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信是吧,看好了。”
秦妍被逗气了,她随即冲出帐篷,拎过一名士兵,拿出黄金令牌给对方看,又指着自己的住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士兵听完,连连点头,招呼四周人,立刻去办秦妍的交代。
秦妍一刻也不耽搁,跑至马坊,解下一匹白马,不顾人阻拦,踩着脚凳爬了上去,她忽然想起来,登上鲲鱼脊是个小问题,不会骑马才是大问题。
战马性子烈,生人贸然骑,马蹄急急高抬,眼见某人要摔个七伤八残,慕容安然猛然闪过,紧紧牵住缰绳,轻松一跃,上了马。
两人一马,飞快消失。
徒留看戏的士兵,热泪盈眶地感慨:“大将军,你要开花了!”
前去鲲鱼脊的路,慕容安然蒙着眼都能走,秦妍刚刚纯属瞎编,哪里分得清山头和山头的区别,奔了一段路,瞧见一连脉山峰,不用解释,那就是鲲鱼脊。
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哪里不知庄子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眼前的山峦当真像一只巨大的鲲鱼,最高处一线,便是它的脊梁。
二人下了马,赌气似的,谁也不理会谁。
秦妍提着袍子往上爬,好在鱼肚子部位不太陡,她呼嗤嗤一个劲上行,慕容安然则气定神闲地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某人实在爬不动,落在石头上休息,想讨口水喝,然,她抹不开脸面,只能一边直勾勾盯着,一边舔着干燥的嘴唇。
慕容安然嘴角动了动,解下水囊,扔了过去,“快喝,喝完继续爬。”
秦妍也不顾什么形象,扬起脖颈大口地灌,遗漏的水顺着白皙的脖颈往下流,划过胸口,顺着起伏的‘峰峦’隐约而下,慕容安然急忙转过目光。
喝了水,秦妍气呼呼站起身,将水囊撞在大将军胸口,憋着一口气,继续往上爬。
一番咬牙坚持,二人终于登上鲲鱼脊。
秦妍累成了狗,双手支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气。
慕容安然微微一笑,解开水囊慢慢喝水。
狂风过境,红光笼罩,秦妍鼓足了力气,双手握成喇叭状,弯腰大喊:“慕容安然,我-爱-你!”
噗嗤!
大将军将口中的水喷了出来。
秦妍继续大喊:“我说过,我会来鲲鱼脊的。这里有我心爱之人的军令如山、有她的丰功伟绩,还有她积攒如沙的思念。现如今,我不嫉妒了。因为我爱她,她也爱我!”
“你……谁说我爱你了。”慕容安然焦急道:“别胡言乱语,在鲲鱼脊上,不可说谎话。”
“我没说谎,”秦妍哈哈笑着,继续冲黄沙怒喊:“在这鹰击长空、鸿雁排飞,滚滚黄沙下,我,秦妍,发誓要和慕容安然相守一生一世。”
慕容安然没了话,呆呆看着固执的人。
喉咙喊得要裂了,秦妍气喘吁吁回过头看人,真挚道:“喂……我没说谎话,句句属实。”
“不行,”大将军还是摇了摇头,“我已成亲,不能和你在一起。”
秦妍当然不死心,她掉过脑袋,冲万丈晴空再次呼唤:“季锦戎,你在天之灵,如果同意我和你娘子在一起,让我照顾她、爱她、陪她余生,你就刮起一场浩大漫天的狂风。”
秦妍随即保持沉默,静静等待着。
忽有一场铺天盖地的狂风从远处袭来,带着千万颗黄沙。
慕容安然无可奈何,“刁钻,这里是鲲鱼脊,时刻会有大风。”
“刚刚为什么没有刮呢?”秦妍狡辩,她知自己在耍无奈,边陲最不缺的就是风。
大将军毫无动容,甚至有转身而走的迹象。
秦妍想起与云鱼分别前、后者送自己的话:只要她爱你,就会屈服于你的安危。
她转过身,背对着悬崖,一连小退三步。
“你干什么!”慕容安然随即怒吼。
“干什么?得不到爱与死了,有何区别?”秦妍叹声,“那日我从高台摔下,心已万念俱灰,只想着与阿喜、诗情和封烟团聚,我受不了人世间的苦了,跳下去之前,脑海里空白一片,唯求速死。
但在坠落的几秒之内,我想起溪丛和你,前者愿耗费十年光阴辅佐新帝,三千多个漫漫长夜,要如何渡过?
