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笛陡然心跳加快,但嘴上却说:“没错啊,我就是喜欢他,他也肯定喜欢我,我对他这么好他没理由不喜欢我。”
孙雪华又问:“那我对你也很好,你喜欢不喜欢我?”
薛闻笛一愣:“你和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薛闻笛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觉得他很好看很可爱。”
“我知道,我说他丑,你还和我吵。”
薛闻笛噎了一下。
孙雪华似乎是笑了笑,但那笑意太浅了,只那么一瞬,恍惚间,薛闻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不觉得我好看,我可爱?”
薛闻笛严重怀疑孙雪华在拿他开玩笑,一巴掌拍在了对方肩上:“不觉得,你有点毛病。”
“书上说,你这种喜欢,不是你和我之间的这种至交之谊。你对他的喜欢,是以后要结发连理,恩爱长久的那种。”
薛闻笛听了,浑身一怔,紧接着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你,你,你……”
“我?”孙雪华有点困惑。
“你怎么好像很懂的样子?”薛闻笛又羞又恼,浑身发烫,跟煮熟的螃蟹似的,孙雪华倒是很坦然:“我跟你说啦,就是书上写的。”
“你一个临渊掌剑,看的都是什么书!”
“人世百态,情之所钟,都是正经书。你喜欢他,他喜欢你,这有什么呢?情爱本就是人性的一部分啊。”
薛闻笛抿着唇:“那书上还说什么?”
“还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有占有欲,或多或少,都会有。”孙雪华认真想了想,“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遇到这么多人,只觉得他可爱啊。”
“他身上还很香,有天晚上做梦我还梦到他了。”薛闻笛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完了,他完蛋了。
孙雪华竟也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太苦恼,船到桥头自然直。”
薛闻笛沉默片刻,突又凑过去,小声问他:“小雪,你看的书可靠吗?”
“不一定。”
薛闻笛和孙雪华打了一架。
从这头打到那头,顾青拦都拦不住。
施故拎着新沽的酒回来,瞧见这场景,笑着:“年轻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看着是临渊掌剑,实际上总在吃瓜一线。
宝贝们新的一年就要到啦!大家元旦快乐!新年万事如意呀!
第77章
自那以后, 薛闻笛就认真思考起他和小鱼的关系,但对方不怎么搭理他, 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微微垂着眼,无声路过。
薛闻笛忍了三天,在第四天晚上拦住要出门的小鱼,皱着眉头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
“那你见到我,怎么不说话?”
“你也没有和我说话。”小鱼望着他,眼神颇有些哀怨,“你还扔了送我的发带。”
薛闻笛一听就急了:“不是你自己说要还我的吗?”
小鱼沉默着,半晌才闷声道:“我说要还你,你就扔了吗?那我说我找别人练剑,你为什么又不肯?”
薛闻笛攥了攥手:“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你怎么不讲理?”
“我是不讲理,你找别的讲理的人去。”小鱼瞬间冷了脸,略过他就要走, 薛闻笛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
“为什么不行?”
小鱼侧着脸, 斜斜看了他一眼:“你在的话, 我没法专心。”
薛闻笛心里的疑问就跟沸腾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冒一长串:“我会打扰到你吗?那我以前教你练剑, 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小鱼僵了僵, 试着扯回自己的衣袖,但发现薛闻笛攥得实在太紧了, 根本扯不动, 他微叹:“我和你练剑, 很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量, 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每次都有设结界, 不会让魔气散开的。”
小鱼垂下眼帘:“我怕伤到你, 或者说, 如果有一天,我会因为力量暴走,死在你们正道的剑下,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你。”
薛闻笛一愣。
“你不明白,任何人来杀我都好,都可以,我愿意接受任何下场,挫骨扬灰,形神俱灭,我都不在乎,但你不行。”小鱼的神色很哀伤,好像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你不行,你说我很好看,说我很可爱,我希望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薛闻笛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呼吸声也变得有点重,小鱼本想说完就走,但对方忽然又抓住他两侧臂弯,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底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有一瞬的慌乱。
“你是不是喜欢我?”
