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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澈叹了口气，《海的女儿》是个家喻户晓的童话，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简单复述了一遍。
海里有一位很美丽的金发美人鱼公主，她从小最爱听姐姐们讲海面上的新鲜事。公主十五岁生日那天偷偷游到海面玩，正巧遇到王子的船被暴风雨掀翻，公主救了王子，把他送到岸上。
“啊！这个我听过！”郑嘉霖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然后突然杀出来个妹子捡漏儿，说王子是她救的。人鱼公主还跑去和魔女许愿要让尾巴变成腿，要去见王子。最气人的是，最后王子还娶了那妹子，人鱼公主变成了泡沫！”
“对。”就是这个致郁的故事，应澈也不知道郑嘉霖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不是不是。”郑嘉霖直摆手：“我说的是另一个国外的童话。”他声情并茂的讲了那个落难船员唱歌引来人鱼搭救，最后还和人鱼们成为好朋友的故事。
“所以你才在海里唱歌？”应澈越发好奇郑嘉霖的脑构造，明知道是童话了，他难道真的相信？
“挺天真的……是吧。”郑嘉霖也笑了：“但我能理解那个船员，要是我死到临头困在孤岛了，我也唱歌。”虽然歌舞都是转瞬即逝的美丽，却能长久在人心里留下温柔的痕迹，抚平创伤，带来希望。
郑嘉霖有点别扭的说：“你跳舞真好看。”
应澈在心里接了一句：你唱歌也真的很好听。
“喂，你……”郑嘉霖脑子一热，正想说什么，就被开门进来的男护士长和同样人高马大的男护士打断，忘到云南国去了。
安静中带点旖旎的气氛被打破，应澈莫名竟然有点惋惜。
护士长指挥护士给郑嘉霖抽血，消毒棉球擦过皮肤，郑嘉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护士往针管上安装一次性针头时，他连蹦带跳一退三尺远。
“我不用抽血了吧？”郑嘉霖头皮发麻，练舞再苦再疼他能忍，但从小他就怕打针，晕血又晕针。“您看我，哪哪儿都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一口气爬十六楼不费劲儿！”
噗嗤。男护士被郑嘉霖逗乐了，抖着肩膀拼命忍笑。
护士长还是一脸严肃，十分敬业的进行科普：“保险起见，溺水患者我们要进行血液生化和影像学检查。并不复杂，就是查血常规白细胞计数，心电图和X线检查。还请两位患者配合。”
郑嘉霖真想呼唤苍天大地，但这屋里三双眼睛盯着他，就抽个血而已，他要再怂下去就真丢人丢大了。
“先抽我的吧。”应澈控制摇床，半坐起身来，撸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纤细的胳膊，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一直到针戳进应澈皮肤的那一瞬间，郑嘉霖都没有移开视线。殷红的血液渐渐充满针管，应澈很安静，没有叫疼，眉头都没皱一下。
郑嘉霖莫名的想着，这个人一定很能忍疼。看外表像是个很娇气的人，其实却非常能吃苦。练舞蹈的苦不是谁都能吃的，经年累月压腿的疼没练过的人永远想象不到。
护士长给应澈测了个体温：“38.6℃，发烧了。我去叫医生。”
郑嘉霖惊了，他和应澈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完全没发现他身体不舒服，正在发高烧。应澈太安静了，甚至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自己难受。
“大夫，”应澈诚恳的盯着护士长看，他的一双眼睛生得极美，凝神注视对方时有种惑人心扉的力量。“郑嘉霖会游泳，他只是怕我溺水才和我一起在水上等待救援的。可以给他做个心电图就算了吗？”
应澈熟悉平常的郑嘉霖，知道他真的很健康，没必要太过担心。他不太懂医学的事，但他想着，X射线总是对身体不好的，能不做就不要让郑嘉霖做了。
第84章 初恋
应澈被安排去做检查，郑嘉霖一个人坐不住，虽然完全帮不上忙，还非要跑前跑后的跟着应澈，美其名曰是陪护，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反而更加惹人注意了。
医院里人多眼杂，关导办完手续特意赶过来把郑嘉霖拎回病房，勒令他老实呆着，等检查结果出来没事就赶紧出院别在这碍手碍脚。
不久后应澈助理童欣和郑嘉霖的两个助理都打车来了医院，还有陆续闻风赶来的装成病人家属实则是娱记狗仔、甚至演员大粉，都想方设法混入住院楼偷拍，医院安保压力骤增。
事发突然，当时海边群演和工作人员多达七八十人，很难完全封锁消息。
