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点了点头,下楼去找商城负责人了。
陈修远虽然最近没有稳定的生活费来源,但他也并不缺这几百块钱,可是乐队其他人辛苦跑了一遭,表演到一半被人叫停赶走,陈修远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你们出尔反尔,之前跟我们协商的工作人员呢?怎么不是她出来跟我们说?”陈修远满脸愤怒,盯着面前的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请你们配合我们这边的工作,已经有不少写字楼里的人觉得你们制造了太大的噪音,影响了他们工作,请你们尽快离开。”
公事公办的语气是最让人恼火的,在工作人员开始动台上的设备时,陈修远低骂了声脏话,上去揪住他的领子:“你他妈碰我们的设备,赔得起吗?”
“不想被损毁设备,那请你们早点离开。”工作人员冷声道。
从没陷入过这种纠纷的陈少爷气红了脸,他看了人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一眼,一种难堪的滋味瞬间爬满了心头。
“怎么回事啊?”被邀请过来听演出的周岁淮才刚过来,就注意到这边聚集起来的人群,他还以为是在看陈修远乐队演出的观众,走近一看才发现乐队成员们局促尴尬地站在台上,而陈修远正在跟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争执。
“这是怎么了?”周岁淮走到陈修远身边,把手搭在陈修远肩膀上,轻声又问了他一遍,“怎么了?”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你们自己不走,保安会把你们送走。”工作人员轻蔑地看了陈修远一眼,继续道,“演出也不是你们这么演出的,搞出这么大动静,周围的写字楼都被影响了,更别说我们商城里的商铺了。”
“真不知道她随随便便找的什么人,没什么业务能力,架子还不小。”
陈修远眼睛都气红了,死死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看——”
周岁淮眉一皱,直接拦在陈修远面前,道:“你指谁呢?”
一直想着这几个大学生好拿捏的工作人员显然没想到还有个这么冲的人,他被噎得变了神色,说:“赶紧走啊。”
“起初说得好好的,协商那人直接把我删了,还有两千尾款找谁拿?”陈修远硬声道。
“那跟我没关系,你自己去找她。”工作人员恶声恶气道,“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
周岁淮皱着眉,嫌恶地看着他,说:“报警吧,正好我们也有证据要提供给警方。”
他朝陈修远伸手:“手机给我。”
陈修远把手机解锁,递给他。
周岁淮翻了一下聊天记录,说:“之前约定的是三千块钱,半个小时的演出,如果迟到或者没演出满半小时时长是需要支付违约金的。那既然是你们不让演出到半个小时,这个钱得你们来赔。还有两千块的尾款不转,这些待会都记得跟警察叔叔说一声啊。”
工作人员明显被他唬住了,结结巴巴说:“你、你……”
“钱不转过来,我们不走。”
工作人员显然被他无赖的语气给气到了,但现场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了,工作人员赶忙说:“两千转你就行了,赶紧走。”
“两千?你们这个违约金商量的是十倍吧?”周岁淮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正在拍摄的群众们道,“行啊,大家看看这个商场是怎么克扣我们孩子们的工资的啊,他们勤工俭学找个兼职不容易,还要被这群资本家给踩到脸上欺负。”
“哎你怎么说话呢?能不能别在这污蔑人?”
“我的吉他!”被纠缠烦了的保安开始直接动粗,不管电吉他的插线就直接往台下拿,又长又笨重的电线带倒旁边的木吉他,发出“哐”的一声,木吉他从台上滚了下去。
陈修远霎时来了气:“你他妈别拿我们东西!”
他几乎是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是气自己作为队长,没法让自己的乐队成员不受委屈;二是气这个操蛋的商城,出尔反尔还动粗。
周岁淮沉声道:“赔,不赔我直接打110了。”
工作人员见他们的乐器受损,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围观,舆论的力量让他有几分忌惮,说:“你们先别急,这事不用闹这么大。”
周岁淮点开陈修远的收款码,递给他:“一万块,谁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难看了。”
“妈的,你这是——”
“我不要钱,我要报警。”陈修远沉声道。
“操……把钱转了你们就会走?”
