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身后的褚鹤说:“一会儿权景明靠近那个脚手架时就放道具,不用等我的通知,你自己注意时间就行。”
“好。”褚鹤应道。
几分钟后,营销中心的工作人员上班了。简单的交流后,沈海遥提出要去参观那个四层高的别墅样板间。
销售人员刚刚带着他来到四楼,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喧哗。
工地上跑来了一只小猫,调皮得很,左窜右窜的,几个工作人员一起上都没能抓到它。
他和褚鹤对了个眼神,只见后者冲他点点头,示意他道具已经安排好。
沈海遥放下心,倚在窗边,静静等待着。
那只小猫行动力极强,胆子也大,一个没留神,竟然几步登上了脚手架。
猫咪太会捣乱了,脚手架上的工人们不得不先爬下来,等到小猫被抓住后再重新施工。
其中一名工人刚刚踩稳地面,就听到脚手架不知哪一处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他示意周围的同事们安静,又找了几个人一起来检查。
一群人围在地面上,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有人觉得是那人太敏感,伸了个懒腰说:“我看是你听错了,咱们的施工用具经常检查,怎么可能断——”
他话还没说话,只见小猫已经蹿到了四楼窗边的位置。它蹦蹦跳跳着从这边跳到那边,最后冲进了样板间,被前来参观的男人抱进怀里。
紧接着,小猫刚刚踩过的位置断裂了约一厘米的钢块儿,四方形的平衡被打破,整个架子陡然向□□斜!
一只小猫的重量都足以让架子变形倾倒,遑论一百多斤的成年男子。
那几个刚刚从脚手架上爬下来的工人顿时脸色惨白。
*
工地人心惶惶,就连带着沈海遥参观的销售人员都出了冷汗。
沈海遥揉了揉怀里小猫的耳朵,对销售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这房子我就先不看了。”
他回到楼下,赶紧找到权景明。
权景明脸色也很糟糕——这原本是他今天上午的工作,若不是有这只前来“捣乱”的小猫,他今天可能就……
沈海遥问道:“之前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权景明连连摇头:“我们这里一向很重视安全,从没发生过安全隐患。”
沈海遥不相信这是意外。
政府对施工工地的安全一向是最重视的,工地出事绝对是非常严重的情况。即使在事故中受伤的不是权景明而是其他人,这个楼盘也极有可能因此停工。
现在正是刚刚取证、即将开盘的关键时期,一旦停工,后续的经济损失难以预计,工人们的工资势必会受到影响。对权家的影响虽不至于那样严重,但也多少会影响生活。
看过了甄泽宇和权池对权景明夫妻俩的百般嫌弃后,沈海遥不得不怀疑起这桩事故是否有人为参与。
褚鹤小心翼翼地问:“海遥,你想弄清楚真相吗?”
沈海遥没有立刻回答,他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有机会再说吧,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这件事的真相没有那么重要。”
但他在脑海里告诉褚鹤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总觉得这事不是意外,可你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觉得权景明是会得罪人的性格吗?我想不出有谁想害他,除了——”
他隐去那几个字,又继续说:“这件事的真相如果真的像我们想的那样,你觉得甄臻能承受吗?就他那个舍利子转世的性格,观音菩萨都没他大度。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没有必要。”
褚鹤对此表示同意,只是笑容有点苍白,“也是,有些时候,知道的事情多了反而是种负担。”
两人沉默着交流了一路,顺便顺走了那只小猫。
回到权家时才知道家门口蹲了一群记者。
*
现如今网络这么发达,每个人在网络上都是透明的。
上次见面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去,但现场那么多粉丝,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根本无法完全抹去那件事发生过的痕迹。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给他们起了各种外号,以避免帖子或微博被迅速删除。
没过多久,他们那个纨绔富二代的圈子里放出了几句语焉不详的料,说什么甄少爷不是真少爷之类的话。
甄泽宇原本对权池搞出的这些事情不甚感兴趣,但如果涉及到豪门真假少爷这种八卦,他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理的。只是甄家毕竟不是做公关出身,又不愿相信专业的公关公司、把事情全权交给他们来打点,一开始确实有些措手不及,全部精力都放在全网拦截权池和甄臻的真实身份上,已经无暇处理上次见面会的事情了。
于是,现在大家提起权池,前面的修饰已经不再是“靠卖贫穷人设骗粉丝花钱的真富二代”,而是“不管是脸还是专业能力都被粉丝吊打”的不称职爱豆。
这次来到权家门口堵人的是几个自媒体号。
沈海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他落落大方地表示:“上次见面会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明星,而且我一直都可喜欢小权,实在太激动了,那个形象真的……不太好。”
沈海遥哭丧着脸说:“求求大家删了吧,真的太丑了,每播放一次都对我的心灵造成重创。”
立刻有记者抓住了重点:“甄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权的呢?”
