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懂我,要等我过去饭堂吃,八大仙门的那群小子早就吃的底朝天,渣都不剩了。“嘴里塞着满满的东西,还不忘朝仲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阿姐特意给你留的。你知道我,我素来宁可离着七师兄那班人远远的。”
“别提他的名字,提到他我就生气,狗仗人势,还是半仙人呢,小肚鸡肠,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萧兄,我看他是嫉妒你,以后你可得小心,不怕小人,就怕这种伪君子,背后藏刀。”
“背后莫要说人是非,大家都是修仙同门,同气连枝。”
君扶本来想继续提醒萧仲渊人心险恶,仲渊从未出过昆仑墟,未尝世事。但见仲渊面露不悦之色,顿时将要说的话憋回肚子里:“是是是,实在是对他窝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嘛。”
仲渊展开宣纸,拿过君扶之笔,已经开始替君扶默抄那礼记,道:“你这五遍还剩多少?我帮你抄吧,否则你这剩下的两天再不睡,身体可吃不消。”
君扶忙一把握住萧仲渊的手,坚决道:“不行,太清师尊说了不能代抄,你帮我会露馅的。”
萧仲渊忽然朝着君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是么,你看看,这明明是你的字迹。”
君扶低头看向宣纸,果然与自己的字迹分毫不差,奇道:“怎么会……”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你莫不是找大师兄要了什么奇怪的符咒?”
萧仲渊继续开始默抄,道:“算你还聪明,大师兄给了这‘依葫芦画瓢’符,化在这笔上,便可写出这笔原主人的字迹。”
君扶左肘支着头,看着仲渊笑道:“好啊,原来我们雅正不阿的萧仙君也会偷奸耍滑使用这等小伎俩。”
偏头看着萧仲渊认真默抄的模样,道:“萧兄,我们也不过萍水相逢,你怎么待我这么好?我听大师兄说,这昆仑墟不少弟子内心其实想与你交朋友,但你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仲渊清雅一笑,笔却未停:“也只有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吧,他们大都只想和七师兄亲近。而且,我初见你时便欣赏你的洒脱,你的见解想法虽与众不同,但听起来却颇有几分道理。”
君扶凑前了一点,甚为赞同:“有眼光,虽然你的性子和我不太一样,不过你这人胜在真诚,不似方俊吉等人那般装腔作势又古板虚伪的。”
顿了顿,故意放缓了语调:“唯一就是有一点不好。”
萧仲渊本不想理睬他,但他突然闭口不说话,中了圈套,本能问道:“什么?”
“便是太遵这所谓的仙规戒律,我看这三千条的训诫里只有那么十来条是我还能看过眼的,其他什么‘不可高声喧哗,不可聚众斗殴,不可饮酒,不可……这都是什么呀,这样修习个千百年,岂不是无趣的很,做神仙又不是做石头。”
仲渊笔势仍未停,只是叹了口气道:“这仙规戒律在我心中皆能倒背如流,我却不停地明知故犯,师尊罚我默抄,也委实不冤枉。”
忆起过往种种,君扶心下感动,“阿渊……”两字不自觉逸出唇齿。
仲渊怔了一下,道:“你叫我什么?”“阿渊”两字实在太过亲近。
君扶笑道:“阿渊啊,萧兄两字太过疏远了,以后我叫你阿渊了,可好?”
“随你。”仲渊看了君扶一眼,低头继续写字,内心却生出一丝欢喜,我,有朋友了。
第28章 盛京命案
夏去冬来,转眼大家在三清墟修学也大半年了。而君扶也在摸鱼打鸟,上山下湖的忙里偷闲的时光里,将这三清墟上上下下摸得门清了。
天刚亮,几道人影就匆匆进了皇城。
君无极睡眼惺忪地盯着几位表情严肃的大臣,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早朝说,非得私下面君,而且地上还躺着一具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大煞风景。
盛京府尹高知堂掌管着京畿重地,如今却缄默不语,左相赵甫狠狠盯了他一眼。
高知堂只好上前一步道:“禀陛下,微臣实有重要事情禀报,京城出了命案,已是这个月第三十三宗了。”
死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君无极眉峰一挑,正要发作,能不能挑重点说?