周岁淮腾出一只手抓住陈修远的手,轻拍安抚,对工作人员说:“看你速度了,马上到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了,你还想看我们在这里闹?”
工作人员面色不善地转了钱,收到钱之后,周岁淮对大家说:“小心把乐器收拾好,我们先回学校。”
事情解决了,人群也渐渐散开,他们收拾好了自己的设备,下台准备回学校。路过那个工作人员时,陈修远听到工作人员低声骂了句“晦气”,陈修远紧紧咬着牙,一下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眼看这事要朝更严重的打架斗殴发展,周岁淮忙拉住要去打第二拳的陈修远,说:“快走。”
周岁淮给他们打了两辆车,把乐队成员给送回学校去,而他拉着陈修远回了自己车上。
“除了那一拳,没跟他们动手吧?”周岁淮检查了陈修远的手,只有刚刚打人的地方红了起来,没什么别的伤口。
陈修远眼睛红红的,紧咬着牙不说话。
周岁淮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别再生气了,以后也别随便动手打人,你都已经成年了,随便动手打人是要被关起来的。”
陈修远缓缓看向他,哑声问:“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周岁淮愣了一下,无奈笑道:“因为那是哥胡诌的,正好碰上个法盲,他信以为真,也不敢真把警察叫来了。”
陈修远憋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委屈,受足了气似的。
周岁淮安抚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不气不气,演出下次还有机会,这次就当运气不好,反正事情都解决了,别再因为这些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陈修远缓缓吐了两口气,说:“他还说我们业务能力不行。”
“不是吧,这群人有没有长耳朵啊?居然敢说这个?”周岁淮义愤填膺道,“他们是群不会欣赏的土包子。”
陈修远更委屈了:“他还说我们晦气。”
周岁淮倏地瞪大眼睛:“所以你才打他的?”
那话也就陈修远一个人听到了,他点了点头。
周岁淮骂了声脏话,说:“他们才晦气呢,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商城了。”
“真他妈晦气。”他又补充了一句。
第14章 那你现在也开心吗
经过上次商场事件后,周岁淮已经跟他们乐队的人熟识了,平时一起聚餐的时候,乐队的人还常常撺掇陈修远把周岁淮也给叫出来一起。
“怎么感觉你们天天不用上课啊?”周岁淮问道。
陈修远被深深伤害到了:“哥,我这周末连补两节专业理论课呢。”
周岁淮眼睛一亮:“周末?那我也能去听课吗?”
“可以啊,但是理论课很无聊的。”陈修远说。
“那也没事啊,反正我在家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周岁淮已经坚定拒绝周末加班的事,再多的钱他都不愿意干。倒是陈晏这个晦气玩意,还特地打个电话来询问:“周总,你没来我们公司开会?”
周岁淮冷声道:“陈总,今天是周六。”
“不是约好了这周六谈完事情一起吃饭吗?”陈晏靠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懒洋洋问。
“没人跟你约好。”说完,周岁淮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排了半天队端着奶茶回来的陈修远见他脸色并不好,问:“怎么了?”
“没事。”周岁淮接过奶茶,“你刚刚站一堆小女生中间排队也太违和了。”
陈修远难为情一笑:“我平时很少来买。”
周岁淮吸了两口奶茶,道:“还挺好喝的。”
“这家店在我们学校开了十多年了,你看那个店主姐姐。”周岁淮随着陈修远的目光朝熙攘的奶茶店望去,看到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女孩,正喜笑颜开地跟点单的女孩子们聊天。
“这个店是她妈妈开的,但是她妈妈前两年去世了,所以她辞了自己的工作,来经营这家店了。”
周岁淮“哇”了一声。
“很多学长学姐毕业了还会回来喝这家的奶茶呢,这店都成我们学校的招牌了。”陈修远看着周岁淮乖乖咬着吸管吸奶茶的模样,轻笑一声,“好喝吧?”
