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盯着萧仲渊一会儿,忽然笑道:“萧公子莫不是劝我从良来了?都说男人两大爱好,逼良家少女为娼,劝风尘女子从良,如今便是仙君也不能免俗啊。”
笑了好一会儿,借着酒意去拉萧仲渊的手道:“别说这虞美人了,就是这盛京城之中青楼小倌上万之众,萧公子怎的不去劝他人,非得挑我?是牡丹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你……”但“自重”这个词用在青楼似乎有点可笑。
拉扯中,牡丹瞧见了萧仲渊手腕上鸢尾花的标记,蓦地一怔:“莫非萧公子渡天劫的任务便是渡我从良?还真当是……有趣。”
“你居然知道?”
“我也曾是仙门弟子,自然知道这修仙的境界,萧公子不愧是昆仑墟的弟子,年纪轻轻,修为竟然如此深厚,得遇仙君,还真是牡丹的福气啊。”
牡丹打开缠花枝八宝香炉,继续添了些牡丹花味的熏香,房中一片烟雾缭绕。
萧仲渊呛的轻咳了几声:“姑娘能否打开窗户?我不太闻得惯这熏香的味道。”
牡丹的眼眸中爱慕之意愈深:“可我衣着单薄,若开了窗,萧公子抱着我可好?”
“……”萧仲渊忙挪了身子,避开她:“姑娘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来意,又何必如此?此事我虽是有求于姑娘,但于姑娘也并非坏事,之后若有需要我之处,必当相助于姑娘。”
牡丹只半倚在案几上,愈发娇嗔道:“萧公子若愿意娶我,我便依你从良可好?”
“姑娘既然曾为女修,便当知道,昆仑墟修的是无情道,是不结道侣的。”
“公子既受门规所限,不愿娶我,那便陪我一晚可好?”说着便将手搭在了萧仲渊的肩上。
“……”萧仲渊将她八爪鱼一样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只能言明道:“姑娘可知,你已十世为娼,若今生再不从良,下一世便要入畜生道,不得为人。”
牡丹脸瞬间黑了,但看着萧仲渊一本正经不似胡说八道,复又笑道:“我不管什么前世来生,我只想今生。既然我是仙君的劫……”回身将案几上的一枝早桃递到萧仲渊手中:“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真是朽木不可雕,渡无可渡!萧仲渊起身便想离开,须得重新再想办法。但脚步却有些虚浮,这桌酒菜自己明明一口未动。
“过了今晚,牡丹便成全仙君从良可好,让你渡过天劫,尸解成仙,成为那九重天的神仙之后,萧公子可别忘了你和牡丹曾有的这晚露水情缘便好。”
渐渐地,萧仲渊觉得头脑昏涨,身体发热,体内奔腾着莫名的躁动和渴求,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看着弥漫在房中的袅袅熏香,不自觉蹙了蹙眉:“催情迷香……”
牡丹将手环在了萧仲渊的脖颈上,朝着他的耳畔轻吹了口气挑逗着:“美人投怀送抱,又有这催情迷香,我就不相信小仙君能把持地住……”
“真是自甘堕落……”萧仲渊实在忍无可忍,怫然就要离去。
“仙君,这对你是多容易之事,你不过是陪我一晚,便可渡过天劫,天下哪还有此等容易之事?之前望君山仙门的老门主渡劫可没你这般容易。”女子温软的身体倚在怀中,软语温存,极尽诱惑。
萧仲渊心中已无比嫌恶,但如她所说,不过是一晚,不过是一副皮囊,便可渡过天劫,获得神族无上的神力,与承影神武人剑合一,对抗修罗傀儡,再也不用被北辰胁迫,可以去救更多的人……
萧仲渊蜷紧了手,有一刹那的犹豫,这样的诱惑,谁能拒绝?但不可以,绝不可以!所谓渡人,又岂能是交易?萧仲渊,你怎会有一刹的如此想法?
但身体似乎跟不上意念,一点力气都没有……
牡丹忽然闷哼了一声,被人给击昏了过去,来人轻笑了一声:“你倒挺会捡便宜的,言而无信,想得美呢你。”
萧仲渊松了口气,扶住君扶道:“君扶,初尘呢?”
