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是我的,主人。”
“……”
鬼知道被标记了,是不是会有什么反噬效果。
喻白洲将自己的脚从夙钰的手中抽出来,低头一看,发现脚踝上光洁如初,什么都没有了。
喻白洲看着站起身的夙钰,控诉出声,“你吓我!”
“我还是很想在主人身上留下印记的。”夙钰眸色深了深,轻笑出声,“不过,看在主人这么害怕的份上,想想还是算了。”
喻白洲攥了攥手,将人从屋子里轰了出去。
夙钰:“……”
*
巷口,阿婆家。
“大师兄。”孟柏从屋子里快步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立在院中一身白衣宽袍,长身玉立的清渊。
他立于天色阴沉的天幕之下,气质卓然出尘。
孟柏走上前,冲着人拱手一拜,“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丹阳提前告诉我一声?”
“起来吧。”清渊转过身,朝着身后屋子里看了一眼,“令堂的事情来时丹阳同我讲了,可有眉目?”
孟柏攥紧了手,低下头去,“我赶来时,见到一人一鬼,但让他们……跑了。”
清渊微蹙了眉头,“一人一鬼?”
孟柏点头,“是,那人还说那鬼是他契约的。”
清渊微微眯起了一双眼。
这世上除了他,竟还有一人契约了一只鬼。
清渊:“带我看一眼令堂的尸身。”
孟柏让出来一步,“大师兄请。”
清渊一身白色的宽袍迤地,随着人迈步走动,宽袖隐隐可见金纹浮动。他迈步走入狭小的屋子里,拢了袖口,手伸向棺材里。
尸身的伤口在脖子,成五指抓痕,有阴气从伤口之中溢出。
清渊探出手指将其勾缠而起,他摩挲着手指,面容之上浮现出一抹沉思。
竟是如此精纯阴气……
半晌,他将手拢进袖子里,冲着身侧站着的孟柏问出声,“你见到的鬼,可是快化厉?”
孟柏冷不丁被问起,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并未化厉。”
清渊迈步走出,“不是他们。”
“啊?”孟柏追出去,“大师兄何出此言?”
清渊将手背于身后,仰头看向高悬在天空之上的红月,“红月当空有鬼化厉。”他视线垂落,看向孟柏,“令堂人死魂消与沧城内安定街上惨死的周家相仿,是被鬼吸食了魂魄而致。”
守在院子里的丹阳疑惑的问出声,“大师兄,可我们见到那一人一鬼却与老夫人身上伤口外溢阴气相仿。若不是他们,这又作何解释?”
丹阳入门三年,今年不过十六,清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解释道:“世间之鬼,皆欺世盗名之徒,如果我所料不错,那鬼在下手之前应与其交了手。恶鬼故意留了一息阴气,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
孟柏低下头,冲着清渊拱手一拜,“是孟柏不查。”
丹阳亦跟着孟柏一拜,“丹阳知错了。”
“起来吧。”清渊看向两个人,“鬼多狡猾,往日里在白帝城内惯你们良多,此次带你们出来历练,记得多看多记多想,方能有所进步。”
孟柏&丹阳:“大师兄教训的是。”
孟柏冲着清渊询问出声,“大师兄,那我们还要继续找人吗?”
清渊想起刚刚见到的精纯的阴气,若不是鬼,他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找。”清渊抽回手,吩咐出声,“切勿伤人。将人找到,带他来见我。”
孟柏估疑的与丹阳对视了一眼,“是。”
“今鬼霍乱沧城,是我等仙门斩杀不力。”清渊转过身看向院中白帝城的弟子,“白帝城的人听令,今夜立刻对鬼展开全城搜捕,如遇之,格杀勿论!”
*
“阴气,还要更多的阴气……”
恶鬼踩踏着地上血水,将魂魄吸入体内,感受到体内逐渐充盈的阴气,恶鬼扶着墙壁从屋内走出,“不够……”
染了鲜血的手抹了抹唇,脑子里魂牵梦萦的依旧还是喻白洲身上精纯的阴气。
可惜,那人竟是个天师,身边还跟了一个厉害的鬼,让他连分/身都折在对方的手里。
这一家死掉的人,才堪堪将自己失掉的道行补回来。
想到这个,恶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当初下了恶诅标记的手,笑出声,“小天师,你跑不掉的。”
他弯下腰将院内逃窜的魂魄抓起来吃掉,感受着自己即将化厉的身体,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大笑出声,“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化厉,所有都是我的!喻白洲,修罗夜鬼城,鬼王位哈哈……”
恶鬼刚笑了两声,脖子就被一双手突然掐住。
他尚未看清是谁,鬼身就被对方的力道冲劲给按进了墙壁里。
“现在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称王。”伴随着‘咚’的一声,烟尘四落,恶鬼咳嗽了两声,就听见一个鄙夷的轻笑声在耳畔响起,“就你,也配吗?”
