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立刻就有兽人答:“水边有细草,根上开着花,一朵两朵三四朵,阿亚收了多少白花花?”
阿兽是兽人的意思,而阿亚是亚兽,细草白花花就是宣格花,“收了多少白花花”就是“你那么受人欢迎,到底有多少人曾向你告白示爱,那我还有没有机会”,这是调侃也是大胆的示爱。
对唱的亚兽红着脸答不下了,倒引得兽人们一阵善意的哄笑。
篝火热烈,纯真的感情也热烈。
闹到最后,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兽神祝福的歌。
“月儿高,
蓝光撒进湖泊
星星亮成河,
地上水里,
美丽的宣格花开遍了大陆
彩色角,金色身,
是兽神大人带来祝福
大水去,草长长,
兽神大人赐予我们食物
心一颗,星一颗
我们的希望也连成河
愿虔诚的亲吻您啊,
我的神明,
我们永远陪伴您啊,
在兽人大陆
…………
……”
歌声雄浑粗犷,兽人们跟着拍子微微摇晃,虽然大多数人根本不在调上,但是对兽神的敬畏和崇拜毋庸置疑。
他们虔诚地信仰神明,眼里亮着星光,熠熠生辉,与其说是迷信,倒不如说是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向往。
他们的灵魂比被电子产品腐蚀的现代人,更加鲜活。
但对于沈漱流来说,所谓兽神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因为他身边牵着的,才是他唯一信仰的爱神。
–
月上中天,宴席乘兴而散。
蓝色的月辉洒落人间,像为情人披上一层轻纱,更显曼妙。
沈漱流家偏僻,两人也不急,在月色下牵着手慢慢地走回去,当作消食,却惊了一路沉睡的精灵。
草丛里悉悉索索,咕咕唧唧的,像是在奏交响曲。
四周的山林不时传来兽啼鸟鸣,个别兴奋过头的兽人对月啸了两声狼嚎,又被周临的兽人骂骂咧咧两句。
鲜活的烟火气。
玳耳朵灵,听着骂声,眼里泛起笑意:“是阿哥在骂人。”
“嗯。”沈漱流看着他,嘴角也微微上翘。
“阿哥骂人可厉害了,但他不准我学,也不让其他人带坏我……”玳想到这里就是一气,他哥每次骂人都避着他,怕他学坏,害他每次被沈漱流作弄都不知道骂什么,现在会的那两句,还是沈漱流这个坏胚子自己骂自己的时候学的。
但是不轻不重的,倒更像是调情。
玳越想越气,又不好无理取闹,只好抿着唇,自己生闷气。
这小模样落在沈漱流眼里,倒觉可爱。
“阿玳,我给你唱首歌儿吧。”沈漱流轻声笑道,“也省的你自己生闷气,万一气坏了身体……”
“我可是会心疼的。”
“你闭嘴!”玳没想到自己生闷气居然被看出来了,一时有些羞恼,凶巴巴的叫他闭嘴,却别过脸不敢看他。
还害羞了。
沈漱流瞄到他耳根的薄红,心里笑了笑,没再闹他。
清了清嗓,回想了想歌词,低低唱起来。
“喜欢你
给我你的外衣
让我像躲在你身体里
喜欢你
借我你的梳子
让我用柔软头发吻你
喜欢你
车窗上的雾气
仿佛是你的爱在呼吸
喜欢你
那微笑的眼睛
连日落也看作唇印
…………”『注』
是现代的一首小情歌,前世摄影团队里有人喜欢,休息的时候常放,是他为数不多记得歌词的几首。
沈漱流其实不大唱歌,也不怎么会唱歌,只能说不难听,他也只是看刚才有兽人用歌告白,一时情动也想对自家小朋友唱一唱。
沈漱流用的兽人语,也是一词一音,古朴的语言比普通话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庄重暧.昧。
像是虔诚的信徒在向爱神许诺。
——用金子和玫瑰。
他嗓音低沉,很有磁性,平时说话有些冷感,一低下来却让人觉得深情款款。
夜色撩人,沈漱流的眼眸折射出灰蓝色,目不转睛的看着玳,温柔专注,爱意清澈,仿佛能让人溺毙在他眼中的星辰大海里。
玳渐渐不自然起来,脸上红色越甚,耳根也滚烫一片,羞赧地别过头去,避开沈漱流炙热的深情。
却在听到那句“唇印”,不自觉的抬眸,目光落在他张合的唇上,喉结滑了滑。
沈漱流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了笑,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
玳一下子脸色爆红,害羞地看着他讷讷说不出话。
慌乱别过眼去,耳边却是他低低的嗓音,唱着晚风温柔,爱意也温柔。
“……我喜欢这样跟着你
随便你带我到哪里
你的脸
慢慢贴近
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