薛闻笛眼睛眨也不眨,就直勾勾地盯着他,呼出的热气仿佛也变得滚烫起来,小鱼一怔,竟是呆在了原地。
“是不是啊?你快说呀!”薛闻笛摇了摇他,急切催促着,小鱼脸上的红晕从耳尖一路蔓延到脖颈,他微微后仰着头,抿紧嘴唇。
薛闻笛那双眼睛,清澈得让他心乱如麻。
“我要去练剑了。”
小鱼选择落荒而逃。
薛闻笛追在他后边问:“你这人怎么回事?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不坦诚。”
小鱼脚步一顿,终于转过身:“我不坦诚?这是坦诚不坦诚的问题吗?”
你又没说你喜欢我,我要是应了,你笑话我怎么办?
他很沮丧地想着。
“那是什么问题?”薛闻笛急坏了,他现在就跟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找不着东南西北,眼神一瞥,就指着他头上不曾见过的发带,“谁给你的?”
三天前在镇上裁缝铺买的。
小鱼犹豫了下,回答道:“先生给的。”
薛闻笛嘴唇动了动,倏地扯下自己头上那根:“我的给你。”
“你给我就得收下吗?”
“我之前送你那根不是被我扔了吗?这个,这个就先给你,改天我送你一根新的。”
小鱼蹙着眉:“不必了,我——”
“你能不能收下?”薛闻笛竟有点委屈,“我喜欢你。”
小鱼愣住了。
“我喜欢你,”薛闻笛又重复了一遍,“你要是也喜欢我,你就收下它吧。我,我想了很久,我真心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里,你都是最可爱的。”
“哎呦,我这俩耳朵都听到了什么!”
施故仿佛从天而降,猛地从院墙上跳下来,小鱼慌了一下,抓着薛闻笛的手就将他往身后扯:“没什么,我们随便聊两句。”
“嗯?随便聊两句聊得头发都散了?”施故头一歪,没有再往前走,“你看看你这个当学生的,还让老师我等这么久,有点做人弟子的自觉没有?”
“是学生考虑不周。”小鱼低头认错,模样乖顺,施故啧啧两声:“也罢,年轻人嘛,说点悄悄话可以理解,那我再等你一会儿,早点来哦!”
言罢,他转过身,忽又说道:“带点下酒菜。”
“好。”
小鱼应着,转眼间对方就没了影。
薛闻笛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没有从刚才的窘迫和慌乱中回过神,小鱼将他拉到面前,望着那张通红的脸。
这是小鱼第一次见到薛闻笛散发的样子。
他一直都很干净,从刚认识那会儿到现在,就算再怎么混乱的境遇下,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知所措。
这样子的薛闻笛,就像落入山河的星星,他只要伸出手,就能将这人捧在掌心。
小鱼将那根发带从薛闻笛手上抽出来,给自己束好头发,对方摸摸鼻子,有点不敢看他。
“其实你扔掉的那根,我捡起来了。”
小鱼淡淡说着,从怀里摸出另外一根,轻轻握住薛闻笛的头发,一缕一缕收拢,柔软的指腹穿过发丝,碰到了温热的皮肤,薛闻笛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颤,轻声道:“那你给个准话啊。”
“什么?”
“你喜欢我,是不是?”
小鱼给他打好结,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很快就撤了手,道:“我先去练剑。”
“你这人怎么回事,存心要气我?”
薛闻笛就是拦着不让他走,小鱼憋了半晌,才又说着:“你喜欢我,也喜欢小雪。”
“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从来没有和他牵过手!”
薛闻笛气呼呼地大声嚷嚷,什么礼数什么仪表,通通忘在了后边,他抓住小鱼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十指紧扣,举在俩人面前,“就这样,就这个,你,你明白吗?”