沈海遥立刻来了精神,“很久很久啦!具体到什么时候啊……我想想。”
他对着镜头陷入沉思,几秒种后神色又有些悲凉。他楚楚可怜地说:“我以前的男朋友是权池的粉丝,当时是为了陪他才去了解小权的。”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重新露出了笑颜,“了解过之后才发现,原来小权本人这么优秀,现在我也是他的粉丝啦!”
“……”褚鹤替沈海遥抱着小猫,脸是木的。怎么说呢,沈海遥说的话很真挚,任谁看了都挑不出错,可他似乎能想到权池听到这话暴跳如雷的样子。
褚鹤摇摇头,低头笑了。他忽然想起,以前沈海遥带着他偷偷下山被柳玉师叔抓到时,也是这样一脸真挚地胡说八道。
不知过了多久,记者终于全部散去,原先被围在里面的人快步向他走来。他伸手兜了一把怀中小猫的下巴,对褚鹤扬扬头,说:“走,回家。”
褚鹤把小猫递给他,含笑点点头。
“嗯,回家。”
*
对自媒体账号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
他们离开权家后,马不停蹄地对刚才拍摄的视频进行整合、编辑,短短几个小时后,多个自媒体账号都发出了对沈海遥的采访片段。
这个视频让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见面会热度重新拔高,吃瓜群众欢快地玩起了梗,甚至有人起哄说希望这位小哥哥赶紧出道。
褚鹤快速浏览了一遍那些视频下方的评论,不解地问:“海遥,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让大家再嘲笑权池一次吗?”
“不是,”沈海遥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个目的是为了引导有心人士找出甄臻的真实身份,这段时间甄家为了压真假少爷的传闻费尽力气,现在我想做的就是让这个离奇的传闻时不时出现一次。说的次数多了,就会有人相信。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们亲自做了。至于第二个目的——”
沈海遥举起手机,给褚鹤看屏幕上吴曼的来电提示。
“就是为了等他的电话。”
沈海遥清楚地记得,上辈子甄臻最后一次见到吴曼时,吴曼曾说过,因为他和甄臻曾经有过一段恋爱经历,导致他之后在甄家、在权池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沈海遥:“他抬不起头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钱,是因为他自己吃相太难看,关甄臻什么事?他不是想抱权池大腿吗?我偏不让他如意。”
吴曼的来电响了许久,沈海遥只是看着,没有接起来的意思。褚鹤戳戳他,他只说:“不急,这个不接他还会打下一个。”
果然如沈海遥所说,吴曼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直到第四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沈海遥终于按下了接听,与此同时,他调出了好感度数据条。
“吴曼?什么事啊。”沈海遥打了个哈欠。
“甄臻,怎么才接电话啊。我都打了三个了。”
“……”吴曼这个自以为是的性格时常让沈海遥无话可说,“你打电话我就要接?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电话那旁吴曼的呼吸停了一瞬,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变得微妙,“甄臻,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我时常想,是不是我以前都不了解你,总觉得你变了很多。”
从上个世界的楚漠,到这个世界的吴曼,这些“温柔善良”的主角受每每用这种矫情的语气说出这种矫情的话语,都让沈海遥感到一阵阵牙酸,连接听这通电话原本的目的都没能及时说出口。
吴曼又用娇滴滴的语气问道:“我看了刚刚的视频,你说的、你说的那个以前的恋人,是在说我么?”
吴曼可不记得自己以前追过星,更加不记得权池回到甄家之前自己曾和他见过面,但他和甄臻从小一起长大,非常确定甄臻从未交过其他的男朋友。
沈海遥暗自叹气,他真是被吴曼恶心得连原本的目的都忘了,好在事情确实如他所想进行着,这才不算误事。他换用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这个了吧。离开家里之后我也不好过问,我爸妈——不是,甄伯父他们都还好吗?你和权池也还好吧?”
