一截,昂头垂眼,谁也不看:“爸,刚才是我不对,我害怕你和妈妈碰面,一时情急、没有办法才这么说的。可我没有不认您啊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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