我喜欢你爱我的心
……”
玳没注意到,沈漱流的耳朵也在夜色掩映下,慢慢地红了。
–
良辰美景正当时,自是一夜春风度。
心结解开,又确认了心意,最后在沈漱流怀里沉沉睡去的玳一夜好眠,神清气爽地起了个大早,闲着没事干,主动给沈漱流打下手。
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认认真真地剥好煮熟的橙鸟蛋蛋壳,一个个白白净净地放到小木碗里。
像个乖巧的小朋友。
沈漱流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橙鸟蛋味清甜,半点不腥,口感嫩滑似豆.腐,加上一点百合蜂蜜,做甜汤再好不过。
橙鸟喜阴凉,橙鸟蛋也一点不能在燥热环境久放,所以沈漱流赶着回家,除了刺激刺激玳,好让他早点开窍,也是怕鸟蛋变质——毕竟味道甜甜的,玳肯定很喜欢。
早餐甫一上桌,玳就敏感的发现了不同,也可以说相同。
橙鸟蛋百合甜汤里加了酸果花解腻,盛给他的鱼肉是最细嫩刺最少的部分,小土薯外焦里嫩刚刚好,水果也是最新鲜可口,他爱吃那种。
——和有意冷待时不同的精致,和结契时特意讨好一样的上心。
不,或许也不能叫讨好,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情不自禁对他好,尽自己所能对他好。
对比产生美。
冷落前后一对比才知道沈漱流是真的对他很好,而且只对他好。
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吃,”沈漱流看他呆呆地有点好笑,捏了捏他的脸,“尝尝这个甜汤怎么样,合不合胃口。”
“嗯。”玳心尖被轻轻敲了一下似的,心跳都有些乱了。
低头抿了一口甜汤,心想,果然甜。
第25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午后,吃饱喝足的阿玳小朋友又跟着沈漱流这老流氓出去采风踏青了。
一连冷落十几天,虽然玳只是嘟囔了几句沈漱流的狡诈,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沈漱流到底心疼自家小白.熊,要好好犒劳一下才行。
——毕竟抓住一个人的心,还是要牢牢抓住他的胃:)
天公作美,今天的日头没前几天毒辣,谷风也凉爽。
戴上提前准好的大草帽,背上藤筐,手拉着手去炎游,但还没出部落门呢,就碰上瞎晃悠的祈和穆。
祈一看他们的装束,眼睛倏忽一亮,鸟一样叽叽喳喳:“流!玳!你们是要出部落吗?可不可以带我和穆去?我们在部落都没事做,可闲得慌!”
穆也点了点头,“我们不会拖后腿的。”
沈漱流:“……”
没有天灾,却飞来人祸。
玳在狩猎三队待久了,对沈漱流这个自来熟的小弟也熟了不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因为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么热情的兽人,而感到拘谨。
倒是祈的提议给了玳启发,眼睛也是倏然一亮看向沈漱流,语气透着几不可闻的小期待,“把阿哥和蒙阿哥也带上吧。”
沈漱流……沈漱流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满足他家小朋友啊。
见沈漱流点头,玳开心地抿唇一笑,颊边酒窝若隐若现,“我去叫阿哥吧。”
说着,还晃了一下沈漱流的手。
像是撒娇一样。
沈漱流蓦地就愣了一下,玳也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红着耳根,飞快的跑了。
祈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发出灵魂一问,“玳跑什么?”
他们又不急,也不用跑这么快吧?
沈漱流淡淡地觑他一眼,吓得祈一个机灵,作投降状。
看着玳跑掉的方向,沈漱流不知道为什么,耳根也有点热。
–
午后阳光炎热,兽人承受力强,只觉得热了点倒没有什么,但亚兽皮肤娇嫩,体质也弱,不小心晒伤了就不好了,是以玳主动把自己的草帽摘下,给了阿蒙。
阿蒙以前都是顶叶子的,还没见过“草帽”呢,既新奇又觉得大材小用,这么精致的东西,应该摆在家里才是,戴着戴着坏了怎么办?
阿蒙红着脸不好意思,想推拒,知弟莫若哥,琰直接接了过来给他戴上,“阿弟想给就拿着吧,你一个亚兽都不戴,阿弟一个兽人怎么好戴?”