君扶将萧仲渊抱到马车上:“就你们两人居然真敢来,还好我早先布了暗探。初尘在隔壁间早被下了迷药,这会儿睡得和猪一样,你放心,我已叫人送她一并回客舍了。”
温暖的车撵中铺着厚厚的裘绒毛毯,置着熏炉,厚实的车帘挂毯将夜晚的寒气完全隔绝在外。
“是不是很热?我来帮你。”君扶坏笑一声,将他的衣襟散开。
萧仲渊缩了缩身子,鼻翼微皱:“我有正事和你说,而且……”但心中勉强按捺住的燥热在君扶的撩拨下愈发疯长起来,只得先推却着君扶的手道:“别在这里。”
“嘘……”君扶却吻上了他的唇角,低声道:“这些织物可以祛寒保暖,却不能隔音,别让外面的侍卫听见。”
“……”面皮子薄的萧仙君立即乖乖噤了声,面色却红的几欲滴出水来。看着眼前之人一副无奈而不可反抗的模样,君扶愈加放肆起来。
下了马车,君扶又给萧仲渊裹了一层毛毯,遮住他略有散乱的衣服,回头让侍卫全部先回去:“你们先都回宫,今晚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能说。”
“太子殿下,那这人?皇上并不喜欢您和他来往。”这是御前的御林军,在皇家演武厅的时候见过萧仲渊。
君扶略微掐住萧仲渊的下颌,肌肤细致的脖颈之侧还落着他刚刚的杰作。“他上次得罪了父皇,之前是他修为高强,如今落在我们手里,本王自然得先好好收拾整治一番。”
但整治不应该是送去天牢么?但那统领瞧着君扶面露不愉之色,不敢再问,当下接令,着一众人等驾着车辇悄然离去。
君扶扶着萧仲渊回到房中,发现竟还是数年前二人所居过的房间,这天劫只怕是过不了了。心下感怀,明知这样不好,但如今春色在怀,又没有初尘在一旁盯着,这样的美事白白放过,他岂非是个傻子。
于是大大方方就开始扒拉早已被他扯的散乱的衣服。
“唔……”萧仲渊翻了个身,沉重的呼吸抵着他:“你来找我,是想好了么?”
“你看你,都这副模样了,还能想着正事?”伸手解下他的发簪,将他一头墨发散开:“我先给你解迷香,其他的我们稍后再说,听话。”复又将他压下……
第127章 太子大婚(一)
第二天早上,萧仲渊起来,君扶早已离开了,若不是凌乱的被褥和留在身上的痕迹,萧仲渊觉得只是自己荒诞的一场春梦。但心中却有几分愠怒,这个混蛋,做完就走,将自己当成什么了,醉花荫的青衣小倌了么!
立时让伙房送来热水净身,埋在水中小半个时辰,却还是愈想愈气,打定主意,下回再见着他,必先得揍上一顿,方能出了胸中这口郁结之气。
街上忽然敲锣打鼓无比喧嚣起来,萧仲渊整理了衣冠,刚出房门便瞧见初尘揉着额头出来:“仲渊,昨晚是不是君扶来了?怎么我早上起来竟会在客舍中。”
萧仲渊面色微红,轻哼了一声道:“嗯,我们中了那花娘的迷香……”
初尘一怔,瞬间满面通红,这君扶办事也太靠不住了,不是事先说好的么,怎还会出如此荒唐之事?
哪好意思再问,低头先下了楼去:“先用早膳吧。”君扶既然赶了过来,想必也没出什么事。那种地方,下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跟着去了。
客舍之中早已熙熙攘攘地坐了不少人,互相热烈地讨论着,萧仲渊瞥了眼送早点过来的小二,不经意问道:“今日是何事竟如此热闹?”
店小二麻溜地将早点摆上,十分热情地答道:“二位贵人还不知?我天临皇朝的大喜事啊,今日一早便四处张了皇榜,我朝太子殿下将于三日后迎娶荣国公之女容城郡主,举国为贺,大赦天下。这皇家聘礼刚刚敲锣打鼓地送过去了,啧啧啧,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啊,金银珠宝,玉器古玩,都是些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各种珍稀玩意儿。”
萧仲渊只觉脑中轰地一响,急怒交加,几乎要晕了过去。狗东西,那他昨晚在干什么?
可旁边一桌的客人却还没有眼力劲地凑过来继续八卦:
“容城郡主容色无双,又出身高贵,这桩皇家婚事早在十年之前便定下来的,只是因着容城郡主身体之故,一直没有举行大婚之礼。如今可算是圆满了。”
萧仲渊几乎要将那茶杯捏碎:“不是传说郡主中了随兕禁咒,活不过二十。”
“是啊,之前也不知是谁造的谣,耽误了郡主和太子殿下的大好姻缘,否则到现在这皇太孙都好几岁了吧。”
“我们郡主是吉人自有天相,大富大贵之命啊,太子殿下不也是前些时候才从东极大荒归来么?这就是天赐的姻缘啊……”
“砰——”地一声响,打断了那人的叨叨。这茶盏不受力,碎成数瓣,瞬间尖锐的碎片刺入掌心,鲜血滴落在桌面。
“哎呀……”那客人惊呼一声,吓得转头就走,只小声嘀咕着:“莫不是暗恋容城郡主之人?明明身侧有如此美貌的佳人陪伴,真可惜了,可惜了。”
怎么可能?即便君扶在修罗傀儡一事上与自己颇有争执,他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快就大婚迎娶容城郡主,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只是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
“仲渊,我说过,你和他所选择的路终究不会一样。如今他已经用行动说明了他是要成为这八荒七十二州大陆的王,你又何必执着呢?”