左相赵甫赶紧趋前补充道:“这三十三宗命案涉及都是修仙之人,其中几人还是天师堂的四品天师。”
天师品阶共七品,根据能降服的妖的等级而授予相应品阶绶带。
妖有内丹,根据妖力不同,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通俗来说,300年成形,妖丹成蓝紫两色,五百年可化去妖毒,妖丹成绿青两色,八百年可隐去妖气,妖丹成黄橙两色,千年可成赤色,可历劫度化入仙籍,已是寥寥无几。
是以,天师分为一品赤阶天师、二品橙阶天师、黄绿青蓝紫七品,达到相应品阶的天师,便可向天师堂申请对应颜色的品阶绶带,从朝廷领取优厚的俸禄。
四品天师,灵力已然不弱。
君无极有点清醒了,微眯起眼,等赵甫继续说。
高知堂试了试额上的虚汗,天子盛威之下,自己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赶紧理了理思路,接着道:“三十三位捉妖师都是被人徒手开膛,剖去心内金丹而亡。”
说罢,伸手掀开覆在那具尸体上的白布,陡然一见,君无极不由自主地捂住口鼻往后缩了缩。
尸体死状极其可怖,面容模糊一片,胸口一个硕大的窟窿,心脏已不知所踪。
君无极虽然不是修仙之人,但天临皇朝以妖兵立朝,开天师堂招募四方修士,又素来结交仰仗世外仙门,是以对修仙界事情也清楚。
赵甫示意侍卫将尸体抬出后道:“这犯案之人异常心狠手辣,臣等检视伤口,是直接徒手穿心取出金丹,场面极其血腥。而且所有尸身都被毁去面容,必是幕后主事之人不想我们查到其身份。”
高知堂俯首道:“能这般残忍取丹之人,肯定是妖祟作案。如今死的修仙之人都是以京城盛京为中心的方圆百里之内,妖族如此嚣张,摆明就是对我天临皇朝的公然挑衅。”
君无极一旁伺候着的郝公公已经尖细着嗓子道:“天子脚下,岂容妖祟作案,即使是妖祟作案,着天师堂荣国公去捉妖不就完了么,用得着禀到陛下这里来么。”
君无极摆了摆手,止住郝公公的话头,朝着至今未发一言的司怀堇道:“荣国公是何看法?”
司怀堇眉头紧锁:“被杀诸人大都面容被毁,无法辨明身份。臣只能从灵根上辨别大致修为,有几人修为已然不弱。民间早有传闻,青丘狐主临世,为报当年鸾川之仇而蛰伏人间。臣担心,此事和狐主有关。”
说来说去,就是到目前此案毫无头绪。对方明里就已杀三十三人,而京师府尹和天师堂居然连对方的踪影都没有查出,如今还是仅凭推测。
这百年间,天临皇朝为八大仙门看守十方芳华,御妖为奴,狐主临世,恐怕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端了他天临皇朝。
左相小心翼翼地道:“臣等想请陛下能否请太傅下山协助此事,浮玉山仙门法力高强,必能降服此等妖祟,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祟闻风而逃。”
君无极点了点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也到了世外仙门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何况狐主的目的若是复仇,八大仙门一个也逃不了,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
“既然是妖祟作案,此案子就移交于天师堂主办,府尹协办,左相负责督办,你们去天师堂调派天师追查。另外再调派些天师编入皇城侍卫。”敌暗我明,莫过于自己的安全最为重要。
想了想,又道:“另派人去昆仑墟速请三皇子回朝,这件事情,朕担心不会这么简单。”有了君扶在京,相信柒嫆断不会坐视不理。
君无极本来对太子君狂寄予厚望,虽然此阿斗在朝堂中闹过不少笑话,但天临皇朝本就以妖兵立朝,素来尚武。他有金丹傍身,又有世外仙门扶持,本是毫无争议的继承大统人选。
但自从知道三皇子君扶居然承师昆仑墟,如今更是入了昆仑墟大半年光景,心思早已转换。奈何君扶对朝政之事毫无兴趣,或许也是从前太忽视放任他的缘故。
“是,陛下圣明,荣国公国之重器,素来嫉恶如仇,对妖祟深恶痛绝,此事他必定倾力而为,陛下大可放心。”赵甫不忘给司怀堇戴了顶高帽。
“嗯。”君无极挥了挥手,有些困倦。
出得议政殿,郝公公扶着君无极慢慢往回走。
“王上是否还回秦昭仪那去?”
君无极摇了摇头,眉头深锁:“回未央宫吧,朕有点乏,想一个人静一静。”如今真是年纪大了,身体已大不如前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冷风嗖嗖的刮在脸上,象刀子划过,又冷又疼。天地一片混沌,那点微亮也被凝固在不愿退去的黑暗中。
君无极看着远处,他极力压制着自己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灵光带来的莫名的兴奋,声音有点抖:“一寸金,训练好了?”
这鬼天,下一场雪或许就没这么冷了。
郝公公躬身道:“已成为陛下手中刀,随时等候陛下召唤。”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君无极点了点头,很好,如今也是这把利刃该出鞘的时候了。转头低声嘱咐了郝公公几句。
紧了紧身上的貂绒大氅,平静了百年,如今是要起风了,也该起风了。
第29章 神剑承影
昆仑墟下了场很大的雪,仙门的弟子有灵力护身,倒不惧怕这严寒。三三两两聚集在院子里,但大都神情严肃,最近不断有家书从各自仙门中飞来,无一不提到有仙门弟子被妖祟挖心剖丹之事,嘱咐务必要小心谨慎,照顾好自己云云。有些弟子已经整理好行装,打算不日返回仙门,誓要斩妖除魔,扬名立万。
飞雪依然不停,与浓浓夜色纠缠成一片,萧仲渊去笑忘峰探望上清师尊回来路上,手中的灯笼也只能照亮尺寸见方的路,却瞥见一人侧身躺在湿冷的路边,白衣蓝袍,分明是三清墟的弟子。
萧仲渊内心有隐隐不安,将灯笼凑近,居然是大师兄!