一开始#帝女剧组主演坠海溺水抢救#只是被营销号发出来的短短一句爆料，不知是被买了热搜推广还是因为剧和一众主演自带热度，这个真假不知主角不明的话题火速被顶成了热搜第一。
《帝女仙缘》一剧从主演名单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微博千万粉级别的大明星，各家粉丝们关心则乱，个个都在网上捕风捉影。各大营销号投稿也如雪片纷至，有匿名消息说落水的不止一人，溺水者生命垂危正在ICU抢救。甚至有消息说是凌婧落水，吓得凌婧粉丝刷屏祈祷女神平安健康。
一时间谣言共“知情人”齐飞，营销号带众粉丝乱舞。
原本这件事如果没被爆料出来，剧组极可能会秘而不发。拍摄影视剧中吊威亚、武打、爆破、火场、潜水等镜头都是有危险的，可以说一个剧组从头到尾都不出任何大小事故的可能性反而很低。但为了保护主演，高危镜头通常会用替身，因此也很难出引发舆论高潮的大事。只要不被捅上新闻，就算平安无事。
但帝女主演落海溺水一事涉及当红演员，公关通稿和措辞必须很谨慎，要反复斟酌，不会很快就发布。何况郑嘉霖、应澈等人还在医院做检查，没有结论之前官方不会匆忙做出回应。
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聘用合同都有签保密协议，规定不能擅自将剧组中的情况广而告之。
过去曾经发生过多起演员公然开撕剧组的事，现在的合同都要求但凡出事都是要剧组官博公告，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无权优先官方、不经同意私自发布信息博人眼球。
而事发当时剧组在S市无人的海边拍摄，没有探班粉丝和路人，因此外界消息渠道不多。
关可凡导演近期的几条微博评论区全都沦陷了，愤怒的各家粉丝们一拥而入，各种质疑他和剧组的声音铺天盖地。自《帝女仙缘》开拍以来状况不断，先是吊威亚险摔凌婧，又换男四，后有贺一寒策马救夏晨曦，如今可好，主演直接坠海生死不明了。众粉丝和吃瓜路人都直指剧组吃人血馒头，不顾演员安危。
直到有个晒出群演证和渔民扮相现场剧照的群演小哥高飞为了蹭热度，自称全程目击，还晒了两张当时的海面照和两辆120急救车的照片。
高飞称当时东海大风大浪，船刚入海就有主演落水，120救护车火速赶来，拍摄也中断了。
大批演员粉和路人蜂拥而至，高飞半小时内眼看着涨粉30万，还在不断增加。然而他就像挤牙膏一样，只会一点点爆料，吊着胃口就是不肯说重点，反而热衷于和黑粉撕逼的骚操作，把一缸浑水搅得更浊了。
「@幺妹小可 你用屁股看见我说凌婧落水了？当时凌婧是最后一个上船的，我还听现场副导演和人八说凌婧觉得风浪太大不安全，希望能延后拍摄，可关导不同意。就NM离谱，现在好了，就差闹出人命了。」
「船上就一个女主，剩下都是男的，出事的当然是男演员啊？你可这一船找，哪个不是粉丝成山的。@婧思我心 你说我胡说就拿出证据来，别等着事后啪啪打脸。」
……
而此时，凌婧在海景房的大床上赤裸着美背做精油按摩，经纪人吴姐坐在一旁和她刷手机聊天。
凌婧闭眼享受按摩，听吴姐汇报微博上的情况，半晌才懒洋洋开口：“让高飞扯皮别扯上瘾，耗太久官方怕要放公告了。”
吴姐笑了，弹弹烟灰：“和他说了。论带节奏，你是祖宗。”吴姐真心佩服凌婧，演艺圈能人辈出，所谓颜值只是敲门砖，单看每年艺考成千上万的帅哥美女来挤独木桥，好看的比比皆是，但真正红起来的有几个？
机遇，背景，人脉，炒作，手腕……缺一不可，演技和努力反而是其次了。如果没有脑子，不懂审时度势运筹帷幄，即使给了机遇，也很难抓牢，更遑论攀爬到顶峰。
夏晨曦惊马是实打实的意外，应澈落水也是意外，但帝女开拍当日，凌婧吊威亚险些出事，引发全网热议，甚至上升到Omega演员权益保障风控的热搜大事件却是她的全程策划。不仅焊牢了拼命三娘的口碑，炒热了《帝女》的话题度，从此也可以远离危险操作的拍摄行为，是最大赢家。
“应澈的合同让副总和他谈？”吴姐顺带问道。
“不，取消。”凌婧声音冷冰冰的，丝毫没有当初劝诱应澈的温暖真诚：“不过是个三线开外靠脸吃饭的Beta，也没个代表作。他落海带累了剧组和郑嘉霖，对家和姓郑的腿毛们怎么会放过他，别偷鸡不成惹身腥。”杜绝风险权衡利弊的结果，就是扔掉无足轻重的弃子。
再者说应澈虽然美貌惊人，但终究25岁了。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如果没能转型成功，过了30岁即使他容颜不败，也难再顶着花美男的帽子混饭吃。
花乐美包扎好了脚，就被陈瀚宇背出院了。而应澈的各项检查一直进行到半夜十二点才出结果，主任医师看完片子，表示X线检查应澈的肺叶有炎症性病变，是导致发热的诱因。
“大夫，你搁这儿整点专业术语外行也听不明白啊。”童欣心急火燎。
郑嘉霖也在一边凑热闹：“我也没听懂，严重吗？”
医生无奈：“你们要问有事没事，有事。问题大不大？死不了，没大事。打个退烧针，吊两瓶水，建议住一天院观察看看。”