面前烟尘四落,恶鬼灰头土脸的晃了晃头,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之人的样貌。
红月之下,来人看上去单薄的身子拢在碧衣薄衫下,散在身后的长发用白玉簪挽起,面容艳美倾绝。
恶鬼视线扫过对方拢在碧衫之下的金环,嗤笑出声,“老子当是谁,原来是那小子的身边的狗,老子不配,难不成你配?”
第11章 欢心
夙钰手指微微用力,轻笑出声,“那现如今被我按在手里的你,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恶鬼呸了一声,“本想着化厉之后再去会会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等我散了你的魂,再去吃了那小子的!”
“那你试试看。”夙钰笑意不减,只不过面上笑意未达眼底,而是透着森然的冷意。
恶鬼伸手去掰夙钰的手,然而,那双看上去纤细白皙的手指却怎么都掰不开,反而让他感受到一股子威压从头到脚笼罩了下来。
恶鬼面色大惊,他调动浑身上下的阴气去抵抗,却石沉大海,纹丝未动。
夙钰低头欣赏了一番面前奋力挣扎的鬼,伸出手指将一缕魂魄从恶鬼的身体里勾了出来,“就这么点能耐?”
恶鬼之前有多硬气,现如今就有多怂。
面前的鬼,最少也是个厉!
夙钰将手中的魂魄丢掉,重新勾了一缕出来辨认,“继续啊,你这样可是当不了鬼王。”
此刻落在耳边好听的嗓音,就变得让人头皮发麻。恶鬼混身像是筛子一样的抖了起来,“别……别杀我。”
夙钰没理,而是勾着恶鬼体内的魂魄在里面挑挑拣拣。
好不容易得来的阴气都给散了出去,恶鬼求饶出声,“是小的有眼无珠,大人,您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夙钰将阿婆的魂从里面找了出来,一脸嫌弃的抬手将恶鬼踢开,“如果本座记得不错的情况下,鬼化厉,祸乱人界,按照修罗夜鬼城的法度,当杀。”
恶鬼从地上爬起,颤颤微微的出声道:“大人,你我皆鬼,若不杀人,化厉当要百年。现如今人间白帝城大肆屠鬼,厉泽新王已撕毁了与白帝城的合约,鬼界壮大指日可待。”
“杀了这沧城中人,我拥您为主,如何?”
“你算什么东西。”夙钰将阿婆的残魂用小罐子收起,垂眸看向恶鬼,“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是……”恶鬼抬眸对上夙钰似笑非笑的眼睛,声音一顿,“你诈我?”
夙钰一步一步的逼近,“说。”
恶鬼见事不好转头就跑,夙钰手指伸出,将恶鬼揪了回来,“我的耐性可有限。”
自死后就再没感受过的窒息感迎面而来,恶鬼在夙钰的手里挣扎着,开口道:“我说我说,是……是一个叫……”
恶鬼的话尚未说完,鬼身就在夙钰的手中消失不见。
夙钰眯起了一双眼睛,将手背在身后。
“是魂遁。”老鬼从一旁走出,
“这么不想让本座知道。”夙钰摩挲着腕上金环轻笑出声,“看来,是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老鬼冲着夙钰拱手一拜,“卫宁,参拜王上。”
夙钰看了他一眼,“想好了?”
“是。”卫宁垂眸,“入万骷山为王效力,卫宁甘愿,但请求王看在卫宁的面子上,放过洲洲。他还只是个孩子,虽说身上阴气多,但眼睛瞎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本座放过他,谁来放过我?”夙钰自嘲的一笑。
卫宁:“王,您说什么?”