他今晚说话都在结巴,他从来不这样,他快烦死了。
小鱼心跳很快,他们靠得很近,近到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亲到这个人。
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下意识地蜷起手指,像是要躲,又像是有所回应。
薛闻笛忐忑不安,耳朵边全是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山呼海啸,天崩地裂,他就是在渡劫,等着老天成全,又或是将他打入万丈深渊。
“你明白的吧?”薛闻笛轻声细语的,跟一只受惊的小猫似的,小鱼那紧绷的心弦忽地松了下来,他终于清晰地感知到薛闻笛刚刚那些话的真实含义——这人说,我喜欢你,你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我,我明白了。”小鱼含糊说着,又想往后躲,好像握了块烫手山芋,急切地要远离他,“快松开,我要去练剑了。”
薛闻笛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又惊又喜,可很快又埋怨起来:“你明白了,你怎么还松开我?”
“我总不能牵着你去练剑。”
“那至少我送送你。”
“就一点路。”
“走,走慢点就好了。”薛闻笛仍然紧紧扣着他的手,小声问道,“行不行?你不准说不行。”
小鱼深吸一口气:“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薛闻笛哑然失笑:“你怎么拿我的话堵我啊?”
“你问我行不行,又不准我说不行,那你不就是不讲理?”
“好好好,我不讲理,你讲理,那你说说,行不行?”
薛闻笛贴着他问,小鱼红着脸答应了:“行,当然,当然行了。我,我很讲道理的。”
薛闻笛闷声笑着,也不说话。
他们就紧握着手出了院子,往郊外走。天上只有一轮上弦月,懒懒地挂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是夜深了,人睡了,天地之间只有他们,还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薛闻笛总觉得要说点什么,但好像又不必说。他偷偷看了眼身边这个人,须臾间,又有了千言万语似的。
“你真得明白了?”
他问。
“嗯。”
薛闻笛安静一会儿,还在问:“我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那怎样是不草率呢?”小鱼反问他。
薛闻笛想了想:“雁寄锦书,鱼传尺素,我们总得先写个七八百封信来传递下相思之情吧。”
小鱼不解:“可是,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啊,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也是。”薛闻笛点点头,突然嘿嘿一笑,“我觉得我们就很登对,我的剑叫横雁,你叫小鱼,你思念我,我思念你。”
“你怎么拿我和你的剑比?”
“那就,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这样我也在里边,对不对?”薛闻笛自顾自地说着,“不对不对,横雁我都是抱着它睡的,从不离身,那你——”
他一顿,好像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又不能抱着你睡,那这么一说,还是横雁更重要些。”
小鱼的手忽地用力,没有说话。
薛闻笛以为自己开玩笑开过了,刚想道歉,就听这人低声道:“你晚上也可以抱着我睡。”
“真得?”
薛闻笛两眼放光。
“只是睡觉。”
“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薛闻笛一脸茫然,小鱼脸更红了:“没什么。”
他傻了。
这些天跟着施故练剑,对方常常喝到半醉,兴致上来就跟他讲些从前走南闯北见过的奇闻异事,其中不乏风月云雨。小鱼原本不想听,但施故酒劲上来,就跟他扯皮,说什么他也大了,也该知道这些事了,总不能一直傻乎乎的,哪天被人渣骗了去,都不知道要叫苦。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小鱼神色复杂,施故躺在地上,哈哈大笑:“我这人,欠债无数,可唯独不欠情债。”
小鱼不说话。
施故醉醺醺地继续说:“讲真,你别看我平常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关键时刻从不犯糊涂。我今天教你,不要招惹无缘之人,否则就是灭顶之灾,懂不懂啊,臭小子?”
小鱼问他:“什么是无缘之人?”
“我给你算算。”施故胡乱掐着手,没两下就打起了鼾。
小鱼后来忘记了,再后来,他想歪了。
都怪施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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