今日不是大师兄和汤珩师兄去浮屠塔的时辰么,怎么会被人击昏在这?汤珩呢?
萧仲渊看了眼净梵天顶的方向,黑夜中只显现出浮屠塔黑黝黝的轮廓。不好,定有人夜闯浮屠塔!心念浮动,身形已极速朝着净梵天顶掠去。
果然见到一道黑影摸到了浮屠塔门口。
那黑影正欲推开塔门,横次里却见一柄剑拦住去路,不得不后退半步站定,就见萧仲渊一袭白衣蓝袍,眸色如冰:“你是什么人?竟敢闯我净梵天顶的浮屠塔?”
他怎么会来?黑影心中打了无数个问号,但面上依旧强装着镇定,露出嬉笑无状的模样,用手轻轻将剑推远了一点,道:“萧师弟,大师兄我啊,奉师命进浮屠塔渡妖。”
萧仲渊却将剑尖径直抵住“南门笙”脖颈,冷声道:“你若再说一句你是大师兄的狂妄之言,以后便别说话了。”
莫不是天太黑,他看不清我的模样?来之前还特意找人试了试大师兄这化颜咒法,都没认出来啊。心中想着,“南门笙”便将头朝着萧仲渊更靠过去几分,急切道:“真是我啊,你再仔细看看。”
哪知那剑非但无半分后缩,还朝前递了几分。“南门笙”分明感觉到剑刃已经割破了自己的皮肤,估计再靠前一点,便得是一个窟窿了。
真不是开玩笑?
“南门笙”只得焚了那符咒,露出本来面目,朝萧仲渊璀璨一笑:“阿渊,阿渊,是我啊,君扶。”
萧仲渊万料不到是君扶,剑尖不由自主偏了几分,讶道:“怎么是你?”
“说来话长,总之,阿渊你信我,我对昆仑墟绝无半分不利,我有我的原因。”
“所以,你来昆仑墟真的是为浮屠塔而来?你让我如何信你?”
这老古板!此刻决计是搪塞不过去,君扶只能和盘托出此行目的:“我有位朋友中了随兕禁咒,命不久矣。《六界搜神录》中曾有记载有妖兽名曰‘随兕’,杀它之人便会中兕虎禁咒之术,灵力消散而亡。据说唯有妖兽委蛇之胆入药方可解,而委蛇千年前被昆仑墟收于昆仑墟锁妖塔之内,意欲渡化之。”
萧仲渊见他面色真诚,不似编纂,收了剑道:“委蛇确实千年前被收入这浮屠塔中,但六百多年前这妖兽妄图越塔而逃时,被塔内的镇守之灵给诛杀了。”
“……”不是吧,这么背。
“你的那位朋友……”话未说完,就听得塔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凄厉至极,只是片刻功夫,这声惨叫便戛然而止。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戒备,刚推开浮屠塔大门,却兜头就淋下一盆血水,饶是二人闪避的快,身上也被溅上了不少。
妖血!
“这是什么鬼!”君扶嫌恶地拭去身上的血迹。
话音未落,二人便看到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一具被大卸八块的尸首,头颅上的眼睛还是惊慌茫然之色,正是今晚值夜的汤珩。
但未及二人回过神来,塔中突然闪现出一道耀目蓝光,一把巨剑悬浮在塔中,白色的剑气层层环绕,不断显现出更多的剑影……电光火石间,剑气暴涨,百十柄飞剑将二人困在了剑阵的中心。四周的妖兽低吼着退缩,似是异常惧怕这剑阵。
原来浮屠塔中镇守妖兽的镇守之灵就是这强大的封印剑阵!
根本不容二人细想,百十柄飞剑已疾风暴雨般袭来。
萧仲渊手中之剑乃凡铁,纵使注入灵力,但承载灵气有限,自然不能与这神器抗衡,不消几个来回,火光四溅,手中长剑已被神剑削成数段。君扶手中绿沉枪也躲不过折成数截的命运。唯有湛卢神剑可与之匹敌,但也是左右支绌。
很快,二人被强大的剑阵逼的只有防守的能力。以灵力结成结界被剑气逼的不断缩小……
君扶喘息着道:“这浮屠塔内竟还有如此厉害的剑阵,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萧仲渊断断续续道:“师尊……也从未提起塔内的镇守之灵……便是此剑阵。” 灵力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流逝,强撑着脆弱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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