“没什么。”夙钰走上前,手指在卫宁眉心轻点,一个黑色印记就出现在额间。
夙钰看着黑印重新隐退,将手抽回,“这段时间,就跟在本座身边。”
“是。”卫宁抬起头来就看见夙钰正在用自己的阴气滋养着手里的罐子,“王,有金环在,您还是少动阴气为好。”
夙钰摩挲着罐身,想到了之前喻白洲哭鼻子的模样,抽了手,“无妨。讨人欢心罢了。”
“……”
夙钰答的随意,听者惊心。
传闻中鬼界的鬼王暴虐残忍,嗜杀成性,而面前的王却因一个人类说出这样的话?
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
可洲洲什么时候,招惹上了鬼王?
卫宁视线扫过夙钰拢在袖中没再震动的金环,突然想起什么,“王,斗胆一问,碧玺珠可在您的手中?”
夙钰转头看向卫宁,眸色一眯,“不过是百年的鬼,你如何会知道碧玺珠?”
卫宁感受到突然而来的威压,解释出声,“前不久从修罗夜鬼城之中来了一位鬼将,那鬼将说您手中有一对碧玺珠可做换眼之用。“卫宁见夙钰面色不愉,继续开口,”洲洲身上阴气极重,眼瞎多年,寻常的眼睛根本不管用。想要换眼,唯有碧玺珠可用……”
夙钰摩挲着着手指,“鬼将?可叫森木?”
卫宁:“这个……不知道。”
看来若是喻白洲不去乱葬岗,那群人也有办法让喻白洲跟他见面。
还真的是煞费苦心。
“碧玺珠丢了,不在本座的手里。”夙钰摩挲着手指,眸中越发森寒,“不过现在,本座大概知道东西在哪了。”
卫宁猜不透夙钰真正的目的,他冲着人跪下来,恳求出声,“老鬼此番来找您,是想求您一件事。”
夙钰:“说。”
卫宁叩首一拜,“求您为洲洲换只眼睛。”
“好。”夙钰抬手将人从地上拉起,“不过在此之前,本座要你替本座查一只鬼。此鬼名叫森木,是修罗夜鬼城鬼将,本座要知道这百年来,他都在做什么。”
卫宁点头应是。
“白帝城,乱葬岗……”夙钰冷笑了一声,手掌翻动向下,阴气落地,化成了几只小鬼。
小鬼争先恐后的围上前,夙钰将一枚令牌递了过去,吩咐出声,“寺后街巷子最里,将尸骨运去万骷山,另外将此枚令牌给仓山明白吗?”
看着小鬼点头应下,夙钰抽回手背在身后,“去吧,事成之后回来领赏。”
“还敢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孟柏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的同时,夙钰抬袖将小鬼挥去。
卫宁皱紧了眉头,“坏了,是白帝城的人。”
“阴魂不散。”夙钰冷哼了一声。
他迈步向前,下一刻,身形就出现在了孟柏的面前,“你当真觉得我不敢杀了你?”
“狂妄。”孟柏刚将长剑从腰间拔出,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夙钰一个手刀砍晕在地上。
夙钰蹲下身,伸手拍了拍孟柏的脸,“杀了你会惹主人生气,本座姑且留你一命。”
他手指伸出将孟柏的记忆勾出来,刚要毁去,一道金光就从金环飞出将夙钰的身体包裹,下一刻夙钰的身子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卫宁跑上前,低头看了一眼又回到孟柏身体的记忆,皱紧了眉头,“糟了。”
抽记忆他不会啊……
*
“血,血……阿婆!”
喻白洲从梦中惊醒,喘了一大口气,手撑在隐隐作痛的头上。
他昨日眼睛里没有看见阿婆的死状,晚上睡梦之中倒是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脸鲜血,不负往日见到的慈爱模样。
喻白洲叹了一口气,低唤出声,“夙钰?”
周遭无人应答,喻白洲抬起头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却发现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暗。
夙钰不在。
去哪了?还是说……出了什么事?
喻白洲立刻掀开被子起身,摸到屋内的桌子旁倒了一杯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将口诀回忆了一番,手中结了一个召唤印。
喻白洲口中法诀刚念完就感觉腿上一沉,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的伸手将快要从身上摔下去的夙钰给一把抱住。
夙钰在对上喻白洲的面容后,被强行拽来的火瞬间消了。
他低头扫过腕上的金环,笑道:“我倒是不知道,这东西还有这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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