玳点点头,同意阿哥的说法。
等到了集合的时候,玳看见沈漱流才后知后觉地有点心虚。
毕竟是沈漱流特意花了一番功夫,认认真真编的,还弄了小花纹,却让他转头就给送出去了。
沈漱流没觉得有什么,亚兽娇贵就像刻在兽人骨子里一样,何况阿蒙还是玳的嫂子,把草帽给阿蒙确实是玳的风格。
又暖心又绅士。
把自己的草帽端端正正戴好在玳的头上,看他抿着嘴唇含蓄又惊喜的笑,沈漱流摸摸他的脸,也弯了嘴角。
人都齐了,该正式出发了。
–
炎季森林更加茂密,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斑斓的节肢动物佁然不动。
虫鸣鸟啼比温季热闹得多,在温季盛行的奇异板状根上的菌类也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爬藤和寄生植物。
沈漱流带他们走的依然是森林外围,炎季的果实和植物与温季有很大不同,在阳光的加持下,更加鲜艳多彩。
空气依然燥热,却清新极了,都是草木的味道。
这里酸果树很多,带刺灌木,果期漫长,果实模样像柠檬,初时皮绿味酸涩,果熟不脱落,来年温季又转为深绿色,甜度随果皮黄.色加深,宿存三四年后变成橙黄色,味甜如蜜,而新果连年生出,数代果实同株。
狼族兽人们会摘些黄.色果,沈漱流不嗜甜,更喜欢新果,用来烤肉煮汤。
玳和琰、阿蒙都很新奇,他们以前的部落地域没有这种酸果,居然可以挂树上好几年不落。
玳好奇:“那寒季不是可以摘了吃?”
“不会,寒季雪大,酸果树小,都被埋了。”沈漱流眼尖,蹲地上草丛里一摘,细细剥了皮,递到玳嘴边,“再尝尝这个。”
玳习惯性张嘴就吃,抬头却看见琰四个人都看着他,后知后觉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祈暧昧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很揶揄,一副嘿嘿嘿的样子。
琰虽然觉得他们有点黏黏糊糊的,但更在意这种小果子的味道,自己摘了一个直接就放嘴里,眼前倏忽一亮,“这个好吃!闻起来怪香的。”
这是一种深紫色浆果,有种酒甜味,汁水饱满。
沈漱流猜琰应该是喜欢它的酒味。
“阿蒙你尝尝。”琰剥了一个塞到阿蒙嘴边,阿蒙吃了,神色有点古怪:“挺甜的,就是有点怪。”
“我觉得好吃!以前都没吃过!”祈倒是很喜欢,又转头去急吼吼问穆的意见:“穆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好吃。”穆点点头赞同,目光一顿,伸手抹去他鼻尖的果渍。
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让一向大大咧咧的祈忽然住了声,觉得鼻尖燥热,脸上也热。
那边热热闹闹的,玳却凑近沈漱流小声地说悄悄话:“我也喜欢。又香又甜,好吃。”
沈漱流用干净的手背蹭蹭他的脸,“下次泡点果酒给你尝尝,和这个味道差不多,也是酸酸甜甜的。”
“好。”玳点头,抿唇压下嘴角的弧度。
和沈漱流一起出来就是蹭吃蹭喝被喂狗粮,最惨还是琰和阿蒙,明明不是单身却一路受着单身狗的苦。
因为阿玳想吃果脯,一路上沈漱流和玳摘了许多果子,其他人都是来玩的,但听了果脯味道几何,也摘了许多果子,小蜜果,红浆梅,酸叶果,准备回去之后跟玳他们一起做果脯。
路上遇到一大丛云雾花,花色缭绕,枝叶缱绻,玳多看了几眼,沈漱流见他喜欢,手指翻飞,编了一个小花环戴在他手上,引了一只蝴蝶翩跹相随。
琰手笨,没有沈漱流那么快的手艺,四下看看,灵光一闪,取巧地摘了一朵复瓣白桃花,淡粉娇俏,小心地戴在阿蒙鬓间,惹得阿蒙俏面泛红。
人面桃花相映红。
琰不知这句精妙的古诗,却同诗人共了情,心尖一动,耳根也微微发热。
第26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沈漱流一行一路“沾花惹草”,越往里走,越看到植物的争奇斗艳。
高大的红蜜果绿叶繁茂,花开正盛,果期却要再过两个月才到;紫色斑斓的巨叶剑草花苞朵朵,一串串地挂着蜜。
穿过汩汩流动的小溪,沈漱流六人便看到十数棵粉槐树,树大如冠,花繁似云,金色的小槐蜂嗡嗡地采着蜜,定睛一看,最高大的那棵粉槐树上就挂着一个不小的蜂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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