初尘用灵力愈合了萧仲渊手上的伤口,继续劝慰着:“昔日昊天帝君或有一缕气息在你身上,你定能成为天界神族的,这才是你的归处。”
萧仲渊哪还有胃口继续吃早膳,将手中的筷子一搁,飞身就出了云来客舍,他一定要去找君扶问清楚,他断不相信他会如此做,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原因。
皇宫中,萧仲渊随手制服了几个御林军,说太子殿下正在文德殿帮皇上批阅奏疏。不多时,文德殿的门直接被八九个倒飞进来的御林侍卫给撞开,四仰八叉狼狈不堪地仰躺在大殿之中,向来谦谦君子的萧仲渊这会儿下手可着实不轻。
但更多披甲执锐的侍卫围了上来。
“都退下吧,你们是拦不住他的。”君扶挥了挥手,让侍卫们都下去。
随着宫殿门的关闭,萧仲渊径自将一张撕烂的皇榜扔在了君扶面前,原本想好的心平气和在骤然见到君扶云淡风轻的神情之时,瞬间压抑不住爆发了,怒道:“想好怎么解释了么?”
君扶从书案上拾起破烂的皇榜看了一眼:“你原来是为这事生这么大的气?你早就知道,我和容城郡主素有婚约,当年她也是因救我之故才中了随兕禁咒。如今她福大命大,解了这禁咒,我自然要履行这婚约。况且托你师尊之福,我父皇身体如今每况愈下,这也是他的希望。”
“你这是在怪我?你不是说过你和容城郡主的婚约早已不算数了?”此刻,他早已失了平素的雅正理智,竟有几分痴缠的怨妇口吻。
君扶将皇榜放在一边,走下御案:“阿渊,大哥流放边陲蛮荒之地后,我便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天临皇朝的百姓需要我,未来,我更将成为这八荒七十二州的主人。”
萧仲渊盯着眼前这张依旧少年意气的脸庞,忽然觉得无比陌生起来:“如此说来,你要这个皇位是真的,你娶容城郡主也是真的?”
君扶走近,捻起萧仲渊一缕墨发,叹了口气道:“阿渊,我答应你的事,要食言了。我需要皇后,未来我还会广开后宫,为我天临皇朝延绵子嗣。我纵然再心悦你,但你终究是男子,是妖族,不能为我君家开枝散叶。”
“……”萧仲渊脸色煞白,眼前发黑,几欲晕了过去。缓了缓惨笑道:“好,很好。那昨晚算什么?你既然早已打定主意留在天临皇朝,迎娶容城郡主,就该堂堂正正一早和我说清楚。”
君扶表情古怪地看了萧仲渊一阵,忽然笑出声来:“阿渊,大家都是男子,你不会还在意贞洁清白这种东西吧,大家都能开心一下不好么?昨晚你难道不享受么,我可是这会儿腰还痛着呢。”
“你……混账!”萧仲渊觉得无比羞耻,气血上涌,再也忍不住,挥拳打了过去。
这力道当真是猛,君扶被揍地踉跄退了好几步,拭去口角旁溢出的一丝鲜血,脸上却依旧笑着:“我知道你必然会生气,如果你觉得揍我一顿可以开心些,那你继续吧,我绝不还手。”
萧仲渊揪住君扶的衣襟,那曾经如同凤凰花一般明亮灼热的眼眸如今望进去,感觉却是一片枯败。萧仲渊咬了咬牙道:“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是皇位改变了你,还是修罗镜影响了你?”
君扶覆上萧仲渊的手背,并无一丝歉疚之意:“阿渊,时移世易。不管你心里怎么看我,我还是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皇宫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大婚之日,你若愿意来,我必将奉你为上宾。”
萧仲渊甩开君扶的手,后退几步勉强站定,只觉无比荒谬讽刺:“太子殿下还真是大度啊,好,很好。撇开我们之间的事不谈,那修罗傀儡呢?当初我救你逃出东极大荒,便是因你父皇暴虐,堕入魔道致天下生灵涂炭。而你回盛京拿回这个皇位为的是平息八荒七十二州的战火,八荒之内,再无修罗傀儡。这些,还算数么?”
君扶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微光:“昆仑墟的萧仙君果然永远都是心系苍生啊,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算数的。何况,如今八荒七十二州大陆一统,自然不会再有战火。仙门占据东极大荒洲,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去进犯。至于修罗傀儡……”
顿了顿,君扶斟酌着用词:“我会慢慢处理的。”
萧仲渊星眸微眯,冷笑道:“什么是慢慢处理?太子殿下,你这是要敷衍我么?”
君扶重新坐回御座,继续提笔批阅奏疏:“阿渊,你也要给我时间。而且,你若不能渡过天劫,晋升神族,未必能打得过我。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阿渊,我们走的路终究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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