吴曼心里酸极了。
甄泽宇他们好不好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不算好。
先前他找了一位高校语言系的博士,帮权池润色微博发言,不仅没得到感谢,反而遭到了埋怨——权池参加综艺时,因为分不清安徽的“徽”和细微的“微”被黑了一波,有人质疑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强的文字功底。
吴曼很是生气。权池自己的失误,凭什么怪到他的头上。
此刻面对着先前的爱人,吴曼实在是没忍住,抱怨道:“他脾气不好,跟伯父伯母也说不上几句话。每天喊着要唱歌,做梦都想红,也没看他唱出个什么名堂来——上次那个活动还不是被你比过去了。还整天疑神疑鬼……”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赶忙转移话题,“甄臻,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约你吃饭,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沈海遥冷笑一声:“怎么,跟权池吵架,所以想到我了?”
吴曼听出了沈海遥言语中的嘲讽,可令人惊讶的是,好感度系统却显示他对权池的好感度一降再降,现在只剩55分了,而对甄臻的好感度,则缓缓上升到了60。
吴曼说:“甄臻,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过得很辛苦,我又在这时跟你解除婚约,你感到失望或是伤心,都是应该的。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家里……”
沈海遥把听筒调成静音,又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抓紧换了几个道具。
那一边,吴曼啰啰嗦嗦倾诉了很久衷肠,却始终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叫了几次甄臻的名字,又“喂”了好几句,这才意识到甄臻早就没有听他讲话了。
吴曼气红了脸,摔了电话。
*
权景明工作的工地在停工几天后,终于又恢复施工了。
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施工人员,意外的处理结果如何他无从得知。
沈海遥听说过也不好多问,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等待日后更好的机会再继续找寻真相。
但他发现了一件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
权景明胃口一向很好,每天中午的盒饭总能吃得干干净净。但今早在家多吃了几个包子,中午不是太有胃口,盒饭里还剩了些米饭。他为人节俭,剩下的那点米饭舍不得倒掉,就带回了家留着晚上继续吃。
傍晚,沈海遥下楼倒垃圾,他看到这只饭盒,皱紧了眉毛。
“这个饭盒是哪儿来的?”
李春燕伸头看了一眼,说:“老权工地发的盒饭。”
沈海遥没再多问,拎着垃圾下了楼。
回到卧室时,沈海遥立刻打开电脑,搜索了几个关键字。
“之前只顾着查权池,一点都没注意吴曼。”沈海遥把搜索结果展示给褚鹤,“权景明工地的食品供应商是吴曼他们家。”
“那家工地的工人那么多,他们的食品供应商应该很有得赚。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问题可太大了。”沈海遥又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狡猾微笑,“你看,不止这个楼盘,这个城市里稍微叫得上名字的开发商,几乎都和他们家都合作。这倒也不稀奇,本土食品公司运输成本低,确实应该是首选。稀奇的地方在于——”
他又调出一个页面给褚鹤看。
“这些合作都是今年才开始的?”褚鹤瞪大眼睛,“前两年吴曼家几乎没有什么业务。”
“对啦!”沈海遥打了个响指,“你说这些业务是靠甄家帮忙,还是他们自己搞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吴曼这些年在甄家伏低做小,为的不就是从他们身上捞一点油水?
沈海遥:“我觉得他们家这个企业有问题。这种企业的供应,理论上应该是公开招标。褚鹤,查查今年相关的招标文件。”
褚鹤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
最近关于权池的八卦太多了,吃瓜群众有些审美疲劳,甚至有人觉得这些都是权池自导自演的,目的是为了走黑红路线。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正常走红的路线,权池也得能红才行啊!
过犹不及的道理沈海遥很清楚,对于权池这个人的负面新闻,挖掘到这里可以暂时停下了。
于是这天夜里,一个恨不起眼的词条悄悄出现在某个社交软件的“猜你喜欢”选项中。
-X市顶级富二代疑似联姻!
这种标题最吸引眼球。爆料语焉不详,可越是神秘的东西越能引起大家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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