“好喝,现在什么时候了啊?还能在学校逛逛吗?”周岁淮环视了一圈,现在估计是下课的点,学校里人来人往,有的人脚步匆匆,而有的人步子缓缓,有说有笑。到底还是年轻,脸上的笑都是灿烂纯净的。
“读大学真好啊。”周岁淮感叹道。
“等会上课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好了。”陈修远领着他去了教室,后排的位置已经被占得差不多了,他们只能勉强找了个中间的位置。
毕竟都同班这么久了,而且班上男孩子又少,大家一眼就看出陈修远旁边坐着的不是自个班上的,不少人在群里cue陈修远,问他这人是哪个院的。
陈修远趴在桌子上,把手机递给周岁淮看:“哥,我们班的人都说你长得帅哎。”
周岁淮凑过去看:“怎么说的啊?念给我听听。”
陈修远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陈修远!快说!那个帅哥是谁啊?能给个微信吗?”
“推到群里啊!别私发。”
“应该是我们学校的吧?看起来有点像学长。”
“很帅耶……”
他音量都没压,夸赞和被夸赞的当事人都被他弄得难为情起来,周岁淮凑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行了,别念了。”
陈修远从他手底下挣扎出来,凑到周岁淮耳边,压着声音,说:“学长,给我加个微信呗。”
周岁淮忍无可忍,红着耳朵推开他:“别加了!”
理论课点名的几率还挺高的,因为是周末,有不少人逃课,眼看教授的神色越来越难看,陈修远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偷懒逃课了。
“陈修远。”
“到。”
“谢杨。”
“……”
教授皱了皱眉,又叫了一次:“谢杨。”
陈修远环视了一圈,没找到谢杨的身影,他低骂了句“我操”,掏出手机准备给谢杨打电话,谁知一旁的周岁淮突然出声道:“到!”
教授抬头盯着周岁淮看了半天,才低头在花名册上画了一下,说:“下次反应快点。”
周岁淮朗声道:“好的。”
陈修远挂断电话,给谢杨发了个微信告诉他。
“这家伙,逃了都不跟我说。”陈修远低声道。
“你俩名字凑一块,每次帮忙答到,不是很明显吗?”周岁淮压低声音问道。
陈修远顿了一下,说:“有几次是成功了的。”
周岁淮挑眉:“这还能成功?”
“就比如这样。”他清了清嗓子,演示了两种不同声音的“到”。
周岁淮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叫陈修远和谢杨吧?你俩讲什么呢?”教授点名已经点得没剩几分耐心了,皱眉骂道,“再嚷嚷待会请你们两位起来给我们展示上节课学的唱法的区别。”
讲小话被抓包的两人瞬间坐直了背。
“哥,你还觉得上大学好玩吗?”陈修远压低声音问道。
周岁淮:“……一般般。”
这节课五点多才结束,这会学校里已经走满了刚下课的人,宽阔的广场里交织着朝各个方向走去的学生们,陈修远本来打算带周岁淮去吃食堂,但是现在是饭点,他们决定还是先去校园里走走逛逛。
正巧这会有几抹晚霞落在天际,衬托着学校的建筑顶端,营造着一片云雾消散的傍晚氛围。
“这个坡叫情人坡,夏天的时候好多小情侣在这里约会。”陈修远介绍道。
周岁淮说:“我们以前大学也有个情人湖。”
“上去看吧,那里的视野最好。”
周岁淮看了他一眼:“你好像还挺了解这里嘛,看来是常客啊。”
陈修远轻咳了两声,朝他伸手:“这里滑得要命,我拉你上去。”
周岁淮戏谑地看着他,绕开陈修远准备往上面走,还说:“哥是大人,你还怕我站不稳——”
鞋底踩在泥土上一个打滑,周岁淮一个踉跄,幸好被陈修远一把抓住了手臂。
“操,好滑。”
“我拉着你吧。”陈修远又朝他伸手。
周岁淮找补道:“哥年纪大了,走路踉踉跄跄的。”
“总说自己年纪大,其实也就二十多啊。”陈修远抓着周岁淮的手腕,掌心的触感温热又真实,他拉着周岁淮往坡顶走去。
“跟你比就是年纪很大了。”
差了六岁,都有半轮了。
“那你别当我年纪小,不就行了吗?”陈修远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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