她原不想独活,奈何帝后俱亡,没有后宫照管,前朝必当要乱。届时,玉琼会如沙堡,顷刻塌散。在这世上,我最为亏欠的,就是她。”
说到此处,秦妍再次后退半步,风沙裂人衣袍,三千青丝怒放如菊,慕容安然慌张地伸手过来,心酸道:“别,别跳,我……我受不住的!”
秦妍双手靠后,面容释然,她继续道:“上一跳,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我从没有站在你的角度,看待我俩情|事。一味地怨恨、一味的误会,遇到困难便选择妥协。其实,以我对你的热情,完全能够化解你那丁点冷落。
许是我之前从未恋爱,不知适当的示弱和磨缠能将你的心泡软,我太在乎自己的脸面和自尊……从而违背了心。”
边缘碎石不断滚落,秦妍转脸往下看,微笑道:“是的,就在肝脑涂地的那一刻……我对虚空说,慕容安然,我爱你。”
“别跳!”大将军红了眼,心情激荡,再一次面对死亡,终将深深埋藏心底的话,顶着狂风,喊了出来,“秦妍,别跳!”
“你叫我什么?”秦妍眼前发亮,欣喜问。
“秦妍、秦妍、秦妍!”慕容安然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不是陛下、不是乔御澜,不是任何人。
秦妍释然一笑,张开双臂,感受着被风沙急穿的滋味,“真好,能亲耳听你叫我的真名!我再也不是谁的替身!”
“我本不知自己的心,看到你从高台坠落,我大声哭了出来。”慕容安然抬起泪眼,对爱人坦白从宽,“那时,我叫的不是澜澜……我叫的是你!是你啊秦妍!”
真情大白于泱莽红尘。
顷刻间,二人泪流满面。
“安然……”秦妍低声喃喃。
浩荡的狂风近在眼前,她被人一把拉过,从天锤而来的迷障,瞬间将两人包裹其中。
鲲鱼脊之上、秦妍永远抱住自己的心爱。
慕容安然也在这里,回拥着爱人。
她们双双闭起眼睛,搂紧对方,再也不放开。
……
太阳西斜,慕容安然载着秦妍往营地赶,后者神神秘秘,说要送她东西,大将军一时猜不透。
到了营地,四周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慕容安然看着漫山遍野飘荡的喜绸,不禁问:“这里,谁要成亲?”
士兵个个上前来讨喜,秦妍羞答答道:“傻子,谁成亲有这么大阵势,当然是你啦~”
“我?”慕容安然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和……和谁?”
“还能和谁?”秦妍被女医拉走,远远留下一句话:“慕容安然,我瞧你缺个娘子,一激动,就把自己送给你了。”
!!!
营地士兵哄堂大笑,只有一人在嚎哭。
小虎子抱着兔子,扯下一缕兔毛,哭嚷嚷道:“乔药侍,乔姐姐,乔美人,你刚来营地第一天,就把自己给嫁了?也……也不等等我?!”
第51章 灵|肉合一
营帐外士兵在闹酒,大将军本不饮酒,但今是她大喜之日,免不了俗。
“将军大人,您手段可真了得,人刚来第一天,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塞进洞|房了?”
“将军好眼力,挑人一流,新娘子一看就是金银养大的,又贵气又美,真真叫我们羡慕!”
“快给我们说说,用何等手段得到的?”
“你们都蠢透了!大将军岂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我猜啊,定是对方看我们将军风流倜傥、主动倒贴。”
众人七嘴八舌,慕容安然坐在地上,拿着酒囊,笑而不答。
小虎子围着篝火,一边啃着羊腿一边哭骂:“什么主动倒贴,这分明是万里奔赴,会情郎。一见面就给那种事,安排个名正。”
士兵哈哈大笑,其中一人,抬手一个巴掌,打在光溜溜小脑袋上,“小屁孩,你懂什么那种事,说说看。”
“别胡说。”慕容安然微声斥责。
小虎子吸了吸两条清水鼻涕,斜眼道:“我怎么不懂?她们到一块,不就是亲亲|摸|摸吗?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说你是小孩,你就是小孩,哈哈哈哈哈。”
“哼!来之前就告知是夫人罢了,害我幻想。”小虎子赌气道。
蔚灵不喝酒,独自一人坐着吃羊肝,许是受大伙兴致影响,他禁不住开口:“不然,你以为谁肯花那么多银子买洗澡水?”
“我还以为?”小虎子哭丧着脸,油汪汪的小嘴叭叭反击:“我以为她是你情人呢!”