应澈脸色苍白如纸，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病床上，脊背仍然是挺直的。“大夫，我明天要回去拍摄，有没有快速退烧的方法？”
“拍个头啊拍，”郑嘉霖惊了：“你都这样了，快老实躺着吧。”
他几乎能看到「无良剧组压榨演员，直到最后一滴」的弹幕在应澈头顶飘过了。见过敬业的，没见过这么敬业的。
“明天的戏很重要，我不能缺席。”应澈依然坚持。
贺一寒站在露台吹风，郊区的夜一片漆黑，天上的星星都清晰可见。
他时不时点开手机，但和夏晨曦的对话停留在视频通话结束那里，再没有任何新消息。
花乐美把今晚的意外和他说了，也说了夏晨曦没在船上，平安无事。但贺一寒心里仍然堵得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很久没有这样心烦意乱了。贺一寒冲动的想买张机票飞去S市，又怕夏晨曦觉得自己烦人和幼稚。患得患失，自卑不安，对方一旦不在身边就觉得失去了掌控。
这就是恋爱吗？和酸甜苦涩的暗恋不同，却更令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贺一寒苦笑，如果这就是恋爱，那一定是真真正正，他第一次的初恋了。
「晚安」贺一寒敲出两个字，迟疑了很久，才按了发送。
第85章 青柠檬味小狼狗
毫不意外的，郑嘉霖的检查结果完全没问题。女医生看着检验单笑眯眯的表示即使在身体素质普遍优秀的Alpha群体中，他也是难得的健康，完全不需要担心，也没必要住院和复检。
关导彻底放下心来，只要郑嘉霖没事，这件事就能好好收尾了。终究应澈的那点颜粉从数量级和疯狂程度上完全不能和郑嘉霖这种顶级流量的粉丝相比较。“应澈该住院住院，小郑你跟我走，助理单独叫车吧。”
“关导，我……今晚就不走了吧。”郑嘉霖迟疑道。
“好端端你住院干什么？”关可凡搞不懂现在小年轻的脑回路。S市只是个临海的中小城市，所谓的高级特护病房条件也就那样，连个独立卫浴间都没有，除了床就只有一台电视机，其余什么娱乐设备都没配备。
别说关导了，郑嘉霖自己也不懂。
郑家有私家医生，一个电话随叫随到，即使需要去医院检查也是去安保和保密措施都顶级的私立医院。像郑嘉霖这样从小健壮得像头小牛犊的，更是连个头疼脑热都罕见。
郑嘉霖只去过一次儿童医院，小学三年级午休他和同学踢球摔破了膝盖。记忆中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冷冰冰的绿白色调，小孩子的尖叫哭闹声都令他印象深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医院都不是个愉快美妙的地方。
今天之前，郑嘉霖一辈子也不会想住院。但他只要一想到在那间孤单冷清的病房中，应澈要自己睡一整晚……就觉得心里不好受。应澈助理童欣是个女人，陪床终究不方便。那他就委屈一晚上，好人当到底吧。
“也没什么……我就有点困了，睡哪都一样，明早保证不耽误拍摄！”郑嘉霖眨眼来了个wink，俏皮可爱撩完就跑，也不等关导发话，嗖的撒丫子人就没影了。
副导演一脑袋问号：“他不是跟应澈不对付吗，非死乞白赖和人睡一病房？”
已经是深夜，住院楼病房统一熄灯了。应澈调亮了床头灯，边输液边背剧本。他只觉得浑身乏力，头脑昏沉沉的。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秒针声扰得人心烦意乱。之前反复记诵过的台词，好像全被高烧烧成了一片空白。剧本上的字单独看他每个都认识，连在一起就显得很陌生。
应澈饰演的楼兰王子的戏份在S市就会杀青，剧本情节相较原著小说做了很大的删减和改编。
楼兰王子是个悲情人物，他本名慕燕，并非楼兰国王的亲生儿子，而是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儿。父母被害，小慕燕逃命到了西域，被人贩子贩卖到楼兰国的南馆供人淫乐，后为一名宫廷舞师相中，教授舞艺。
真正的楼兰王子同慕燕年纪相仿，体弱多病缠绵病榻，甚少露面。祭天仪式上， 年仅十六岁的慕燕在祭台献舞，姿容惊为天人。
时楼兰国正内外交困，楼兰国王想向中原求救兵，正需要一个合意的“礼物”和质子，慕燕遂成为了楼兰王子的替身，一枚精心训练的棋子。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慕燕本身是一把复仇的刀，刀尖直指中原皇帝的心脏。
原著中帝女一行携慕燕最终排除万难抵达了皇宫，向来沉醉酒池肉林的皇帝对慕燕这个新奇玩物痴迷不已。
钦天监监正进言慕燕是一颗来自西域不祥的种子，将在中原皇宫生根发芽，改变整个国家的运势。而昏庸的皇帝全然不将钦天监的预言放在心上，最终招致祸端，帝星陨落，王朝倾灭，群雄逐鹿的乱世就此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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