话落,光秃秃的小脑袋横遭一块蕴藏内力的羊肝。
“哎呀,疼死我了!你打我干嘛!就是我的观点,谁会拿两个金元宝买一桶洗澡水,不是给自家媳妇,就是给情人。”
蔚灵不作声,起身就走,黑色的夜幕吞掉魁梧的身躯和一张泛红的薄面。
众人口中的羊肉瞬间不香了,齐齐大吼:“什么!两个金元宝?!买一桶洗澡水?!”
有几个士兵哀怨痛恨,“臭小子,你才给我们每人一吊铜板?!”
小虎子嘴快,一把捂住,看来是惹了‘杀身之祸’,为今之计,唯有转移关注、逃之夭夭。
他火速抱上兔子,跑时还不忘捎上没吃完的羊腿,哭哭囔囔自己失恋,需要姐姐的同情和安慰。
“两个金元宝?”慕容安然汪着笑意,慢慢喝着酒,“我媳妇,值!”
良宵不可浪费,众人重点从喝酒吃肉转移至闹洞房,慕容安然当然没让他们得逞。
这一夜,只属于她和秦妍。
大将军入喜帐之前,想了些东西,转头吩咐,“今夜无需守我营帐,巡逻之人,亦要绕着走。”
“哈哈哈哈,知了知了!”将士们打趣道:“大将军勇猛,新娘子怕是要被吓哭。”
慕容安然笑着摇头,走了喜帐。
远远她见人端坐在喜床。
慕容安然倍感不真实,她掐了掐手心,还是克制不住的双手微抖,总怕眼前景、乃鲲鱼脊的海市蜃楼。
伴随激烈心跳,慕容安然落座新娘子身边,她并不着急挑开盖头,只清了清嗓子,神色紧张问:“秦妍,是你吗?”
“是我。”
得了熟悉的肯定,她又忐忑不安地问:“这是不是梦?”
想了片刻,新娘子温柔回应:“我给你造的梦,一个真实、永恒的梦!安然,我们三拜完成,已上达天听,应了三生石。”
“真的?”
“真的!不信,你掀开红盖头……”
慕容安然内心激颤,血液翻涌,她缓缓转过身子,将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伸手过去。
盖头落地,凤冠霞帔的窈窕女人,美得令人心动。
“秦妍,你太美了。”大将军颤声,小心翼翼拿手背蹭着人的脸。
新娘子低头羞涩,“或美或丑,都是你的。”
“我的!”心头巨石终于落地,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油然而生,大将军有些喜极而泣,“我慕容安然从没有奢望过这一天,连梦都不敢这样做!”
秦妍牵起对方的手,十指相扣,桃花眸叠送秋波,“你非信这是虚幻,那好,我让你天天做这样的美梦。”
吻,落在掌心。
有人,如梦初醒。
一步一步,一路一路,爱恨此消彼长,终乃圆满结局。
她与她的爱人,成亲了!
大将军情难自控,将人压下,秦妍身躯不停轻颤,脑袋晕乎乎一片,她被喂着掺杂酒气的香甜口津,也坏坏的、勾吃对方口津,舌间摩挲的阵阵kuai感,惹得心尖过电般的酥麻。
亲吻,让身子敏感到顶点,每根神经都是干渴已久的鬼魅,被注入期待已久的情|潮,无一不疯狂又贪婪的、期待着融合。
“妍妍,你怕不怕?”
“有点。”
秦妍老实说着,她忆起曾经的粗暴对待,想起鲜血和剧痛,身子不由得发抖。
“对不起,我曾经是个混蛋,万万不该糟践你身子……”慕容安然撑着手肘,摸着身下人的玉靥,悲色道:“不料转了一大圈,还伤错了人。”
“你无需说对不起,我也有错。那时,我冒充乔御澜,享受你给的万般疼爱,我无法自拔,深陷其中,铁了心要顶替正主。
做这样的缺德事,必遭反噬,就是报应来得太快,叫一个措手不及。”
“无论如何,是我伤的你。”慕容安然坐起身来,垂着长发,无比自责:“我有些不敢了。”
秦妍知道对方的发怵什么,她跟着坐起,主动攀上,五指不停摩挲,红着脸道:“身子早已好了,无需担忧。若你这样畏畏缩缩,我还嫁你作甚?”
慕容安然刮着对方鼻尖,“心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能想什么?”手指在领口位置盘旋,秦妍咬唇道:“自然想和你灵|肉合一。”
大将军被劝动容,浓情蜜意再次席卷心头,她温情地吻住人,喜服件件落地。
炙热的拥吻还在继续,秦妍十指揉上背脊,指腹下粗粝不堪。
“你身后这层皮,是为了救我才烧没了的。”
慕容安然从对方胸口抬起迷离的双眼,回应:“这是我的荣耀,也是我对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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